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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人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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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释与这下是彻底醉了,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摸着床沿坐下,冲着沈务傻笑,“嘿嘿嘿……喝酒!今天、今天高兴!”他知觉头晕目眩坐不直,就往床上一歪,口里还不停地“高兴、高兴”。
  “……”沈务知道没法和醉鬼交流,就扯过床上被子准备给张释与盖上。
  哪知他还没靠近呢,张释与就踢腿蹬手地乱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滚!滚开!”他张牙舞爪了一会儿,又放下手脚捂着肚子小声嘟囔:“没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去找别人吧,我…我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可笑,沈务却笑不出来。
  他又想起了张释与开膛破肚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那一刻沈务真的以为张释与死了,也是那一刻他发现这个儿子对他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肚子痛……头痛……沈务!沈务你个王八蛋!老子的眼睛就是被你、被你害瞎的!王八蛋……”张释与此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胡乱喊。
  沈务听张释与乱七八糟的说胡话,有点心疼。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沈湛沈清两兄弟长到这么大,是沈务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到现在的样子的,他们按照沈务的规划长大,大儿子稳重,小儿子机灵。他看到这两个儿子会自豪,会欣慰,这是为人父母最本能的感觉,饶是沈务也如此。
  可是张释与却不同。这不是沈务计划中的儿子,沈务甚至连他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他似乎来自于自己年少的某次放纵。他始终游离在沈务的规划之外,当沈务想重新把他纳入规划的时候,他已经飞快地长成了沈务不知道的样子,虽然成长过程中遍体鳞伤。
  沈务看着张释与,觉得是他年轻时坏事做得太多,才有了这么个报应,虽然他现在也不算太老。
  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沈务小心给张释与盖了一床被子,轻轻走了出去。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操控整个商业帝国运作的沈董,只是一个有点心疼儿子的父亲。
  ……
  沈清的成人礼过后不久,张释与就正式上班了。他名义上是A大讲师,实际上除了偶尔帮忙代几堂课之外,主要还是和其他教授一起做一个合资的项目,这个项目是张释与的母校和A大联合搞得,所以张释与也一直在跟进。
  关于成人礼那天张释与的记忆只到他和沈务因为归不归沈家族谱这件事吵起来为止,后面张释与就喝断片儿了,完全不记得。
  认祖归宗这事儿张释与觉得挺扯的,沈务以前嫌弃他嫌弃得恨不得他根本不存在才好,假装没自己这个人一直到现在,如今他又想父慈子孝把自己认回去……反正张释与是绝不同意的。好在那天过后张释与再也没见过沈务,沈务也再也没派什么人来通知他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于是张释与就假装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做做项目教教书,有闲暇就和同事喝杯小酒,日子还是挺自在的。
  没过多久就有点不自在了,因为他发现沈清也在这个大学读书。
  那天他帮一个出差的老师代一节大三的数字图像处理课,正讲到图像修复,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吊儿郎当走进教室。张释与本来想发作,看见这个少年就愣了,这不是沈清么?
  沈清看到老师是张释与也有点愣神,不过他反应比张释与快,对他翻了个白眼就大摇大摆从前门走到后门最后一排坐下,引得其他学生一阵唏嘘。倒是张释与一摸鼻子,假咳两声掩饰住了尴尬,继续上课。
  下课后张释与以为沈清会和自己装作陌生人,就收拾了讲义出教室,没想到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沈清小少爷居然把他拦住了。
  “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释与勉强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沈清也笑得一脸抽筋,“老师,我就想请你吃个饭。”又在张释与耳边小声说道:“今晚六点,西门旁边的那家日料店,敢不来你就试试。”
  张释与知道沈清一向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只好陪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写完这一章是凌晨三点半,从昨晚八点开始写的,写的心累。我不太会写那种情绪转换特别大的情节,所以写到现在也还是不满意,以后有机会再修改吧。   写文真的是一件挺私人的事的,所有人物的情绪都要在自己脑子里爆发。这文写到今天才第四天,就觉得有点累了……   不不不不要这么负面!努力码字努力更新!   另:不知道怎么把这条感情线切进来的感觉好讨厌……只能说慢慢来吧,在下一想到要切进父子线就有点害羞……)

  ☆、第八章  沈小少爷

  第八章、沈小少爷
  学校西门日料店是附近情侣约会圣地。和式装修,小包厢把外界隔绝开,菜色精致,连灯光是暧昧的暖黄色。
  张释与到得比沈清早些,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一脸狐疑地领进一个包厢。包厢很小,只能容纳两三人的样子,榻榻米上一张四方四正矮脚桌,桌上一个半掌高的陶土花瓶,插着几枝鲜花含苞欲放,两边铺着花纹精致的毯子,门边立着一个博物柜,上头放着些笑容可掬的人偶娃娃,都是一对一对的。这么欲语还休的装修风格,张释与要是还不知道服务员的表情是什么情况就是有鬼了。他也开始疑惑沈小少爷到底玩什么把戏。
  张释与干等了几分钟,对着这间不大的包厢左摸摸右看看,把陶土花瓶上的花纹都仔细研究了一遍,最后无聊得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他玩到第十关,小方块的下降速度已经快得能看到残影,这时候刚好听到障子被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到沈清脱鞋进来,象征性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又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可是小方块下落速度太快,那么一会儿功夫游戏就GG了。
  又死了,张释与郁闷几秒,收起手机朝对面的沈清堆个笑脸:“小少爷您来了。”
  “你玩什么?”沈清说的是张释与刚才玩的手机游戏,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
  “没、没什么,”张释与以为沈清要借口自己等人不专心找他麻烦,就随便扯了个借口:“学校老师给我发信息,问我能不能帮他代下课……”
  “……”沈清觉得张释与找起说辞来眼皮都不带眨的,他看见这张脸就来气,索性招招手把服务员唤来,让她上菜。
  趁着上菜的空隙,沈务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当年干嘛不辞而别?”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问这话时不自觉的揪紧了裤子。
  怎么最近人人都要提当年。
  张释与不愿多谈,但看沈清那漫不经心地样子,就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哽住了似的,他嗤笑:“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年怎么被救出来的?”
  沈清听他这么说有点讶异,脱口而出:“你、你不是和我一起被救的吗?”说完看张释与脸色有点黑,自觉失言,不自在地说:“那你走之前也该和我说一声……”
  张释与听沈小少爷的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他当然不会自恋得以为沈清是舍不得自己,就当没听见,拿过花瓶细细把玩。刚好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了,沈清还想说话也不好开口,板着脸等服务员上完菜退了出去。
  张释与神色复杂地看端上来的一碟又一碟海鲜刺身,鱼肉贝类都晶莹剔透,薄薄一层盖在冰上,边上点缀着一些绿色蔬菜和青柠檬,红红绿绿的倒是挺好看,他不怎么喜欢生食,但是为了堵住沈清的嘴还是端起酒杯:“小少爷,谢谢您今天招待,我先敬你一杯。”说着也不管沈清反应,一仰头喝完一杯酒。清酒的口感还不错,挺温和的,所以张释与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清见他这样,只好也端起杯子象征性抿了一口,他又想开口,却听见张释与又说:“小少爷,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今天不是来吃饭的吗,吃饭吃饭。”
  张释与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心一横,夹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鱼的生鱼片往嘴里一塞,嚼也不嚼吞了下去,还填了好几口米饭,生怕自己吐出来。他觉得这位小少爷真矫情,中国八大菜系,还有数不清的地方菜和小吃,什么不好吃,偏偏来吃这没滋没味的日本菜。
  “你不喜欢就别吃了,等会上主菜再吃。”沈清看张释与吃生鱼片的模样比吃毒药还难看,没好气地说着,自己也夹了一片,蘸了山葵和酱油才慢慢放进嘴里咀嚼,当中一丝声音也不曾发出,吃相优雅得体,比张释与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强多了。
  张释与听他这么说索性就放了筷子,喝起酒来,这酒倒是挺好喝的。
  沈清沉默了片刻,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十年也没想起回来一趟?”
  “瞧小少爷这话说的,”张释与放下酒杯坐正了说道:“我知道你和先生一切安好就行了,况且您也说了,我是个外人,老往沈家跑也不像话。”
  沈清只当张释与是为了那天早上他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连忙说:“我那天是在气头上,谁让你当初……”
  没等沈清说完张释与就摆摆手打断他:“小少爷,过去的事都是过去,我们得学着往前看。”
  “过不去!”沈清气张释与老是避重就轻,拍着桌子说:“我当年既然叫你一声‘哥’,这事就永远过不去!”他瞪着张释与,恶狠狠地说:“你以为小爷一声‘哥’这么容易叫出来的?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你一次没来看我就算了,我出院到处找你,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他妈不声不吭就滚出国了!”沈清说完喘了几口粗气,粗鲁的搓搓眼睛,桌下那只手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张释与听他的职责,有点哭笑不得,合着当年自己救这小少爷一命,反而让他因“爱”生“恨”了不成?只能说沈务和沈湛父子俩把这位小少爷保护得太好,他的父兄把阴暗面都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里只看到阳光,完全想不到人性有多复杂。
  张释与不想跟这位小公子辩论人性这种深奥的话题,只好敷衍道:“是,我自知愧对小少爷,所以没脸见小少爷。”他低头端坐,脸被额前滑下的头发遮住,在昏黄的灯光里看不清表情。
  沈清有些懊恼。他心里一直埋怨张释与不声不响走了十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当年见张释与舍命救自己就认了这个哥,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摆摆姿态就发现人家出国了!沈清火冒三丈,心里堵着一口气要给张释与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口气一堵就堵了十年。十年后再见张释与,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已经完全陌生的张释与相处。沈清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只是拉不下来少爷的架子,今天这顿饭本来就是想和解的,却似乎又搞砸了。
  气氛就这么僵硬的冷下来,俩人对坐没说话。
  张释与其实有些羡慕沈清。沈清虽然母亲也死得早,但是有父亲有大哥,一路被护着长大,不用操心未来,他只要沿着那条明亮的大道一直走,就可以收获快乐幸福,所以这个小少爷二十岁还带着少年人的天真热血,还有无限的可能。而张释与虽然年纪也不大,却已有了迟暮之感,他会莫名其妙开始叹气,他也跟不上这个时代,张释与觉得自己的未来已经短的可以用肉眼丈量。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日本料理?”张释与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沈清有些怯怯地小声问道。
  张释与知道沈清有意缓和气氛,难得沈小少爷有低头的时候,与就也顺着沈清的话说:“没有,我就是不喜欢生的。”他又笑笑说:“不过那个炸大虾还是挺好吃的,嘿嘿。”
  沈清翻个白眼嫌弃道:“人家那叫天妇罗。”
  “都一样都一样。”
  两人有意避开沈家,避开过去,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张释与还是没弄清楚沈清的目的,看着像是来找自己示好的,但是按照沈清的个性来说也太奇怪了。张释与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正自己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利用价值,而且在Z大的任教期只有一年,一年过了就走,有什么好怕的,张释与也就看开了,把这事抛在脑后。
  ……
  之后两个月平平静静,沈务没找过张释与,也自然没人跟张释与提些父亲儿子的烦心事。倒是沈清来找张释与的次数勤了起来,没事就约他吃饭喝酒出去玩之类的,张释与一来消受不了沈小少爷态度变得比脸快,二来不愿和沈家有什么牵扯,又不能明着拒绝,每次都装着忙。也有几次沈清态度强硬的,张释与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也跟着沈清认识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只是他那些朋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张释与尽量能躲就躲。
  沈务事忙,没发现沈清有什么不对劲,倒是沈湛先发现了,确切来说是沈清身边的保镖跟沈湛报告了他的近况。
  沈湛对张释与印象甚少,除了幼年有些记忆,之后一直没有接触,只知道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哥”,救过沈清一命。“大哥”不过一个称呼,沈湛不信沈务真会认这个“儿子”,因为这不仅关乎沈家颜面,还关系外公那边的脸面。只要外公那边的政府关系还在,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更何况沈湛的资质本来就不错,头两年把沈氏一个快破产的子公司拉回了正轨,现在在总公司当副总,没差没错,连懂事会的老家伙都觉得挺满意。
  所以沈湛对张释与没什么抵触,因为他救过沈清,甚至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对于沈清的反常能理解。
  周末沈清难得没出去潇洒,窝在客厅沙发上打着游戏,沈湛从房里出来倒杯水,听见子弹音效邦邦邦的,就知道这个弟弟在家。他端着杯子下楼到了客厅,也不说话,坐在沈清边上沙发上喝茶。
  沈清杀僵尸杀的痛快,顾不上沈湛,打完了boss跳起来欢呼一声,把手柄一扔,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才转向沈湛:“哥,你有事啊?”他还带着一脸的激动,两个眼睛看向沈湛,神采奕奕。
  “没事不能找你吗?”沈湛拿面巾擦擦沈清脑门上的汗,擦了两下沈清自己接过去擦,他才喝了口茶问:“今天不去玩?”
  “没人。”沈清靠在沙发上有些气呼呼的,“约了好几次都不来。”
  沈湛知道他说的是谁,又问:“阿清你最近和大哥走得很近啊?”
  沈清反应了几秒才知道沈湛的“大哥”指的是张释与,他没好气地说:“谁和他走得近,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他把腿翘在茶几上,退出了游戏,“哥,你叫他大哥我还真不习惯。”
  沈湛微笑道:“他是父亲的儿子,年岁又最大,自然是我大哥。不过哥不知道你和他关系还挺好。”
  沈清支支吾吾:“也……也不是很好,我只是想谢谢他以前救过我,哥你别多想。”
  “我怕不是我多想,是你多想。”沈湛叹口气,摸摸弟弟的头发感慨道:“好像昨天阿清还穿开裆裤跟在我后面叫哥哥,今天就长这么大了。”
  沈清一听不乐意了,跳起来佯装要掐沈湛脖子:“哥!你把我发型都毁了!再说谁穿开裆裤啊?谁穿开裆裤?”
  沈湛看他龇牙咧嘴的,笑嘻嘻地求饶道:“哥穿开裆裤,是哥哥穿着开裆裤跟在我家阿清身后跑,哈哈哈……”

  ☆、第九章  为难

  第九章、为难
  关于张释与的事,沈清笑嘻嘻地混过去了,沈湛却没有任他混过去的打算,他对着沈清没说什么,私下却找了张释与一次。
  张释与在自己的宿舍楼下遇到了沈湛。
  不得不说沈湛在某些方面比沈务和沈清都强得多。沈务找张释与,直接让助理带几个保镖把他“请过去”,沈清干脆在课堂上直接拦人。沈湛就低调多了,他连助理都没带,自己开着车等在张释与楼下,等张释与回来之后才走下车朝他彬彬有礼地说:“大哥,你不回家,做弟弟的只好来看你了。”
  “……”张释与看不透沈务。这个太子爷一向低调,待人接物面面俱到,脸上总挂着温和的浅笑,但做起事来手段狠辣,比之当年沈务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沈湛来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张释与也微笑对他说:“大少爷,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一声大哥我实在担不起。”
  沈湛也不推辞,“释与,你不回家,弟弟来看你,你也不请我上去坐坐?”
  张释与腹诽,刚送走了小少爷又来了大少爷,沈氏是要倒闭了么一个两个这么闲,还是把他领进屋里,“房子小,大少爷别介意。”他不是客气,这房子拢共三十个平方,加起来比不上沈家厕所大。
  沈湛倒是不拘束,进门之后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张释与去厨房给他倒水,沈湛随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看。
  “大少爷,你喝水。”张释与把水放在沈湛面前的茶几上,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沈湛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他浪费时间来找自己,绝不是为了那些缥缈的所谓“兄友弟恭”。
  沈湛安静翻了一会儿杂志,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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