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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仵作已经完成了初检,正由验官进行复检,仔细查看了一番顶心、顖门、两额角、两太阳、喉下、胸前、两乳、两胁肋、心腹、脑后、乘枕、阴囊、肛门'注'各部位,此都是要害致命之处,最后才浏览了一遍小吏记录的验尸手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手书呈交于司长,最后才随着司长一同呈报于顾淮。
“死者男,年三十,从身上尸斑知其死去距今约为两个时辰,观其容,可见两眼闭合,嘴唇青黑,唇开露齿,舌头伸出口外约二分至三分,此为其绳索勒在勒在喉头之下之故。细验则可见面带紫赤色,口吻两角以及胸前有吐出的涎沫。”那小吏领着顾淮看向杜威的尸身,手指随着口中所说一一指向尸身各处。“死者两手虚握,大拇指、两脚尖直垂下。”
“腿上有血荫,如同火灸的斑痕,以及肚下至小腹都因血液下坠成为青黑色。”
“身后有便溺现象,肛门出血一二点。”
“脖子上的勒痕呈紫色,直到左右耳后的发际,横长约九寸以上到一尺一寸,因上吊绳索为白绫,勒痕较浅。”
接着便有验官接着补充,“下官方才进屋时已经先用杖子在所系吊的绳索上轻轻敲打,白绫紧绷,而从死者脚下悬空高度和白绫长度猜测,杜大人乃是自缢。”
顾淮虽在大理寺任职,但对于命案验尸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他安静地听完了典狱司吏的解释后,方缓缓开口,“即死者症状证明其为自缢?”
“回大人,初步判断死者症状确为自缢身亡……”那验官顿了顿,看到顾淮鼓励的眼神后方接着开口,“不过还是有些手段可以使上吊扮成自缢模样;另外,还有一处疑点便是绳结……”似乎是涉及到什么机密,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有顾淮一人听了清楚。
“唔……”对于自己不熟悉的方面,顾淮十分尊重此中行家的判断,他绕着已经被剥得差不多精光的杜威尸身走了一圈,突然系统的提示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支线任务之发现隐藏线,提示:鬼怪作祟!鬼怪作祟!请宿主务必注意!】
鬼怪作祟?顾淮转身,环视了场上的人一圈,吩咐道,“将这屋与杜荣的书房重新搜查一遍,切勿放过任何细处!”说着他走到了焦之丕面前,漫不经心地问道,“焦大人,请问可否与本官重复一遍,你两次去往杜寺副屋的情形呢?”
焦之丕自然不会不依,一字不缺地又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屋内渐渐有些暗了,立时便有人十分识时务地掌了灯,光影模糊间,顾淮却突然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块石砖微微突出,正打算过去一探,就听到负责搜查的小吏大喊了声,“啊!”
“发现什么了?”
“这……血衣!”那小吏倒也不是被吓到,而是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喜,他一把将从床铺下发现的一件血衣拽了出来,却又听见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不是齐评事的衣物?”
说话的是焦之丕,他刚说完就连忙掩嘴后退,一脸被惊吓到的模样,“这——怎么会如此!”
顾淮斜睨了他一眼,走进一看那血衣,依稀可以认出那是一件男子的白色里衣,上处多处染血。顾淮正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二,就听见焦之丕又接着说了,“齐评事的衣物怎么会在此处!还是染血……莫非是齐评事的冤魂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窗外一阵风过,屋内的烛光忽然连连摇曳,把在场的人惊了一把。饶是石任我这等上过战场的人都不由的心中一跳,立即便是开口呵斥焦之丕“妖言惑众”,“齐德隆乃是意外身故!真有冤魂,又怎么会回来!”
焦之丕却仿佛真的看见了什么一般,“……那齐评事的血衣又怎么会在此处?那齐评事数日前被发现死在城外,他的血衣却在此处——莫不是这杜威谋害的齐评事!”
他说着说着觉得这可能性很大,声音也开始因为自己的猜测而颤抖起来,他战战兢兢地环视了四周一圈,“还有杜寺副,竟然是活活吓死!是见到什么竟然他活活吓死!会不会是齐评事回来复仇了……”
夏日的夜风撩过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屋内烛光曳动不停,微弱的光芒跳动在众人脸上,可以看见许多人面上都渐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是了!”一直没说话的大理寺左少卿忽然一敲自己的拄拐,这人年岁不算老,背脊却过早地弯了。“定是那齐评事的冤魂回来寻这二人报仇!造孽啊!报应啊!”
顾淮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位老同僚,只见他说完话便匆匆往外走,“本官想起府中有事,便先走一步了,诸位自便!”不过几句话的时候,这位老大人便以不符合其年龄的速度离开了书房,同时带走了一批害怕鬼神的围观者。
一下子这场地倒是空了出来。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顾淮却忽然笑了出来,在这时候显得倍分诡异。
此时的顾淮心中满是自己明白了系统所说“鬼怪作祟”的何意的畅快,他再世为人,对鬼神之说自然也有了些许敬畏,不过让这焦之丕一参和,方才没想通的点瞬间连了个通透。
他转身便朝方才注意到的那处微微凸起的石板走去,然后十分利落地下手准备撬起石板,旁人看到代少卿大人竟亲力亲为,立即想要上手帮忙,却被忽然出现的一抹黑影全部吓住了。
本来场上的众人便心怀鬼魅,这忽然出现的黑影把众人的恐惧全部引了出来,一时间尖叫声刺破了天际。
顾淮努力了一番也没撬起石板,正打算让人帮忙时就被众人的惊叫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正感叹今日听了数番尖叫,都快麻木时,手臂立即便被扶住了,他扭过头,看到了实在意想不到的人。
“王爷?”
“王爷?”众人反应过来,那站在烛光下的黑影不就是睿亲王么?一下子全部呼啦啦跪倒了。“叩见王爷!”
尚止没有理会那些人,连让大家起来的话也没说,看了看顾淮,侧过去一把将那块石板掀了起来。
伴随着不小的石板被掀开,密密麻麻的巨大黑点倏地往外四处爬了出来,在模糊的烛影下,竟如同那鬼域爬出的魑魅魍魉,将那胆小的官员都吓晕了好几个过去。
顾淮也是被吓了一跳,却见尚止捏起其中一只,面不改色地放在手中展示给顾淮看,竟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大蜘蛛!他皱皱眉,“王爷小心……”
“无毒。”尚止听出了顾淮的担心,心中的小人莫名都开心不少。他捏着那蜘蛛毛茸茸的脚,“普通的家蜘蛛,你寻它为何?”他说着带了些不解,“不过不应该这么多躲在石板之下才是。”
“犯了案自然要躲。”顾淮看着那蜘蛛,然后看向众人,“诸位,本官寻到害死杜荣杜寺副的犯罪嫌疑……虫了!”
☆、 第卌二章
十五年前,建元帝的异母皇兄敦亲王发动了叛变,集结了五万军队逼入华京,叛军犹如虎狼之师,其势如破竹,从狼烟燃起到叛军攻入皇宫仅仅不过用了数个时辰。彼时建元帝登基时日并不长,帝位还未曾稳固,大劫在前,又逢诸多大臣临阵倒戈,饶是当时的建元帝也对战争的胜利不报任何希望。
但是一如敦亲王攻势的猛烈,他的军队被击溃的速度也同样的迅猛。几乎无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敦亲王又是如何兵败,只知战况十分惨烈,当夜死去的权贵和战士无数,此后数月里几乎每天都有因涉嫌结党谋逆的大臣上了死刑台。
尚止便是在那一夜出生的。顾淮曾听闻,尚止的父亲慎亲王便是那夜为了护驾而身亡,王妃不堪打击,以致腹中胎儿早产,虽得幸存活,小王爷尚止却落下了体弱的根子。而后王妃也因伤心过度,没多久便跟着慎亲王去了。建元帝怜尚止双亲皆失,便多有照顾偏爱。
“怎么?”尚止注意到顾淮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实在有些太久了,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顾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转移了视线,朝沈麟走了过去。十五年前,沈麟十七岁,正是准备科考进入官场的时候,不会对敦亲王谋逆案一无所知,他将沈麟拉到了角落,把自己手中的册子递给他,轻声询问,“表哥,你看看,可能看出什么?”他顿了顿,“这些宫女都是十五年前左右因家人犯案被贬了贱籍入宫的。”
十五年前?沈麟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时间词,不禁地看了顾淮一眼,眼神里微微闪过一丝审视,而后迅速地挪回视线。“十五年前,我正准备科考,嗯,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模样,实在,实在不大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帮不上你了。”
“这个人撒谎技能不熟练啊。”游吾插了一嘴,“你表哥这撒谎的本事,怎么在官场上混的?还真靠拼爹啊?”
顾淮也看出来沈麟没说实话了,看到他方才的表现,顾淮不难猜测到,关于十五年前的事情,知情人们基本都是讳莫如深——从沈麟刚才的表现中,顾淮可以肯定,沈麟便是其中的一位知情者!
“表哥,前些日子我去府上拜访,不巧忘了提前递拜帖,刚好碰了个空。”顾淮忽然转了另一个话题,“表嫂告知我她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想想,那是上个月末的最后一个休沐日,我听人说在红楼看见了你……唔!”
顾淮的话没说完,沈麟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我去红楼只是为了应酬,你这么一说,凶婆娘以为我去寻花问柳了,又要抽我——忌言啊!”
“建元二十年六月,徳宁殿前,沈麟称自己发妻为‘凶婆娘’……”顾淮慢悠悠地说道,同时从沈麟怀中抽出自己的小簿,一副打算要实时记下来去告状的模样,沈麟连忙把本子往身后一藏,“告状者,大君子乎?”
“知而不报者,大君子乎?”顾淮直视着沈麟的双眼,一语双关地说。
沈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他这人吧,也不是多有原则的人,想了想还是拿出那本子开口说道,“呐,你看看,这五个人——就是死去的五个宫女吧,她们以颜色为名,”他指着上面依次排开的桃红、葱倩等名,“在宫里头,宫人们的名字是有讲究的,这些没有姓氏的,一般都是犯了事除了籍的罪臣之后,进宫的第一遭,便是由内务局的老內监们按着名谱取名字。”
“别小瞧这些带着颜色的名字,不同花的喻意也暗喻着此人牵连的罪事轻重。”沈麟又指向那存活的五人姓名,“石黔、鸦青、紫檀这些名字,听着倒是不似花红柳绿那般粗浅,但却是为上位者所不愿意重用的一些宫人,原因无他,色泽越浓,意味此人罪孽越深重,而桃红这等名字,多是得了大赦,除了贱籍,到了岁数便能外放嫁人的了。”
说到这他停了停,“倒也不怕你知道,十五年前被除籍入宫的基本都是这等颜色深重的,那几名桃子红杏儿黄的,约莫是后来得了贵人青眼,又或者是陛下某年寿辰赦免的,总之——”沈麟看着顾淮,“接下来你自己猜吧,就不告诉你啦。啊,今天这天儿真不错。”
顾淮:“……”
照沈麟所说,难道死去的人和活下来的人区别就是名字颜色的深浅之分?顾淮有些无法苟同,那便只能从死去的宫人为何得了赦免这一头查,想到这里,他再次翻开內监总管给自己的名簿,寻找这几名宫女是否曾经改过名字,又是何时改用,果不其然,还真让他找到了。
五年前,惠贵妃二十岁生辰,建元帝大展龙颜,赦免了凤栖宫中数十的宫女,上至一等姑姑,下至凤栖宫小浣衣局里头的粗使宫女,一溜儿得了幸,除了贱籍。
那五名死去的宫女五年前便是在凤栖宫的小厨房里当的差,后来因为有些甜口的菜色做得不错,惠贵妃便借花献佛,将这几人割爱献给了太后娘娘。
至于这些粗使的低等宫女怎么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从而晋升到了凤塌前的一等宫女,其间详细便没有记载了。更令人惊奇的是,活下来的那几名宫女,记载的更加模糊,只是写了十年前被指到了懿宁殿扫地,便没了下文。
这一团糟的记载让顾淮完全摸不着头绪,但直觉告诉他这五人忽然除了贱籍绝对不会是恰巧遇上了惠贵妃生辰,那年赦免的宫人何止百十之数,这五人在此中并不显眼,但摆到了此处却令人不由得心生疑窦。
这五人被赦免的原因是什么呢?
☆、 第卅三章
“焦大人,可介意伸出您的手心,让吾等看上一眼?”顾淮微微笑着说道。
焦之丕定定地回视顾淮,突然脸上紧绷的眉目缓了下来,反而勾起了一道戏谑的笑容,“顾大人观察入微,下官佩服。”他这话一说,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大变,恍若之前那怯懦、胆小的模样是众人幻想的一般,连往日里那种卑微的神态都尽数消失。
看到这番场景,游吾不由感叹道:“这人演技真行啊!”
顾淮也是收回了轻视的态度,谨慎了不少,“焦大人这是承认了您犯下的罪行?”
“是又如何?”
“利用蜘蛛吓死杜荣,再将特殊手段吊死杜威并作出其自杀上吊的假象?”顾淮问。
“不过是将人勒到将死未死的当儿,实时吊起,这般行事后症状稍难辨别,便能诈作自缢。”焦之丕自被发现凶手身份后,倒也丝毫不遮掩也不装模作样了,讲起自己手段来还坦然得很。
饶是办案多年经验丰富的石任我,也被焦之丕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姿态惊讶了一把,暗想到自己竟从未发现焦之丕是这样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凶残人士,眼也不眨地谋害了两位同僚后,短短时间内做好布置,还将一个被吓坏的目击人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
看到焦之丕这幅模样,顾淮微微眯了眯眼,无视了系统连续“叮”了好几声的关于任务完成的提示,再问道,“我比较好奇,你为何要杀害杜荣杜威?”
“不是大人您提示下官的吗?让下官记得自己的身份。这两人都是本官下属,却屡次无视本官官威,多次冒犯。”焦之丕笑得十分张狂,他随手拈过一盏烛灯在手中把玩,“其实下官只是失手而已,毕竟就如大人你所言,下官也是无法确定能否吓死杜寺副——不料这人还真不经吓。”
“住口!”心中还残存些许正义感的石任我终于听不下去,“来人,将凶犯捉起来!”
“是!”一旁自有候命的衙役过去便打算捉人,焦之丕也不躲不藏直接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笑容,“顾大人,您也打算这般对待您唯一的下属吗?”
顾淮皱眉不语。
“顾大人,下官这可是为您好啊,您瞧瞧,这大理寺右寺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除去一个包知先怎么管用,不将杜家人的杂根一并拔除,怎能药到病除呢?下官这是帮您好好清理右寺,何况这右寺有什么存在意义呢?整个大理寺也不过是为刑部擦屁股的行当,不差右寺点人帮忙。”
顾淮听到“杜家”二字,心中升起警惕,“杜家?”
“怎么,不是杜家?下官还以为大人您就是在清理杜家人呢?想来下官没有帮错忙才对。”焦之丕直视着顾淮,“大人,您会感激我的,区区右寺,区区杜家算得了什么呢?”
“胡言乱语!”石任我听着这焦之丕越说越到私密的问题,立即示意衙役将此人带下去。
焦之丕看着顾淮,又看了尚止一眼,眼中露出莫名的意味,似乎是可惜,又似乎是什么。几名衙役上前正打算抓住焦之丕,便想将他手上那烛台拿走,手心被弹开,下一息焦之丕的笑脸却忽然凝固住。
他的手心还是一片白,完全没有顾淮所说的沾了家蜘蛛后的变红现象。
顾淮看到焦之丕突然僵在那处,眼光凝在自己手心,轻咳了两声。
“你骗我!家蜘蛛根本不会令人手心变红!”焦之丕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尽管暴露自己的凶手身份是迟早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竟然是被诈了。他瞪向了顾淮,只见他身旁的尚止面无表情地朝自己摊出手,手心的微红迅速退去,一会血色又重新聚集,不过几次,焦之丕便看出了睿亲王是利用内息将血液凝到了手心而已!
顾淮淡淡地回视焦之丕,并没有一丝骗人的愧疚感。
焦之丕却是感到了一阵被欺骗的羞怒感,他轻哼一声,带着冷笑的意味,“既然如此,临走之前,送诸位一份大礼。”他的手腕一翻,手上的烛灯立即摔掉在地上。
下一息,火苗迅速地窜开来,不过眨眼间,整间屋子便燃成了火海。
焦之丕竟然在地板下的缝隙间塞满了石炭和火墨!
在火起的瞬间,尚止立即揽过顾淮往外而去,众人距离大门都不远,也都在第一时间逃离了屋子,而本来抓着焦之丕手臂的几名衙役也忙着逃命,将犯人留在了原地。
待众人逃离火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