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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倔强的、一触即碎的自我保护。眼底满是阴翳却又脆弱地渴望温暖。
内心一瞬被揪紧,胸口泛着隐秘的疼痛,她咽下喉间的酸涩,竭尽全力向着那抹亮光爬。
她甚至听不到身后愈发逼近的脚步声,盯着前方,耳边只有一声声急促的喘息。
拖着腿爬了一路,血淌了一路。
还有多远呢?
又一阵眩晕感袭遍全身,她闭着眼不去看仿佛永远在后退的光晕。
你相信奇迹吗?她隐约听到有人问。
她狠狠甩头,不去理会幻觉似的声音。
左伊伊啊左伊伊,祸害遗千年呢。注意力愈发涣散疲软,她苦中作乐地自嘲,勉力打起精神,接着竟感觉到眼皮刺痛。
掌下地面的质感似乎更加粗粝,左伊伊乍然睁眼,肩胛骨亘在门槛上,上半身已经探出安全通道的出口。
外侧不是想象中行人车辆川流的公路,反倒是条人迹罕至的僻静小道。
可疑的是,这里竟有些眼熟。左伊伊无来由地一阵心慌,她支起胳膊,向外探看。
几米外,通身殷红,蒂凡尼装饰风格,满墙幽绿发黑的植被,俨然是那栋熟悉的旧宅背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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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相信很快就能见到左伊伊,泰特心情不错,嘴角上翘,少年意气的笑冲淡了几分眼底晕染的阴霾,两侧的酒窝自然而然地在秀逸的眉目间添了些带点天真味的稚气。
走进卧室,把左伊伊之前整理进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新放进衣柜,摆得整整齐齐。想到她再也不会离开了,越发轻松愉快,他大发闲心地和屋子里的其他鬼魂挨个约法三章。
日斜西山,天光转淡,左伊伊仍没有回来,泰特拿出左伊伊落下的半边坠子,靠在阁楼窗前,摩挲着坠子破碎边缘的尖端,百无聊赖地等待左伊伊出现在铁栅栏门外。
然而始终没有她的人影。
泰特莫名地有些惶然。
他最为忧惧的……无疑是超出房子力量蔓延范围的外界,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态发生在她身上。
不愿深想下去,泰特划开手机,一遍一遍确认左伊伊是否有新的讯息发送过来。
恰巧,暗下的屏幕亮起,信息寥寥数字,言语简明:出来。在宅子后面。
这口气冷淡得不太像左伊伊的风格。
心头浮上点疑惑,他依言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真的不骗你【看我真挚的双眼
☆、咫尺
脚步声愈发接近,跌跌挞挞,一浅一深,似乎来自两个人。左伊伊头皮发紧,竭力支地把腿向外拖。
人影渐近。
“阿、阿杰?”声音不知为何颤地愈加厉害。左伊伊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杰和那个在楼梯间有过短暂会晤的金发女郎从大厅的暗影里走出来,后脑勺的寒意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越来越浓重,透着麻意。
“妈妈很惊讶吧?”眼睛弯成一条缝,阿杰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说。
“你……你!”左伊伊震惊地崩出连不成句的音节,“阿杰你……”
“妈妈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吗?阿杰一开始就知道啊。”阿杰摇头晃脑,乐陶陶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脑瓜,“奶奶说啦,阿杰是天才呢!”
“什么生而知……”他板着指头想复述汪母的话,想了会儿,抓抓脑袋,“哎呦,记不起来了咯。”
但从闪烁的话里,左伊伊已经模糊地触及了那个触目惊心的真相。
“你从出生起就有记忆吗?”她干涩地吐出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
“差不多……阿杰对那栋房子有印象哩。”他弯着腰,逼近左伊伊,眨巴着大眼,“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嘛。”
“妈妈不要爸爸,也不要我。妈妈宁愿对着鬼,也不愿意爱阿杰!”孩童扁着嘴,眼里却透出了深层的冷意,“阿杰不要当乖孩子,阿杰也不要妈妈。”
明明是幼稚的语言,但一刹那,他陌生得令左伊伊心惊,更像个顶着阿杰皮囊的其他人。她竟然荒唐地从他身上嗅到莫测和危险的味道!
脑中警铃狂作,左伊伊佯装若无其事地笑出来,双手斜撑着向后挪动身体,不着痕迹地远离,“怎么可能啊,妈妈最喜欢阿杰了。”
“骗子!”阿杰捂着耳朵,扭着身子,“妈妈总在骗我!”
“阿杰好讨厌那间屋子里的鬼鬼!”孩童耍着脾气,另一侧的金发女郎以一种爱怜宠溺的眼光望着他,甚至俯下身,抱起他,向内退了几步,哄道:“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什么短信?!糟糕的预感若隐若现,左伊伊不由瞪大眼,盯着女人,但对方把所有精力都投给了怀里的孩子。
这件事……是阿杰主导的?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道直线,她握紧了发抖的手指,眉心打结,重新审视这个一向擅长撒娇卖乖的小孩。
阿杰立刻喜笑颜开,挣脱女郎的怀抱,他扑腾扑腾跑到左伊伊面前,笑呵呵地拍起手,“妈妈妈妈!阿杰最讨厌的鬼鬼要出来了……不对,他出不来呢。”
“……泰特?”见阿杰笑眯眯地点头,左伊伊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要干什么?不要闹了。”
“妈妈凶阿杰!阿杰好伤心。”男童跺了跺脚,忽然诡秘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妈妈待会儿会更伤心。”
好像到达了临界值,一阵熟悉的眩晕和无力感迅疾地降临,左伊伊眼皮绵软,眼前的一切仿佛洗坏了的照片,发黄昏沉,模模糊糊的。
抗拒着陷入迷倦就此睡去的诱惑力,左伊伊心神不敢有丝毫放松。在阿杰说这些之前,左伊伊的防备对象始终是那个怪里怪气的高挑女郎,她很有可能是那个藏头藏尾的枪手!然而,左伊伊逐渐发觉这一切说不定全都是阿杰的手笔。
就算这样,阿杰能做什么呢?她试图宽慰自己,但正是这份未知的不确定性挟来了更浓烈深重的恐惧,像万千只蚂蝗密密地啃啮、吞噬她竭力维持的镇定。
“瞧啊,姨姨。”他喊着“姨姨”,但不是对左伊伊。阿杰歪头,看向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女人,咧着嘴,示意一般地,手指连续摩擦了几下,终于在最后笨拙地打出了个响指。那动作和稚嫩的脸违和感太重,滑稽逗趣,左伊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尤其是女人果真掏出手*枪瞄准她、随时会扣动扳机的现在。
“斯佳?!”她听到身后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嗓音顿了顿,似乎是对着阿杰,“你要干什么?你憎恨的是我!”
“你离她远点!”也许他掩饰的很好——至少阿杰没听出异样——但那尾音里的一丝颤抖和惊惧让左伊伊闭了闭眼。
她几乎要放弃现在微弱的平衡,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回头,想要立刻回到那栋阴森古旧的宅子。
但阿杰拿起了从商场顺过来、挂在脖颈上的摄像机,孩童抬起手肘,把镜头对准了泰特。左伊伊的面容陡然苍白起来,她或许明白了阿杰的意图。
“大哥哥最好不要耍花招哦——你在里面做什么,阿杰都会知道——要是吓到了我,”阿杰右手比出枪把的姿势,拇指一按,“啪——”
泰特心神一凝,冷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没用的。面对阿杰,把他一瞬间眯缝着眼泻出的愉悦收进眼底,左伊伊心头陡然一寒。
“可是阿杰什么都不想要哩。”孩童享受着他们的惊恐无望,笑得天真无邪,他眨巴着眼睛看向左伊伊,“妈妈知道阿杰想要什么。”
“每次和那里产生感应,”阿杰闭眼仰起脸仿佛浴血一般自在地深吸口气,“阿杰都在渴望着更多……更多的……”
他猝然睁眼,向外突出的眼睛里眼白占了一大半。
骤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纵使是左伊伊,也控制不住头皮发麻。
“哈哈,跑题了,”阿杰偏了偏脑袋,眼睛一霎间恢复正常,黑白分明,他晃晃摄像机,“阿杰想告诉妈妈,不要以为这个小玩意照不到鬼哟。”
“只要阿杰想,里面所有的怪物都逃不出去哦。”
“阿杰……”面对疯疯癫癫的孩子,左伊伊竟无话可说,她不敢相信隐约成形的猜测。
枪和摄像机选一个。
无论哪个,阿杰他都会得到他想要的。
她拼劲全力打落枪,但摄像机会在同时运行他会把泰特的影像公布。不言而喻,房子里的鬼包括泰特谁都逃不了,驱魔是绝对跑不了的,谁能活下来?
他乐于品味别人的惊慌绝望。
左伊伊真的开始感觉到恶心了。
“我做得糟透了,对不对?”她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回头,脸色惨白,“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她颤抖地、忧恸地望着泰特。
他和她之间只隔着两三米,两三米却那么遥远,遥远到不可跨越。
“听着!左伊伊!别自作主张!”她眼里泛起的水光和毅然的神色他愈发紧张,他罕见地几乎从嗓子里低吼出来。
她苍白地笑了笑,“总会结束的……迟早会接受的,现在不过提前了而已。”
“别拿这句话糊弄我!”他嘴唇颤抖了一下,“不,我宁愿你好好地离开。你必须好好地离开!”
她两条路都不会选。余光时刻留意着阿杰和女人的神情变化,他们似乎以为不可能再出现转折,放松地盯着泰特,投入到她和他的对话了。
也的确不会有转机了。她阖了阖眼帘,惨白的脸上焕发出野性的神采。
她总是喜欢赌一把,不是吗?
用力扯下脖间的吊坠,用力向后一掷。
幽绿的坠子被黯淡的暮光映照中闪烁,在半空中滑出一道幽异的冥光。
两三米……泰特面目凝重地探身试图去接住。
“姨姨!姨姨!”阿杰果然被惊住,跳着脚,指挥女人去抢。
枪口被移开,女人的高跟鞋从左伊伊耳边踩过,就是这时候!
绷紧了全身力气,攒着口气,左伊伊踢起左腿,精准地击中阿杰的捧着单反的手。
阿杰痛呼着松手,摄像机砰地一声砸在地,滚落的镜头碎得四分五裂。
“妈妈让我好失望。”孩童脸色青白,阴沉沉地叫道,“玛格丽特!”
金发女郎不知为何停在出口边缘,并没有走远,起码没有远到射程外,此时应声旋身。
“不——!”痛苦地呼喊着,泰特冲出宅子,但更快地被那股赖以存在的力量拉回正厅。他竭力地从楼梯下奔出,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来不及理会地板扎进掌心的木头渣,他拼命地挣脱宅子的磁场,奔出铁栅栏。越向外,距离外侧的小路越近,五脏内腑越是被剧烈撕扯着般剧痛不止。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左伊伊。
不知道为什么,玛格丽特迟迟没有开枪。
左伊伊孤注一掷地朝对面爬,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如此接近,近到泰特几乎能够到左伊伊费力抬起的指尖。
还差不少呢?只要把她拉回来,哪怕是宅子外的草坪上,只要她被那力量覆盖……
只差了一个指节。马上、立刻!
但转瞬之间,房子的力量在短暂的蛰伏后骤然强劲,泰特猛然间被强扯着拽回,眼前的场景像是被撕扯着倾倒翻覆,模糊一片中——
死亡以极速镜头晃过,一颗子弹击碎向西偏移的暮光,左伊伊的身体痉挛了一下,绵软地彻底瘫倒。
尘埃粒四处轻轻游曳。
又一次奔出来的泰特站在铁栅栏内,膝盖一软猝然间站立不稳地跪倒。
一动不动,他像是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里是疑惑,绝望,一片虚无的空洞。
他试着闭眼,左伊伊的尸体仍然横在那儿。
而眼泪却仿佛有了意识般,空荡荡的眼眶里涌落,啪嗒一声融入尘埃。
那一天的最后一缕夕光拂过了死去的姑娘的微翘鼻尖,照在两米之外,跪倒的年轻男孩身上。
半块坠子安静地躺落在中间的水泥地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的虐点好低对吧??
+
小天使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泪目
悲惨地发现作收掉了一个【捂心口
可能是因为看到我更新了,小天使很疑惑啊: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奶奶的更新列表里?然后就把我删了【嘤嘤嘤
不对啊,作收也会因为更新被顶上来吗╮(╯_╰)╭啊哈哈说不定是来催我更新的呢……
感谢大家对我的督促,即使这个方式让我好心酸【捂胸
没错,蠢乐乐也觉得自己脑洞清奇
☆、见鬼
作者有话要说: 想BE的小天使可以止步了……
这两章木有解释具体是怎么变成这种局面的,等有时间再说吧……
今天中午还有一更
“你相信奇迹吗?”
“信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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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两两的野鸭子拨着水波从眼前滑过,余留下一滩闪着几点金色碎光的平静水流。
沙粒发白的河滩上躺着个束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待野鸭集体游过后,她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翻身坐起来,从河边的草丛里揪出一根芒草,草皮被揭掉,她歪头叼住白生生的草芯,弯腰,在石堆儿里挑挑拣拣,直到找出一块晒得发烫的扁平石块,才满意地直起身。
侧身压着腰,她随手把石块掷向河水。石块在河面上接连漂着跳了四五下,最终沉入水底。
“伊伢子,水漂打嘞不赖!”
皮肤黝黑、浑身干瘪得像根树棍的老头儿眯缝着眼,咧着嘴冲她露出一口崩断黑黄的牙。站在太阳底下,他微微打着哆嗦,脚后跟和身前竟都不见影子。
小姑娘习以为常地回过头,斜着眼睨他,“老张头儿,大中午的出来不怕被晒化了?”
“伊伢子今儿火气好大哟!”老头儿缩了缩脖子,反唇叨了一句,但还是如言蹲在一人高的草丛里躲开烈日的直射。
“扑通!”“扑通!”
连续几声,她朝水面打出的石子直愣愣地栽下水。
“伊伢子不是打水漂,是砸水漂嘞!”蹲在旁边的老头儿乐呵呵地插了一句。
小姑娘没理他,她站得稳稳的,姿势标准,脸上看不出表情,把石子击向河面的狠劲像是在摆脱麻烦事儿。果不其然,接连扔出的石头都义无反顾地跳下水,稳稳地落入水面转瞬沉底。
直挺挺地朝后倒在松软的河滩上,小姑娘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揪着挂在脖子上的一半玉坠对准势头正盛的骄阳。
半个坠子周身通绿,炽烈的日光掩映下半透着盈盈绿光,似乎有光晕在细腻致密的质地中流淌。
怎么看……都不像是凡品。
然而这就是个神坑啊!
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龄女青年,狗血又苦命地喋血于残忍冷漠的某美帝街头。无计可施之时,她竟然把万分之一的希望寄托在一块坑姐的小破石头上!
记忆里姥姥把坠子系在她脖颈间,粗糙的双手摸着她的脑袋,絮絮叨叨:“囡囡啊,一定要带好,它能代替姥姥保护你,它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愿望,让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先让她变成富翁呗。当时负债累累的左伊伊趴在老人膝盖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没相信过姥姥的话,即使在那天的最后,也是别无他法之后,怀着赌一把的念头,才无奈地把指望放在坠子上。
不成功便成仁。
没成想,意识模糊的边缘,真的有人在耳边问:你相信奇迹吗?
回去。她脑中仅留有这一个想法。
回去,一定要回去!
然后……不知过了有多久,她睁眼,一脸懵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成了还不到十五岁的左伊伊。
回去回去,全称是回到过去吗。
坑爹呢这是!
要不要这么儿戏!要不要这么智障!
反复深呼吸企图冷静下来的左伊伊淡定不能了。
十几年前,母亲照旧抛夫弃子,杳无音讯。老爸酒鬼一个,还背上了对毫无收入来源的她来说,堪称天文数字的债务。当初好不容易熬过的艰苦日子全回来了,要从头来一遍吗。这就像通宵赶功课备考的人第二天醒过来,发现之前背熟的东西全消失了……消失了……大脑空空一身轻。
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恶意。
什么……她还忘了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
有吗有吗。
自欺欺人的左伊伊确乎记起了至关重要的另一件事。姥姥她,是在今年离世的。浑身上下只剩下几十块钱,左伊伊买了条烟,扒上顺路的车,把烟扔给司机,就这么“说走就走”地回了阔别已久的老家。
然而,到了姥姥家,她被弥留之际听到的那道声音缠住了……开始只是在睡梦里听到,后来渐渐地,在醒着的时候,它仿佛也无处不在。
你相信奇迹吗?
你相信吗?
你信吗?
尤其是今天,神神叨叨,像复读机喋喋不休。
“伢子,你信奇、奇啥子迹?”
信你妹!不堪其扰的左伊伊正欲脱口而出,忽觉得有哪儿不对。她循声扭过头,老头儿扒着草芽,龇着牙笑,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绽放得像朵猥琐的菊花。
左伊伊为自己的联想恶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