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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致志地给炉子加火气。鸡汤越熬越浓,香味越重,楼上的人开始调笑。
“老板娘给送一碗上来呗。”
“小寡妇,别吃独食啊,哥在楼上等你。”
“哈,就你那模样,老板娘,别送他,送我。”
嬉笑要鸡汤的声音不绝于耳,陶然笑着抬头,“要鸡汤的把银子送给小柳,让他来勺一勺。我这个小寡妇就不给你们这些大侠要晦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
后院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唐今日是件深蓝色的大氅,袖口处用金线缝着边。陶然眼带媚气地冲沈唐一笑,“哟,闻到香味了。”
陶然其实很难得看到沈唐,之前催着把房间还回来,也是隔着房门在念,也得不到沈唐的半点回答。沈唐在这客栈也住了一段时间了,除了会和凡叔在不是饭点的时候出来吃饭,大部分的时候都见不到人,也不知道真在后院的房间里,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沈唐坐在陶然摆在炉边的长凳上,头发依旧散着,“是挺香的。”
陶然起身坐到沈唐身边,“那可不是,我下足了料,要不要尝一碗。”
沈唐点了点头。
陶然打开盖子,从中舀了一小勺鸡汤到陶碗里,用小勺子拌了拌,轻轻地吹凉,双手递到沈唐面前,“接着啊。”
碗到了沈唐嘴边,沈唐低了低头,就着陶然的手大大地喝了一口,随即抬着下马推推陶然的手腕示意她将碗抬高,又喝了大大的一口。动作实是暧昧,沈唐眯了眯眼,见陶然面上却毫无羞赧之色。“老板娘的汤是好喝。”
楼上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多的是牙尖嘴利、冷嘲热讽之类。
“哟,我说小寡妇怎么不肯上来陪陪我,原来是有相好。”
“相好长的倒挺俊的,不过男不男女不女的,喂,这小相好,让爷爷看看你是男还是女。”
沈唐瞅了陶然一眼,陶然还是笑着在摆弄着她的炉子,沈唐心里稍稍起了点心思,这客栈老板娘肯定有什么,绝不是省油的灯。沈唐喝汤都没有抬的手,在地上拾起了粒小小的石子,在两指间摆弄了下,指尖轻弹,石子精确无疑地打在刚那说沈唐男不男女不女的江湖人的撑在窗沿的手指指甲盖上。指甲盖应力碎裂,十指连心,那人吃痛地大叫起来。
“娘的,是谁。疼死老子了。”他捂着已经流血的指头,倒吸着气。
沈唐没有抬头,当是没听到,“老板娘再给我一碗。”
“这次不要就着我的手喝。”
余一青跟着丐帮的人终是到了泰山脚下。饥肠辘辘的余一青走得越来越慢,忽然就闻见远远飘来的香味。她把手搭在走在她前面的江小雨肩上,“你有没有闻到。”
“有。”江小雨吞了吞口水,“好香的味道。”
“鸡汤,是鸡汤啊。”余一青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太香了,我一定要喝。”
江小雨又吞了吞口水,“我们丐帮弟子不能去买。”
“谁说我要买了。”余一青舔了舔嘴唇,抓紧江小雨的手,飞身跃上边上的房顶,“闻,是哪家在弄鸡汤。”
江小雨闭眼,鼻子使劲一吸,手指向前头那有着八角楼顶的房子,“就是那。”
“就是那。”余一青笑了,搂紧江小雨的腰,“这次我要飞得快一点。”
江小雨在余一青怀中微微地侧头,盯着余一青因兴奋而更为俊秀的脸庞,脸上渐显出酡色,嘴里喃喃着。
“你说什么。”余一青感到怀中人在说话,低头问了句。
“我说你身上的味道真大。”江小雨不自然地说了其他。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陶然熄了炉子有一会儿,鸡汤的温度刚刚好。沈唐很不情愿地伸手准备接陶然递过来的碗,他有些嫌弃地看着碗边沾着的汤渍。
“不是你就着我的手喝,怎么会。”陶然笑着又往前送了送碗。
“啪“的一声,碗被落地的人手中的麻袋掀翻,打碎在地,汤溅起,沾在了沈唐素白色的短靴和陶然紫色的绣鞋上,两人均往后退了一步。沈唐带怒,陶然露惊,望着突然出现,摔倒在地的两人,脏破的衣物,还有那个掀翻碗的麻袋。陶然用手拾起麻袋,往里瞧了一眼,扔在一旁,麻袋落地,发出了“铛”的一声。
“里面是什么。”沈唐听声,顺嘴问了一句。
“破铜烂铁。”陶然看向掉下来的余一青和江小雨,“你们是什么人。”
江小雨狠狠地打了余一青一拳,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你不是对你的轻功很自信的吗!怎么会摔下来。”
“不是你要打我,我会分神掉下来吗!”余一青撑着站起来,拉起江小雨。
陶然见两人无视她的问题,又提高了声音,“你们是谁。”
余一青这才看向陶然,皓齿青蛾,肤若凝脂,一点朱唇,含着春水的眼波,用一支玉白色的簪子挽起了青丝。余一青看得失神,不自觉地正了正自己的破帽子,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结结巴巴地:“我叫余一青,我闻着鸡汤的香味过来的。”
站在一旁的江小雨眼含轻蔑,余一青那明显是花痴犯了的表情,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差了,她重重地踩了余一青一脚,“鸡汤呢,还不问人要。”
“哦,对。”余一青倒吸一口气,“我们两个叫花子能不能向姑娘你讨碗鸡汤喝,这一路上真是饿死我了。”
余一青闻着香味,对着炉子那垂涎欲滴的样子,着实让陶然动了动恻隐之心,但生意人的精明告诉她,绝不能给丐帮的人开先例,否则便再没有安生之日了。要是免费给了汤,自己的客栈门前不知道会有多少丐帮弟子守着,将不得而知了。想着那些邋遢的乞丐在自家客栈门前挠痒抓虱子的颓废样子,绝对会赶跑客人的。
陶然明智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有银子有汤。”
余一青一听,忙从怀里掏银子,但触到那粗糙破旧的麻布衣料之后,有些丧气,“我们丐帮弟子不能买东西。”说完,有些埋怨地看了眼一旁作无辜状的江小雨。
江小雨见余一青那副我怎么会答应你装乞丐的样子,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对啊,我们叫化子怎么可以拿银子买东西呢。”
“没银子没汤”陶然说的坚决。
江小雨本见余一青看着陶然的神情就心生抗拒之心,又听陶然这样冷漠不含感情的唯利是图的话,轻哼一声,冲着炉子就跑了过去,抄起汤罐掀起盖子就要喝。
站在边上良久没有动静的沈唐突然就出现在江小雨的眼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江小雨,手中的汤罐已经被沈唐夺下。“老板娘,看好你的鸡汤。”汤罐稳稳地落在陶然的手上,暖暖的温度让陶然心里稍陷了一下。
沈唐攥着江小雨的手腕,只需要稍一用力,江小雨的手骨便能被捏碎。“我听丐帮自诩正道武林第一大帮,原来除了讨就是抢。”沈唐冷冰冰的语气让江小雨心生羞愧,加之手腕上能感到的渐渐加大的力度,又羞又怕,水汪的眼睛里是真要流下眼泪了。
“我,我没有恶意的。”江小雨急得要哭,手腕剧烈的疼痛袭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沈唐没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余一青兀地出现在沈唐身后,朝着沈唐的后颈就想要一手刀。沈唐感到余一青的企图,抓着江小雨一个转身,另一只手挡开了余一青的手刀。江小雨整个人被沈唐甩了过来,撞在了余一青的腰间。沈唐放开了手,江小雨连带着余一青,两人重重地跌在墙上。
要是在这里动起手来,这后院估计要花大价钱修缮了。
陶然忙上前拉住沈唐的手,“她们也没做什么。”
沈唐瞟了一眼陶然拉着她的手,“我有允许你碰我?”
陶然被沈唐的语气怔到了,急急地撇开手,暗暗自嘲,她还以为沈唐和她在院子里喝完了鸡汤,两人也不能算是陌生人了,但显然一直是自己想多了,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世上哪有那么多无来由的帮助和关心。
余一青挣扎着爬起来,口中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满嘴的血腥味,让余一青清醒了过来,她忙扶倒在一旁的江小雨。还好,江小雨和墙之间还有一个余一青垫着,没有受多少内伤,但也足以让没有什么内力的她昏迷不醒,手腕上的淤痕甚深,余一青伸手一探,估着这手骨已经错位。
九斋翁总是告诫着余一青,关山下的一切都是善恶交缠。可是,这五年来关山的保护,让她几乎忘记了她是在江湖的血腥当中才被救上的关山,忘记了江湖人的果断狠绝。
不过就是一罐鸡汤而已,就能下此狠手,太可恶了。
余一青忙运起气,握在江小雨的手腕上,轻轻顺着,手骨的错位被抚平,淤痕也渐渐消退。她将江小雨扶好,让其坐在墙边。
而她自己慢慢地走到麻袋边,抽出了里面的玉青白。余一青将玉青白重新系回腰间,她握住剑柄,将剑身缓缓地抽出,指着正在和陶然对视着的沈唐。剑光掠过沈唐的眼睛,余一青的声音变得低沉,“不就是一罐汤罢了。”。
沈唐下意识地将陶然护到身后,转身对着余一青。看清余一青手中的剑,看清那玉白色的剑鞘,浑身的杀意立起,内力翻腾,长发飘起,难辨雌雄的俊美脸庞变得阴鸷狰狞,“说,谪仙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九斋翁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壹
“想见我师傅,打赢我再说。”余一青虽深知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但若此时示弱,沈唐伤江小雨的这分气实是难以下咽。
沈唐的杀气愈浓,颈后的水纹若隐若现,陶然站在沈唐身后,实不知要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干戈,就因自己执意不肯舍一碗鸡汤,就弄到这番田地,她的确是始料示及。
“沈少主。”陶然的声音淹没在沈唐周身外露的内力当中。沈唐怒目圆睁,耳中尽是汹涌海浪之声,根本听不至陶然在说什么。甚至与余一青对立,也不过是看她口中的张合,读出她的话而已。
“好,那我今日就先杀了你,再找你师傅。”沈唐的大氅脱身,如同巨石般重压飞向余一青,直击余一青面门。
余一青提剑去挡,却被大氅上所贯的沈唐内力逼得连连后退,脚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痕。余一青能抵住大氅已是勉强。沈唐忽地从大氅下出现,五指成爪,直掏余一青心房。余一青抿紧嘴唇,双膝一跪,身体迅速前屈,先躲开大氅,剑锋立刺沈唐掌心。沈唐也不躲,任由谪仙剑朝他掌心而来,掌心聚起的内力困住了谪仙剑的剑锋。沈唐的大氅已击入余一青身后的墙壁之中。
后院的打斗并不是无人知晓,那些本开着的窗户紧紧关着,前面的食客也没有一人进后院。可见这江湖路见不平也不是人人能拔刀相助的。凡叔也不在客栈里面,更是没有人能阻止这后院的争斗。
江小雨还是未醒,陶然也局促地不知所措。跑堂的小柳偷偷地趴在后院的门边,朝陶然喊着,“掌柜的,快走啊。”陶然这才反应过来,扶起昏着的江小雨,逃出了后院。
“你去找找那个和沈少主一起来的凡叔,我先把这姑娘扶到楼上空房休息,交待下去,千万不要去后院,省得被误伤。”
谪仙剑的确是好剑,沈唐的内力竟然无法震动其剑身。使剑的是九斋翁,沈唐必然不会管这剑,但使剑的是余一青,沈唐也与这谪仙剑杠上了,全然不顾那使剑的余一青,只提气非想着震断那柄三洛门这么多年来非找到不可的谪仙剑。
余一青抓着剑的手已经被沈唐的内力翻搅得血肉模糊,剑柄上全是血迹,颤抖不停,若不是毅力强撑着,剑早就脱手了。怎么会和她年纪相仿的人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如若不是沈唐对付的是谪仙剑,余一青早就重伤在沈唐的手下了。
余一青突然想到什么,难道?她下山就是为了找灭余家的仇人,短短的月余时间,先是仇扬,再是面前之人,这江湖上竟然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年轻人,究竟还有多少人有这样高深的武功,她这仇该如何报。
沈唐也是偏执,偏要谪仙剑断裂不可。沈唐后颈的水纹渐深,掌中亦有破裂之兆。余一青修的命疗术根本无法抵住沈唐内力的强袭,终是支撑不住,谪仙剑脱手,吐出大口鲜血,后退了好几步。沈唐另一只手一挥,将余一青震得更远,谪仙剑落下,沈唐接住剑,怒意,“为什么,为什么,我沈唐竟然连这把剑都无法震断。”,沈唐手压剑身,谪仙剑弯曲至极,却没依旧没有断裂之像,沈唐双目是疯魔般的血红,大有走火入魔之兆。
沈唐持剑,一步步朝余一青逼近。
余一青倔强地盯着沈唐,不服输地笑着:“凭你的武功,连我师傅的佩剑都敌不过,还想跟我师傅一较高下,简直笑话。”
沈唐被余一青的话一激,将谪仙剑甩到余一青的身边,“那我就杀了你,将你的头颅挂在关山脚,我就不信九斋翁不出来。”沈唐伸手欲掐余一青的脖子。
“啪”一声鞭响,黑衣蒙面的女子自房顶跃下,长鞭一甩,打在沈唐和余一青之间的地面上,地上立显一道白痕,石烟扬起。女子收鞭之势一起,沈唐扯住鞭子,借着收势之力腾起,出掌击中女子右肩,女子吃痛下落,闭眼昏迷。沈唐的右手抓在她的右肩,使劲,女子仍未醒,沈唐左手欲摘女子蒙面之物,却见她的双眼睁开,眼波里的狡诈一露,她右手两指一并,点在沈唐身后的大穴,泄了一半沈唐聚起的内力。沈唐眼里的血色竟然也散了大半。
沈唐右手一脱,临空在女子的胸前一掌,“找死。”女子被其一掌击落在地,难以撑起。余一青也无力再起。
沈唐飞身悬在女子上空,欲在女子脑门施掌。女子的眼波一转,那春水似的眼眸,沈唐略觉眼熟,掌下一犹豫,却给了女子可趁之机。女子又以指点中沈唐颈部大穴。沈唐翻身倒地,“你。”
女子舒了一口气,强撑地站起,却见沈唐周身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心头一紧。
凡叔这时冲进后院,见沈唐如此,急忙捞起沈唐飞出墙外。
女子捂着右肩,看着余一青,“快走。”
余一青会意,拾起剑缓缓爬起,“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江湖出手吧了,有缘江湖再见。”蒙面女子也飞身出墙外。
余一青扶着墙走到前面,那些江湖客看上去高大威猛,豪爽仗久,竟然都躲在小楼上听先生说书,也没有一人施援手,真是可笑。她拉住跑堂小柳,“刚那昏迷的小乞丐呢。”
“我们老板娘带到楼上去了。”
余一青扶着栏杆往上走,走到二楼便叫,“江小雨,你在哪里,小雨。老板娘,你在哪。”其中一间房门被推开了,面色也有些苍白的陶然施施然走了出来,“吵什么。进来。”
江小雨被陶然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擦净了脸,扶在床上休息。
“这小乞丐倒是个美人胚子。”陶然看了看余一青,“你和这姑娘应该不是丐帮弟子吧,看着有些不同。”
“我不是,小雨是。”
“刚沈少主说你是九斋翁的弟子,九斋翁是?”
“不瞒老板娘,师傅是关山派的九斋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人看见我这把剑就知是这是我师傅的佩剑。”余一青坐在江小雨床边,暗暗调息,也抛出了心中的疑惑,“难道师傅很有名。”
“这我不知道,我一妇道人家,虽说开个客栈接待江湖人,但对江湖的事情没大兴趣。你要是有事情想问,可以去问问我这客栈里的说书先生。”陶然走到门口,“这房间我暂时给你和这小姑娘住,你们安心养伤。”
“谢谢老板娘。”
“不用谢,毕竟这事还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们。对了,我叫陶然,不用叫我老板娘。”
“在下余一青,这是我朋友江小雨。”
陶然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点了点,关门离去。
凡叔带着沈唐一路轻功到渡头,沈唐身上的淡蓝色光芒稍稍淡去。凡叔甩下大锭银子给其中一个船老大,将沈唐带上船,吩咐船老大赶快撑船走。
船到水中心,船老大实在忍不住问,“这位大侠,我倒底是要撑到哪里。”
“往洛水方向去。”
船老大撑杆差点被吓掉,“什么,洛水。这,我这船不能去洛水。”
“去,我保你无事。”
“不成,不可以,大侠,你不要为难于我。”船老大放下撑杆跪下,不停地给凡叔磕头,要没有通行资格的船只去洛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凡叔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在船老大的脖上,“如果不去,我现在就让你丧命。”
三洛门。
唐若心在沈城的床边绣着荷包。
沈城的脸色还是挺不错的,作为一个受致命伤,昏睡在床上已六年多的人来说,算是挺不错了。唐若心每日给丈夫擦洗身子,见胡子长了就小心翼翼地刮净。对于唐若心来说,沈城就像从来没有昏睡一样,每日都可以和他聊天。
唐若心又在和沈城话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