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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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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厢侬为此大发脾气,将厨子叫唤过来骂了一顿。
  这厨子纳闷得很,回到伙房就埋怨:“这鱼其他院子都吃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新鲜呢!可真矜贵!”
  红姐在一旁听着,顺便劝了几句,转头见李立过来寻她,就擦擦手出门去。两人到了僻静的地儿,就听李立唤一声:“红姨。”
  红姐神色颇焦虑,问:“四爷可有消息?”
  李立撇撇嘴:“有人见着李想欢的船,怕是走水路去了。”
  红姐哦一声,倒是宽心:“水路好、够慢。”
  李立也答话:“确实、够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散了。
  次日大清晨,偷偷打盹的门童被喊醒。门童一看是南院的二少爷,立马规规矩矩地站直身,毕恭毕敬地开门。只见闻人席奂神色肃穆,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包裹出门,也不知一大早的要去何处。
  门童才因被吵醒而憋屈,刚埋怨一句就被外头来人喊住。
  那位不速之客一身朴素的劲装,手上捧着个单薄的长包裹,一脸沧桑地站在门边。
  来人说他是闻人大少爷闻人微季同门派的师弟,特来寻西院的大夫人。
  门童不耐烦问所为何事。
  来人眼眶一红,哭喊一句:“闻人师兄不幸殒命!”
  一句话炸醒了沉睡的西院。
  慕容氏刚听闻这噩耗,脚都瘫软了;连妆容都来不及梳理,就让侍女搀扶着到了西院的前厅;只见一青年捧着一牌位站在厅中,而牌位上头方方正正地写着闻人微季的名字,一时间觉得心肝都碾碎了,好一会才大喊一声:“娘的儿呀——”那撕心裂肺的喊声之后是无尽的哭喊。
  那头闻人厢侬也刚听说,脸色素白如纸,骂了传话的下人一句“满嘴烂舌的贱坯子!”然后才开始慌,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去。途中碰见同是慌忙赶来的梁氏,两人难得没耍嘴皮子,一同奔赴前厅。
  慕容氏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句句进了闻人厢侬的耳中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慢慢撕扯她!才到门前,只听陌生的青年也流着泪在解释:“……本是退敌而去,却不知为何闻人师兄突然内力尽消,无奈之下只得与贼人一同坠入悬崖,同归于尽!可怜我师兄如今、尸骨不全……”
  闻人厢侬猛地顿住脚步,忽的只觉眼前景色灰蒙蒙地。身旁的梁氏冲上去哭吼着抢过排位,紧紧抱着不放,而慕容氏则哭天喊地,两人痛觉心扉的哭号竟一声也没进到闻人厢侬的耳中。
  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徘徊脑海的无数话语。
  ——突然内力尽消……
  ——这药是我托熟人找门路配的!完完全全按的是您的意思!
  ——会武之人吃了,短时间是瞧不见药效,而且内功越深厚便越迟生效。可到生效那日一旦运功,内力一下子就……
  ——那又不是什么□□!总不会害到大哥的……
  ——凭什么因为我是女子就不能去争?凭什么只能是大哥?
  ——如今尸骨不全……
  蓦地想起上回她端着炖盅去找大哥赔罪,大哥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少让娘操点心。
  她张嘴却发不出声,早让泪水淹没了视线。
  简直就像是瞎了一般。
  瘫坐于地上那一刻,腹中的疼痛甚至都敌不过她心中似是被掏空了的痛苦。
  北院的秦夫人也闻讯,轻描淡写地让人叫来闻人席觉,说了句:“闻此噩耗为娘心力交瘁,孩儿替你大哥好好办了后事罢。”末了再加一句:“难为你二娘白头人送黑头人呐。”说罢就吩咐他下去。
  闻人席觉走远了,才偏头看向西院那头。良久,深深吸了口气,静静离开。
  似乎这事在北院就这么完了,但对西院的下人而言,不过是碎嘴的开始。
  梁氏在大厅哭得像个泪人,却见闻人厢侬突然瘫在地上,才让侍女扶起来大腿处便见红了。
  慕容氏也哭得蒙,见侍女大叫“二小姐”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依靠。才一转头便让闻人厢侬染红的裙摆吓了几乎昏过去,边哭边嚷:“快找大夫!快!”
  闻人厢侬几乎是被侍女抬到房内的。
  不一会大夫来了,把脉听诊就急匆匆找到二夫人慕容氏低语一番。慕容氏攥住大夫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对方的手腕折断。她铁青脸,眼瞪大,恶狠狠地道:“你这庸医!胡乱诊脉,要误我孩儿性命!来人!将这庸人给我打出去!”
  吓得大夫连诊金都不敢收,抱着药箱子连滚带爬地逃出闻人府!才出了闻人家大门,他回头啐了口,不屑道:“大门大户,毫无妇德、我呸!”
  那头慕容氏骂退伺候的人,把自家闺女的闺房大门一关,大步就迈到床前。本欲狠狠掌掴这不知廉耻的女儿一个巴掌,却见闻人厢侬病怏怏的,手抚着小腹,一脸茫然。
  即可恨又可怜、却还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慕容氏想到如今自己已没了儿子,若是连女儿都丢了,她可怎么办?!才要开口,便见闻人厢侬狠狠一凝眉,对慕容氏说:“娘、这东西不能要!”
  慕容氏坐到床边,边哽咽边斥责:“现下倒知道后悔了!干这伤风败俗的腌臜事时怎么就不想想!好好未出阁的姑娘、日后你夫家怎么想你!娘的孩儿啊——你糊涂呀!”
  闻人厢侬抿着唇没回话,一手磨蹭着小腹,背过身去。
  慕容氏见她偷偷哭得肩膀都轻微抖动,自个心中也难受,只得取了帕子捂脸,也哭:“可怜你大哥命不好!当初便不该放任他学劳什子功夫!如今娘只剩你了,你倒要给娘好好活呀——”
  闻人厢侬咬咬唇,让泪水无声打湿了枕巾。
  梁氏刚才发觉闻人厢侬裙摆见红就觉得这事有鬼;这才在窗边偷听了个大概,听到慕容氏要出来便慌张回房去。
  她房内走了两圈,觉得这闻人府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她好好的一个人,自嫁入这个家以来哪一天舒心的?!往日还想着自家男人,日子也算是有个盼头;如今男人没了,她可真是在守寡!
  想她大好年纪,怎么愿意就此守着一个牌位过日子?
  可是西院那两女人怎会替她着想!那不守妇道的苛刻小姑子,还有一个老虔婆!梁氏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霍地她想起张知。小小的心思在心底瘙痒,一会儿是张知的体贴,一会儿是闻人厢侬与慕容氏尖酸刻薄的嘴脸!
  恰巧闻人秋跑过来,梁氏拉住小女儿的手,无数心思开始煎熬,最后她带上女儿出门去了。梁氏走得快,闻人秋有些跟不上,小手腕也让梁氏扯得发疼,她带着鼻音小声跟母亲说:“娘、疼疼……我饿……”
  梁氏哪有心情听她的,嘴上哄着说要带她去买吃的,转眼就领着她进了张知所在的药铺。张知恰好不在,坐诊的大夫见是梁氏便笑脸相迎。梁氏也不好说是来寻张知,敷衍说道:“前阵子让姓张的伙计帮我收拾药贴,不知道他弄好没。”
  坐诊大夫说张知刚出去应该快回来了,瞧瞧梁氏起色不好,说给她诊个脉象,也算是打发时间。梁氏也觉得傻等着只能干着急,就让闻人秋在一旁候着,就往看诊的椅子一坐。
  这脉象越把越奇怪,那大夫眼睛扫了这梁氏好几回。瞧得梁氏自己都心虚时,张知就回来了。
  张知见着梁氏也惊讶,上回一番苟且后梁氏便没再来寻他,自个便以为春风一度就算了,哪晓得还有回头的。
  梁氏给张知打了眼色,扬声说:“上次我要的药贴都收拾妥当么?”
  张知立马反应:“都妥当、都妥当!夫人这边请!”说着就带着梁氏去了药铺后头。
  两人一进后头,张知就搂住梁氏的腰,又是哄又是委屈梁氏不来寻他,直把梁氏的辛酸以及丧夫之痛也哄没了。两人在僻静的角落简单脱了下身衣物,偷偷纠缠一起,梁氏捂住嘴,偷情的痛快越发强烈。
  最后梁氏整理衣物才想起要事,便问张知要折腾打胎人的药帖子。
  张知哪学过这劳什子东西,只记得上月收拾药材时掌柜的说了几味药材是有活血放血的功能的,就拍着胸口给梁氏去弄了一贴。
  梁氏做贼心虚,拿了药就从后门溜走了。
  待张知回到柜台,坐诊大夫就靠到张知耳边说:“这闻人府的大夫人你可少沾惹。”
  张知问为何。
  大夫说:“谁不知闻人家大少爷一年不沾家门。老夫刚给她把脉,都有了三月的身孕了!”
  张知心头咯噔一跳,又听大夫继续道:“奸夫□□,可是要浸猪笼。啧啧、世风日下咯——”
  那头,闻人秋在药铺门口等了一下就让满大街的吃食勾了过去。四岁孩童饿得不行,也不敢跑远,只在药铺斜对角的包子铺上干看着。
  直到有人瞧着梁氏从药铺溜走,才漫不经心地走到闻人秋身边,问:“小秋儿?”
  闻人秋看着眼前笑得很是和蔼的男人。
  男人温文的笑意慢慢加深,“你爹爹让叔叔来接你,跟叔叔走呗。”说着还从身上掏出蒸米糕递过去,“你爹爹说小秋儿最爱蒸米糕了,让叔叔给你带了许多!”说完就哼道:“瞧你爹那榆木脑子、秋儿秋儿的,多冷清;不是说女儿都是爹爹的小棉袄么,应是叫小暖儿才是。”
  梁氏一路神经兮兮地,回到闻人府就慌不择路地跑到伙房。
  那头闻人厢浓的侍女正煎药,估计就是打胎的药。她也不好冒然进去,突然外头有人喊了声,那煎药的侍女就跑到门外,一见是伙房的红姐。红姐说:“今个儿张大厨煮了枣子煎糕,伙房的人都过去小院子那头了。你再慢一步可啥也没了。”
  侍女不放心,回头看看在炉子上的药。
  红姐笑:“那东西起码要弄个把时辰,误不了功夫。”这才带着侍女离开。
  梁氏见她两走远,便鬼鬼祟祟摸入伙房内,把纸包里头的药一股脑儿地倒进药壶中。那纸包也不敢再揣在怀里,直接扔火炉子中添火了。
  做完亏心事梁氏又是忐忑又是宽心,离了伙房才整整衣物,挺直腰背回去西院。
  闻人席奂回到闻人府已经是艳阳西斜的时候了。他经过前院时碰见西院侍女捧着一碗黑兮兮的药汤正快步走回西院,闻人席奂认出那是二姐闻人厢浓的婢女,这才疑虑要出声,就让南院的下人挡住,说郝氏正寻他寻得着急呢!
  可到了南院,郝氏好好地待在房内,神色冷淡,跪在蒲团上对着已没了佛像的桌案正诵经。闻人席奂也没出声唤,只听着佛珠在郝氏手中飞快地转着。等了良久,佛珠终于在郝氏的折腾下断了线,顿时细小的佛珠满地散开!
  郝氏攥住几颗,回头就扔到闻人席奂身上,目眦尽裂地大骂:“这一整日、你跑哪儿去了!”见闻人席奂无动于衷,又喊:“昨日那佛像是不是你带走的!”
  闻人席奂答:“那佛像、娘亲废寝忘餐供养二十多年,孩儿也是顺手供奉到寺庙中,也好完了娘亲的一桩心事。”
  郝氏却笑了,笑声颇为凄厉:“养你二十多年!没养出一丝心肝!要出息没出息,如今倒与我谈起孝顺来了?”
  闻人席奂没回话。忽然南院庭外来了动静,粗略一听,好似是在寻闻人席奂的。
  闻人席奂不顾郝氏呵斥,才跨步出门便看到门口飞奔来一人,原来是西院的侍女,只见那侍女一脸恐慌,大叫:“二少爷!不好啦二少爷!二小姐不行了!让您快到西院去!”
  夜幕将临,西院的下人都吓得不敢私语。那些下人的影子愈发暗黑,拉得老长老长,倒像是这个西院散不去的黑霾。
  闻人席奂快步走进二姐的闺房,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房内再无其他人,平日里伺候的侍女也吓得不行,不知道是让人撵出去的还是不敢在踏入这将死之人的房间半步,只能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前。
  闻人席奂瞧见床上的闻人厢侬慢慢看过来,然后便是一句有气无力的呼唤。
  “……好弟弟、你过来些。我、我瞧不见你呢……”说到后头就有些哽咽。
  闻人席奂走过去,扶起她轻轻抱住。
  闻人厢侬苍白着脸,只听她说:“……不要难过,这都是报应。
  “我害了你的孩儿、害了我亲哥哥、害了你。
  “若是当年我听你说,两人早早离了这处是非地,便是平平静静地活着……可多好。
  “……好弟弟、你抱紧些,我有些冷……”
  闻人席奂搂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话语都哽在咽喉还未出来,两行热泪就颤颤而出。
  闻人厢侬眼神已经模糊,已经瞧不清闻人席奂的模样,她努力睁眼,在夜色中还是看不清,只得靠着他的胸膛,耳际那头是对方心跳声,然后她似是想到些什么,竟有一丝笑意慢慢浮现嘴角。
  当年闻人府上年纪相仿的只有双生子和闻人厢侬,郝氏又是不准闻人席奂与弟弟闻人席觉一起玩耍,倒让这姐弟亲近起来了。
  “……以前你也如此抱着我……我说冷,你就给我捂手……便是知道我骗你的,你也一直给我捂着。
  “……我冷了、又冷了。”哽咽声响了两下,“你抱紧些,你抱紧些——”
  那冷冷清清的月慢慢爬上闻人府的半空。
  闻人席觉看见失魂落魄的闻人席奂时,闻人席奂正离这闻人府大门几步之遥,让闻人席觉挡住去路。
  闻人席觉问:“天大地大、你可去哪?”
  闻人席奂嗬嗬笑了两下,渐而笑声越发凄厉,入耳竟似是尖声惨叫。
  “天大地大、能去那儿!”他说,双手往前捧捧,很是茫然和疑惑地问:“这闻人府也够大的、怎么就住不下、人、呢!你瞧瞧、你争,两袖清风;我不争,也是两袖清风——两袖清风啊哈哈啊!哈哈哈——”说罢便推开自己的兄弟,大步跨出这闻人府。
  梁氏听着外头一团糟,她心虚得很,连用饭都免了。现下只觉外头吵闹了好些时候都没停歇,实在心烦才唤来外头的丫头。
  那丫头平日是照顾闻人秋的,今日见梁氏带了小小姐出去后竟没再见着小小姐人影,心里头也着急,偏偏在梁氏刚做完亏心事的时候过来问,这话还没出嘴三字,便惹了一顿恶骂,让梁氏撵出门去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梁氏唤她进来问:“外头吵什么吵!”
  丫头答:“夫人您不知道,二小姐突发急病没了,二夫人得知后竟受不了中风瘫在床上呢!如今大夫还在给二夫人瞧病!”
  梁氏一愣,问:“人没、没了?”
  “没了。”丫头寻思一下,正想问小小姐的事儿,让蹦起来的梁氏给吓了一跳。
  梁氏这回可慌了。虽然是打胎,可是平白加了张知给她的药,天知道是不是正是如此才让人没了的!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嘴巴缺德的贱货,可没想着害命的!
  她也傻、也不知道张知给了啥药,也傻乎乎给添药壶里了!
  若是有人查起来,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此一想,更慌。她也顾不得太多,急匆匆就往张知所在的药铺奔去!
  那药铺刚好要关门,梁氏双爪爪住哪关闭一半的门板,狰狞的模样骇得正关门的药童几乎尿裤子。
  梁氏急问:“张知何在!”
  药童认不出这位是闻人府的梁氏,以为是哪来的疯婆子便大喊:“张大哥家中有事,已经回乡去了!”
  回乡?!梁氏不信:“好好的怎么回乡,你小小娃儿不要撒谎、得烂嘴舌!”
  药童顶嘴:“张大哥说家中有喜,家中添了一男丁,今日午后就早早回乡去了!说是在老家谋活儿,不再回来了!”说罢便把门关上。
  梁氏这才傻眼。
  她知道张知年纪不小,可万万没想到他家中已有娇妻还勾搭自己。这荒唐得、这荒唐得——
  如何是好!
  她站在门前发愣。如今她丈夫没了,张知也跑了——不过,偌大的闻人府内也没了尖酸刻薄的小姑子、剩下那个中风的婆婆也闹不起风浪,如此想想倒觉得这日子还可以。
  何止啊、她还有个女儿可以依靠。
  她顿顿,夜幕下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却显得异样佝偻。
  说起来、她的秋儿呢?
  自闻人席奂离了府,郝氏就坐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去北院寻秦大夫人,结果被拦到秦夫人的庭院外头。
  郝氏破口大骂:“都是些不省心的畜生!睁开你眼瞧瞧我是谁!”见护院无动于衷,她也不肯轻易被打发,拉高嗓子就大叫:“秦芳青!你出来!你出来!”喊了好几声,倒像是个疯婆子在撒泼。
  秦大夫人的侍女推门而出,对着护院说道:“三夫人这是发癔症呢!怎么就由着她乱来,若是惊扰了大夫人,这事谁能担着?!还不将三夫人请回南院,好好安置!”
  好好安置这四字,像是锤子一般一字一字敲在郝氏脑子里。
  ——大夫人说了,都是府上的姐妹,三夫人您的苦她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生不出孩儿,您在这闻人府里头也是难呀——
  ——三夫人娘家不是有个妾室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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