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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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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手里还端了一个金葵花盖碗,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后,他见那两个正主儿出来,那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百十号人挤在国子学的门口与他对峙,很显然,对面是惊的不轻,都站在那里呆住了。
    顾昭看到人越来越多,这才放下葵花杯子,就着四个丫头端着的水盆子,洗手,净手,擦干,润油。
    此番作作过去,顾昭才慢慢站起来,伸手将桌面上两张檄令拿在手里,举起来,一边走,一边跟对面那群人朗声说:
    “我家主人说了!这世上,终不过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他人在深宫,虽是孤家寡人,却也是耳目天下!有些事儿,他知道了,有些事儿,他不忍说,也不想追,他心疼,他难受,我主亦不过也是做爹的!
    某却不然,某是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重情的主子,也得有我这般六情不认的臣子!来人!”
    顾昭一声令下,从那边应声来了大小三十多位兵士,这些兵士自人堆里将潞王府,还有泗水王府的两位大管家从人堆儿里拉了出来。
    这两位,才将还支着脑袋看热闹呢,却不想就这般被人硬拖了出来,按在地上,他们此时方反应过来,大叫:“殿下救命!”
    两位王爷一脸茫然,接着愤怒,他们正要说点什么,却不想,对面的郡公爷却一脸讥讽的一摆手,那边街尾慢慢拉过两辆囚车。
    这车内拉着一男一女,人被挂在囚车内束着,嘴巴里还塞着破布。
    顾昭冷笑,依旧朗声道:“我要是您二位,我就什么都不说!”
    说罢,他又对着那囚车处道:“这天下,总得有地方讲道理的!瞧!你也吓唬不死哪一个!”
    他说完头都没回的一摆手,淡淡的道:“打死!”
    话音刚落,四个大汉手持丈长带着倒勾的钢鞭来至地当中,对着按在地上的两府大管家啪啪的甩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回 

    话说顾昭在国子学门口打死了人,那两人不是没没有人权的奴仆,更不是一般的管家,那是打小跟两位王爷一起长大的伙伴儿,宗人府下的正七品朝廷命官。
    如今这样的人,就这样什么交代都没有的轻易的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死了?
    这还是在国子学门口被打死的!
    顾昭打死人第二天,他的舅舅水镜先生代表宗族,就此跟顾昭断了亲!
    对于这种断亲的反应,顾昭全然无感。
    再没有顾昭这样的对舅家力量无所谓的人了,他茫然的听完之后点点头,还吃了两碗面条!
    压根就没来往过,还说什么断亲呢?爷才不稀罕,什么法学大家,就是发型大师爷都不稀罕!
    顾昭的暴行远不止在国子学抽死人那么简单。
    人被一顿鞭子抽的成了烂肉还之后,这两位的尸体还被挂到了砍脑袋的西市口暴尸去了?
    而且,挂在那里暴尸的还不止一具,一共十四具。
    这下子,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上京城的天空,一下子乌云密布便人人自危起来。
    两王狼狈的被人送回王府之后,顾昭狐假虎威的用迁丁司的封条封了两王府。
    这脸打的,三十年都找不回来了,史上还没有龙子龙孙被这样抽的先例呢!
    两王自然是不服的,也是经过了繁琐的一系列反抗的。
    但是,这些都没有什么卵用!
    顾昭手里拿着的是今上的手令,在大臣们看来,这事儿才是真正的天塌了的事情了。
    封了两王府之后,李永吉与秋大家一干人等的囚车随即被送至西市口腰斩,暴尸。
    这里面既没有通过刑部的审核,也没有会审走程序,甚至腰斩仪式都没丢红签儿,更没有什么午时三刻的说法,顾小爷杀人,他不怕鬼跟着上门,他也不挑时候。
    他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提前弄个龙头虎头铡刀什么的壮壮声势。
    死了十四个人这还不算完,迁丁司下的纠察,刑事衙门随即开始在上京进行了大搜捕,一天之内京中竟有三十多个商铺被查封,有最少八十人被从家里拖出来,关入迁丁司自己的衙门大牢等待审讯,人抓走之后从此失去消息,谁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能从李永吉那里分润到利润的,能从两王手里拿到好处的,那都不是一般人,亲戚套亲戚的……这下好了,就如一盆水倒入沸腾的油锅,上京城顿时人人自危起来。
    不说顾昭自己家,老庙那边都被人塞了巷子口。
    李永吉就这样被处死了,自他回来之后,顾昭也一次都没见他,期间,顾昭倒是接到了薛鹤的恳求书,那真是一字一泪,说的都是人间的无奈与被迫,可是这些有用么?
    对于顾昭来讲,那些都没有用,做了,你就要接受结果。
    他甚至都没有给李永吉一次自辩的机会,而且在官方的底录上,李永吉一案只有迁丁司出具的一系列证据,竟是一张审讯报告都没有。
    顾昭现在就是凭着这些证据杀了人。
    如此,大臣们最最畏惧的事情便闹出来了,今上直接下的令,迁丁司自己独立办的案,还自己直接处理了?
    这就不对了吧?
    刑部顿时炸了锅,一夜之间,刑部尚书的头发都掉了两把,他是做了什么孽,遭了陛下厌弃?
    那些人被处死之后,顾昭安静下来,他也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过自己,你现代人的底线呢?
    复又自我安慰,是的!他们该死!一定得死,不死不足以平他自己心里的那股子愤怒!至于老百姓怎么想?他想,他会告诉他们的。
    他顾昭做事,就是这般坦荡!
    至于,赵淳润他都不愿意老百姓知道太多?那些大臣也不喜欢老百姓懂得太多这件事,就去见鬼吧!
    那也算是一刹那的了悟,顾昭就在某天早上,忽然懂了商鞅,懂了王安石,懂了张居正,他竟然觉着自己竟高尚起来,超脱起来了。
    顾昭自现代来大梁,他第一次做了跟生命有关的事情。
    说老实话,那之后好几天他都睡不着,十四条人命消失了,还是他做的!什么时候,他跟那些人都成了一样的人了呢?
    顾昭的心情很糟糕,糟糕透了,就喉咙里上了一串疙瘩一样,噎得难受,他也放不下。
    这件事,其实就此就成了顾昭的心结,当然他也没有后悔,就是难受,别扭,有些上不去解不开的感觉。
    李元吉一案自出,牵扯出来详查之后,光去岁一冬他迁丁司下辖移民,冻死,饿死人数已经上了三百。
    这些死去的人里面有多少付季,有多少瓜官儿?可怜他们的老父老母还在乌康郡巴望着,盼着孩子们的消息呢。
    李元吉到底给移民郡带来多大损失,顾昭截止目前还没拿到更加详细的数据,反正,这件案子到了他这里,那就是揪出一个处理一个,他必须给这朝上朝下一个警告,建立一条人人自危的高压线。
    他迁丁司的事儿,只要你敢碰,他顾昭就敢弄死你。
    就是这样!
    顾昭心里好过了,可赵淳润的日子却难受了。
    谁家没几位亲戚呢?
    如今皇宫门口堆满了苦求的人,京中各衙门门口的鼓都快被敲烂了。
    那些衙门现在也尴尬,他们能怎么说呢?说这事儿他们管不了?知道都不知道啊!
    随信啊?
    不信也得信啊,这事儿是真的!
    人郡公爷他在西市口未经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等官方衙门的核准,他甚至连一个公文都没给下,街都没清的就自己一气儿在西市口砍了腰斩了十二个人。
    然后,上京各处八十多位被拖进迁丁司消息全无。甚至,顾昭依旧没过刑部各衙门,直接就派了迁丁司下的兵士去李永吉的故乡罗县,将李永吉一族流放了绝户郡甘州。那可是两千多口子人呢!
    各衙门集体抓瞎,也没办法跟外面解释。
    这是要造反么?也不像啊,人每次拿出来的公文,全部都是今上直接发的手令,诏令,还有密旨。
    人郡公爷就一句话,我不知道,问陛下去。
    问陛下去?谁敢?人陛下也豁出来了,史官都不怕了,随你写!
    往前论三千年,史上就没有这样做官的,这太不像话了,你家难道不怕后代绝了路么?谁家没几门亲戚呢?还叫不叫人活了?
    死人倒是无所谓,最恶心的事儿是,他竟然是在国子学门口杀人!这就赤裸裸的打了天下读书人的脸,一时间,顾昭的名声竟然比狗屎还要臭了。
    见过黑的,坏的,还没有见过这一样的。
    瞧瞧吧,那布告是怎么写的?绝人香火就够缺德了,这厮绝了人的尊严名声,这就太坏了!
    死者姓名,籍贯,在何处读书,受过什么样子的教育,他业师是谁,被处死之前凡有何种罪过,贪污多少?给了谁?这谁后拿这钱买了什么?造成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死亡,给国家带来何种损坏等等……
    顾昭连人家夜宿花楼,睡的是几等花娘,怎么讲价的,给了大茶壶都少赏钱都要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太恶心了!
    没这样办事儿的就!
    然后……沸沸汤汤的一天总算结束,顾昭爽了,赵淳润却麻烦了……
    这下子朝上朝下的,大臣们发现,今上除却刑部以及兵部之外,竟然有了一个新的职能部门,这个部门了不得了,太吓人了!
    它竟然可以掌管刑狱,有御赐的巡查缉捕处决之权了,陛下您要做什么?
    难道,陛下不再信任我们了么?
    如此,第二日早朝,由六部主官带头同都察院,同宗人府,甚至国子学所有的祭酒,司业,博士,学正等联名将迁丁司主官,平洲郡公顾昭参了。
    今上坐朝之后,甭管大臣们说什么,参什么,今上态度就那样,没错!都是朕做的!你们有意见?没用!朕已经做了,这事儿还没完,朕还决定继续做下去……
    不这么说不成啊,谁知道家里那个天魔星明儿起来要做什么?不把话说宽,还得找后账,只能提前担起来。
    至于那些被关起来的人,阿昭说了,谁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谁拿了我的,您也甭还了,爷直接剁了你的手!
    这世上的人,赵淳润自信没有畏惧头疼的,可偏就拢了这一个天魔星,招惹不起,他只能跟在后面收拾……
    下朝之后,赵淳润召了关键人等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具体是什么,这些大人出来也没说,但是表情集体都有些不好看,往家跑的脚步略急。
    待大臣们散去,皇帝的表情却莫名的好看起来,如果仔细窥视,还能细微的感觉到,陛下他几乎是愉悦的,这是为何?
    顾昭的那份单子写的十分恶心,牵连无数,几年前李永吉去绝户郡之后,他开始管理者一郡的粮食,布匹等物的调配。
    没多久,两王遣府里大管家与秋大家联系上,就此在上京联络各府做了买卖,专门倒买倒卖从绝户郡里弄出来的东西。
    为了笼络朝臣,两位殿下倒是大方的都没独享,凡举在上京有些门路面子的人家,他们都多多少少的照顾到了。
    想想吧,光李永吉那里的现钱,秋大家就能交上来一百五十万贯,那么背后那些钱,那些物呢?
    大臣们不敢吭气,便只是抓住顾昭在国子学门口的错误追究,这一次,陛下没给面子,他说他允许的。
    太坦荡了,坦荡的大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史官在一边刷刷的记录着,皇帝面无表情的坐着。
    当赵淳润回到郡公府这夜,他搂着顾昭很诡异的说了一句话:“阿昭,我发现,那些人害怕我了……”
    顾昭着急困觉,他翻了个身之后嘀咕了一句:“废话,你是皇帝,不怕你怕谁?”
    赵淳润没说话,其实他自己清楚,皇帝亦不过也就是那样了。
    这天下是皇帝的,可也是大臣的。
    就拿朝上来说,白学路敢和他发脾气,庄成秀也敢,做直臣的几乎都敢,并不是每一件事皇帝都说了算的,他们对皇帝也就是那样了。
    直到今天,赵淳润才发现,大臣们用畏惧的眼睛看着他,他们跪的十分顺服,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甚至,就连庄成秀那样的直臣,他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赵淳润放开顾昭,仰头躺好,他的手里抚摸着胳膊上的珠串,一颗一颗的捻着。
    半天之后顾昭翻身看他:“睡不着?”
    赵淳润点点头:“嗯,有些事儿想不通。”
    顾昭听到这里就笑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从古自今例子还少么,皇帝么,亦不过就是个象征物……”
    赵淳润看着顾昭,面子上很有些过不去。
    顾昭叹息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与他五指交叉:“嗯……首先说,这不赖你,你家是新朝……嗯,还有就是……在他们看来,你要成了庙里的泥胚子,那是再好不过了,看不到,听不到,那就天下大吉,明君之相……”
    赵淳润拍了他一下:“瞎说!怎会如此?”
    顾昭叹息了一下:“怎么就不是如此?其实么,不就是做游戏,大臣么玩权利角逐,你么,玩平衡游戏,说白了都是为自己,老鸦笑猪黑,你们啊!是谁也别说谁……”
    做皇帝的算是彻底无奈了,他抓住顾昭的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顾昭叫了一声:“哎!你属狗的!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赵淳润笑了,翻身搂住他道:“睡吧!实话?我看是混话还差不多!你呀你,胆子真大,竟然跑到国子学门口杀人,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么?”
    顾昭不服:“国子学不就是个学校么,我又没在幼童面前杀人,你可想清楚了,那些人出来,可都是当官的,我是为你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是是……你是好人心,旁人都是烂的臭的……睡吧,睡吧!”
    睡?睡屁呢?你被咬一口试试?
    顾昭没话找话的哼哼:“他们说胡大人脑袋都磕破了,非要你解散我的衙门?”
    “理他作甚?”
    “不理不成啊,今儿是他脑袋被磕破了,明儿怕是就有撞碑的了……”
    顾昭说到这里,赵淳润倒也真是有些难为,他思来想去,最后放弃一般的道:“明儿叫他们去把先帝坟前的石碑抬来,谁想撞……就撞吧……睡!”
    如此,这夜,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顾昭很快打起了呼噜,可赵淳润却一夜未眠。
    忽然被大臣们无比畏惧的皇帝陛下,仿若抓住了什么一般的醒来了,他清楚而明白的抓住了一点点感觉,他发现,他哥一生都没弄到手的东西,他就要到手了。
    由顾昭迁丁司伸延出来的这股子力量,才是他这些年一直追求的那种绝对的控制力,说来可笑,这些年,他与庄成秀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们百忍成钢,呕心沥血一般的努力,就这样被阿昭这样的轻易实现了?
    真是不敢相信。
    想想那一张张匍匐而畏惧的脸,赵淳润的皇帝心莫名的他就愉悦了。
    身心是愉悦了,可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与迷茫。
    这倒是是为什么啊?
    当然,他的这种没明白,是万万不敢跟顾昭说的。
    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世上,怕是只有顾昭能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用顾昭的话来说:
    就是这样的事儿呗!十个庄成秀吐出血海,一百年他也做不成!这亦不过是律法与政权脱钩的一种现象,还有就是,爷姓顾!爷家有兵!有的是兵!还有,爷管的地方没你家人!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哦,对了!爷还跟你睡在一个炕上!
    
    第一百五十六回 

    今年上京城可不是一般热闹,寒冬腊月的眼见着到了年节,热闹是常理,今年却额外多了其他的乐子,这些日子上京城里的老百姓,有事没事儿便往那皇宫外,迁丁司,尚园子,香莲道儿等地瞧热闹。
  瞧见没,热闹的核心,大多是顾家的地盘。
  这段时日,那迁丁司衙门虎狼一般的兵士三不五时就要呼啸出笼到处抓人,眼见着没几日,这京里各家,足有百十号人失了消息不知生死。
  这下好了,如今各处衙门到处都是跑关系走门子的,如今据说能从迁丁司探出生死一条消息,都能值上百贯钱。
  可这百贯钱是好拿的?那迁丁司的衙门被人守的滴水不漏,用的兵士据说都是一水南边来的,这些人他们在京里没有亲戚,自然也走不出关系。
  更有那做主的郡公爷顾昭,那本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他家跟老庙祖上还是烧着一根香呢,如今还不是七拉八拽的从老庙顾家一气儿弄走十多位。
  这些四处走关系的见没有门路,讲不出情面,就集体想办法和屎搅尿的集体祭出个当头炮,这炮便是老庙顾家。
  这几天这叫个热闹啊,见天看着老庙那边大清早的齐家的媳妇婆子坐着车出来,都奔着平洲巷子那边哭去了。
  又过了几日,只说老庙那边又吓死了个姑奶奶,这位姑奶奶论辈分儿她算顾昭出了五服的侄女儿,老太太本身子骨就有毛病,头天迁丁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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