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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吸血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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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她哭了。”妮达说,她本来椅在墙边看热闹,此时走上来,托起我的脸,吃惊:“天,她居然还有眼泪。”
  “当然。”泽说,过来推开她,抱住我,万分珍惜地:“她本来与众不同。”
  我知道自己正在落泪,这已是第二次,变身后,仅有的两次感动,我所爱的人都将离去。
  “别伤心。”泽以指尖替我擦泪:“生命是周而复始的东西,也许一切只是另一个开始。”
  “我只是绝望。”我轻轻说:“泽,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越是预知未来,越容易感到绝望。”
  “不怕。”他复转了面色,温润如玉,看我,眼里是翡翠般的青碧:“咱们走着瞧。”
  此时已是四点,所有的人鱼贯而出,在街心竖起刑场,不过是一根长柱子,用细细的铁链缠绕,妮达上来把我绑在柱子上。
  “抱歉,朱姬。”她叹,不笑的时候脸是一片阴沉的白,红唇也做黑赤色,说:“别怪我,一切只是按照规矩办。”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天亮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万物伸手不见五指,我静静地等着,他们把铁链锁得极牢,其实,这样大可不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一切完毕后,艾兰达立在我面前。
  “没有。”我说。
  “你死后,萨宾娜将会成为笙的伙伴,因此,这次由她负责监督刑罚,对此,你可有任何反对意见?”
  “没有。”我想也不想,泽说得对,结果只是一个结果,其间与公平仁慈善良渊缘等一切因素无关。
  “那好。我们还有事,妮达、亚锐安,你们留下来,陪萨宾娜和泽行刑。”他点点头,与其余人走开了。
  泽立在一旁,凝视我,始终沉默。
  “朱姬,你可别怨我。”萨宾娜走过来将我衣襟理齐,叹:“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本来就活得不痛快,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我。”
  “没问题。”我说,又提醒她:“不必替我整理衣服,反正太阳一出来便会全部化作灰烬。”
  她一怔,总算有点良心,立刻缩回了手。
  “你看我死也好,至少明白做错事的后果是什么。”我继续说:“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轮回,否则,我很想知道你今后的模样,萨宾娜,我很好奇,你如此热情浓烈,是否也能千年不变。”
  “用不着你管。”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张牙舞爪地喝我:“就算在轮回,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皮老肉烂,一眨眼就是一生。”
  “其实那也不错。”我笑笑,向往:“重新生下来,做小孩子,长大,寻找心爱的人,结婚,生孩子,与丈夫亲亲密密,吵架,再和好,慢慢地等孩子长大,在春天里会为一朵花落泪,冬天里会为了下雪而开心,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萨宾娜,你从来不曾感到做为人的乐趣吗?那是因为你野心太大,要求得太多,只是,人心不足往往会得不偿失,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哼。”她哪里听得进去,甩甩头,不以为然。
  “天快要亮了。”泽终于开口说话,他走到我面前:“朱姬,难道你也没有话要对我说?”
  其实我说每一句话,都在偷偷注意他的表情,如今他站在面前,偏偏又没了声音,半天,勉强笑:“谢谢你,泽,一直以来,你善待我,我欠你太多。”
  “还有呢。”他冷冷地,不满意。
  “如果有来世,我轮回到你面前,请千万提醒我一声,无论我是否还有记忆,一定会还你的情。”
  “你这么相信有来世?”他看我,目光深深:“可是就算有来世又怎么样?你只是一个人,你能帮我什么?”
  “至少你可以吸我的血。”我叹:“这一生我欠你太多,如果有来生,你认出我,尽管来取我的命。”
  “我们可以走了。”妮达道:“天快亮了,泽,同朱姬告别吧。”
  “你们先走。”他淡淡地,看也不看他们:“我的话没有说完,别怕,她被锁住了,纵然我能替她解了锁,也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住她,我救不了她的。”
  他说得是实话,妮达耸耸肩,看了看天色,还是不敢久留,与亚锐安一同走了。
  “你走吧。”我也看天空,曙光将透未透前的混沌,有些不放心:“泽,千里长宴终有别,多看一眼未必是好事。”
  他不说话,轻轻走过来,连同柱子一起拥住我。
  “唉,泽,唉,泽。”我不住叹气。
  “喂,你们亲热够了吗?”萨宾娜奇怪:“天马上就要亮了,再不走,就一块化成死灰鸳鸯啦!”
  泽不理她,依旧抱住我,他的面颊冰冷,贴在我脸上,看不到表情。
  “泽?”我忽然心里害怕,叫他:“你为什么不走?你是不是不准备走了?”
  “嘘,别说话。”他轻轻地,责怪我:“别说话。”
  “泽,你到底要做什么?”恐惧像浸了水,一点点渗上来,漫布全身:“泽,你不要做傻事,我只是一个伙伴。”
  “我知道。”他说,依旧抱住我。
  “嗳!两位,天快要亮了!”萨宾娜不安,不住看头顶,又看我们:“莫不成你们准备抱在一块死?”
  “泽……。”我也急了。
  “朱姬,别说话,也别问我任何问题,我不知道答案。”他说,此刻眼眸一定是苍绿色的,每当他做出决定时便会如此,沉遂得令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罢罢罢,人之将死,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走。
  东方一片赤红,太阳仍在云堆里,可那些光芒的影子,如无数火苗燃了我一身。我觉到灼灼地痛,没有被泽拥抱住的地方,渐渐浮出泡沫状。
  “啊……。”模糊地,我听到萨宾娜大声尖叫。
  慢慢的
  融化
  燃为灰烬
  疼痛如坠入油镬
  然而
  我心里迸出喜悦的花
  他竟然
  没有走。
  第 25 章 番外
  二十一世纪
  僻西说:“祺祺,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利嘴利舌、情绪化、冲动、不知妥协。我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说这话时他已经同我吵翻了一月有余,三十七天的冷战生涯,怒气像热疮的毒汁一样终于破肤而出,他恨恨地说:“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能自己亲手掐死你。”
  “你来呀。”我嘻嘻笑,手里捏着电话筒,通讯方便就是这点好,随时可以在安全距离里听对方发泄感情。
  “你等我。”他没了词,发脾气大力丢下电话,险些震聋我耳朵。
  断了线,我仍面上笑吟吟,哈!他输了。
  上次吵架时,他明明说过:“以后决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如果路上遇到你迎面而来,只当作是陌生人,还有还有,我会尽快找到新的女朋友,比你美,比你惠,活活气死你这个小女人。”
  哈!我就知道这全部是气话,如同我当时反驳他的“辛僻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高不成低不就,找外人国当你中国佬,中国人笑你外国猪,不尴不尬,哪个女孩子会看得上你。”
  嘘!这是假话,僻西是金发碧眼的中法混血儿,俊美是不用说,而且自小生长在中国,观念思想上与我毫无代沟,中西结合的美男子,有情调会得玩,只可惜,这话我是决不会在他面前承认的。
  “你们和好啦?”莉莉安凑过来,笑嘻嘻:“祺祺,你真厉害,辛僻西那样的人物都逃不过你手心,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来,好好告诉我,让我也学一回。”
  “去去去。”我大力拍打她,其实她实际不过是想说傻人有傻福,我戴祺祺根本配不上辛僻西,也对,所有人都在奇怪,我到底有什么出挑厉害,辛僻西居然同如此平凡女子约会了一年半,并且,三番五次地大吵大闹,感情居然愈战愈好。
  “你的信。”她没辄,把一叠信封丢在我面前:“后天要休长假了,你准备怎么办?和他一起去旅行吗?”
  “旅行?好大的口气,你给我钱呢。”我白她一眼,接过来慢慢看,大多都是公事信件,偶尔有一两封给我的贺卡,快要圣诞了,到处是红花绿叶烫金祝福的大图案,我心里欢喜,一封一封慢慢拆开来。
  “咦,这是什么。”突然,我发怔,手里捏了一张诡丽的卡片,深黑色的底面上嵌以流利红字,那种鲜血淋淋的红色,写得全部是法文。
  “什么呀?”莉莉安也过来看,半天后,我们对视双方,全都摸不到头脑。
  我苦笑:“我的法语只到音标水平,你呢?”
  “我精通英文。”她高傲地抬头,从鼻子里哼出来:“抱歉,法语不是我的专业。”
  唉,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装清高。我摇头,顺手把卡片塞入皮包。
  下班后僻西居然在办公楼下等我,他穿了厚厚的羽绒长大衣,依旧是修长挺拔,靠在大楼花坛处,脸上有一点点胡茬子,英俊得叫人动心。
  我的心此刻如漫山奔走的鹿,放纵轻盈,不可克制喜悦,于是,故意绕到他身后,嗲声嗲气地说:“先生,你寂寞吗?”
  他猛然转身,反手抄住我腰,一举力,“啊。”我恐怖地大叫,他…他…他…,竟然把我颠倒地转了一个身,头下脚上地立起来。
  “救命。”我尖声大叫,大衣下摆兜头罩下来,耳旁‘叮叮当当’不断有东西掉了一地,是我口袋里的钥匙同硬币,所有的路人停了脚步,嘻嘻哈哈地向这里笑。
  “怕不怕?”他狞笑:“讨饶我就放了你。”
  “呸……。”我难堪地想哭,这是我工作的办公大楼呢,且又是下班时间,一定有许多同事看到了,不用说,明年的首条年度笑话非我戴祺祺莫属。
  “跟我说对不起。”僻西仍不肯罢休,他仗着自己一米八五的身材,双手强健有力,紧紧抱住我双腿:“听话,说了我就放你下来。”
  “王八蛋……。”我怒,双手努力撑在地上,咬着牙,当然不会去求他,幸好今天没穿裙子,可一想到样子实在难看,可能像极了小丑,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哟。哭啦。”他向下看:“不知这算不算讨饶?”
  “你……放……手……。”我用尽全力,大喝,边喝边哭。
  “OK。”他看我发狂,这才松了手,‘朴’我两脚才着地,身体还是蛤蟆状,双手已经抬起来,满手的泥土灰尘,一把往他脸上抹过去。
  “唉呀!”他叫,捂着脸往后躲,不料脚下被花坛沿绊到,重重仰天跌倒在里面,踏平了一片圣诞花。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人从大楼门房处追出来。
  “快跑。”我叫,拉了僻西抱头鼠窜,两人一气狂奔出去。
  好不容易跑到安全地方,气喘吁吁地,我们找了家小餐馆坐下,他一身的泥,我双手灰扑扑,抓了一把餐巾纸狠擦,嘴里骂他:“神经病,你找死吗?如果刚才那个管理员认出了我,明天小心我拿刀子去你办公室杀人。”
  “嘻嘻。”他笑,伸手要了菜单,放在桌上,看我,喜不自禁。
  “OK,我们扯平了。”眼睛里笑眯眯:“祺祺,别吵了,我们出去旅行吧?”
  “去哪里?”我声音还是恨恨的,到底口气软下来,灯光下他面容清秀,眼睛是可爱的浅碧色,每一次看到这种颜色,我都会从心底里焕出喜欢。
  “你说。”他听话的,帮我叫了最喜爱的餐前雪莉开胃酒,亲自端到面前,手势体贴:“听你的,英国法国意大利瑞士都可以,这么长的假期,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个够。”
  咦?法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手,从包里翻出那张卡片,递给他看:“僻西,帮我翻译一下。”
  “哦。”他接了,摊在桌上细看:“这是一封请贴,请你去参加圣诞大会,下面逊附有一个地址。祺祺,我不知道你原来还有法国朋友。”
  “没有!”我叫屈:“本人是国生国长的土著居民,哪里见过世面,法国朋友是什么?三头六臂?”
  “刁钻!”他捏了贴子来搧我,被我一偏头,躲开了。
  “看地址是个城堡。”他又静下来仔细看,抬头:“祺祺,卡上说在机场预订了机票,无论你什么时候走,只要去机场办公室报一个密码就行。”
  “真的?”我大喜,发达啦,居然有这等好事!
  “你去不去?”他看我,似乎有些不放心,大约是怕我偷偷交了什么法国男友脚踏两只船。
  “去。”我故意说,眼看他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心情好得不得了,终于,裂嘴笑:“傻瓜,当然是跟你去,三天后一起去机场吧,你再买一张票,我们同去法国度圣诞。”
  “太好了!”僻西放了心,眉开眼笑,按住我的手保证:“祺祺,你会喜欢法国的,放心,我会做你的贴身向导。”
  “真的?”我旧毛病又要犯,挑起一边唇角,瞟他:“如果我没记错,阁下六岁起就到了中国定居,莫非你准备带我逛法国游乐场……?”
  “哇啊……!”他终于受不住,丢了卡片菜单,猛虎般面目狰狞地扑上来。
  莉莉安说过,戴祺祺和辛僻西是天生的冤家,再要好也不过数日,然后便一定会吵架。
  她的话大多是错误,但这一点,绝对正确。
  一到法国,我们立刻产生分歧,我想去罗浮宫,他偏要领我去杜皮蓬中心。
  “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我怒:“别忘了这次是谁要赔礼道歉来的,辛僻西,要讨好我就该有个讨好的样。”
  “嘿!”他不服气,一放手,行李‘啪’地摔在机场大理石地面上,反驳我:“谁说要赔礼的?我只是同你一块出来玩,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在讨好你。”
  “去死!”我暴跳如雷,一把抢过自己的皮包,指他:“好,算你狠,你想玩,行!自己去,咱们各走各的道。”
  “喝,态度好坚定呢!”他叉了腰,冷笑:“总算找着机会甩我了吧,也难怪,不甩了我,怎么去和人家约会呢,我早就猜到啦,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情,无缘无故有人会送飞机票给你?去去去,祝你的异国约会愉快,中国土著终于找到法国猪啦,可算王八对绿豆——看上了眼。”
  第一次,我意识到他毕竟是个外国人,乱用歇后语,而且说得声音真响,旁边的旅客全部听到了,众人目光灼灼,有小孩子嘻嘻地笑出来,大人忙过去阻止他,可自己也忍不住,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我红了脸,赌着气,自己拎了旅行包扭头就走。
  “喂,你下定决心啦?”他在后头怪叫:“祺祺,别以为法国男人最浪漫,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小心被卖掉。”
  我发誓,再和这个男人说和的是小狗。
  憋着气出了机场大门,满目一片人群穿流,我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嘴硬归嘴硬,这里还真是人生地不熟,我又不懂法文,而法国人似乎不屑于说英语,我开始不断向人问路,勉强地,他们回答我几句话。
  “小姐。”身后忽然有人拍我肩,说得是英语,回过去,是一个年轻人,黄头发蓝眼睛,穿一身制服。
  “请问是戴祺祺小姐吗?”他彬彬有礼地,把手里的一张纸给我看,上面写了我的中文名字。
  “是。”我奇怪,又有些欢喜。
  “我是萨宾娜小姐的司机,她有事出去了,特地命我来接您的机。”他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挺清秀的。
  “萨宾娜?”慢,我打手势止住他的话:“她是谁?”
  “就是邀请您来法国的人呀。”他忍不住笑:“戴小姐,您的邀请卡上有她的亲笔签名。”
  “哦。”我再一次脸红,肚子里暗暗地骂,辛僻西肯定也看到了这个名字,他居然藏私,不告诉我。
  “来,我帮您提行李。”他说,手上戴了白手套,万分仔细地把包接过去,一手引领我走向路旁的古董甲壳虫车。
  城堡位于卢瓦尔河支流沿岸,进了缠丝铁门后,穿过花园一刻钟后才到城堡建筑前。
  下车后,我张大嘴,半天没有合起来,果然是的的确确真真切切的城堡呢,就像白雪公主与灰姑娘传说中的那种,庄严宏伟,对称的日尔曼式风格。
  “太美了。”好半天,我只说出一句话。
  “请这里走。”司机说。
  他把我领到城堡里头,万分富丽华贵的装修,巨大胡桃木雕花家俱,地上铺了大花烂漫的地毯,墙壁上水晶灯与尺寸各异的油画。
  大厅里,站了一个人,背朝外,我进去时,只能看到他挺秀的身影,一定是个外国人,中国人不会有这样的宽肩长腿,把一袭简单的浅色夹克衫穿得不知有多舒服养眼。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果然,白皮肤,棕红色头发,俊美如阿波罗,最叫我惊艳的是他有一双苔绿色的眼睛,如此深遂浓丽,叫人看了动心。要是莉莉安在这里,一定会笑我花痴相,但我从小便喜欢绿眼睛的男子,纯属于私人怪癖,记得当初第一次被妈妈看到我同辛僻西逛街,惊得她差点心脏病复发。
  “咳。”司机在一边装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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