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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刮净。对于唐若心来说,沈城就像从来没有昏睡一样,每日都可以和他聊天。
唐若心又在和沈城话着家常,“唐儿很厉害,现在江湖上无论正邪的门派都怕我们三分,洛水上也没有人来捣乱。过几日就是正道武林大会了,林凡和唐儿去了泰山,准备看看这正道武林在筹划着什么,希望不是和我们门派有关。若儿年纪不小了,洛阳堂的小堂主叶浅,若儿和他有几面之缘,倒也是欢喜,我准备和二弟商议下,看什么时候就把事情办了。心儿你睡着前都没有见过,现在长得壮实的紧,唐儿说想让心儿念书,不要习武了,学那么多功夫有什么用,江湖打打杀杀,也不知道何时命丧黄泉。也是,远离江湖,去朝堂考取个功名也好。你说,是学文好还是习武好。”
唐若心边说边笑,儿女齐全的日子的确是不错。“你醒来的时候再看我,我肯定没有你睡着前好看,我都老了好多。你看,现在的我每天也就做些绣活。”
龙凤锦绣,唐若心想给沈若绣套,成亲的时候可以用,突然,针戳进了唐若心的大拇指,唐若心将拇指放进嘴里,轻轻一吸,心中紧了起来,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是唐儿在外出事了,不会,唐儿的功夫那么好,谁能伤得了。再说,再说。
唐若心突然不想继续想下去。她放下刺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贰
江小雨睁眼,是木雕遮纱的床顶,鼻里还有阵阵幽香传来。她忽想起昏倒之前的事情,余一青,她急急地爬起,便要下床找鞋,也没管房里还有谁。
陶然本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听到响动,转过身来。江小雨的身体还虚着,刚起身就感到一阵晕眩,差点又要摔倒,是陶然及时扶住了她。
“是你。”江小雨看到陶然,神色有些不自然。
“虽说你没受什么内伤,但毕竟没有多少功夫,还是多休息的好。”陶然扶她坐到,又给她倒了杯水。
江小雨没有心思喝,对着陶然又满是尴尬,实是窘迫。“余一青呢,她怎么样。”江小雨那日很早就晕过去了,自然没有看到后来余一青为了替她出气而硬着头皮和沈唐对战的情形。
“她没事。”陶然也感到很奇怪,余一青的内伤很重,但只过了一日一夜,几乎痊愈,而且竟然还能留有内力能为江小雨疗伤。之前,看余一青和沈唐相抗之时,若不是沈唐偏执,余一青非命丧当场不可,内力只能是泛泛,而现在。
“那就好,那就好。”江小雨吊着的心,这才放下。
“醒了。”余一青正是这时候推门进来。陶然和江小雨齐齐地望向余一青。这余一青换掉了乞丐的衣服,换了男子装扮。
“你,你怎么这幅打扮。”江小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余一青着女子便装之时已让人觉着有股不凡的英气,现在完全的男装打扮更是有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余一青走到床边坐下。“还是这样的打扮方便。怎么样,有没有江湖少侠的风范。”
江小雨扯着余一青的袖子,脸上难得的女子羞赧之色。“有。”她想到了什么,“你还是换回乞丐装吧,不然怎么跟着马爷爷上泰山参加武林大会。”
“还换?还嫌惹的麻烦不够。”
余一青有些抱歉地看着陶然。
“既然不是丐帮中人,这后院的损失你有银子赔的吧。”陶然忽就换上了生意人的面孔,从怀里掏出个小金算盘,噼哩啪啦地划拨一阵,“总共是二十两银子,这样,算你和沈少主一人一半,你就给我十两就好了。”
“这后院也不值二十两吧。”江小雨叫出声来。
“小雨。”余一青示意她不要说话,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陶然。
“这里应该够了,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陶然收下银子,伸手做了个请出的动作,“既然账清了,你们就可以走了,这两天的房费算我送给你们了。”
陶然回到后院,沈唐被凡叔带走之后,一天多了也没有再回来。陶然就从阁楼搬回了屋子,沈唐的一个包袱还在屋里,陶然解开包袱,除了几件衣服外并没有其他物件。陶然将包袱放在柜子里。
她吩咐小柳将浴桶搬进房间,烧了些洗澡用的热水,将房间门窗紧闭。陶然从柜子里面取出一个小锦盒,锦盒里装着几只玉瓷瓶,陶然挨个打开,放在鼻间闻了闻,挑出其中一只,走到浴桶边,将玉瓷瓶里的粉末倒了些许进去。
陶然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右肩上那黑紫一片触目惊心,胸口还有一个明显紫色掌印。那使鞭施救的人就是陶然,而沈唐加之在其身上的两处重击,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伤及了陶然心肺。
玉瓷瓶里的粉末是师传的疗伤圣药。陶然全身浸在药水当中,手指轻轻碰了右肩上的伤,里头的骨头应该被震碎,剧痛袭来,脑门上立刻冒出了汗珠。幸好,胸前所中的那掌沈唐并没能使出多少内力,不然陶然那能这么安稳地给自己疗伤。
余一青和江小雨出了客栈。
余一青一路上都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跟江小雨说任何话。
江小雨忍不住了,拉住余一青,“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余一青停住,“我在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为什么我要装作丐帮弟子,为什么我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你是在说我给你指了条歪路是吗。”江小雨见余一青的问题里每件事都和她有关,心中略有不甘,明明自己也是为了帮余一青。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余一青又想起了九斋翁之前不让她下山,应该不是怕她下山寻仇,而是她根本没有告诉九斋翁自己下山究竟想要干什么,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江湖上,心浮气躁,功夫没有多好,行为举止又是幼稚,不晓得怎么保护自己。
“那你就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吧。这泰山武林大会,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丐帮去了。”江小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看着余一青那一幅惆怅的样子,就无明火起。
“我可能真的要好好想明白。”余一青没有顾到江小雨的火气,反而是自说自话地往前走着,等她想起要找江小雨的时候,江小雨已经没了踪影。
三洛门的总坛设在洛水上的一个岛上。
唐若心站在朝向泰山方向的渡头,摩挲着刚被绣针刺破的手指。绣针破指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在心中暗念,希望征兆什么都是假的。
眼看着就要天黑,这林凡今日的消息还未传来,莫不是真的出了事。
凡叔站在船头,船老大战战兢兢地撑船进入洛水域,竟真的没有任何挂有洛字旗的船只过来拦截。
“我说了,保你无事。”
远瞧见一年轻男子踏水而来,待他跳上船。“父亲,今日没收到你的消息我正担心呢,发生了什么,这个节骨眼,你竟然回来了。这武林大会就要开了。”
凡叔看了眼船舱,“三变,是少主出了些事情,没有办法。”
林三变听父亲一说,忙朝舱里望支,只见沈唐躺在船舱里,身上披了件黑色斗篷,隐隐还能看到周围散着幽蓝色的光,脸上似看不出血气。
“难道少主的病又犯了?”林三变自小便与沈唐相识,长大后跟随父亲帮三洛门做事,更成为了沈唐的心腹。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沈唐一夜之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再无幼时那种天真热情的心性了,总是冷着一张脸。沈夫人说是沈唐得了怪病,只要激动异常或遇重伤便如同行尸一般,眼空无物,浑身被蓝光侵袭。
“应是,你先行一步,禀门主夫人。”
“是,父亲。”林三变急忙飞身回原来的船上,命弟子全速行回渡头。三洛门的行船比一般的船要快一些。
唐若心杵在渡头,见林三变的船飞速驶来,暗暗攥紧手中的锦帕。
“夫人。”林三变上渡头便跪在唐若心面前,不敢说话的样子,唐若心便猜中了三分。
“沈唐出事了?”
林三变点头。
唐若心苦笑地摇头,为何家人有难的预感总是如此地准。
“伤了?残了?死了?”唐若心转过身去,不再看林三变。
“是少主犯病了。”
“病?”唐若心恍然,“可有伤。”
“我没有看真切,但据父亲说只是出了点事情。父亲的船就在后面,夫人一见便知。”
唐若心吩咐身边的弟子,“将少门主的软榻抬来。”,手中暗暗地从袖里拿出三根金针。
沈唐的软榻已抬来,凡叔的船没多久也到了。唐若心没能等船停靠,便涉水上船,步进船舱,掀开沈唐盖在身上的斗篷,细细地察看着沈唐的要害之处,脸上的凝重稍缓,还好,没有重伤,只不过竟然能有人连点沈唐两处大穴,究竟是谁。
唐若心将沈唐的身子翻过来,将三枚金针刺在沈唐后颈若隐若现的水纹周围。水纹渐渐消下,沈唐周身的蓝光也算是完全消退。
唐若心将昏迷的沈唐抱上软榻,朝凡叔一摆手,作了个抹脖的动作。凡叔会意,抱拳:“谨遵夫人命。”
船夫忐忑地问:“这位大侠,我可以走了吗?”
凡叔从怀里掏出锭银子塞在船老大手中,“这次多谢帮忙了,绝不能让船老大你亏着走,丰厚点上路吧。”
船老大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吓得他立马跪地,银锭散落在地,浑身抖得和筛子一般。“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凡叔拾起散在地上的银子,又塞进船老大的手里,微笑着施掌抚在船老大的头顶,“钱拿好了,丰厚地走吧。”掌下发力,船老大的七窍流血不止,当即丧命。
“清了吧。”
沈唐躺在床上,唐若心守在一旁,用绢帕擦掉她头上的汗珠。颈后的金针已经取出,沈唐照理来说应该转醒,为何迟迟没睁眼,唐若心着急,却不能和任何人说。沈唐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突然沈唐像是受到大煎熬一般,神情十分痛苦,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大颗,身体不住地颤抖。
唐若心不知所措,只能唤着,“唐儿,唐儿。”
猛然间,沈唐睁开双眼,大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虚脱似地瘫在床上。唐若心将沈唐抱在怀里,抚着沈唐的脸庞,低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沈唐虚弱地说着话,“娘,我觉得那东西快要控制住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叁
蜀地毒唐门的灭没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事说来也蹊跷,不是江湖寻仇,也不是爱恨争夺,而是毒唐门当时的掌门唐公明突然练功狂性大发,遇一弟子杀一弟子,少有人能躲过那场巨变。当时邪道上的龙头帮派就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幸免于难的弟子们也四散而逃,隐姓埋名,深怕原先的那些结过仇的门派赶尽杀绝。
江湖人猜测纷纷,这唐公明发狂的原因究竟为何,毒唐门的一些仇家也真是开始追杀那些逃窜的弟子,躲得了掌门发狂,却躲不得江湖睚眦必报的那点仇怨。后来又有传言说唐公明的小女儿躲过了灾祸。
“这几天的功夫我已经被那东西控制住两次了,我根本压制不住,就算是现在,我也还能感到内力翻腾得难受。”沈唐的神色很是苦痛。
唐若心让沈唐稍稍抬头,细细地看了沈唐的后颈,被金针压住的水纹,在金针拔出后没多久,竟然又显了出来。唐若心的眼神略有躲闪,担忧的事情难道离得越来越近了。她从袖里的拿出个黑色瓷瓶,从里面倒出颗血色的药丸,塞到沈唐的嘴里,“没事的,娘绝不会让那东西控制住你。”
沈唐吞下药丸,感到内力逐渐地平静下来。
唐若心伸手轻轻地将沈唐散着的发丝服好,抚着沈唐的脸颊,“这些年是娘欠你的。”
沈唐挤出比哭还让人心疼的笑容,“是孩儿自己选的,不关娘的事情。”
“可终究是我的自私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沈唐起了起身,靠在床上,“当年父亲因我而受如此磨难,我必要担起所有的事情。”
“可你终究是女儿身,你看若儿都要嫁人了,而你却不能再。”唐若心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沈唐抓住唐若心的手:“娘,没事的。”
“唐儿,要不我把那东西从你身上夺出来。”沈唐越是说着不在意,唐若心便越是愧疚,为了能有足够的力量找到能让沈城醒来的法子,她偏执地将所有的担子压在了沈唐的身上。当年,她是怨沈唐,怨沈唐让沈城陷入危难,如果沈唐能够再听话一些,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这些年,沈唐如她所愿地走上这条路后,她怎么就开始后悔了呢。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这泰山的天气也是奇怪,就这样突然好了起来,天竟也暖和了几分。
陶然一大清早便打开门做生意。刚一开门,就有个人跌了进来,定睛一看,这不是余一青嘛。
“你怎么在这。”陶然将半醒的她扶起,手感受到她衣物的冰凉,又看到她这样子,“难不成你是在我客栈外倚门睡了一晚?”
余一青揉揉惺忪的睡眼,拍了拍沾在衣上的尘土,红着脸怪不好意思的,“没地方去想来你这住店,没想到你们关了门。”
“我这做生意的,只要有客人,就算是关门了,也能再开。”陶然往外探了探,“那跟着你的江小雨呢。看你打扮成这样,是不想再扮丐帮弟子去泰山了吧。”
“我。”余一青有些难开口,“我闹了自己的别扭,应该惹小雨不开心了吧。她就走了。”
“你们年轻人做事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顾后果。”陶然拉着余一青坐下,“小二,端屉包子过来。”
“包子真好吃。”
“那当然,我这的东西都是一分银子一分货。”
陶然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地好看。
余一青咬着半个包子,不经意间便看呆了。
“怎么,我脸上有花啊。”陶然嗤笑。
“比花好看。”
“哟,看这嘴甜的。”陶然伸手在余一青的头上轻敲,“看你嘴这么甜的份上,明日带你去泰山开开眼界。
“你有去参加泰山武林大会的帖子?”余一青惊异地看着陶然。
陶然神秘地绕进后厨,提出一坛子酒,“我没有,可我这的美酒有。”
陶然客栈虽然不是酒肆,但却有着让人人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清烧,辛辣入口,却温润入喉,弥在唇齿间的酒香,让人不得忘。泰山大弟子严格曾有次下山办事,在这客栈一尝清烧之后,便觉得世间不会再有美酒能与之媲美,带了几坛回泰山孝敬岳明华,也将这泰山掌门的酒虫勾了出来。
这次的武林大会,岳明华更是将这清烧作为宴客之酒。
余一青跟着陶然走到后院。
这后院的狼藉,陶然竟然没有让人收拾,地上的裂痕还在,沈唐的大氅还击在墙壁上,被沈唐内力震碎的其他物件也就这样碎在地上。
“不收拾?是我惹的事,我替你收拾吧。”余一青挽起袖子,就准备打扫这后院。
“那人还没看到这后院乱成什么样子,我怎么收钱。”陶然让余一青不要动,她环顾了一圈,想着沈唐最后要下死手却迟疑的模样,应是认出了自己吧。
“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姓沈,凡叔喊他少主,应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世家人吧。”
余一青沉思,“那姓沈的内力实在是太恐怖,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怎么会在这年纪就有这样沉厚的内力。”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内功能让人在这样年纪就能有如此内力。仇扬的内力应该和沈唐将将可比,就算是九斋伯伯大概也只是不相上下。
“也许是有奇遇呢。”陶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余一青的问题。
“奇遇?”
“不说了,对了,你让小柳在前面给你找个房间,明日早早,我们便要送酒上山,今日,你早点休息。”陶然摆摆手让余一青不要再跟着她了。
夜深。
月升,泗江上传来笛音,低而凉薄,那苍凉之感,不知吹笛之人藏着怎样的哀伤过往。
身着罗袍的吹笛之人似是浮在水面之上。
不远处一排快筏驶来,筏上的人用着内力催使着筏子的前进。
筏子的水波明显惊扰到了吹笛之人,吹笛之人轻挪步伐,荡起涟涟水波击向筏子。筏上人顿时来了精神,右脚轻抬,然后猛地一压,更强的水波回击回去。
这宁静的泗江,却被两个高手的暗暗较劲而打破了。
内力相抗,造成巨大的波澜,逼得人飞身,逼得人弃筏。
“好内力。”吹笛之人发出惊叹,难得有人能逼他如此,飞身腾空,被逼后退,终至落下。
弃筏之人,用脚轻点起散在江面上的一根青竹,青竹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