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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垃圾。垃圾……”这个词一直在脑海中回放，他捂住眼睛，朦胧的眼透过指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明明已经决定好了即将面对的事情，为何会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接受不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为了哥哥，为了自己实现梦想，在遇到失败的时候为何会想着不要再拿起画笔？
原来重活一次的他并没有坚强多少。
走过的人群不知道捂着眼睛的他有多少悲伤？同样，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当中谁和他一样在面临着失败的痛苦？
……
因为那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过一句“垃圾”，他开始怀疑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是不是“垃圾”一般的存在？
在他们一家还好的时候，没日没夜的画画他还记得。为了练习G笔，他总时睡觉很晚。为了想出有意思的故事，他耽搁了工作时间。
可是，这样还是不行。一切都像过眼云烟一样化为乌有，他该怎么办？
“垃圾。垃圾。垃圾……”嗡嗡的声音缠绕在他耳旁是那么冰冷，就像迷惑他的咒语一般，头痛的用手不断敲打着头颅。
*
浑浑噩噩回到家。一向敏感的哥哥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却没有过问多少，担忧的看着他好长时间，为了让他开心一点，将电脑搬到他面前，指着微博上面谈成的单目说：“小夜，你看，最近几天谈成了五笔单子，想着全部编好了给他们一起寄过去，这些单目的钱已经到账了。还有你弄的淘宝店也有一个付款买手链的，三个问化妆品好用不好用，我还没回，你看看要怎么回答。”
强制压制自己不要露出悲伤的情绪看客户问出的话，回答着产品的功效及用法。时不时抬头对上他哥的眼轻微一笑，等着凑成这三个单子，心情舒坦了不少。
他哥见他情绪缓和，笑着摸着他的头发，也不说什么。就一直抚摸着。他喜欢被他哥这样抚摸着头发，像小时候一样。他爸他妈不在的时候，他哥觉得无聊时就会这么做。他会在这时选择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两个人靠在阳光下，一人抚摸着另一人的头发，另一个人闭上眼睛吐出浅浅的呼吸。
等他哥困倦了去睡觉，他才拿出画笔，无所谓的在纸上画画写写，回过神来，G笔的笔尖已经裂开，他只好重新换只笔芯。
以前也有面临考试失败后难过的心情，却没有这次强烈。如果只是周刊riddle周编辑说的话，他可能会马上调整好心态再继续努力，被无亲无故的陌生人说那一句话，雪上加霜，造成了现在提起笔不想画的状态，将画笔扔在桌子上。翻看起微博来。
几天没有好好看微博的他没想到他画的《他的刺》（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么俗气的名字）被转发了三十五次，他的粉丝由十几个增加到一百多个。《他的刺》下面还有好多评论。
“橙子：嘤嘤嘤，这怪大叔是怎么一回事？？？”
“会绘图图：仙人掌画的好萌。为什么我家窗台的仙人掌长得这么丑？”
“天鹅恋：表示就喜欢你的刺。用你的刺直接刺穿我吧。”
“夜夜夜乱：@天鹅恋：你是欠收拾吗？”
“天鹅恋：@夜夜夜乱：你又不是仙仙大人的刺，滚蛋。”
……
下拉二十几条评论，在最下面看到朱烨写的评论，显示时间是十点多。
“朱烨V：加油，你永远是最棒的！！！”
看到增加这么多粉丝，又有这么多评论，他笑了出来。果然有一悲就有一喜。上帝为了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定会给你留一扇窗。也许他可以通过这扇窗户看到希望。
自那之后，他也不想当天在周刊riddle发生的事情，朱烨有打过几次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漫画可以拿来编辑部看看。他都说没有。
已经决定在没有实力之前一定不再踏入周刊riddle半步。
最近一直在磨练笔法，还有周编辑提的那些问题，如何能做好分镜，如何体现人物与背景的关系他都有在思考。更多的时间在琢磨这些事情，没有画什么漫画作品。
在此期间，他将给周编辑看的漫画命名为《碎裂的声音》在扫描店扫描后发在微博上。惹来很多人的关注。粉丝也由一百多增加到五百多。喜欢他的粉丝说他画的漫画挺有内涵。有的评价说还行，如果有颜色就好了。大部分都是正面评论。偶尔有一两个□□，他也会忽略不计。
将漫画命名为《碎裂的声音》，有两层含义，一是琴身断裂时的声音，一是梦想破灭时的声音。
而他在发表漫画《碎裂的声音》时写过这样一句话：我亦惜琴音，断裂减梦痕。我亦念夕往，皆幻化浮云。
他们倒是挺喜欢这句话开玩笑评论说：我是你的浮云，你是我的琴音吗？
也不知道粉丝是怎么得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的？
还有催他出新作品的。他倒是不是很着急出新作品。
周天的时候，朱烨让他去宿舍找他学绘图软件，他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其实他到现在还是很介意在周刊riddle发生的事情。
因为最近练笔没什么压力。白天工作效率很高，房子又卖出去了一套。化妆品已经成功推销十多件。淘宝生意马马虎虎。
他哥微博上的粉丝骤然增加很多，比他粉丝多了好几倍。他哥每天在家很闲的时候就和那些粉丝互动聊天，粉丝突然增加那么多估计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所以，他学会了每天抽出二十分钟来回复粉丝的评论。也会点开粉丝的空间评论一些东西。这样也为他赚来一百多给粉丝。
就算他最近什么新作品也没发，每天也会增加几十个粉丝，而那句“我是你的浮云，你是我的琴音吗？”倒成为第一次见面聊天的口头禅。他每次都会回复：你是我的子期。意思是你喜欢我的漫画就如我遇到了懂得欣赏音乐的子期一般，我将你视为我的知音。粉丝说他很含蓄，他笑了笑。他应该算是含蓄的人吧？遇到喜欢的人连一句喜欢都道不出。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他已经和朱烨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朱烨说他最近工作挺忙，周天也开始加班了。有时候和朱烨没聊几句，朱烨就已经睡着了。
而他因为与粉丝互动，增加不少粉丝。又经常熬夜练笔，绘画技巧好了不少。
正好超市第一个月发工资，底薪加提成一共五千多，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很高的收入。每天都有熟悉的阿姨介绍客户过来，其实更多的来买化妆品只是为看他这个人，他倒是不介意。
房地产这边也发了工资底薪三千，提成发了一部分六千多，还有两万没发，所以，他这个月总共发了一万四千块。而他看好的摄像机要41000元，所以，他决定先买个便宜的照相机。
他花了两千多买了一部数码相机。拿回家第一时间就是拍和他哥的合影看看效果。他哥知道他赚了不少钱。买照相机的事情也没说什么。两个人自拍了几张感觉还不错，像素还行。
新买的东西总是爱不释手，这里拍一张那里拍一张。回去之后，他会将一些好看的图片发到微博上。这些图片有海上日出，朝阳残血，海浪阵阵，落叶翩翩等他自己起的名字的照片。弄得很文艺，下面又是很多吐槽。
这种风景画图片倒是比漫画转载的快。看这些拍的照片，想到要拍素材的事情。
正好最近练笔差不多了，拍一些素材画一部漫画也不错。
这次定的素材是猫，为了拍猫他可是跟着一只黑猫好几天，终于拍到几张超级萌的照片。有蹲着舔爪子的，有卧着吐出粉嫩舌头的，还有进食舔胡子的。总之每一张都是他从几十张中特意挑选出来的。
萌照片有了，他还必须想一个不错的漫画剧情才行。介于周编辑说的比较火的题材，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么一个故事。
——
故事剧情是这样的：黑猫阿乌从小就受到人类嫌弃，所以它决定潜心修炼，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人类而不再被到处追赶，不再狼狈逃窜。
就在这一天它经历了天劫修炼成一位翩翩美少年。
没有钱的它只能先将别人扔掉的破衣服穿在身上。
见到人类异样的眼光，它开始反思在意起自己的穿着来。
为了换取钱财，它将它金光闪闪的毛皮放在大街上出售，几天都没买出去，它有些心灰意冷。
这一天，终于有一位外地出差的青年注意到了穿着破旧的少年卖的皮毛。他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你这是什么皮毛？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能够用来做什么。又这么一小块？”
阿乌疑惑，金光闪闪的皮毛在青年眼里怎么成了没什么光泽的黑色皮毛？
“我这是仙猫的皮毛，很值钱。”
“仙猫？”青年笑了一下说：“的确有很多成仙的，却没听过猫仙。你知道的吧，十二生肖里为什么没有猫？”
“嗯？”它疑惑的看着青年，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猫很懒。虽然与买你这皮毛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猫这种生物。又懒又喜欢背叛。”
被青年这么评价，阿乌的脸瞬间红起来，也不敢抬头看青年，原来人类眼中的它们是这样。
青年见阿乌不说话，也不再说关于猫的事情，问它：“这皮毛多少钱？”
阿乌抬头，尴尬的说：“一套衣服的钱就行。”
“那好，我就给你三百。三百块足够买两套衣服。”
阿乌便同意了。将皮毛递给青年，青年将钱递给他。
拿到钱的阿乌立马去地摊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等衣服穿在身上，没有谁会对它再有异样的眼光。自此，它悠闲的人间赏玩。
转了一年多来到青年所在的B市，与青年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十字路口相遇。青年看到阿乌时一阵激动，忙唤了阿乌一声，“小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阿乌当然记得青年，笑着说：“还记得，你是买我皮毛的人。”
青年听到这句话，连忙垂头道谢，“当时买皮毛的时候，还真不相信那是仙猫的皮毛，当一场大火来临时，他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谢谢你。”
它知道它的皮毛可以抵御灾难，对于青年的感谢，摆手道：“没什么事儿。不用谢。”
青年从挎包里掏出黑色的一团递给它说：“这燃烧后的皮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猫。这只小猫一只没有醒来过，我便一直带在身边，现在该将它还给你了。”
阿乌碰了碰小猫的额头，小猫动动耳朵，睁开了眼睛。青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睁大了双眼。
它将复活的小猫放在地上，小猫跑到青年脚下蹭了蹭。
青年弯腰抱起地上的小猫放在脸上亲昵的笑了。
——
他写这个故事只是为那些不爱猫、不爱黑猫的人写的。等脑海中浮现整个剧情之后，他就知道他又将故事写砸了，题材根本一点都不火，剧情也很温。对自己这样没有才能有些无奈。又觉得是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故事肯定得画出来才好。
☆、16
想好故事就开始想怎么画了？分镜的话好说，以前经常翻看他哥漫画分镜，耳濡目染知道怎么样读者会比较好读。该是怎么样的顺序，在什么情况下空间会大一些，表达内心感情时特有的留白余韵都得考虑进去。
阿乌和青年细腻的感情要全部用画面来表情。青年是一位讨厌黑猫的人却买了阿乌的皮毛，在阿乌皮毛帮他抵挡了灾难之后，青年对于猫的看法改观。一年之前和一年后青年对于阿乌的感情有很大的差异，画面体现上前后的行为举止要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一直受人类欺负的阿乌从不嫌弃人类的眼光，努力成仙使自己变得和人类一样毫无芥蒂。
在青年那样评价黑猫，阿乌没有反驳时羞涩的脸其实很画。
还有最后一幕，黑猫和青年在一起亲昵的画面。
想了半个小时，他头都大了，忍不住上网刷微博发表了一条状态：“画漫画的小夜V：最近马上要出新作品了，脑子比较混乱。”
不到十分钟下面有了很多评论。
“光速泡：大人这么久出作品，等的花都谢了。”
“SHI：脑子比较混乱正常啦，我经常就这样，吃点安眠药就好了，睡着什么都不用想。”
“橙子：@SHI：你有病，丫丫可不用吃药。”他现在在很多粉丝间被叫作“丫丫”。先前有“我是你的浮云，你是我的琴音吗？”这一段，他回答粉丝说“你是我的子期。”所以，他是“伯牙”，很多粉丝由“牙牙”变成了“丫丫”，让他笑了好久。
“SHI：@橙子：我去，这么晚了，脑子混乱肯定睡不着，吃安眠药怎么了？”
“橙子：@SHI：懒得理你。”
“妖妖：丫丫新作品很期待。沙发没抢到，板凳坐着等。”
“落叶缤纷：期待＋1”
……
回复了一会儿评论，脑子清醒不少，开始画分镜，画到一点多才把分镜弄好。爬上床时，他哥动了动身子在黑暗中睁眼看他，“怎么睡这么晚？”
他支支吾吾说：“在统计客户名单。”
肖程孤疑，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把枕头弄了弄，“快睡吧。”
“哦。”黑暗中哥哥眼睛很锐利。他哥就是那种不笑时冷淡，笑时很温柔的人。他挺怕他哥露出那么危险的眼神的。
躺下之后，暗自下定决心不这么晚睡了，免得被哥哥怀疑。
——
第二天刚下课便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一个挺冷淡的人，这样的客户才是大客户，对方说要看房子。他心里一喜，火速赶到了楼盘出售的小区。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跑车拐进来。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他好奇的走过去，在想车里的人是不是他接到电话的客户？
车窗并未打开，里面人也没下来，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看了一会儿也不好奇了。手机铃声响起，接通之后，依旧冰冷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已经到达小区门口了，你在什么地方？”
“我也在小区门口旁的石阶上，蓝色牛仔裤，白色体恤。”
“我看到你了。”
对方挂断电话后，刚才他观察许久的黑色跑车启动直接开到了他面前，车门打开，修长的腿伸出来，然后是对方高大的身躯，还有那张他想忘记的陌生人的脸。是那个在电梯里无情的抛下一句“垃圾”的帅气男人。是那个让他烦躁开始怀疑自己才能的人。
他呆呆的看着对方，眼睛微红，他不想见这个人。正准备转身离开抛下这笔生意。
对方毫不在意的说了句，“你啊？去看房吧。”
对方记性很好，似乎也想起了一个月之前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后面那句“看房”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现在的他很为难，一面是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一面是有可能促成的生意。以前倔强的认为世界上还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现在他深刻的明白没有钱万万不能。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带这个陌生的男人去看房。怎么样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何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您想要这个小区的房子的话，比较偏向于什么条件的？”对着对面即使随意站立也很帅气的男人说。
“你觉得我应该适合什么样的房子？”对方垂眼看他，无任何表情。
他又不认识对方，怎么能够说出对方需要什么类型的。再说了，每个客户的需求都是不一样的，他都是根本客户的需求来推荐。看对方的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左手上带着的做工精致的手表，还有停在旁边的路虎跑车。应该需要这栋小区最好的房子，想到这里他介绍到：“你看到这个小区北面一片靠海，价格比较贵一点。那几栋都有宽阔的阳台，没事可以欣赏海景。我先带你去那里看看。”
男人没回答算是同意，他迈出一步向那几栋楼走去，男人直接上车开启“嗖”的一下冲出去，卷起一阵灰尘。
他有些无奈的快步继续向那边走。心里却对这个人更加讨厌起来。
走了二十分钟赶到北面那一片楼时，对方安静的靠着车抽烟，见他过来，掸了掸烟灰问他，“你说这一片楼好，好在哪里？”
“从楼上可以看到海。里面都是精装过的。每套房子结构设计新颖。房间宽敞。入住率很高。”公式化一顿解释。
对方似乎不感兴趣，将烟火熄灭放入垃圾桶中，“助手说这个小区的房子还不错让我来看看，现在已经看过了，不是很满意。”
说完就要上车，他火气瞬间旺盛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说他画的画是“垃圾”，让他来看房子，房子还没看就走人。刚才一尘而过的一幕出现在脑海，让他忍不住在对方坐进车里时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这人特别讨厌你知道吗？”满肚子火憋出这么一句话。
对方见胳膊被抓住，回过身，把车门关上。车门关上“砰”的一声，吓了他一跳，还是没放开对方的胳膊继续说：“你凭什么说我的画是垃圾？既然不想要这里的房子干嘛非要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