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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瑾秋+番外 作者:枪花怒放(晋江2013.11.18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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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瑾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兵书。当时,她只觉得可惜。这样一个人心怀大志却壮志难酬,无论这人如何的努力,如何的天赋异禀,自身的残缺终究让她一生遗憾。
  而自己呢?她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自有记忆以来,就被灌输复仇的思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只为了有朝一日大仇得报,这几乎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意义。
  仰头,枝杈横生间阳光斜斜的照过来,于双指之间,只看到满眼的红。犹如那日深刻的震惊,刺目而伤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这大门,走入这院落。
  沐瑾……沐瑾……
  于无声中,悲切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
  沐瑾为什么要欺骗她?
  若是再早一点,若是她从未遇到过沐瑾,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
  沐瑾!
  哦,不,呵呵,仇孽无力地垂下头,发出低低地笑声,蓦地转身,一拳砸在树干之上,将落未落的黄叶簌簌地落下。她站在纷纷落叶之中,显得那么萧索孤寂。她低低地笑着,似哭似笑,一拳一拳砸在树干上,发泄着内心的悲伤。
  纳兰玉瑾!纳兰玉瑾!
  这才是沐瑾真正的名字,她是睿亲王的女儿。
  “啊……”仇孽大喝一声,拔剑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凛冽剑气将空中的落叶打成了碎片。
  她真心以待,以性命相托的好友,竟然是仇人之女,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让她情何以堪。
  想到师傅日日的谆谆教诲,想到惨死的文越,她心中的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手中的剑更是舞得杀气腾腾,悲怆凄凉。
  回身一剑刺去。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察觉院子里来了其他人,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刺向来人。
  眼看着剑就要刺中来人的时刻,她猛然醒悟,恢复了神智,急忙收剑,但是已经太晚,剑身斜斜的划过来人的胳膊,而她自己也因为强行收功而受了内伤,恍恍惚惚之间,只听见周围人喊着,王君王君……以及那个温柔的声音关切地问她。她想问他伤的如何,眼前却一阵一阵的发黑,蓦地失去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朦朦胧胧的灯光,晕染在眼前人的身上,见她醒来,面容上一瞬间就收起了担忧焦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极是淡雅温柔,仿佛一个父亲看着他疼爱的孩子。
  她心中蓦然一动,却是生痛生痛。这个人也是她的仇人啊!这个事实如利剑一般刺进她的心里,不容许她有任何一点的软弱和逃避。
  “王君,药熬好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回身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轻轻地吹凉,才将药送到她嘴边,见她不张口,微微地笑着,轻柔地劝道,“乖,一点儿也不苦,听话,来张嘴。”
  她木然的张口,满嘴的腥苦充斥在口腔里,卡在喉咙上,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怎么了?很苦?”他关切地问道,眼神中透着焦虑和担忧。
  她摇摇头,强自将口里的药吞咽下去。无意间目光一瞥,蓦然怔住,死死地盯着那一处发愣。他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半个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淡淡道,“无碍,只是小伤,已经上过药。倒是你受了内伤,须得好好调养几日才是。”
  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只能低下头怔怔地盯着被面上那繁复盛开的花团锦绣。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问话声,仔细一听便知是玉瑾来了。
  “她醒了吗?”
  “回小姐,仇小姐已经醒来。”守在门口的侍从恭敬地回答。
  “我爹呢?”
  “王君一直在照顾仇小姐,此时正在喂她吃药。”
  “嘻嘻……莫不是仇姐姐还怕药苦?”这次是个男子的声音,从口气上来看,应该是玉润无疑了。“这下让我逮到把柄了。”
  说着,两人就要进来。
  仇孽猛地拉住王夫,哀求地看着他,摇着头道,“求你。”
  她攥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发白。神情中,带着哀伤和焦急。这让王夫微微愣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将药碗塞进她手里,“我知道你不怕苦,把药喝了,我就帮你。”
  仇孽毫不犹豫地端起药一口喝尽,一些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襟上,白色的里衣染了墨色。她却只是瞪大了眼睛哀求地看着他。
  王夫拿了手帕替她擦掉嘴角药汁,却再没有说话,默然转身走出卧室。很快仇孽便听见王夫和玉瑾说话的声音。
  “她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今儿你们就先回去吧。”
  玉瑾看着自己这个明显比平日冷了几分的父亲,心内生出疑惑来。但她又不知是什么,毕竟她还没有见到仇孽,也不清楚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回去,等仇孽好点了再问。
  相对于玉瑾的慎重,玉润就显得单纯多了。他嘟着嘴一脸沮丧地说道,“爹爹,那你一定要告诉仇姐姐,我来看过她,还给她带了蜜饯。”
  王夫挑眉,“蜜饯呢?”
  “额?”他揉揉头发,笑道,“她不是不能吃嘛!我怕放坏就自己吃了。”
  “你呀!”王夫点点他的额头,无奈地笑着,目送两人出去。直到人都走远了,才一个人返回屋内,看着仍然靠在床头发呆的仇孽,心蓦然地一痛,走至她身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额头,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不愿说,便不说好了。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王夫扶她睡下,又给她窝了窝被角,在床沿坐下,“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静谧的室内,只剩下一支燃烧发出哔剥。昏暗地灯光中,仇孽眯起眼睛,偷偷地看着王夫,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就睡了过去。
  王夫起身,吹灭了蜡烛,借着微弱的月光走了出去,见到门外的人,他一点儿也不惊奇,略有些不悦地责怪道,“你给她放了多少安神的药?”
  “哼……一点而已。”
  “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胆敢伤了你,不动她已经算便宜她了。”某人不满地哼哼道。
  微亮的月光中,两个人渐渐走远,身后只留下长长的倒影。
  仇孽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八岁的时候。
  那一天,天气很好,村里来了戏班,是村长家请来的。全村人都去看戏了。敲锣打鼓,依依呀呀唱词,特别热闹。
  她被乐声吸引了过去,对这种依依呀呀戏词充满了好奇,便偷懒没有练功,悄悄躲在戏台周围的一棵大树上看戏。
  直到日头偏西,渐入黄昏。她猛然惊醒,立刻跳下树往回跑,等到了家门口,便见师傅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目光锐利如刀,寒若冰霜。她怯怯地走进去,关上院门,哆哆嗦嗦地走到师傅跟前跪下,叫了一声“师傅。”
  话音未落,人便被一脚踢给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整个胸腔像是被踢出了一个洞,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可还未等她站起来。骤雨一般的鞭子一下紧跟着一下抽在身上,每一下都撕裂了衣服,连着血肉再狠狠地落下。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的蜷缩在地上,任由师傅责打,口中喃喃地求饶:“师傅,师傅,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师傅!”无论她如何凄惨地喊叫,哀求,依然无法令师傅停下鞭打,到最后嗓子干哑,她再也叫不出任何声音,唯有将自己蜷缩成团,默默地承受肉体上痛苦。
  她的身上再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每一处都鲜血淋淋,伤痕累累。责打之后,师傅只是扔了辫子,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甚至连一个眼神吝啬地不愿给她。她就那样缩成一团圈在地上,保持着承受鞭打时的姿态一动不动,事实上,她已经痛得无法动弹,只要稍稍动一下,全身都会剧烈的刺痛,伤口都会被撕裂。
  夜深人静的时候,师傅从外面回来。那时天已经黑透,倒挂着一轮如镰刀一般的弯月。夜里的风变成刀刃一下一下刮着伤口,她又冷又饿,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可她仍然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用功为自己驱寒。
  师傅带着满身酒气走了进来,停在她面前,表情依然阴冷,目光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她哆嗦着往后挪了挪,有些胆怯地看着醉汹汹的师傅。
  “贱人!”师傅就那样看着她,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来,“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突然,师傅一脚狠狠地踩在她肩膀上,慢慢地揉捻着,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骨头在身体里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只有她凄厉饱含痛苦的叫声响彻云霄。
  “啊……”仇孽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滴答着水珠,口中呼出的白气迷离了眼睛。那一夜的疼痛似乎已经刻入了骨髓里,每每想起,浑身都会痛得发抖。
  过了许久,仇孽才从噩梦的惊吓中恢复些许平静。她回头望去,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洒落在地上,屋外的树杈上犹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正是黎明破晓之时,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阳春白雪  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一直没有更新。今日补上一更,有些匆忙,后面会慢慢修。
                    
  
  指尖还残留着那份温暖,却已经想不起温暖是什么感觉了。
  仇孽木然地看着院子里,听着下人们说着什么,看着远处渐渐走远,又渐渐走近的人,茫然不知所措。
  天气越来越冷,挂在树枝上的黄叶已然落尽,散了一地,奴仆拎着扫帚扫了一遍又一遍,堆成了一堆,又被风吹乱。地上的杂草已经干枯,乱蓬蓬地张成一团,偶有几只雀鸟在杂草丛中跳来跳去。
  仇孽便这样靠着窗子看着鸟儿,呆呆发愣。王夫带着人给她来送衣服,立在院子里看见这样的仇孽,心中无来由的心痛,默然地叹口气,迈步走进屋内,伸手将那扇窗子关上。回过头来看着仇孽,“你这是怎么了?”
  仇孽好似刚刚才发现屋内来了人,茫然地盯着来人,许久才缓过神来,怔怔道,“怎么了?”
  王夫坐在她身边,伸手抚过她散落的发丝,柔声问道,“既是伤好,便不要再闷在屋里。出去走走吧。”从下人手里取过衣服,在仇孽身上比划着,“我看看,果然这颜色比较衬你,比起你那些黑色的衣服显得你更加朝气了。才多大的孩子,就整日里只着黑色、灰色。”
  似乎兴头刚起,比划完犹不尽兴,逼着仇孽不得不进去换了衣服。那是一件红衣,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红的火烈,热烈却又不失严谨。仇孽穿着这身衣服站在王夫面前,看着他为她整理衣襟,为她挽发,亲手别上一只珊瑚镂空穿枝木槿纹钗。
  镜中的少女恬静地坐着,眉眼之间流露出无措和茫然。王夫失神地望着镜中的人,轻轻抚过她发际,柔软的发丝缠绕着手指,喃喃地念道,“她若是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走吧,玉瑾她们已经在等了。”
  仇孽一怔,面露难色,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跟着王夫一起到了前厅。前厅内,玉瑾一脸冷漠地瞪着玉润,玉润依旧我行我素满不在乎的玩弄着手里的弓箭,对玉瑾的冷眼视而不见。不同于玉润的一身戎装,秦秋则披着织锦皮毛斗篷,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脖,整个人像是被裹在皮毛当中,只留下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神有些像调皮时的玉润,比起玉润,秦秋多少缺些那种从小耳濡目染天然而成贵族气和傲气。
  见仇孽进来,玉瑾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仇孽,今日我们要去军营,你不是打算走仕途这条路,正好一起去提前熟悉一下。”
  睿亲王是赤尾军统帅,手中掌握着三十万大军,又是摄政王,有上斩昏君,下斩贪官,先斩后奏之特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而睿亲王暗中势力更是无比强大,这些年想要杀睿亲王的人不计其数,但从未有人可近其身。这也是她当日知晓沐瑾身份后,没有立刻报仇的原因。之所以要留在睿亲王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必须尽可能地了解仇人的情况,才能做好万全准备,一击得中,大仇得报。今日正是好机会,可以去看看号称钢铁之军的赤尾军究竟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言那么厉害。
  想到这里,仇孽微微低眼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握拳的手缓缓松开,微一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马车穿过集市,出了城门,走过荒芜的田野,寒风肆虐的树林,最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还未到跟前,远远地便能听见将士们训练时发出的整齐的步伐声和铿锵有力的嘶喊声,声声鼓舞人心,听来让人不由热血沸腾。等到了校场里面,仇孽才知道这里并不是赤尾军的驻扎地,而是赤尾军的一支小分队。
  守门的士兵拦住马车,例行检查后,才终于笑着说道,“大小姐这是又和小公子置气了吧。”
  玉瑾无奈地笑着点头,“你们倒是看起笑话来了。”
  “哪里哪里,只是这五年来,大小姐可没少因为小公子学武这事闹矛盾,这不刚刚小公子还气呼呼地进去找人练手去了。”原来玉润此番轻装简从,已经早一步骑马进去了。反而是玉瑾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坐马车,再加上秦秋,速度上便慢上许多。
  闻言,玉瑾挑眉,这小家伙真正是越来越不像个男孩子,成日的打打杀杀,她倒要看看这军营里还有谁敢陪他练。
  早年,玉瑾因为玉润学武这事没少和他闹矛盾,但是无论她如何的担忧,玉润依然我行我素,连着几年风雨无阻的跟着任夏学武,常常到军营里找人练手,俨然成了个假小子。
  马车驶过校场的时候,传来一阵喝彩声,秦秋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层层人群围着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台子上正有两个人打斗,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玉润,秦秋惊愕的喊道,“快看快看,那是玉润!”
  玉瑾瞥了一眼,苦笑着不说话。
  “他毕竟也是将门之后。”仇孽淡淡说道,眼神却漠然地看向比武台。流露出这般执着而坚定神情的玉润,又怎可能仅仅是为了玉瑾才学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正因为仇孽是个外人,才会一眼看出二人之间的症结。
  身为将门之后的玉润,因着家族显赫历史的影响,甘愿以男儿之身承继武将之神,为姐姐,为母亲,也为家族荣光。
  仇孽望着台上刚刚结束战斗,满头汗珠,狼狈不堪的玉润,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在心中乍然晕开,待到细想之时,又无迹可寻了。
  她们几人走进比武台,看着秦秋拉着玉润露出既羡慕又不赞同的神情,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喧闹之中,玉润回头仰着笑脸看向她们,在那样的笑容中,比阳光还要耀眼。
  微微失神之间,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仇孽并没有听清,只是当她被叫喊声唤回神智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众人的焦点。周围的呐喊声一声赛过一声,全部都嚷着让她上台比武。
  她回头望去,玉瑾和玉润站在一起笑得狡黠,秦秋还在一旁随着众人附和。仇孽瞪眼,有些不满地飞跃上比武台,挑战者一连上来三个,看着自己的对手,仇孽知道这一定是玉润搞得鬼,看来她不认真一下也不行了。
  顿时,喝彩声、助威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将整个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于是,当威远将军罗文走进校场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个情景。一百多人围着比武台,喝彩声和鼓声连成一片,声音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见到此情景,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比武台上那一身绿衣如游龙一般轻灵地穿梭在三个对手之间,分明只要几招便可击败对手,但那人却迟迟不肯结束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罗文厉声责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挠挠头,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最后喏喏地说,“这人好像不是营里的。”哎呀,都是这帮兔崽子,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们罗将军要来,一个个还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怎么了?”罗文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来人随手将马缰绳交给小步跑来的士兵,几步上前,冷着脸瞪了瞪副将,转而看着罗文,“几年不见,你来有什么事?”
  罗文瞪眼,附送白眼一个,理也不理这人,大步走进人群,有看见得士兵都小心翼翼地退后,让开一条道来。渐渐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弱了下去,热闹的校场也一下子笼罩在一片高气压之下。
  “怎么你想上去比比?”身侧之人再次发问,说出的话依然如此令人生厌。
  罗文回头挑眉,冷笑着说道,“王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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