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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岁月,海燕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
他曾经问过海燕,为什么要来朽木家当保镖,他本身并不缺钱花。海燕大笑着说,好玩呗!想看看你这个小鬼到底行不行嘛!
我不是小鬼了!他很生气地说。
哈!小鬼就是小鬼啊!
在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叫他——朽木家的大少爷——做“小鬼”,之后也没有。只有海燕,那个独一无二的男人,敢这样叫他,敢和他勾肩搭背出言不逊。没有人敢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少年来看待,只有海燕,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来对待,而不仅仅只是“朽木家的大少爷”或者“朽木集团的总裁”。
他在私立大学就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孩,几乎整个家族的人都反对他们的交往。只有海燕站在他这边,给他打气、替他出主意、帮他们上演现代版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如果没有海燕,他大概也没有那份毅力坚持到最后,光明正大地娶了那个叫绯真的女孩做他朽木家的媳妇。虽然他们夫妻的缘分浅,他依然打从心里感激海燕。
海燕和美亚子结婚的时候,朽木白哉破天荒地当了他的伴郎。这件轰动性的新闻还险些上了当时的八卦报纸,他叫秘书用钱摆平了。看着海燕红着脸对着新娘子笑得腼腆的样子,他感到有一点小小的寂寞,没来由地有些奇怪。海燕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举杯来敬酒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说:“你放心吧,小鬼!我有了老婆也还是你兄弟啊!”他的脸当时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他一直觉得海燕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一样来看待的,一直都是。海燕并不是独生子,他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年纪和他有点差别。他们志波家在以前也算是财经界的一个名门家族,只是从三代之前开始有些没落,不复从前的风光和权势而已。身为志波家的长子和继承人,海燕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振兴家族的打算,高中毕业没考大学,就跑到国外去转了一圈,还在南美当了两三年雇佣兵。他不但自己随心所欲,还教唆他的弟弟妹妹们,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用不着背负什么家族的荣誉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结果,她妹妹空鹤当了焰火设计师,弟弟岩鹫则在赛车界崭露头角。这在白哉看来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他问海燕说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容易放下志波家的担子,海燕笑着回答他说,因为我从来就没把那个担子挑起来过。
但是你不行了,白哉。对你来说太晚了,你已经放不下了。海燕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露出正经的表情对他说,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扛吧!我会帮你,一直到你放得下的那一天为止,所以你就快快乐乐地当你的青年才俊吧!
……嗯!他这样回答,心里涌起一阵名为感动的陌生的情绪。
后来他果然一直在他身边,帮助他、支持他,像是兄长呵护着弟弟。无论是父亲去世的时候、工作繁忙的时候、事业上不顺利的时候、还是后来绯真死去的时候,他都在他身边。和露琪娅之间别扭的兄妹关系,也因为海燕的存在,而显得润滑和通畅了不少。白哉早就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使得一切都好像充满了活力一般。志波海燕这个男人的存在就好像阳光,用他自身的光芒去感染别人、照耀别人。
但是他没有遵守他的约定。在他还没能够放下一切的时候,他就提前一步离开了他。
那刚好是在圣诞前夜的三天前。说是保镖,其实海燕平常也会帮白哉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做了一部分秘书的工作。他用心的话,也是个很难得的商务人才,连一向挑剔的伊势七绪也对他的行动力表示过赞赏。那天海燕在京都的分公司,处理一些账目上的问题。原本预定的行程是在第三天中午乘飞机回东京,但是傍晚时分白哉却接到京都分公司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说志波先生出了车祸。
车祸是在高速公路上发生的。因为那天京都下了雪,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撞车的惨剧,死伤了三十多个人。海燕就包含在死亡者的名单中,和他同车的司机则重伤住院。等白哉匆忙地搭乘新干线赶到京都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志波海燕冰冷的尸体。他呆然地站在雪白的病床前,感到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裂开了。
没有那么疼过。他的心从来就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感觉,带着绝望的疼痛。悲伤像是融进了骨髓里,疼得喘不过气,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也无法排遣。连绯真死的时候,他也不曾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苦。直到那个时候白哉才明白,海燕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可是,已经太迟了。
圣诞节的当天,他一个人回到了寂寥的东京。失去绯真的时候,有海燕陪着他。而失去海燕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人去面对。因为面对不了,因为想逃避,他才随便在陌生的街区挑了一间陌生的酒吧。然后他就在那里,遇到了那个名叫市丸银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真的只是在逃避,所以才没有拒绝那个男人提出的一夜情。他无法否认在他看来,银的身上有着和海燕相似的部分,那就是他们对于规则的无视和挑衅。但是银不是海燕,绝对不是。他也无法成为第二个海燕,更无法取代海燕的位置。如果说海燕给人的感觉像是活力四射的安定的太阳,那么银就是捉摸不定的变化的月,那是绝对不会混淆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事到如今白哉已经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把对海燕的感情转移到了银的身上。他更说不清,自己对银,究竟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了……
他想得太入神了,所以当市丸银轻轻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直到那双修长的手突然从天而降拉住他的脸颊,像拉面条似地把他的脸扯成一个非常搞笑的形状,他才被惊醒,然后就看到眼前一张笑嘻嘻的没正经的脸。
“哦呀!白哉啊~你在想什么呢~?好专注哦~~我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呢!”
白哉没好气地把银的手打开,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哟~你的老处女秘书小姐其实是想提醒你的呀,但是我跟她说没关系,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就自己进来咯~~”
白哉想起一护的话,皱起了眉头:“你没有对七绪小姐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哦啦?什么叫作奇怪的话呢~?”
“……”白哉想了想:“算了……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呀~啾!”银冷不防亲了白哉的脸,非常技巧性地在脸颊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吻痕。白哉一愣,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提高声音对银大声说:“你干什么!”
“咦?白白,一个上午不见,你变笨了吗?”银用惊讶的口吻说,“我当然是在吻你呀!”
“我知道!”白哉红了脸,“我是说你别在这种显眼的地方留下吻痕!会被人误会的!!”
“误会?误会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同居伴侣啊,不是吗?”
“……”
“白哉?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哉看着银的脸,一成不变的微笑,看不透的表情、看不透的眼睛、看不透的心。是的,他看不透这个男人,从来看不透。不像海燕,总是那么爽朗地对待周围的人,给人一种清澈平静而有力的安定感。眼前这个看不透、不了解的男人,他和他,真的……可以算是情侣吗?
银在白哉的转椅前蹲了下来,仰脸看着他。他的左手抓着白哉的手,把那只手从他的脸颊上拉了下来:“呐,白哉,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的表情啊,既严肃又很痛苦哦,你知道么?”
白哉平静地顺从银的动作,轻声地反问:“如果我说,我刚才是在想你的事,你相信吗?”
银咧开嘴笑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很高兴的哟~不过啊白哉,你应该不是在想我的事呢。因为我啊,并没有做出过值得你露出那样严肃而痛苦的表情的事哟!”
白哉的心里一惊,脸上淡然的温和感消失了。银笑笑,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刚才在想的事,多半是和黑崎一护有关的吧?至少,也该是个他也认识的人。所以我想,你该不会是在想志波海燕的事吧?对不对啊?”
白哉猛然甩开银的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盯着他,沉声问道:“你怎么认识一护的?你又怎么知道海燕的事?”
他甩手的动作幅度大了点,银的左手被他甩到一旁,撞上了办公桌的一角。。应该是很疼的,但是银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若无其事地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黑崎一护是你的妹妹露琪娅的未婚夫,目前和你妹妹一样,都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警官。而志波海燕则是你的贴身保镖兼私人助理,半个多月前死于京都的一场车祸中。但是你也许忘了,圣诞节的那天晚上,当你和我在宾馆的房间里做爱的时候,你在神智不清时,曾经在我的怀里叫过‘海燕’这个名字。”
“市丸银!你……”
“那天我应该跟你说过,跟我做的时候,我不希望你脑子里想着的是其他的男人。”银站了起来,“白哉,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这几天我其实一直在想,你大概啊,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吧。所以我想,那个叫‘海燕’的人,对你来说也许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呢。”
向伊势七绪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之后,他们直接从总裁办公室来到了位于地下的车库。坐上白哉那辆银色的BMW驾驶席,银一边开车,一边慢悠悠地说着话。副驾驶位置上的白哉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搭话,也没有询问。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银的驾驶技术很好,虽然他说他自己没有驾照。
“你们朽木家族的事,只要用心去查的话,很容易就查得到哦。只不过呀,问出这个‘志波海燕’到底是什么人,倒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幸好,你公司的小姐们都很健谈呢。”
“虽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错呀!拿我有办法的人,恐怕整个东京也没有多少哟~~但是我知道呢,只要是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还是会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啊啊,真是伤脑筋呢!我明明说过,我不想看到你那样寂寞的表情哦,结果,我还是不行吗?”
白哉扭头向银的方向看过去,刚好银也侧过头来看他。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白哉就马上避开了银的视线。他听到了轻微得几乎听不清的叹息声,像是错觉一样。
“白哉,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
“没有!”白哉脱口而出否认道:“我没有把你当作海燕的替身!因为……因为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
“哦呀,那可是更加糟糕的事呢!哦哦,我们到了!”
车子转了个弯,停在一座寂静的墓园旁边。白哉愣了一下:“这里是……”
“墓园啊。”银打开了车门,“这里啊,就是你一直想来却不敢一个人来的地方呢。”
迟疑着、犹豫着,白哉最终还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静静的排列着的墓碑,一望无际的死者安眠的乐园。冬日的阳光清冷地洒落在整个墓园中,寂寥而萧索。
“银……”这里难道……
银在面前五六步远的距离停住脚,转身微微一笑:“这里就是志波海燕长眠的地方啊。我听说,你并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对么?你啊,是怕伤心吧?呐,白哉?”
白哉的心里闪电般掠过一道战栗的疼痛感,因为海燕,也是因为银。他的确是没有去参加海燕的葬礼,连守灵也没有去过,只是让七绪全权代为处理这整件事。他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海燕已经死去的事实。宁愿被别人说他是个人走茶凉、冷漠无情的上司,他也无法独自一个人面对。但是,为什么银连这件事都会注意到?为什么他只不过认识他两个多星期,就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能洞察无遗?
“走吧。”银说,“至少你该上一炷香吧?我陪你去咯~”
沉默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墓园中,白哉看着银的背影,机械地移动着脚步。高瘦的身材,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绒领长外套,配上细窄的牛仔裤和松糕底的靴子,把他的身形衬托得接近完美。真的很不一样。海燕也很高,但是肩膀却比银要来得宽、也来得厚,有着像是健美选手一般经过锻炼的结实的身体,和银的瘦削截然不同。海燕经常会大大咧咧地搂着白哉的肩膀,那个怀抱的感觉,和银的怀抱也是根本不一样的。
所以,不会弄错的。他们本来,就是绝对不会混淆的两个人。
“亡夫志波海燕之墓——未亡人美亚子”,这几个字带给白哉的震撼,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小。白哉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一束淡黄色的小花被递到他的面前。他诧异地抬头,看到银在向他微笑。
“你……从哪里……?”
“嘻嘻,我是魔术师呀~”银把花束塞到他手里,“我去外边抽根烟。看你那么反感我抽烟,大概这位海燕先生也是不喜欢抽烟的吧?”
白哉接过那束花,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着。但是等他从海燕的墓前离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件一直应该去做但却没有做的事。
看了看表,他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匆忙地走到墓园的出口处,银坐在一张长椅上等他。地上散乱地扔了七八个烟头,银手里还有一支烟,已经抽了一半。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啊。”银笑着摆了摆手。
“那么……”
“嗯嗯,白哉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
“……”有很多话想说,因为太多了,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白哉问他:“你对我……究竟知道多少?”
“啊啦?”银抓抓头发,“大概不少吧?”
“……但是为什么,你却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为什么,你今天要带我来这里?你做的事,总是不会事先告诉我,总是那么……那么随心所欲。我……不习惯这样的相处。”
银低头熄灭了手上的半支烟,另一只手一直在抓自己的头发,直到把原本整齐的发丝抓得乱糟糟的。很长时间他都不说话,只低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白哉沉默地站在一旁,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有着轻微的忐忑不安。
突然间银跺了跺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他抬起头问他:“黑崎一护跟你说过什么吗?”
“……和他、和露琪娅,都没有关系。”
银笑着说:“不是啦,我只是问你,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提过被你杀死的那个人,是个黑道帮派的人物。”
“是么?不会只有这样吧?呐?”
白哉沉默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道:“银,你和蓝染惣右介有关系吗?”
“哦呀,我就知道嘛,你有警官作亲戚,我不该太小看你的情报网哟~”银抓抓头发,“蓝染惣右介是我的老板。当然是以前的啦!你听说过‘镜花水月’吗?”
白哉从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词,答道:“似乎听说过,是新宿很有名的高级会员制俱乐部吧?”
“宾果!不过你一定没去过吧?否则啊,你就一定会认识我哦~因为以前的我,可是那里最红的哟~~”银笑嘻嘻地说,“‘镜花水月’的老板就是蓝染咯!”
“那么现在呢?”
“啊啦啊啦,该怎么说呢?大概是说,蓝然很喜欢我,然后到处找我吧?”
白哉皱了皱眉头:“那么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蓝染派来找你的?”
“是啊。所以我就杀了他。蓝染惣右介看来是生气了呢,否则啊,他是不会让警方插手进来的呢。”
“这样么……”
“呐,我说白哉~”银抬起了头,红宝石般的眼眸里荡漾着温和的笑意。白哉很少看到银的眼睛里有那样的神情。以往的印象里,那双红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如同鲜血一般冰冷的。正当白哉感到有些诧异的时候,他听到银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话,用如同床第缠绵间的情话一般温柔的口吻,微笑着说了出来。
他说:“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九、夜凉如雪
“又下雪了吗?现在都已经是一月底了啊。今年的雪可真多呢……”看着走进酒吧的客人拍打着外套和头发上的雪花,松本乱菊轻声地自言自语着。隔着吧台坐在她面前的银发男人微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的调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眯起眼睛微笑着。
乱菊的视线落在银的脸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一次,他真的是认真的了。原本以为这一回,他真的不用再回到她身边了。结果忽然有一天,他却独自一人出现在她面前,带着脸上明显的瘀青痕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