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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同人)神级催眠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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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山间浑浑沌沌不知气候、不问时间,山外已是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孟珩难得的有些感慨。
    孟宅跟他离去时并无两样,草木齐整,竟像是有人维护修葺一般。只是这半路都不见一个人影,倒是比之前更冷清了。
    哦,狸妖、兔子精他们都失踪不知去向了。孟珩蓦然想起。
    不光如此,连那惯会满地跑的从李大人那儿领回来的男孩也不见了踪影。
    孟珩微微有些怔神。
    彼时却突然听闻背后一声呼唤,却是一道极其熟悉的温润嗓音。
    仔细听来那声音里竟有些丝丝颤抖的惊喜、不可置信之意。
    “珩儿……”
    孟珩缓缓回过头去。
    只见一身素色锦袍的青年站在一簇翠竹之下,正遥望着自己。青年的身形似有些消瘦了,本来英俊的脸庞更显瘦削,俊朗的眉目间也恍惚堆积着一片挥之不去的疲态。
    肖彧……怎会是他。
    孟珩在心里默默道。
    青年却已是疾步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攥住孟珩的手臂,力道很大,攥得他微微地疼。
    “珩儿,这么多天来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叫我寻遍了整个京城,差点就要一路往南往北,策马寻去。”青年的声音极是低沉沙哑,仿佛在这漫漫两个月间,已是承受了太多东西,以至于疲惫不堪。
    孟珩心里微微一动,却不作答,只垂眸凝神望着对方攥住自己的手。
    “珩儿,你怎么不说话?”青年轻声问道,良久,又抬手抚上他的鬓发,动作间颇有些小心翼翼。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言说吗?”青年微蹙了眉头,声音里有些担忧。半晌见孟珩仍是不语,方苦笑一声,低低道:“不说也罢。只要你如今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就安心了。”
    青年的手停留在孟珩的发间,一下一下地轻轻抚弄。有微痒的触感传来,孟珩闭了闭眼。
    下一刻,他一把拉住了青年的手腕,阻止了青年的动作,目光也不再躲闪,抬眸直直地望了过去。
    “珩儿?”青年的眼神里有些微的疑惑。
    孟珩薄唇紧抿,只觉得嗓子里有些发干,他皱了皱眉,终于稳定了心神,冷声开口道:“你不是他。”
    
    第51章 
    
    青年的瞳孔微微缩紧,似是疑惑,又似是黯然神伤。
    孟珩却并不心软,一字一句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次的幻境比刚刚那虎豹豺狼要逼真许多,眼前的青年也仿佛是活生生的,有声音,触摸得到,还有掌心暖意融融的温度。
    然而,假的便是假的。
    即便他刚刚差点就要忽略掉那随着青年而来的一股若有若无的妖异之气。
    “珩儿,你怎么……”青年怔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焦急之色,像是急于解释着什么。
    孟珩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你走吧,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又强调了一遍。除此之外,却是不肯多说。话落,便狠心挥掉青年握上来的手,转身而去。
    “珩儿。”青年在背后低低唤道,语气里颇有几分落寞。
    孟珩脚步一顿,终是呆立半晌,而后微微侧过身,扭过来半边脸,道:“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然后便是大步离去,再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唤,一路出了孟宅。
    却在刚踏出门槛的刹那,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昏天暗地,再抬眸时,哪里还有刚刚那玉宇琼楼、雕梁画栋!
    孟珩有些许的怅然若失。然而那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冷眼打量着又生变化的幻境。
    此刻他却是身处一座悬崖之上。
    此崖看起来竟像是有万丈高,脚下云雾缭绕看不真切,然而透过那黑漆漆的幽光往下看去,竟是深不可测,望不到底。
    远处是一片似血残阳,霞光旖旎,云缠两侧,崖边长着百年的老松,招摇着被风吹动的枝叶。
    再凝神一听,远远地似有鸟鸣猿啸,凄凉婉转,久不断绝。
    四下一望,竟是无路可退,无处可走。
    眼下,孟珩正立在这悬崖上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巨石之上,要想脱离开这座悬崖,必得从巨石上攀爬而下,方可。
    然而此石庞大无比,足有三层楼高,四周又极为光滑,根本无手脚攀附之处。
    分明是绝路。
    “敕啦——”一声,鸟儿振翅飞来,一只体形格外庞大的秃鹫落在石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孟珩挑了挑眉,眯眼打量着这只秃鹫。
    鸟喙细长而尖利,两爪紧紧叩在地上,堪比雄鹰,却是比鹰的体格大了几倍不止。
    在这峭壁之上,只要它轻轻扇动一下那肥厚的羽翼,想必就能把他掀翻下去,掉入那万丈深渊。
    既是如此,且等它扑过来便是。
    孟珩从容站在悬崖边上,背脊挺得笔直。
    不过片刻,那秃鹫果然一阵疾跑滑翔,硕大的羽翼张开,如同一片阴云般从孟珩头顶堪堪掠过。
    然后又是来回一阵旋转。忽地一下,鸟喙顶着孟珩腰部,直直地将他甩下了悬崖。
    一阵利痛从腰侧传来,然而孟珩此时已顾不得了,唯感到飒飒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眼前是飞快闪过的景色,气压的急剧变化也使得他胸腔里压抑得难受。
    仿佛此时此刻,死亡就真的近在眼前。
    孟珩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只凝神静心,细细感受着周身真实的气流变化。
    和风徐徐,潺潺水声,花香鸟语,不见异动。
    他猛地睁开了眼。果见自己正好好地立在平地之上,周围也并无悬崖峭壁,有的只是那绿柳依依、繁荣春景。
    脚边有一阵瘙痒袭来。孟珩低头一看,见是那白狐,正拱成一团,蹭在自己的脚边。
    果然仍是玉面山的地界。与自己沉水之前的景致并无半点不同。
    看来,这是出了幻境了吧。
    他正要抬眸扫视一番,便闻得一阵笑声传来:“元阳之气,洞察人心,树叶吹曲,乐声惑人,现下又安然无恙地从我轩玉郎一手布置的幻境里走了出来,孟珩,你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惊叹的地方?”
    孟珩寻声望去,见果是轩玉郎。男子仍是那身宽袍广袖,雪白长衫,满脸玩味笑意地走过来。
    孟珩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劳阁下挂心,孟某也是九死一生,才能勉强从这幻境中逃脱。”
    轩玉郎一阵朗笑,边笑边摇了摇头,走过来径直拉起孟珩的手腕,以两指掐住,道:“狐术本来最能惑人,我这一幻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你这般,能历经幻境却不迷失本心的,我数来数去,此生见过的也不超过三人罢了。”
    这确是实话。早年他玩心尚在之时,多次以这幻境惑人。其实不论是妖是人,但凡进了这幻境的,要么被那猛兽厉鬼活活吓死,要么沉浸在自己心底隐秘之事上一醉不醒,要么百般焦躁、团团乱转而彻底失了理智,欲寻出路而更加不可得,便被困于那幻境之中,孤独终老。
    他这边感叹着,边细细探查孟珩的脉息来。
    如此探着,眼中倒更是一片惊异之色,而后敛眉不语,只伸出两根指来又探上少年颈间,直过了半晌,才神色微沉,道:“那元阳之气竟又强劲了几分。不过么……”
    说到这儿,轩玉郎又狡黠笑了两声,道:“只怕这气息冲撞起来,那股力道更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想了想,又笑道:“不然,你认我一声‘舅舅’,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趋利避害的法子。”
    说话间,他那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眨动,里面神色似别有意味。
    不怀好意。
    孟珩淡淡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推开对方搁在自己颈间的手,讥笑道:“这么说来,我这是通过了阁下的考核了?”
    轩玉郎一怔,似是在品味“考核”一词,越玩味越觉得有趣,不由蓦地一笑,眯着一双眼,道:“没错,你确实通过了我的考核。”
    ———
    话虽这么说,轩玉郎这个亲“舅舅”却并没有做什么庇护外甥的善事,反倒整日纠缠不休,问孟珩树叶吹曲,惑人心智,再者是不被幻境所困、全身而退,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又不信他一介凡人能做到这等地步,认定他是修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法术,趁孟珩不注意,将他浑身脉息元气又探过一遍,弄得孟珩果真气血沸腾,剧痛难忍。
    “不对啊,你当真没修炼什么法术?”轩玉郎又凑到正凝神运息的孟珩身前,皱眉问道。
    孟珩不欲理睬他。他此时正按照对方告知的秘诀,做一些能调控内息的基本修炼之事。
    虽然那秘诀只有八个字:“负阴抱阳,始而为一。”
    乍眼一看无从下手,然而他这几日细细观察那林间妖狐修炼之法,却也颇有所得。
    看来修炼之事,大抵如同催眠一般,自我体会和了悟乃是最关紧的,具体的步骤和方法倒是因人而异。
    只是眼前之人的喋喋不休和骚扰,着实烦人。
    孟珩在再一次被对方扰乱气息后,才懒懒抬眸看他,不耐烦道:“我之前从不懂你们那些修为法术之流,我使用的,叫做催眠术,管你是人是妖,只要有意识,有思维,有心志,一经催眠,心志便被催眠师掌控,无从逃遁,只能任催眠师的摆布。故而你虽修为深厚,意识、思维、心志却并不比常人更为坚定强悍,也并不因你的修为而有所变化,所以于催眠之事上,你,还有你那些狐子狐孙们,也只能是束手无策了。”
    他难得如此有耐心讲这么长一通,也不过是被对方打扰得烦了,想彻底结束掉对方的好奇心。
    轩玉郎听完果然像是若有所思,口中念念有词道“催眠”“意识”“思维”,反复念叨却也是不解其意,心下不甘,便又欲纠缠上来。
    转眼一看,却见刚刚还盘腿坐于榻上的少年已不见了踪影,他倒也不生气,心中只觉得少年更添了几分神奇有趣来,忙一阵左顾右盼,出得这石府之中,寻少年去了。
    
    第52章 
    
    两人这边倒还算相安无事,却有一人,早已是撕心裂肺、怒火中烧。
    红玉此时站在玉面山离入口不远的竹林处,初春时节日渐和暖的阳光照耀下来,透过那莹莹如碧的竹叶洒在身上,暖意融融。
    然而红玉的心里却不似这二月春景,倒像那六月骄阳。
    自她把孟珩带到轩玉郎处,希冀能借由轩玉郎的深厚修为化炼孟珩体内的元阳之气,到今日已过了一月有余。
    按说即便是化炼失败了,这一个月时间也足够出结果了吧。
    可轩玉郎却一直拖着她,不是避而不见,就说是正在百般试探中,不让她前来打扰。
    只怕是……事情有变。
    想到这里,她内心更添了几分烦躁。她恨恨瞥了眼一旁扯着嗓子鸣叫的黄莺,伸手一挥衣袖,便见那黄莺转瞬之间就没了生机,一头栽倒在地。
    若是轩玉郎胆敢骗她,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千余年的修行着实深厚不假,可这么些年来,她红玉也不是虚度时日的。
    可再转念一想,心里又不由生出几分希冀来。
    轩玉郎一向恨透了玉芙裳,又确实不屑吸食人类的元气,没道理不按照自己设想的行事啊……
    如此左右思量几番,更是无法再空等下去。这日她既又登上了玉面山,为的可不是在这山口处空等的。
    只这入口之处不知何时多的一层屏障,却着实可疑。
    红玉微敛起双眸,体内暗暗运功,指尖虚对着那屏障,只见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功夫,那屏障才稍稍裂了个口子。
    她眼睛一眯,瞅准那空隙,纵身一跃,便穿屏而过。
    这才入得那玉面山之中。
    远处有只来回走动觅食的狐狸似乎对这外来之客有所察觉,那黑溜溜的细长眼睛来回一转,转身便是几个纵跃,消失在一地繁花绿草之中。
    瞧着倒像是急着回去报信儿的。
    只可惜那狐狸也是有几分修为的,此刻又是兽态,趁她不备之时便窜出老远,倒叫她追赶不上。
    她皱了皱眉,只得不予理睬,一路往轩玉郎的住处寻去。
    幸而这回轩玉郎倒没叫她遍寻不着,甫一靠近那映天石府,便见那姿容映月的男子斜倚在石府外一棵桃花树下,抱臂望着树下那条清溪,似是在赏玩水里的游鱼。
    偶有几片桃花花瓣落下,沾在男子的衣襟上,男子轻浅一笑,便觉风景如画。
    可惜红玉却是没什么心情欣赏。轩玉郎这副潇洒悠游的模样只叫她觉得浑身不舒爽,心下也更添了几分疑云。
    她屏住气息细细探查感受一番,却没能察觉到孟珩的气息。
    而那树下男子像是此时才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红玉一般,微侧过头,笑看着她。
    半晌,男子薄唇轻启,笑意中似有玩味:“不用算了,你算不到的。”
    红玉猛地睁开眼睛,蹙眉凝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话落,心思一通急转,回味过来,忙厉声问道:“你杀了他了?”
    轩玉郎大笑一阵,边笑边踱到红玉身边,伸出手来抚掉她头顶的几片桃花,笑意流转,道:“没错。”
    语罢又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一个空有元阳之气却不能化炼的鸡肋,食之无用,还不如杀了干脆。”
    男子那形状优美的薄唇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神情间一片淡漠,恍若此间谈论的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的无关痛痒之事,而非夺人性命。
    红玉皱眉看他,像是要在那双桃花美目间一探真假。
    “可孟珩是我带来的人,你就算要杀了他,也要先告知于我才可。”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却也无所获,只得冷声道。
    “你这话倒真是可笑。”轩玉郎鼻中轻嗤一声,长眉一挑,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了?但凡只要到我玉面山的东西,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棵草,都轮不到第三人插嘴。”
    话落竟是甩袖而去,一副懒怠再跟她多说的模样。
    红玉的脸上不由青白一阵。
    想她在京城数年间,何时受过这等难堪,他轩玉郎不过是一只年岁大了点的野狐而已,又凭什么到她面前拿大?
    她刚想要上前追上轩玉郎,却见对方竟像是脚下生烟,刚刚还近在眼前,眨眼之间,却又像是离了数丈,人却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心下不觉有些骇然。
    此等修为,自己竟着实奈何他不得!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自己眼前之所见点燃了怒火。
    数丈远之地,就在轩玉郎刚刚消失的地方,一个身形单薄的青衣少年背对着她,正与一只白狐嬉戏耍闹。
    正玩闹间,那白狐似是咬了少年一口,少年不由有些着恼,站起身来便要追着那白狐而去,却在起身的瞬间,身形一顿,似有所感般地侧过身来,淡淡瞥了这边一眼。
    而后便不以为意地追着那白狐而去了。
    是孟珩!
    他根本没死,轩玉郎果然在骗他。
    一股怒火在肺腑中熊熊燃烧,叫她差点劈掌砍断身侧的桃花树。
    若是孟珩已死,她倒可以当做轩玉郎做事任意妄为,以后只不求到他门上便可。然而如今看来,孟珩非但未死,反而过得很是惬意。
    况且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一脚踢开不长眼凑上来的低等灵狐,艳红的指甲狠狠攥进手心里,又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地方,忿忿转身而去。
    ———
    那边孟珩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对岸情形,嘴边不由挑起一抹浅淡似水的笑。
    他懒懒放下那幼小白狐,打算找一清净之地,继续尝试那炼气之法。
    说来轩玉郎给的那八字要诀倒是意外的管用。元阳之气也好,闭阴之气也罢,如今都属他一人所有,就好比他自身意志一般,总逃不过他内心的管控。
    况且,事实上这两股气息也并不是非敌对不可。
    只要他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前他虽未有意排斥原主的记忆、躯体,乃至体内的闭阴之气,然而他原本便是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人,这不仅体现在他做事行动力强、不易受他人影响之上,更体现在他意志的坚定之上,而这甚至也使得他体内的元阳之气变得异常强势,下意识地排斥一切外来之物。
    而在他不断地受到那两股气息来回冲撞导致的剧痛侵扰之时,他本体的元阳之气在接受到他潜意识里想要战胜剧痛的指示后,便愈发不惜一切地排斥那闭阴之气,可惜却始终不能把那绵延不绝、阴柔之至的闭阴之气驱逐出去,反而更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争斗状态。
    不过,这都是之前的事了。
    如今他已了悟,坚定并非顽固,强势也并不意味着水火不容。有时候适当地退后一步,并不代表着示弱,那反而表征着真正的强大。
    更何况,阴阳不仅相克,更是相生。
    只要能引导那两股气息彼此相济相容,不用驱逐任何一种,便可破困局,得万全。
    只是他眼下仍在摸索阶段,虽尚有所悟,到底还须细细琢磨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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