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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甚惶恐-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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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提出要将女儿嫁给他,父亲把人推给了皇祖父,她自己在迎亲路上逃跑了,这是当时的一件奇谈,不知道有多少深闺女子暗暗钦羡过匈奴的公主大胆又肆意。
    没想到她却在这里。
    江衍冷冷的看着那个鼓起勇气接过剑的红衣女子,他方才已经从这些人的心声中听出了大概,这些女子怕是接近他不得,所以只能让这个匈奴公主来动手,他也懂些拳脚,他想要制住这个女子很容易,只要看准时机逃出去,这里是北陵大营,他就不信,在大军围攻下,这些女子还能这么轻易的来了又走。
    其格娜手有些抖,她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想到自己即将杀了大显的皇帝,还是这样一个连天神都会动心的俊美少年,她就兴奋的发抖,她和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她曾经见过世上最好的男子,却被他弃如敝履,即使之后的感情再怎么热烈,也总会在心底保持着一分清醒。
    江衍看着她,见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因为颤抖和太过相信那些女子,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他找准机会,就要夺下剑柄,忽然斜刺里飞出一把折扇,击在其格娜的小腹上,那折扇上似乎蕴藏了一种奇怪的劲道,匈奴公主整个人都被击了出去,倒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我说怎么闻着陛下身边的味道都不对了,原来是赵家的几位老人家。”熟悉的轻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衍一顿,是江玄婴的声音。
    江玄婴缓缓的从江衍身后走出来,他按了一下江衍的肩膀,示意他无事,折扇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江玄婴的手里,他开扇遮住半边脸,眼睛弯成笑弧,对着江衍微微一笑,清澈明亮。
    有这笑眼弯弯,衬着他的脸也不那么难看了,江衍恍惚间想到。
    对着江衍的温柔转眼间就变成了风刀霜剑,直直的逼着几个女子而去,江玄婴脸上微微带了狠戾之色。
    “动我江家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他轻声道。
    襦裙女子不知他身份,只当是江家没有抛弃江衍这个分宗子弟,还特意派了人来保护他,心中暗恨,却也不耽误解释,照她们的想法,像是这样的一类供奉,遇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人会毫不顾忌的得罪另外一个世家。
    襦裙女子选择性的忽略了江玄婴的那句老人家,连忙道:“前辈,这是一场误会,这人执意想要杀害晚辈的意中人,晚辈等气不过,便来找他理论,求前辈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江衍听出了这些人的想法,他看向江玄婴,不知道这个人会怎么办,不过他知道,自己可以添一把火。
    “几位姑娘理论得让人羞愧,朕的随从都羞愧自尽了。”他瞥了眼营帐外,如果不是看出这些女子身份不凡,要动很难,他还真的在思考着让这些女子给他的禁卫军偿命的可能性。
    即使不偿命,也要脱一层皮,江衍目光冷冷。
    江玄婴微微笑道:“晚辈当不起,在下江寒,今年虚岁二十三,几位老人家可以当在下的奶奶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脸上一阵青青白白,襦裙女子更是没想到,她刚才还在提起的废物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深不可测的人物。
    势不如人就低头,廉耻又不值钱,襦裙女子咬牙跪倒在地,正要说话,就听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认错就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厉光闪过,刚才她交给其格娜的剑直直的没入了她的眉心。
    江玄婴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杀了一个人!
    几个女子看向他,就见他正微微的抬起手,温柔的捂住少年天子的眼睛,耳语道:“脏得很,别看。”
    说话间,那剑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从襦裙女子的眉心飞了出来,在空中游弋一圈后,直直的冲着另外一名女子而去,几人见势不好,连忙四散开,冲着营帐外奔逃,却抵不过剑的速度,跑得最远的,也没跑出过那些禁卫军的尸体范围。
    江衍被捂住眼睛的时候就有了些预感,主仆都是那么爱捂人眼睛,好像让他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罪过一样,听见江玄婴的话和那些惨叫奔逃的声音,他就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你杀了她们?”
    小皇帝的声音很平静,只是有些诧异,江玄婴就笑了,“没事的,五年前江家和赵家就不共戴天了,也不知道她们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还想和江家人讲面子。”
    江衍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说道:“多谢你。”
    江玄婴微微弯起了嘴角,耳语道:“这是救命之恩,一句谢谢就完了?陛下,你准备拿什么来谢我?”
    
    第73章 太子
    
    江衍挣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江玄婴摸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玩笑开大了,这时,就听江衍轻声说道:“你想要什么?”
    江玄婴顿了顿,忽然笑道:“陛下就这样揣测臣的心意,真是让臣好伤心呐。”
    江玄婴的眼睛还是能看的,但是配上那副又轻佻起来的面容,真是……江衍于是闭嘴不说话了。
    “好了,不闹了,陛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江玄婴侧身挡住了江衍的视线,让他不至于看到地上横陈的尸体,他道:“这次我回家族,族中长老让我来告诉你,你父亲可能没有死。”
    江衍听到江玄婴前一段话,江衍想说你哪回来没有事情,但是惊觉这话像极了深宫的怨妇,沉默了一下,听到后半句话,他呆住了。
    江玄婴观察了一下江衍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因为有任务要办,我这次回去专门开了命牌,供入命堂,交由专人察看,命牌可以查验外出的子弟安稳与否,这次命堂大开,长老发现原本已经碎裂的先太子命牌,又重新聚合在一起,这说明你父亲经过了一场生死大劫,活了下来……”
    江衍呆呆的说道:“他还活着?他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要看着娘亲为了他郁郁而终,要看着姐姐含愤自尽,要看着我……”
    江玄婴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安慰起,江衍现在过得很好,即使稚嫩,也牢牢把握住了权位,一天比一天更有威严,他第一眼看到,差点以为认错了人。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少年该承受的,像江衍一样的年纪,即使是在家族里,也才刚刚开始练武,每天只需要烦恼如何逃过长老的法眼,偷个懒。
    但是江玄婴不后悔,推江衍上帝位本来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那时前线传来宸王死讯,他的那些叔叔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即使立皇孙,也会被他们控制成傀儡,只有江衍,他身份独一无二,占着大义名声,而且如果真的让亲王登位,江衍这个先太子的儿子会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可以想见。
    江衍过了一会儿,果然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们能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江玄婴点点头,事实上除了很重要的子弟,族中一般不会那么珍而重之的立下命牌,想要靠命牌寻人定位,更是需要大量的修为,若不是先太子资质极高,现在又脱离了皇权中心,很可能回归家族,长老们不一定舍得为他耗费。
    江玄婴道:“人在江南,我这次是来通知你一声,放心,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
    江衍忽然道:“我也要去。”
    去问问这个人,究竟为什么抛下他的责任,抛下娘亲,抛下他和姐姐,他在江南,是不是……有了新人。
    江玄婴眼看着江衍冷静的处理了营帐里的乱局,眼睛也不眨的把罪名扣给了那个田松,指着半死不活的匈奴公主,说他通敌叛国,择日处决。
    至于匈奴公主,自然是有别用,匈奴人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这个格娜公主更是有服食年轻女子血肉做成的美颜丸药的嗜好,为了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眼睛也不眨的把她推给先帝,父亲做的也完全没有愧疚,像这样的人,在三军阵前斩首祭旗,能很好的抚慰军心。
    田松至死也不明白,那些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女人去刺杀一个普通人,会失败,还被人死狗一样的丢出来,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一把长刀深深的砍进了他的后脖颈。
    江玄婴意味深长,哪里有什么人能天生吸引优秀的异性呢?田松这人不知哪里得来的阴损法子,把自己今生来世的气运都聚集在一起,风光了几年,终于踢到了铁板,龙气这种东西说来玄幻,但是确实有,没有哪个王朝气运正盛的君主是被人刺杀身亡的,就像所有的前朝复国都没有成功过的,龙气是君王的气运,也是王朝的气运。
    想用自己的气运和一个王朝对抗,以卵击石,不过如此。
    听到了父亲的消息,江衍什么心思也没了,他只想尽快的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去一趟江南,但是这很困难,春闱在即,他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顾栖去做,落得懒惰不勤的名声还在其次,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春闱,在即将入朝的新官心里留下一个无足轻重的印象,才最要命。
    江衍的顾虑江玄婴明白,他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张包裹着丝帕的人皮面具,对江衍说道:“江南之地不算远,若是快马加鞭,往来只需要七天,这段日子可以让阿夏暂时替代。”
    江衍愣了愣,他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法子,让另外一个人扮演他?江玄婴被他的表情逗得一乐,“放心吧,面具是有时效的,阿夏不会占了你的皇位。”
    “不,不是这个。”江衍的顾虑在于,一个人去假扮另外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端倪?江玄婴除外,江衍觉得这个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
    听了江衍的话,江玄婴微微笑了一下:“你以为我那么有空,不但要关在安平侯府假扮郡主,又要用江婴的身份行走?”
    江衍顿了顿,就见阿夏恭敬的从江玄婴的手里接过那张面具,他慢慢的戴上了,这时他整个人气势一变,目光淡淡,抬起头来的时候把江衍都吓了一跳。
    江衍不太照镜子,对于自己的脸有种陌生的感觉,看着阿夏的气势也有些怪异,这就是他吗?他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江玄婴却微微皱起了眉,阿夏的眼睛比起江衍的终归还是少了几分灵气,不熟悉的让他也居罢了,熟悉的类似蒋太傅,周平安,顾栖,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衍倒是没有这个顾虑,太傅那边说一声就行了,平安大概要跟着自己去,顾栖,他恐怕还巴不得他离开王都,给他时间让他坐稳丞相位子呢。
    江玄婴笑了,那个顾栖对江衍的心思,怕是连他自己都还不明白,不过他可没什么好心去挑明,他不能得到的,别人也不能。
    虽然急,舅舅的事情还是要处理,江衍不知道舅舅究竟瞒了自己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他都不惜用通敌叛国来做掩护,至少在他坦诚之前,他不能再担任北陵大营的主将。
    江衍想了想,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江玄婴给他提了个醒,“江南尹家的老太爷,功勋不亚于镇国侯,只是伤病归乡,北陵大营还是很清闲的,为了子孙铺路,他会来的。”
    江衍想了想,确实是,尹忧虽然优秀,但是年纪太轻,容易遭人打压,他父亲也在军中,很是平庸,尹忧就是尹家的未来,尹老太爷心中必定有数,只要把住了尹忧的前程,倒是好控制的很。
    江衍长出一口气,当天就下了旨意,允了裴老爷子告老辞官,并另书一封,派人传旨到江南。
    了结完北陵大营的事情过后,江衍也不打算再回一趟王都了,他想尽快的见到父亲,这种雀跃的心情里又带着几分复杂和隐忧,他担心父亲会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不一样,更担心他有了新人,就像话本里一样,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会冷眼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要来。
    更多的是怨,怨他这么多年不回宫,让娘亲抑郁而死,看着姐姐步入歧途,留他一个人面对风霜刀剑。
    记忆里的父亲并不是无情的,他对待政事雷厉风行,对待家人却很温和,他会抱着他批奏折,会牵着他的手逛街,会耐心的教他读书,给他启蒙。对姐姐也是,他会戴上姐姐做的很丑的荷包去上朝,会忍着怪异的味道吃姐姐做的食物,会留心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他做到了父亲所能做到的一切,所以当江衍离开东宫的教书先生,去文华阁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格格不入,同龄的堂兄堂弟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太傅们更是无法想象宫里还会有这么天真的孩子。
    江衍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觉得恍如隔世,但是如果让他选,在父亲的羽翼下过一辈子还是自己去做那个遮挡风霜的人,他会选前者。
    被人保护的滋味,不经历过,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美好。
    他甚至觉得,如果父亲真的有什么苦衷的话,他愿意把皇位交出来,让父亲再掌权柄,他是那么贪恋幼时的那个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父亲。
    只是,一切真的会如他所愿吗?父亲真的还是那个父亲,没有变吗?江衍看着远处的天空,目露迷茫。
    
    第74章 全军懵逼
    
    早春尚寒,举子们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王都,除了走南闯北的商人,并没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出门,即使快马加鞭,也是要住宿的,江衍和江玄婴合计了一下,也装扮成了过路的商人。
    江玄婴倒是装什么像什么,换上平庸的面皮,整个人就成了精明市侩的商贾,江衍愣了一下,接过江玄婴的面具。
    “离开王都,根本没人认得朕……”他小声的说道,不太想戴上这黏糊糊的一层东西。
    江玄婴笑了笑:“不管有没有人认识陛下,陛下也应该遮住脸,若是碰巧遇到了什么人,岂不是要算我一个拐带天子的罪名?”
    江衍垂下眼睛,有些别扭的把面具胡乱往脸上戴,江玄婴嘴角弯了弯,“我来。”
    他接过江衍手上的面具,抚平被他抓皱的边角,靠近一点,从眉心开始,一点一点的把轻薄的面具粘在了江衍的脸庞上,他自然舍不得小皇帝戴和他一样平庸的面皮,小心的选取了一张俊俏的少年脸庞,虽俊俏,却不打眼,看上去刚刚好。
    若是他的小皇帝就生得这样的容貌,少一些是是非非,就好了。
    戴好面具,尽量无视小皇帝微微发红的耳垂,江玄婴后退两步,端详了一下,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怎么了,可是有问题?”江衍被这目光看得不自在,挑起眉。
    戴上这面具后他才发现,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不透气,他好像用的还是自己的脸一样,表情做起来也没有障碍,这应该已经做得很好了才对。
    江玄婴反应过来,笑道:“我说怎么总觉得怪异,陛下的变化有些大了。”
    放在一年以前,江衍是完全可以撑起这个角色的,他天真烂漫,尊贵不知事,但是现在的江衍已经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习惯,表情淡淡让人看不出深浅,似乎每一个皇帝都是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威严加重,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江衍挑眉道:“卖什么关子,究竟怎么了?”
    “没事,臣只是觉得,陛下长大了。”江玄婴温柔极了,然而这顾栖的语气配上他那张脸,只是让江衍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江衍并没有回宫,他和周平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回程的时候辇车上坐着的就已经是阿夏了,他学习江衍学习的惟妙惟肖,不遇上熟悉江衍的人,是戳穿不了他的。
    事不宜迟,辇车前脚刚走,江衍和江玄婴就踏上了去江南的路途,身后跟着一个时不时目露凶光的周平安。
    周平安已经不担心他哥了,周至青一到前线,宸王就给他传来了消息,事实上也是因为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那城门官家里有些势力,给周至青安排了人专程送他过来,结果没有算好,银子给多了,几个人一合计,把周至青扔在了半路上,带着钱跑了。
    周至青是认路的,他背着储备粮从匈奴大营一路奔袭回漠北大营,期间没有绕过一条远路,这也是江翎一开始并没有把他当成傻子看待的原因。
    靠着自己捕猎,喝猎物的血,吃雪,瘦了一大圈的周至青终于赶回了漠北大营,正好赶上匈奴人奇袭,周至青咧开嘴,笑了。
    他想了想,绕了个远路,爬到山上观察了一下地形,果断瞄准了敌军中最大最华丽的营帐,那里一般是食物最多的地方,还有很多弟弟见了会很高兴的黄黄白白闪亮亮。
    然后两军交战的时候,尤其还在匈奴人占了奇袭之利,一直在上风的时候,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满身尘土满脸带血的高大男人,咧开嘴大笑着冲进人群,他手里握着一把奇形怪状,尖头上还插着一只剥好的狐狸的武器,一路上血肉横飞。
    几乎只要挨上这男人一点点,就会被他手里的武器撕裂开,即使是十几个人上去围攻,这男人也仅仅露出了一个困扰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群兔子围住了一个猎人,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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