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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你又诈我呢,我走了,不用送!”他脸色悻悻,转身就走,只不过走得极慢,一步一晃,见康禄赫还没有来拉住他,忍不住站在门口同看门的巨木旗弟子攀谈起来,眼角还不时看看康禄赫,只见他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不禁胸中生出一口恶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军宅康旗主的故事(。
☆、第126章 踏破铁鞋六
康禄赫从袖口里掏出个小匕首;全身金属光泽,在胡旦眼前一晃悠,又马上收了回去。
胡旦伸出手来,道:“拿来看两眼。”
康禄赫不为所动,笼着袖子站在原地。
“啧,别这么小气,你不是一把年纪吗?还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康禄赫两手摊开,匕首已经不见了;他推着胡旦说:“胡兄快回去看看生意;铺子不看着怎么行?”
胡旦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给我看一眼你又不能少块肉。”
康禄赫道:“呵呵胡兄;生意人么……你要是想看,是不是得先拿出点诚意来……”
胡旦啧了一声;转身又要走,康禄赫笑呵呵挥手道:“胡兄,想好了记得回来跟我说一声。”
胡旦哼道:“明天见!”
康禄赫摸摸自己的红色卷胡子,呵呵笑着目送胡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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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从义阳回来,立刻觐见银锁,银锁见了她,先嘲笑道:“气色好了不少,是赫连特别补吗?”
阿曼烧红了整张脸,道:“少主要是再取笑我,我就不告诉你……”
银锁挑起眉毛,问道:“哦?你就不告诉我?阿曼这么好玩的反应,我拼着不知道,也要先逗逗你……”
阿曼急道:“总之能不能不提赫连了!”
银锁笑道:“好好好,不提赫连。你想告诉我什么?”
阿曼整理了一下情绪,正了正衣冠,道:“之前少主额外委托我回去探查一下向碎玉残部的情况。我这次回去之后,亲眼见了寒莲两位。她们躲在乌山东南角一个小村子里,暂且安全着。”
银锁道:“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我之前到乌山之时,寒儿还关在祠堂里,怎么逃了?”
阿曼道:“听说是教主暗中掩护了‘半峰云’戴长铗的营救计划。‘半峰云’在乌山附近出没,营救了一些被向歆抓起来的人,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他们没少找向歆的麻烦。”
银锁点点头:“嗯。师父对乌山现在是什么攻势?”
阿曼道:“教主并不着急进攻,也没有加速扩张,只是在义阳活动频繁,因为这一动作,向歆的生意很受影响。不过教主没有并购他的土地,大概是并不打算宣战。”
若是向歆的生意受到的影响严重,他就必须要出卖一部分土地,变现来弥补生意上的亏空,陆亢龙没有把向歆逼到这等地步,那就是还没有伤筋动骨打决战。
银锁道:“哦,威压为主,向歆什么反应?”
阿曼哂道:“向歆手下良将没有几个,谋士倒不少,有人帮他打理生意,顶住了妙火旗不少陷阱。
谭老大是他的人,可算是他手下少有几个能打的高手,已被他调回山中防备。”
银锁问道:“那他鄂州的生意怎么办?”
阿曼道:“他的儿子接手了,终究是年轻了些,叫呼乐欺负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教主吩咐不可太过张扬,一早就被熊前辈砸了场子。”
银锁抚掌笑道:“果真一切尽在师父的掌控之中。”
阿曼道:“那倒不然。向歆手下有四个人,武功很厉害,可比得上‘半峰云’,听说是向歆收的私兵。还有他那个儿子……”
银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他那个倒霉儿子,如何了?”
“他那个儿子,最近武功进步得挺快,虽然依旧不大行。”
“那你提他做什么?”
阿曼道:“可是向歆手下谋士不少啊,有这些谋士帮忙,就算向尧臣武功不怎么行,还是立了几回功。有一次,他们不知怎么得到消息,夜袭了‘半峰云’等人的营地,险些致其全军覆没。据传信回来的弟子说,这小子武功不行,治军还是有一套,做个江湖草莽可惜了。”
“哦?比之柔然人如何?”
“这个……”
“嗯?”
阿曼道:“我也这么问他来着。他说‘柔然人勇武,虽落单亦可双杀,汉人听命行事,以多胜少,乃乱战之中不二法门。’”
银锁道:“啧,他自己就听话了?听命行事,比起我教弟子又如何了?”
阿曼傲然道:“自然是我教弟子强一些。”
银锁笑道:“你可不能偏心自己人。”
阿曼忽然又脸红了,“我左看右看,都是自己人强一些嘛……不说这个了!你不去找你的大师姐吗?”
银锁忽又不笑了,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还不去接替云寒?”
“我去,我去……”
阿曼急忙退了出来,路上深感影月右使自知晓安萨凡侥幸不死,还藏身乌山少主家中之后,便十分之喜怒无常,不由得深深惭愧。她与云寒二人粗心,致使叛徒潜逃,也怨不得少主发这么大的火。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少主见到安萨凡,不直接取了她性命,还要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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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云寒二人在此处监视,一不留神就会被发现,不得已发明了新的暗号,不再作夜枭悲鸣,改学乌鸦嘶叫。
阿曼听见乌鸦叫,随即翻过高墙,藏身墙和屋子之间的空隙里,她递给云寒一个大油纸包,云寒打开一看,顿显喜色:“这是康旗主做的吗?”
阿曼说:“宇文做的。”
云寒的脸拉下来,“康旗主最近沉迷游戏,好久都不做饭了。”
阿曼也跟着他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无言吃了一会儿,阿曼忽道:“你当初怎么不多长个心眼,居然叫安萨凡跑了,你不知道少主讨厌她吗?”
云寒道:“我知道少主讨厌她,可我不知道安萨凡在鄂州啊……”
阿曼撅嘴道:“这个记录是你核对的,你居然没看见安萨凡?”
云寒嗫嚅道:“我……我没印象……尸体是你检查过的,你怎么又没认出来是安萨凡?”
阿曼也道:“她脸烧得稀烂,我随便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其余大多数人都是熏死的。”
云寒道:“你不觉得火有蹊跷?”
阿曼道:“放火作乱,趁乱逃跑,这思路对的不能再对了,哪里蹊跷?”
云寒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俩互相指责,也不能回到过去。哎,少主为什么不喜欢安萨凡?”
阿曼道:“唔,因为安萨凡仗着是她的替身,大家都不敢让她受皮肉伤,她越发骄纵,有一次差点坏了大事,少主一怒之下将她打了一顿,从此不要她再做替身。唔,然后替身就换成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小时候就觉得安萨凡没什么真本事,只不过长得像少主罢了。”
“幸好少主争气,越长越美,甩安萨凡几个身位,替我也出了一口恶气……我不也长得有点像少主吗?”
云寒笑道:“背影是有些像,带了面具,也挺像。”
阿曼作势欲打,云寒忙制止她,道:“嘘,不死金身回来了。”
阿曼翻身隐蔽,尽量放缓呼吸。两人躲在暗处偷看,果然金铃自院外走进来,只听方才在院中扫地的安萨凡扭过头来,笑道:“小郡主,你回来啦?”
金铃漠然点头,“摩勒。”
随后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
摩勒不住偷望她,金铃禁不住抬起头来,问道:“怎么?”
摩勒怯生生道:“小郡主……今天还讲故事吗?”
金铃叹了口气,悠悠道:“讲什么?”
摩勒讨好道:“讲……小龙王。”
金铃盯了一会儿水面,幽幽开口道:“小龙王……她……她总说想学武功,我却只教她劈柴挑水,她初时很不乐意,道我是敷衍她。却不敢开口反抗,只敢时不时看我几眼,一脸哀怨。”
“小郡主为什么只教她劈柴挑水?是因为小龙王人品不好吗?”
金铃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摩勒道:“听人说师父教徒弟武功,若是人品好的徒弟,一身武功就倾囊相授,若是人品差的徒弟,一定要留一手,免得徒弟将来厉害了,转过头来对付自己。小郡主,我说的对不对?”
金铃点头道:“是有这样的说法。”
“因此,小郡主为什么不教她真正的武功?”
金铃道:“光学个花架子,日后碰到厉害角色,终究是要吃亏的。”
摩勒笑道:“原来如此,小郡主是真心实意待小龙王好。”
金铃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待她好,我自己也不明白。”
摩勒奇道:“为什么不明白?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金铃再不答话,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摩勒叫了她几声,不见回答,只得自己回房去躲着。
风过起涟漪,水波纹在水池里荡漾开,一波一波击打着岸边的石头。
金铃心中默默说道:我留下她,只是因为我心中希望如此。我对她好,只是想靠近她。我对她好,因为我发现如此一来,她就会对我好。我教她武功,是因为这样她就会为我神采焕发。
我每为她做一件事,都是因为我发现此事能让她心里向着我。
我都是为了我自己。我从未做过一件真正为了她好的事情。
可是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心中如此想着,随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恨不得能马上找到她。
可是找到之后又如何呢?
她曾告诉银锁,想要补偿龙若。可是若是能找到,又能如何呢?
她既不能离开乌山,也不能离开师父,用什么来补偿龙若?用钱吗?乌山如今在别人手上,她又哪里有钱呢?
“大师姐何以之前不动用乌山的力量,却在现在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节骨眼上想起这件事来?”
金铃想起银锁曾问过的这句话来。
我只是想起了她,想见见她,想知道这世上唯一一人,现□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晚八点把图出完了!
因为要出图所以忘记更新了也没有给存稿箱打招呼,然后因为最近咳嗽的厉害,就自己给自己放假睡觉去了……
what was the worse;没有存文了……
唔,勿忘国耻,警钟长鸣,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从来不死(。
☆、第127章 踏破铁鞋七
胡旦第二天早早就来找康禄赫。两人很熟了;他直接闯进去的时候;家丁也并没有阻拦。他因此长驱直入康禄赫的作坊里,院中有个大棚子,遮着一排排刀剑,几个巨木旗弟子正在修复架上拿下来的部分,见到是他来了;礼貌地点头致意。
胡旦示意他们噤声,自己进了屋。
果然;康禄赫正在摆弄他新做的伊都布尔汉。
*王伊都布尔汉有两套装备;一套刺客皮甲,一套法师长袍,都是康禄赫(带着弟子)手制;胡旦私下里崇拜得一塌糊涂;面上却要维持兄长的尊严。
伊都布尔汉是胡旦最爱用的奇袭战略的关键大将,在山野和荒漠地形移动速度加快,不但对敌有先手,刺中要害的机会也是所有大将里最高的。
它的刺客皮甲如今在一个没头的陶偶架子上,而康禄赫巨大身躯挡住的,正是穿法师长袍的伊都布尔汉。
他早就听见胡旦进来了,但他并没有动作。胡旦探头探脑,终于看了一眼伊都布尔汉的袍子。
金银线绣出的藤蔓爬满全身……忽然,康禄赫往旁边挪了一步,硕大的身躯挡住了小小的陶土人。胡旦忍不住脱口而出:“挡着干什么……”
康禄赫笑呵呵转过来,道:“胡兄,今天有什么事来找我?”
“找你下棋。”
康禄赫道:“不行不行,我等会要去铺子里看着,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
“哎,一天不去又不会少块肉,来来快和我杀一盘。”
康禄赫的内功,早已过了“妙衣化境”,凭胡旦那几手武功,是完全无法撼动这铁塔一般的大汉的,且无论怎么移动,康禄赫巨大的身形都拦在他面前,叫他无法再看伊都布尔汉一根毫毛。
胡旦略有着急,叹道:“贤弟,贤弟,给我看一眼吧……”
康禄赫呵呵笑道:“不行,还没做完。”
胡旦语塞,被康禄赫用屁股一顶,顶出了屋子,还关了门。
胡旦拍着门,叹息道:“唉,贤弟,你要想听大夏龙雀的事情,我告诉你就是了,至于连伊都布尔汉的新衣服都不给我看一眼吗?”
康禄赫把门推开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从里面看出来,道:“真告诉我?”
“真告诉你。”
“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贤弟,快开开门。”
“说话算话?”
“算的算的。”
康禄赫犹自不信,道:“先付两成定金。”
胡旦又噎了一下,艰难道:“有一伙人,两个月前,已经打听过大夏龙雀的消息了。”
康禄赫哦了一声,问道:“这就两成了?”
胡旦怕他关门,忙用腿别住门,道:“我知道的就不多,这么多差不多就两成,两成。”
康禄赫笑笑,随即打开门,放胡旦进来。
胡旦一头扑向桌上摆着的伊都布尔汉,扑到面前忽然又定住了,扭头向康禄赫道:“能摸吗?”
康禄赫笑道:“能。”
胡旦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摸出一双丝质手套带上,小心翼翼摸着伊都布尔汉的陶土人。
“啧啧,这绣工……这绣工是哪找的?总不成是你自己绣的吧?”
康禄赫道:“不至于不至于,是‘绣手张’的当家,哎,胡兄,你知道绣手张的当家一手暗器出神入化吗?”
胡旦想了想,道:“我知道啊,他们家每个月都从我们家买好多针。嗯,好绣工,好绣工。花了多少钱?”
康禄赫大声道:“听听,这什么话,我叫他帮我绣个东西,还要钱吗?他好意思跟我要钱吗?”
胡旦唾弃道:“你肯花这么多钱买这些破铜烂铁,就舍不得花钱给绣手张?”
康禄赫道:“花钱买破铜烂铁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没人的地方就别演了。快说说大夏龙雀。”
胡旦关起门来,四周看了看,把康禄赫拉过来坐下,两人凑在伊都布尔汉身后,胡旦才悄悄道:
“几个月前,有人上门求购大夏龙雀。
老弟你这人较真得很,能问出大夏龙雀来,想必也听说过大夏龙雀的事情。这刀传说乃是赫连勃勃所铸,大夏龙雀单只传说中有,谁也没亲眼见过,只传说柄有龙雀大环,早已流落梁国。
我小时候听过这故事,但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就这么都快把这故事给忘了,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忽然有人闯入我家,放蛇咬了我一口,我吃痛惊叫,引来了家丁,可是那人却不见了踪影,我只记得是个矮小枯瘦的家伙,样貌什么的一概没见到。
家丁替我请了大夫,涂了蛇药,本以为就没事了,可是我自此便开始整日胸闷呕血,呕了三天三夜,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出原因,药喝下去,人苦个半死,但还是大口大口呕血,我都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了……
那个耍蛇的人忽然半夜出现在我房间,给我吃了个不知什么腥臭的物事,居然胸口重压减缓,我大喘一口气,刚要说话,那人却道:‘胡掌柜,老朽前来,重金求购大夏龙雀。’
我也只是空闻其名,不见其物,只得说我没有大夏龙雀,甚至根本不曾见过。
那人却跟我说,交不出大夏龙雀,就不给我解药,我就会日日呕血,最后成废人一个,只剩一口气在,终日忍受腐骨蚀心之痛,连自杀的力气都不会有。
他叫我想清楚厉害,否则一旦开始心痛,药石罔医。
你知道的,我们胡家,其实是匠籍,我没见过大夏龙雀,但我们家历代著述里未必没有。
左右我出不了门,否则大街上呕血还不把旁人吓着?
于是我就猫在家里,整日整日翻那些老旧的破书。
小时候我可不爱看这些东西,当初叔爷爷一叫我们看家史,我就忍不住打瞌睡。如今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忽然却开始看这,真是另半条命也给送了。
不过我看着看着,就发现另外一件事:便是有不少刀剑,亦有龙雀之相,我心想,会不会是大夏龙雀本身并不是赫连勃勃所铸,而只是镶嵌了铭文上去?会不会是不叫大夏龙雀,而给人改了名字?
你大概没看过我们家账本,出入货记录有专门的格式,有买卖双方的名字,货物,时日,价钱,铭文,样子,有时还有地点。
我把所有有记载的刀剑交易记录都翻了出来,终于给我整理出来一份名单,那便是所有样子描述中有龙雀二字的名单。
这些名字里也,有我家的,还有道听途说来别人家的交易,我发现‘朱家’,频繁出现……”
康禄赫皱眉道:“朱家?我从大冶运铁矿过来,收货的就是朱家。是那个朱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