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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竟然敢点头,神情中俱是得意和轻蔑。
秦秋见这男子衣着与旁边几个不同,料子也用的是比较好的,又见他依稀有几分面熟,便出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院里当差?进府多久了?”
“小的名唤灵犀,在王夫身边当差,已有五六年。”男子一一回答,得意之色不掩。
秦秋冷笑一声,脸色一沉,“在王府里当差五六年,竟是一点长进也无,留你这样的奴才在身边,除了败坏主子的名声,还有何用!今天,就算王夫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少夫人就算是要处罚小的,也该禀明了王夫才是。”男子不卑不吭,继续说道,“再者说,这府里的事情一向由济总管管着,少夫人今日越权罚了小的们,就不怕王夫怪罪吗?”
“怪罪?”秦秋冷哼,“就凭你也敢说置喙主子的决定,好大的胆子!”
“少夫人。”菱悦缓缓走来,淡淡地扫了一眼跪着的几人,侧身淡然道:“少夫人,王夫说,让你不必为这些小事动怒,按照府里的规矩,乱嚼舌根的一律割了舌头,赶出府去。以下犯上的,杖责二十,卖了。少夫人,您看怎么处置?”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男子顿时傻了眼,瘫坐在地上,其他人原本是在观望,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眼前的少夫人,一个个便涕泪横流,求饶声一片。
秦秋敛了敛心神,刚才说了一通气话,原本是想着等下去王夫那里说一声的,没想到王夫的消息如此灵便,竟然还差了菱悦过来传话。他也没有想到这府里的刑罚竟是如此重,光是割舌这一条就让他不忍。
他看了眼菱悦,菱悦神色不动,只冲他点点头,转而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任君处置的表情。秦秋一咬牙,开口道,“灵犀,杖责二十,卖了。”底下已是一片哭声,磕头的磕头,掌嘴的掌嘴,秦秋咬咬牙,冷着面,沉着声,继续说道,“其他人念及初犯,掌嘴三十,罚去做苦役一个月。”
“少夫人,”菱悦又一次开口,“要不要叫府里其他奴仆也来观刑?”
秦秋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点头,“好!”
很快王府中三十六个大小奴仆全部聚集到了小花园里,睁大了眼,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行刑。灵犀最是严重,手臂粗的木棒打在臀部,二十下之后,那里是血肉模糊,整个人也只剩下进的气,被人拖着扔出了府,早先已经交了人牙子侯在门口,人一被拖出去,人牙子便拉上走了。其余几人自掌嘴巴三十下,谁也不敢浑水摸鱼,只打的自己两颊红肿,嘴角渗血才作罢。
从始至终,秦秋都强迫自己看着,睁大了眼看着,让每个人都看明白,记清楚,就算他出身低微,就算他无才无德,但是他是主子,便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一丝半点也不可。
这事结束后。秦秋是在菱悦的搀扶下走回的桂芳苑。
坐在玉瑾床边,他看着依然昏睡中的纳兰玉瑾,心头涌上无尽的伤感和委屈,挥挥手,遣退了侍婢。屋子里,便只剩下他和玉瑾。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默默地流,他似哭似笑,低低地啜泣几声,俯身,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额头相抵之间,轻声低语,“玉瑾,我爱你,为你什么我都可以舍弃。”
抹去眼泪,默然转身,悄然离去。只是在他身后,一双眼默默地注视着他,于无声中,说道,“秦秋,我喜欢你,以后,只多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钟鸣鼎食 伍】
“宣武举人入殿!”
“宣武举人入殿!”
“宣武举人入殿!”
……
随着一层层宣报的声音,十二位新科武举人迈着大步跟在宫侍后面,走入了层层叠叠、恢弘巍峨的皇宫。经过一扇扇朱红色铆钉宫门,脚下踩着大理石地板,远处大殿的四周被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所环绕,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比武所设的擂武台在西华园。雄壮的号角已经吹起,咚咚鼓声拉开了今日比武的序幕。
十二位武举人统一着装,统一配饰,统一发型,只在腰际悬挂着各自不同的牌号。步入比武场地后,屈膝跪地,向女帝行礼。比武场四周坐满了文武百官,以及王侯将相之女。
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睥睨天下的王者玄元帝,她冷目淡淡扫过众人,缓缓抬手,道:“平生。”
接着就由宫侍宣读此次比武的规则。每两人一组,同时比武,获胜者六人重新再比,最后三人争夺状元、榜眼、探花。
很快比武开始。
仇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白底黑缎面的鞋子光亮无一丝尘土。大理石地板铺的整齐,白净无瑕。
她在做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笑,淡淡地铺开笑容,又很快地收敛了去。
当她站在擂武台上,望着那些败在她手下的人,微微有些失神。这般是不是离大仇得报又进了一步?
她问自己,却在心里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愚笨。
这场武试毫无悬念。仇孽一举夺魁,被女帝钦点为金科武状元,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宫游街。
游街过后,则需要着官服入宫参加宫宴。参加宫宴的人依旧是文武百官、名门望族、金科前三甲及百官的家眷。
宫宴一开始,便是冗长的赞美和恭贺。月晖灯火,交相辉映。杯觥交错,一番酒敬下来,仇孽都觉得自己快醉了。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仇孽低声于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便朗朗跄跄地走出了宫殿,在一处小桥流水处静坐着,吹吹冷风,醒醒酒。却不想此地已经有了人。
“颜小姐?”仇孽歪着脑袋,犹豫着问道。
原本坐在阴影处的少女走了出来,清清冷冷的面容映着灯光越加朦胧起来,少女掸掸衣襟,冷笑一声,“仇大人这是来吹吹风?也不过几杯黄汤下肚,便迷糊成这般,真是……”
仇孽径自在大石上坐下,一手撑起略有些沉重大头,无所谓道:“也不过是几杯酒罢了,有何可在意的。你整日里端着架子,比起那黄汤更让人乏味。”
“你……”颜如玉举着拳头恶狠狠地冲着她比划了几下,小声嘀咕,“臭流氓,就是个臭流氓,不识好歹!”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颜如玉望天,一派无辜纯良。
仇孽却越发觉得奇怪,前些日子见着怎没有这样的感觉,“你过来。”
“我凭什么……喂,你干什么?”仇孽一把抓住颜如玉,微一使力便将人带进了怀里,奈何颜如玉挣扎的厉害,两人都没有坐稳,随着惯性双双落入身后的水池里。
水池不深,站起来也不过刚到腰际的样子。被这冷水一激,仇孽是真的醒了,望着兀自在水里扑腾总也站不稳的颜如玉,她怔怔地望着两只手,震惊不已。颜如玉扑腾了几下,才刚刚站稳脚跟,就听得那边传来脚步声,吓得她又一次掉入水中。
“哎呦喂,仇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岸上传来宫侍夸张地问话。
仇孽一个警醒,立刻将颜如玉的脑袋按进水里,对着那岸上的人说道:“刚刚没走稳,脚下一打滑,就落水了。不碍事,我马上上来。”她借力将颜如玉推到水池边一处阴影处,自己则走上了岸,浑身湿透的衣服贴着肌肤,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公公,可否借处地方,让我换了这身湿衣服,不然我这个样子,可没办法回宴席上。”
两位宫侍看她着实狼狈,压低了声音笑了笑,说道:“仇大人且随我二人来。适才,陛下还在找大人您呢,若是让陛下等得久了,可不太好。”
仇孽跟着两位宫侍,低声询问道:“我初来乍到,并不知宫里的规矩,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瞧您说的,您是金科武状元,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陛下这是要赏赐大人您呢。”
“哦。这样啊。”
等人都走远了,颜如玉才敢从水里钻出来,一出水便冷得直打哆嗦。从从草丛里出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小姐,小姐……”
“画儿,我在这里。”
“天哪!小姐你怎么湿成这样。家主说要回去了,让我来找你。”
颜如玉拉住画儿,哆哆嗦嗦地说,“知道了。在走之前,你帮我去西偏殿传个口信给那个武状元。明日下午,宴月楼,不见不散。”
“小姐!”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地画儿狠狠一跺脚,转头跑向西偏殿的方向。若不是颜如玉的娘是右相,他随颜如玉一起参加过几次宫宴,知道西偏殿大概的位置,不然他可不会跑这一趟。
颜如玉悄悄地溜进宴席上,尽量不引人注意,压低了声音与她娘亲的随侍说了几句。很快右相便起身告辞,退出了宴席 。出来的时候,看见颜如玉的狼狈样,气得直瞪眼,:成何体统,整日里就知道闯祸。”
“嘻嘻……娘,你不要每次都来教训我嘛!大姐已经那么优秀了,我顽劣一些不打紧的。”每次被教训,颜如玉总是这番说辞。
两人并没有说多久,画儿便慌慌张张地回来了,颜色更是惨白惨白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一个劲的摇头。
直到第二日。仇孽没有来赴约,颜如玉心生疑惑,百般追问下,画儿才哭着说出了昨夜在西偏殿看见的情景。
“你是说,圣上把仇孽给抓了?”颜如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因为恐惧而紧紧抓着桌沿,“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啊!”
被打了一夜,除了痛再没有其他感知的仇孽被人用一桶冰水泼醒。此刻,她痛得头脑发昏,反应也变得特别迟钝。以至于当她醒过来看到,站在不远处拧眉冷目的女子时,还分不清到底那是谁。
“还是打算不说实话吗?”女子的声音凉薄,带着阴森森地鬼气。
仇孽吐出一口血水,裂开嘴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陛下就算问个十遍八遍,也是这样的回答。”她身上的华服已经被撕裂,露出一道道狰狞流血的鞭痕,渲染在衣服上的血从最初的鲜红,凝固成了黑红色,一块一块,散发出浓烈腥味。
“哼!没有关系?”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帝似乎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尖锐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阴暗的囚室,“你们当我是傻瓜不成?没有关系她会递折子为你请功?你可知道,这两年来,她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仇孽闭上眼,迅速地整理得到的信息。这个请功的折子应该就是她离开中州时听到的那个。当时,她只以为睿亲王是为了玉瑾才放她一马,现在想来应该是另有深意。
这奏折递上去,最终裁决的是女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女帝早有铲除睿亲王之心,疑心之重令人胆寒。那么睿亲王还特意递这样的奏折上去,最有可能的便是试探。不管女帝杀不杀她,对于睿亲王来说都没有损失。
“哈哈……”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仇孽跟着大笑起来,“圣上,如果您非要知道的话,我与睿亲王有不共戴天之仇。睿亲王遇刺也是我一手策划,若是陛下不信,大可派人去中州查个明白。对付我这样的小人物,于她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无需这般绕着弯子。那么她为什么还要递这个折子呢?圣上您英明神武,怎么会猜不出她的用意?”
是啊,杀她这样的小角色,简直是易如反掌,可睿亲王却用了这样复杂的方式,为什么呢?最好的解释便是试探。睿亲王在试探女帝的态度。好,好,好!真是一步好棋,不用牺牲自己人,也不用担心反咬一口,轻轻松松便可探得女帝的意图,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女帝虽然年纪小,但不愚笨,听到这里,便一下子明白了这一点。来回不安地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仇孽:“你与她有何仇怨?”
“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仇孽睁大了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字字铿锵。“我听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虽不才,但愿为君分忧,希望陛下能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哦,你知道朕忧的是什么?”
“功高盖主,谋朝篡位!”
当仇孽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那个阴暗冰冷的囚室,而是暖帐软枕,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治疗。
只是她依然有些迷糊。
她躺在床上,看着纱帐顶繁复的绣纹,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在囚室里说的话。
这样是活下来了吗?
在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圣上终于相信了她,并且委以重任。可是,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越加的沉重。
三天后,她终于走出了皇宫。只是外面已经翻天覆地。
回到住所的她第一眼看到便是邱嘉焦急慌乱的神情。
“你终于回来了!”邱嘉扑上去抱住仇孽,“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夜闯皇宫了。”
身上的伤被这种一撞,似乎有裂开的迹象,疼得仇孽直皱眉。“你为何要夜闯皇宫?”
邱嘉惊道,“你不是被圣上给关了起来的吗?”
“谁告诉你的?”她被女帝关起来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宫里的人更不敢乱嚼舌根,那么到底是什么人通风报信的呢?仇孽厉声责问,倒是把邱嘉给吓到了。
邱嘉退了一步,惊疑不定,一下子便猜到这其中有问题。两人匆匆关好门,进了屋详谈。
“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在门缝里看见一张字条。”邱嘉把那天的情形给仇孽说了一遍,但她心里还是有疑问的,虽然仇孽说她并没有被任何人关起来,可仇孽略微躲闪的眼神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仇孽闭上眼睛,将皇宫里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一副不愿意再多谈的样子,让邱嘉即使有疑问也问不出来,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能回来就好。你不知道这几日你不在,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邱嘉拿了茶壶,抓了一些茶叶扔进去,又去隔壁借了热水,泡好茶后,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这几日城里发生的事情。“颜相府一场大火,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啧啧啧,真是凄惨啊!”
“你说什么?”仇孽突然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邱嘉的手,厉声问道:“颜相府怎么了?”
邱嘉手里的茶壶掉落在地上,蒸腾着热气的水溅了两人一声。邱嘉惊得退了两步,还是未能幸免。“你发什么疯?颜相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么紧张嘛!”
仇孽像是呆了一般,颓然地垂下手,整个人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脑子里一直徘徊着那句话,“颜相府一场大火,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
作者有话要说:
☆、【钟鸣鼎食 陆】
冬去春来。冰河解冻,河边柳树光秃的枝条抽出一缕缕嫩芽,草地也染了绿意,大地重新恢复一片生机勃勃。
又是几个月过去。
声势浩大的武举刚刚结束,却突然传出颜丞相府走水,满门葬身火海,女帝大怒,擢升武状元仇孽为刑部侍郎,专门追查颜相府失火一案。从此,武状元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为朝中又一新贵。
这个消息传到中州已经是许久之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女帝诏书,急招睿亲王回京。
纳兰若翻阅之后,转手将圣旨交到纳兰玉瑾手中,看着窗外正繁密茂盛的大树,问道,“你怎么看?”
纳兰玉瑾冷哼一声,“她这是要动手了吧。”
“她早就动手了。洛文廷躲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没躲过,如今只剩下她女儿洛清朝,是不得不反了。”
“洛明朝自己心狠手辣,颜相也不过是稍有一点念头,竟是满门诛灭,如此,便更加不会放过洛清朝了。”
“是啊。”纳兰若感叹。转眼间,已经十八年过去了。当年文景帝在世时,她隐瞒三皇女病情,立誓全力辅佐三皇女继位,洛文廷得以脱离帝王家,游走江湖。献帝临终托孤,让她好好照顾洛明朝,不求做一代明君,只求不是暴君。她倒是想,可奈何洛明朝一意孤行,听信谗言,乱杀无辜,她也无心再管,索性躲起清闲,却不想还是逃不过。她们都逃不过。
又是三个月过去。盛夏里,艳阳高照,百花齐放,万物欣欣向荣。睿亲王迎来了第三道诏书,不得不收拾行装,启程返京。已有几年没有去过京都的,睿亲王决定全家一起返京探亲,于是拉拉杂杂带了许多东西。济管家更是派了几个得力手下先行返京打点京都王府。
这一路停停看看,游游玩玩,竟是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京都。路上,她们绕道去了叶鸿庄和越野山庄,见了见老朋友,逗留数日才离去。途中还去了一个名叫方雨村的偏远小村庄。这里住着一个古怪的老妇,脾气很大,看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