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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升点了点头,随即便由阿英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了。
“三爷,您这身子如何给糟蹋成了这样?”赵嬷嬷在一旁问道。
“是儿子自己不懂爱惜,”徒元升强忍住咳喘,笑道:“后来阿英来了,这才好了不少。”
“可瞧过大夫,怎么说的?”甄贵太妃问。
“回娘娘,昨儿个皇上特意派了太医来给三爷瞧病,说乃肺疾,是外寒内热,肺失清肃所致,嘱咐日常要多加调理。”胭云在一旁回道。
甄贵太妃一时又哭起来,“我自己生养出来的儿子,从小儿没病没灾,怎得如今竟是弱成了这般,你才三十啊!”
“之前阿英也说了,只要调理调理便会好的。”徒元升劝道。
“别当为娘被关在这西山行宫里,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上”甄贵太妃恨道:“还不是那个皇帝妒贤嫉能,硬是将你赶去西北那鬼地方,只盼着折磨死你才好。”
“母妃,不可妄言!”徒元升微不可察地瞟了胭云一眼,对甄贵太妃道:“小十六不到十岁便去了西北,如今都接了福王叔的位子,不也挺好的,儿子在西北之时,多亏了福王一家照应,是儿子自个儿身子不争气,其实都挺好的。。”
“你就且说些好听的吧!”甄贵太妃气道:“小十六那是去当西北王,你呢,到那儿就是流放!”
赵嬷嬷也道:“皇帝将您送到西北,娘娘和老奴都觉得,他是居心不良。”
徒元升觉得再说不下去了,便撑着阿英的手起身道:“母妃,儿子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
“这就走?才说了几句呀,”甄贵太妃站起身埋怨道:“养你这儿子有何用,娘儿俩好不容易见一回,竟连句体已话都没有。”
“母妃,如今既到西山行宫,便安心住下来,儿子在西北也多少立下过一些战功,昨儿皇上召见儿子时,还夸过我两句,想着以后将功折罪,儿子再勤奋些,还是能得出息的,”徒元升心中叹息,虽知这承诺已可能实现,他还是得哄哄甄贵太妃,“说不得有朝一日,儿臣还能接您到西北住些日子。”
“那好,”甄贵太妃用帕子抹了抹眼,勉强笑道:“为娘便等着你来接,可你一定要把这身子骨养好啊!”
徒元升上去抱了抱甄贵太妃,“母妃也要保重!”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并不肯让母亲瞧见自己已然有些湿红的眼眶。
等出到甄贵太妃屋子外,安公公显然早就等候多时了,“三爷,太上皇要见您。”
阴沉的夜色中,不时有凉风阵阵袭过,弘圣帝披了个斗篷,站在西山行宫最高处的凉亭上,回身见徒元升走了过来,并不寒喧,便直接问道:“这几年在西北,可有了自己的人马?”
徒元升没想到弘圣帝竟是开门见山,稍愣片刻,道:“回太上皇,儿臣待罪之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就这点子出息?”弘圣帝哼了一声。
“儿臣本无什么宏图大志,如今不过求偏安一隅,了此残生。”徒元升低下头道。
弘圣帝盯着徒元升,讥讽道:“了此残生?莫不是你被那徒元徽吓破了胆子?”
“父皇,”徒元升并不解释,而是后退两步,“儿臣不日便要回西北,此后若要再归,怕也是遥遥无期,请父皇多加保重,还有,当今皇上治下清明,百姓安居,四海升平,您再无须为国事忧劳,莫不如安心颐养天年,其实也挺好。”
四弟大老远派人过来,也是为了这事,他一点都不明白,明明之前和他说不会造反,只想给皇上添添堵的四弟,为何在这么几年有起了这心思。
如今看来,可能是父皇用了什么让徒元晔又心动了。
弘圣帝一阵冷笑,“凭什么朕要颐养天年,这江山社稷朕辛苦了几十年,如何就白白送了徒元徽?不能叫百姓们忘记,朕才是真命天子,听着!朕便是只活一日,也要将它夺回自己手中。”
徒元升无奈,只能跪倒在地,“此事……还望父皇三思,请恕儿臣告退!”
“元升,想办法留下来。”望着徒元升快要走出凉亭,弘圣帝仰天长叹了一声,“在朕心里,唯有你才是朕的儿子,也只有元升,能帮朕挽回失去的权力和尊严!”
阿英老早就被安公公“请”到西山行宫门外,左等右盼了好久,才瞧见徒元升从一个侧门处走了出来。
“三爷。”阿英忙跑上前去,扶住了徒元升,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色。
这时的徒元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冲着阿英笑道:“劳你等久了。”说着来便开始剧烈地咳嗽,直至人干脆蹲坐到了地上。
大概这边动静大了些,连行宫外守门的兵士都忍不住朝他们瞄了几眼,有兵士想上前探问,却被旁人使眼色制止住了,毕竟这位三爷身份特殊,谁知道沾上他会不会得好。
阿英单膝跪到徒元升旁边,取自己的帕子帮他掩住口,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用另一手轻抚着他的背。
等着徒元升这阵剧咳结束了,阿英将手上沾了血迹的帕子默默收进自己袖笼里,再扶着他重新站起来。
寂寥的夜幕下,阿英搀了徒元升走向一处已然等了很久的马车,便自绝尘而去。
万寿节当日,徒元徽携冯玉儿在乾阳殿接受百官及使节朝贺之后,出人意料命人宣读了立储诏书,大皇子徒康安正式成为本朝太子,这一招来得突然,倒让冯玉儿大吃了一惊,。
待朝贺一结束,夫妻二人回到凤仪宫歇息,刚踏进东暖阁,冯玉儿便迫不及待地问,“立储之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徒元徽小心翼翼地扶了冯玉儿走到榻前,先弯下身子摸了摸上头的垫子可还软和,这才让她坐上去,口中道:“立康安为太子本就迟早的事,而且不过是一道诏书,君臣都议过了。”
“康安还小,”冯玉儿说道:“你以前就说了等他大些再说?”
“我一岁多便做了太子,”徒元徽笑答,“这小子可比他老子舒坦多了。”
“合着你也知道,做太子爷不舒坦,何苦还要折腾我儿子。”冯玉儿埋怨了一句。
“以后折腾他的事多着呢,”徒元徽坐到榻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冯玉儿尚未显怀的肚子上听了听,然后抬起身,道:“谁教他是咱们儿子,又是嫡长子,这点子担当总该要有,放心吧,我昨儿个和康安谈过此事,他自己也是肯的。再说,你肚子这个,有可能是个皇子,不早点确定名分,免得这两兄弟……”
冯玉儿完全懂了,以前只一个,就是不封太子,也是唯一一个继承人,现下快多了一个,那就不能这样了。
不一时,可卿拉了可意进到屋里,后头还跟着康安。
冯玉儿一眼瞅见满脸郁色的康安,对他招了招手,道:“康安,到母后这儿来。”
康安上到前来,规规矩矩地跪到徒元徽和冯玉儿跟前自谢起恩来,
“儿臣多谢父皇母后恩典,日后自当勤读诗书,学好规矩,不辜负您二位的期望,也要让满朝文武都信得过儿臣。”
瞧着还不到以前常调皮的康安少年老成的模样,冯玉儿心里感觉怪怪的,将儿子扯到自己跟前,不放心地问道:“儿啊,这太子爷可真是你自个儿想当的?”
看了看榻边坐着的徒元徽,康安老老实实地道:“儿臣愿意做太子,父皇和儿臣谈过,说儿臣身为长子,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自今日起,儿臣便是大孩子,再不可行幼稚任性之事,那个……吾日三省吾身,要将国家社稷放在头一位。”
冯玉儿背着孩子,偷偷从后掐了徒元徽的胳膊一下,心恨他当太子爷之时,做的那些任性的事一点也不少,怎的到儿子这边,就得要什么担当了?
大概这劲儿使得不大,徒元徽只稍稍收了收胳膊,眼睛都没眨一下,反倒继续教训康安,“以后朕上朝,太子也要一起,不得偷懒,虽政务之事你还不懂,在旁边听听也是好的,另外,林博渊教得你很好,回头你在朝会上请个旨,升他为太子少保,也是你做学生的一份心意。”
“遵旨。”康安拱手应诺。
“哥哥当了太子,竟变得像个小老头了,”一旁可意忽然蹦出一句,转头地徒元徽道:“父皇,以后我不当太子,做小老头真不好玩。”
一时屋里之人都笑了起来。
※※※
没一会,阿奴随冯继忠入了宫,自是立马跑来寻康安,得了帝后允许,二人迈着方步便出了凤仪宫。
等走到一个假山处,康安叫住众人,立时钻到里头撒了一泡尿,等再出来时,一脸的轻松,冲着阿奴咧嘴道:“承进,可憋死孤!”
阿奴和康安最熟了,而且还是亲戚,见康安这模样,笑问:“太子爷,这当储君是什么感觉?”
“简单!”康安大笑,“就是见谁都换一副面孔,我父皇教的。”
御花园里,阿奴领着几名公王爵公卿之子来参见新上任的太子爷,这会子康安早早摆好了架势,正襟危坐地瞧着地上跪着的一大帮孩子。
“太子爷,这位便是义忠亲王世子。”阿奴指着最前头跪着的一个。
“孤知道。”康安笑着说道。所谓的义忠亲王就是徒元晔,徒元徽登基后给封的,徒元晔从沉寂到出手再到失踪至如今又耍起了算计,他这个世子作为徒元徽唯一的儿子岂会不认识。
徒康远抬起头来,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进宫,哪怕他被册封为世子,他依旧没有进过宫。但是母妃和父王从他记事起,在府里头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从嫡王妃那儿隐约听了些消息,是母妃视皇伯父和皇伯母比他父王重的原因。
第123章 0123
“你过来!”康安指了指徒康远。
“臣……”徒康远犹豫地走到康安近前。
康安站起身,准备学着父皇的样子,用手拍拍徒康远的肩膀,无奈个头不够,只好将就拍了他胳膊肘一下,道:“孤瞧着你挺投缘,便收了你罢,至于那些个老黄历,与咱们没多大关系,以后你好好长大,只要懂事听话肯学好,孤的下一朝班底,给你也留个座。”
徒康远心下更复杂,却也只是乖乖行礼:“臣谢过太子爷。”
“其实嘛,”康安笑道,“是杏月姑姑曾在母后跟前提过,你家母妃与孤的父皇母后都很有交情,这亲上加亲,孤自然得多罩着你,从今日起,你便和承进一般,是孤的人。”
“呃……”这一下徒康远真就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宫里也惦记着母妃吗?
见太子爷这么随随便便就收了一个班底,别的孩子自是争先恐后表示效忠,没到一会子功夫,本朝的政权居然就给建起来了。
后庭乌泱泱一群很快攻占御花园,众家孩子们立马体会到靠山的重要性,太子爷经过之处,大人们纷纷笑着上前见礼,一旦瞧见这位爷后头跟着自家孩子,少不得会递过去赞许的眼色,于是孩子们对于太子爷的敬仰,竟涌成了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不过太子爷也有他敬仰之人,在人称“西北王”的福王徒元庭跟前,徒康安立时换了一副正经模样。
“臣等参见太子爷!”瞧见康安带着一帮孩子浩浩荡荡地走到跟前,徒元庭和着他身后的徒元升一块,向康安见礼。
“两位皇叔免礼,”康安笑着虚扶了一下。
“太子爷召集了群臣,这是准备去哪儿?”徒元庭瞧着跟在康安后头的“下一朝班底”,好笑地问道。
“待会去乾阳殿,皇上的万寿宴也快开席了。”康安一板一眼地回道,忍不住探头偷偷打量了几眼徒元升,心道这位三皇叔着实神秘得很,听说父皇很不喜欢他,才让他以待罪之身去了西北,不过这一回却特召他回京,也不知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那太子爷先请!”徒元庭比了个请,便准备和徒元升离开。
“呃……两位皇叔何时回西北?”康安忍不住问道:“听说那是个风沙满地,见不着绿的地方。”
“下个月我们才走,你三皇叔要在京城休养几日。”徒元庭回道:“至于西北,虽气候没京城好,不过能在那经得住摔打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这话让康安觉得十六叔真够豪气,是大英雄,可转眼瞅了瞅徒元升,觉得他一脸病歪歪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没经住摔打的。
徒元庭似乎瞧出了康安的心思,笑道:“你三叔当初在阳平关,领着百来人打退数千来敌进犯,那场面……可惜啊,十六叔当时不在!”
康安顿时肃然起敬,觉得竟是人外人有人,不由关心地问,“三皇叔得了什么病?”
“不妨事,小病而已。”徒元升笑着回他。
“我听外头人说过,三皇叔年轻时曾镇守海防,在川南也待过好些年,如今又守在西北,可是本朝一位难得的猛将,若非当年获了罪,这会子指不定还在当‘川南王’呢,”目送着徒元庭他们离开,徒康远又指了指身后人群中的两个孩子,道:“他俩个便是三皇叔家的。”
康安朝着走上前来的俩孩子点了点头,“既是一家子亲眷,回去好好读书习武,以后孤会照应你们的。”
阿奴见这一路上康安到处“收买人心”,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不过也怕他说得太多闹出笑话,便劝道:“太子爷,大家好不容易进一趟宫,便放了他们到别处玩儿去,以后得空,咱们再好好聊聊。”
“嗯,承进说得有理,”康安背着双手,回身道:“都下去吧,以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想到了孤,和承进说一声便是,他如今是孤的亲信,以后就是孤的相国。”
这话一出,孩子们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瞧热闹的大人们有些惊呆,虽是太子爷说的孩子话,却少不得暗示承恩公府所受的恩宠,众人不免感叹,果然是生男不如生女,有了冯皇后,这承恩公府以后的显赫,当是不可限量。
虽口上说要去乾阳殿,不过康安半路上又要跑去园子鱼池看看,阿奴只好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宫女、太监们也紧追不舍。
瞧着众人围住正往鱼池里伸长脖子的康安,坐在近处石凳上的徒元庭对旁边的徒元升道:“真想不出,皇兄皇嫂竟养出来这么个好玩的小东西,头一天当上太子,便结起党来,也不知皇兄该哭不是笑。”
“康安心思单纯,宫里又他一个这么个孩子,哪想这么复杂,倒是显出几分可爱。”徒元升一笑,眼前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冯玉儿的身影,看来这母子俩倒是一对有趣人。
“所以呢,还是兄弟少些好啊,”徒元庭一时感叹道:“皇上当年要敢这么干,早就被……”
徒元升低头抿了抿嘴,却没有搭他的茬。
“唉,想想我跟太子爷一般大的时候,早学会了察颜观色,整日想着如何跟父皇跟前卖乖讨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哪有这孩子如今活得自在!”徒元庭正自大发感慨,却不料徒元升突然如箭离弦般地飞了出去。
而这时鱼池边已嘈杂成一团,没待旁边两个太监脱衣下水,徒元升已一个猛子扎进池子里头,先是扯住近旁一个孩子推到岸上,回身便去寻另外一个,又过一会,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他才挟着另一个孩子爬了岸上。
而这会子,堂堂太子爷早没了先时的威仪倒是一身湿淋淋,此时累得躺在他旁边的徒元升唬道:“把嘴里呛的水都吐出来,要不肚子里得养小鱼了。”然后,捂住自已胸口,伏地大咳起来。
徒元徽得着消息过来时,落水得救的两个孩子已被送到了凤仪宫,而救人的徒元升竟是当场咳出了血,最后在他坚决要求下,由徒元庭护送,出宫回了自己的府中。
何姑姑毫不含糊地将两个孩子脱光,然后丢进盛满热水的浴桶中,一边给他们擦洗,一边教训道:“太子爷、国舅爷,二位贵人可都是家中独苗,日后更是前程远大,当最知道爱惜自个儿,您二位倒好,一个跟着一个栽到鱼池里,那地方便是大人站着也过了腰脖子,而且下头还有半人高的淤泥,几十年都没清过,若不是三爷及时搭救,您二位小命没了不说,可得坑苦了家中大人。”
康安瞧瞧阿奴,两个一块低头认怂。
“到底谁先下去的?”坐在一边的冯玉儿厉声问道:“今日皇上万寿节打不得人,这笔账先记下,明日再大刑侍候!”两人立时都抖了一下。
“母后,是我想抓鱼,不小心掉下去的,阿奴为救我,也跟着下了池子,您罚我一人得了,不带连累无辜的。”康安求道。
“娘娘,是弟弟没看好太子爷,保护太子爷是我的责任,您只罚我便是!”阿奴跟着道。
“二位倒是挺讲义气,”冯玉儿冷哼一声,“舅甥俩个谁都逃不过!”
这么多年了,她这儿子……十一岁了,都是小大人了,还是那么爱玩,日后可不就是个正德帝,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让人将这娇气的儿子送去军营一段时间。
等二人穿戴整齐,披着头发从净室出来,一抬头,正座上是怒容满面的徒元徽,见他们跪到地上,便道:“徒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