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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商量一番后,青鸾带着青凤、林磊,和四名年龄稍大些的歌伶稍改了一下妆容,一起进了城。
☆、第一二二回
她们不止要买马车,还得购置一些粮食和日用品。离开天人居时,青鸾姐妹与梅十三都把屋里的日常用品带走了,可十二歌伶没带,林海、林磊的也没带,他们没有空间指环,故而只拿些轻便行李。所以要补购的东西很多,光凭青鸾、青凤与林磊三人根本拿不回来。
一部分人进城了,剩下的人,梅十三自个儿躲一边去,寻思着该去哪儿寻找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林海本想找长姐聊聊天,见她一脸的寒霜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胆怯了,只好自己歇够了继续练功。
至于剩下的八位歌伶,她们弹起各自的乐器与苗儿玩去了!
将到午时,青鸾她们仍未回来。
八位歌伶饿了,梅十三与林海都是主子,她们就算饿死也不敢去打扰两人!这儿附近又不是深山老林,没猎物可打。于是八颗小脑袋凑一块嘀咕,商讨着大家分组去农户家购买些干粮什么的回来充饥。她们在天人居也有月银可领,手中各有一点银钱。
小丫头们的小动作梅十三全都知晓,她也不阻拦,眼看着她们雄纠纠地进了村。她们卖身歌伶之前,家中各有困境,出门在外的求生之道她们都懂得一些。
至于林海,她更不想管。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她不带林叔林婶就是为了让他自食其力!她不吃不喝无所谓,他若能熬得住就熬,熬不住就像歌伶们一样去找吃的。
她是他姐,不是他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得自己来。
见歌伶们去找吃的,早已饥肠辘辘的林海不好意思坐等着吃,便磨磨蹭蹭地来到梅十三身边,嗫嗫嚅嚅地说自己去找吃的。他是想告知她一声,省得她担心。
梅十三瞟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闭目养神。林海见她有反应,目的已达到,便兴冲冲地离开了。身边首次没人跟在身边,倍感轻松自在的他雀跃万分。
不一会儿,八位歌伶讨回不少蔬菜、土豆、蕃薯和芋头。肉是没有的,附近都是普通的农户,他们一年到头就过年过节时才舍得买些肉回来吃,平时都吃蕃薯土豆。
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做吃的。青鸾青凤等人便已回来了!只不过,她们离开的时候是七个人,回来时不止多了两辆马车,三辆板车,还多了好些人!有管家、厨娘、男女奴仆共十多人,分成好几批回来。
“大家饿了吧?来来来,这儿有吃的,赶紧吃了好赶路。”青鸾吩咐一名二十几岁的妇人将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全是肉包子、汤包子。还有几只烤全鸡。
她们也还没吃饭,于是将食物摆一起大家一块吃。
“你们怎么不先吃了再回来?”一名歌伶端着一碟包子和几块手撕鸡给梅十三,梅十三摇摇头。对于这种普通的吃食,她没兴趣。
青凤忙了一早上够呛的。这会儿才有空喘口气,“没吃!忙死了!我们先去买了日用品,然后发现东西太多了必须买几辆板车运载才行。接着去马市买马车,又发现仆人奴婢也得买几个。否则一大宅子的人光我们三个可管不了!一来二去的,这不拖到现在才回来。”
梅十三听说又买了人,不禁皱皱眉头。“又买人?万一再像上一次那样……”
“不会的!”青鸾指派完任务给众人后,也过来歇歇,刚好听到梅十三的话,便接口道,“梅大叔说得对,身边没个自己人总是诸多不便。这次我决定将他们全部人收为外门弟子!我们在哪儿他们跟到哪儿。日后再有什么突发事件,好叫他们打发了,不必我们抛头露面。”
“外门弟子?”梅十三挑挑眉。
“是呀!说不定日后回到宗门也用得上……”后一句青鸾说得很小声,但梅十三、青凤都听见了,一时陷入静默当中。
这次宗门精英弟子全被逐出宗门,虽然长辈们没交代什么,但个个的心里自有一杆秤在。
“我去散散心,很快回来。”觉得胸中闷闷的,梅十三站起来交代了声,与苗儿往一个没人去过的方向走了。一想到宗门的诡异举动,立即联想到青锋剑的叛逆,她该去哪儿找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
待她回到营地,发现队里又添了几个人~
“长姐,我刚才去那边讨吃的,结果发现有人耍流氓,没办法,只好将她们带回来了。”林海不安地说。长姐连林叔林婶他们都不肯带,会不会责怪他自主作张将人带了回来?
梅十三望着传说中的天生神力女超人——吕依娘,默了半刻,“有人敢调戏你?”一想起她曾经举着杀猪刀追砍渣爹时的情形,她实在想像不出居然有人敢调戏她!
已年至十八多岁的清丽女子微点头,神色微哀地闭了闭眼,蕴酿了一下情绪才说:“依娘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斗胆跟随林公子前来麻烦梅姑娘。”
原来,自从安城潜入一批又一批三教九流的杀手后,身为猪肉档档主的吕依娘经常被一些不明来历的人调戏,甚至有些大晚上的潜入她家院子,意图对她不轨!更甚至,有人查过她的底细,知道她除了一个病怏怏的娘亲外,还有一名好赌的渣爹!那渣爹不久前终于被吕依娘忍无可忍打跛了腿,行动不便,整天在家里安歇当大老爷。
那些人便暗地里怂恿她那渣爹把她卖了换钱!最可恨的是,她渣爹从中瞧到商机,不止把她卖给一人,分批来,一批人享用七天,每七天每个人得给十两银子!
这是打算将她当成私。娼了!
那位久病在家的娘亲偷听到此事,不禁心胆俱裂。所幸渣爹早当她是个死人,丝毫不设防,收了钱径自得意洋洋地去做准备!为免引来门口摆猪肉的吕依娘注意,他还故意怒发冲冠将来人逐出院门,向吕依娘表示他已经改过自新,不再受赌徒引诱摆布的样子。
那些来找吕依娘麻烦的都是一些三流的暗哨,目标天人居没动静,他们没事做就打算在坊间寻欢作乐。对他们而言,对付不了天人居的三个女人,坊间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平民女子难道还制服不了?
身具神力?这好办,给她下点幻药,制服她的过程肯定刺激,滋味更加销。魂蚀骨~。
就这样,吕依娘成了他们猎艳发泄的对象!
这些事都是悄悄商讨,悄悄进行,饶是吕依娘就在门口卖猪肉,却丝毫不知身后的人正在算计她。倒是吕依娘的亲娘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她咬破舌尖,用剧痛来刺激自己的体能,趁那些人去外喝花酒,渣夫出去准备药物酒菜时,她强撑病体,扶墙出了门口。
档口前边有几位客人排除等着,吕依娘一清秀温婉的女子挥汗如雨地举刀切割猪肉,优雅中带着一种俗气,那般矛盾的姿态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诱。人媚姿,难怪令人垂涎。
吕依娘见久病不出门的亲娘忽然走出门口,并且一脸焦急的样子,她心一兀,柔声安抚娘亲先坐着,自己加快速度将猪肉随意切割扔给客人。猪肉的份量超枰有多,那几位客人生怕她反悔,提着猪肉付了铜板赶紧溜了。
吕依娘这才敢回身,一探问方知,那渣爹将她当成私。娼卖了!她火冒三丈,立即提刀准备去街市将渣爹当街砍成十八段。吕氏阻止她,吩咐她立即关门收摊取钱走人!
一向对娘亲言听计从的吕依娘,连衣物也不收拾了,娘俩儿拿起所有的钱财偷偷从后门自小巷中跑了。
待渣爹回来发现娘俩都不见了,方知事情败露,顿时急得直跺脚。想着他家婆娘病怏怏的,吕依娘带着她肯定跑不远,于是他扔下东西一跛一跛地出了门,沿途问清吕依娘是从哪个城门出去的,自己一人赶紧追出城去。
他不知道一众嫖。客住在哪儿,所以那渣爹只能一人去追。他以为追上吕依娘,以她娘作要胁,势必能令吕依娘乖乖跟他回去。
这个想法,令他最终命丧女儿之手,愤怒中的吕依娘将他一刀砍死,随意抛弃在杂草丛中遭万物噬咬不得全尸。
当然,弑父一事,吕依娘不敢与梅十三等人明说,只避重就轻地讲述了离家出走的情况,然后无奈地任梅十三等人处置。
吕依娘的遭遇令人同情,青鸾、青凤对于收留她的事没意见。现自己正缺人,吕依娘本身又具有神力,稍调教一下即可成材,比普通奴仆省心多了。至于吕氏,逃了那么些天,林海发现她们时,她只剩下半分气息。还好,青凤给她喂了一颗丹药,勉强保住一条性命,现躺在马车中安睡。
对此,梅十三没说什么。
除了吕依娘,那边还有两个……
“周大宝,你离开安城……无疆公子知道吗?”望着他那张青涩的脸,却露出一副饱经沧桑的神情,梅十三替他心酸地问。
☆、第一二三回
形神憔悴的周大宝比吕依娘惨多了!在安城时,他虽然穷,至少身上一向干净整洁,不管是身体或是精神方面都是生猛生猛的,活像随时能打死一头牛!可现在,他目中无神不说,身上的衣物有段日子没换了,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一眼望去,他分明是一名乞丐!
此刻的他仿似一具没有意识的人形木偶,对梅十三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一声不吭。
梅十三莫名其妙,只好望向青鸾。青鸾耸耸肩,“他一直这样,若不是林磊发现并叫住他,他已经背着人像个睁眼瞎子般从我们跟前走过了!”
“背着人?”梅十三愕然。
青鸾目光朝吕氏躺的那辆马车点了点,“也在里头休息。一个女的,身受重伤,跟吕氏一样,差点就死掉了!问他怎么回事又不说,光发呆了。”
“我看八成是受到刺激疯掉了!”青凤过来插了一句嘴。
“你没诊出什么毛病?”梅十三问她。严格说起来,青凤是炼丹、解毒厉害,医术也不错!但一些疑难杂症的诊治,她比不上古帘。
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正她诊不出周大宝有什么问题。
找不出问题就难办了!梅十三叹气。不管如何,人她是要带走的。对于周大宝此人,怎么说呢,反正是除了可怜还是可怜,一看见他那张脸能想到的词就是这个了。
吩咐两名小厮跟着周大宝,两名丫环随车侍候两名伤者,三位女主人坐另一辆马车,林海与林磊坐车辕赶车,其他人都是步行出发。
有了马车,还有三趟板车拉着箱笼柜什么的,阵势挺招人眼球招贼惦记,却没招人生疑。大户人家随便一名主子出来都这排场。她们这点人只能算是小户,没人会多想。
要翻过两座山,凭大家伙的脚力,走走停停地歇息,将近第二天清晨才终于来到目的地,这时候已经是卯时了。来到半山腰,忽然从旁跃出两人来。他们手握长刀,阻挡一行人继续上山。
“站住!此山乃私人禁地,尔等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等无礼!”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厉声喝道。瞧这一队人的,他俩以为是哪户人家乔迁从此山路过。便没有立刻动手。换了一些精壮的盗匪什么的上山,他俩早已先下手为强。
这时,青鸾掀开帘子往外望了眼,娇斥:“山子,是我们回来了!”
“唔?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叫山子?!”可对方并不买帐,只是略惊讶。
青鸾:“……”她忘了自己距离上次离开已有十年之久,对方当年只是个几岁左右的小屁孩,不认得她很正常。
青凤忍不住探出头来,笑骂道:“好你个混帐小子。连你家姑奶奶都不认得,呆会儿回去叫李伯好好教训教训你!”
姑奶奶?!还认得他爷爷?!那位山子满头疑问,“你,你们是……”
青鸾翻了个白眼。索性掀开帘子走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我是青鸾。”
青凤跟着钻出马车站在另一边,笑眯眯地。“我是青凤。”
年轻小伙一愣,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啊!果然是姑奶奶们回来!”虽然认不出样子,但名字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坐在马车里的梅十三:……她好像又穿越到红楼时代了~
守山的两人,一人继续驻守,由山子带青鸾一行人上山,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家门口。
“……”瞧着眼前这一座两进的小宅院,梅十三默了默,“二位师姐,我觉得这么一座小宅子,应该用不了这么多人。”
“嘿嘿,我们原本没想过会带那么多人回来。”青凤不好意思地解释。都是因为多了一个你才这样的~
青鸾也笑了笑,“当初我姐妹二人打算一人一进,偶尔回来清修,用不着大的。不过不要紧,我们人多,又是在山上,赶明儿把新宅子盖起来便是了。这几天大家将就将就,在屋外搭帐篷先住着吧!”
梅十三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半山腰挺宽的,周围的地你们买下了?”二姝很舍得掏银两,土豪啊!
青鸾点点头,“是呀。我姐妹二人的清修之地,周边不宜有人居住。”
梅十三一想也对,她俩一个炼丹,一个铸剑,住在人多的地方实在是不方便。独自开辟一座山头就不同了,爱咋地咋地,青凤还能开荒种药草不为外人知道。
到了宅院门口,那山子大呼小叫地捶起门来。
没一会儿,一个年过六十,却身材矫健精壮的老头走了出来。当听说是两位主子带了一队人回来时,不禁吃了一惊。
他知道自己主子是两位修士,以前回来总是一个或者两人一起回来,从没超过三个人的,怎么这次一下子带了一群人回来?山子不会是认错主子了吧?
待看清楚确实是青鸾、青凤后,老头子这才安心地将她们迎了进去。吩咐山子带一众下人奴仆去安排住处,李伯留下来与主人们说话。
“十三,海哥儿,这位是替我们看管宅子的李铁老伯,刚才那位是他的孙子,叫李大山,大家都叫他山子。呃,对了,李伯,方才跟山子一起巡山的是哪位?”待众人都落了座,青鸾问李老伯。她记得离开前,家中只有爷孙两个。
“哦,他是小老儿同乡的遗孤,叫李小九。唉,五年前,他的爹娘自愿献身祭祀,回天上去了。留下这一颗独苗在家,本来过得好好的,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一名天女侍,被罪责成恶子,险些送了性命。幸亏他命硬,死剩半口气的他被当成尸首拉去喂野狗,碰巧遇上洪水,结果被我爷孙俩救起,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干脆带回来了!”
献身祭祀?天女侍?恶子?这都什么事?!
不光是梅十三不懂,就连青鸾、青凤也不晓得,好奇地问他。但林海居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姐,你们远离尘嚣有所不知,我们大越近年来新起了一个信仰叫天神教!此教的闻天教主听说已经活上百年了!他能上听天庭之讯,下听百灵之音。但凡真心信奉的信男信女,皆可求风得风,求雨得雨,万事如意。目前为止,我们大越的人已有将近一半是他们的信徒。”
他虽然一直在逃亡之中,但不断有相关信息传到他手上,熟记于心,因而大越的情况他了如指掌。这也是皇后的意思,绝对不能让太子一人独大。知己知彼,方能从中找到取胜的方法。
青鸾、青凤神色微变,她们本是修士,自然不像普通人那般愚昧,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据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经典书籍所描绘,连九重天的大神尚不能求什么得什么,他区区一个普通教主能有如此神通?
“世上哪有这种神通,不知是哪路妖邪在此兴风作浪罢了!”青凤凤目含怒,哼了一声。
李老伯也点点头,“其实我们也不信,但……唉,反正世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神降世,万求万灵。凤姑娘,方才你的那番话可千万别在外边提起,否则,我们会很麻烦的。”
“李伯,这事我们懂得,凤儿只是一时感慨而已。对了,既然大家觉得是正教,那又为何会有献身祭祀的情况?还有那天女侍是怎么回事?恶子?”既然要问,青鸾便索性一次问个清楚明白。
李老伯喝了口水,说:“这天神教有个规定,每年的七月十四日乃天门开启的日子,这一天,必须有至诚至信,年龄不超过三十,不低于十八的精壮男女活人献祭。凡是参加献祭的人,其家属等同于天奴。天奴活着时,世人不得欺他辱他,如能恭敬奉养,必受天神教的恩泽,有求必应。他们还说,天奴死后便能上天成为真正的天奴,不但能直接回天庭伺候天神,还能让奉养过他的人鸡犬升飞!所以……”
“李伯,你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收养那小子的吧?”青凤不敢相信地瞪着李老头问。
被人说中一半心思,李老伯略显狼狈,讪然笑道:“哪会呢?小老儿是看他可怜,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岂能见死不救?”
“我看你是缺人使唤,所以才救他一命的吧!”熟知他脾性的青鸾、青凤同时鄙夷唾弃他。这老头最懂得明哲保身,哪有他自个儿吹得那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