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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竭,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勉强支撑着爬上一半,我就从携行袋中掏出了献王的人头。人头那模糊扭曲的五官,在白天看来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不舒服,而且这人头似乎又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没有时间再去端详,用飞虎爪揪住献王的头,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它从谷口抛出去能否摆脱尸洞无休无止的追击,能否将这颗重要的首级带回去,皆在此一举。
第一百七十章 数字
以我所在地山坡向下看,古中违也数里,皆是一片乌蒙蒙的景色,这尸洞一路不断扩大,几乎要把后面的山谷都填满了,也不知道这狭窄的谷口能否瓦解如此多的混沌恶气,但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按预先的计划行事,成功与否,就看老天爷是否开眼了。
把飞虎抓当作流星锤一般,一圈圈地轮将起来,估摸着力量达到了极限,立即一松手,献王的人头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向了谷口外边。
我本打算死死盯住那人头落霞的方位,但是刚才用力过猛,脚下没踩结石,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下边不远,生长着一丛雨蕉,刚好挂在其中,耳中只听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山谷,眼前一黑,就此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中也不知道时间短长,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盼望着就此长睡不醒,但是肚中越来越俄,还是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夺目,竟然还是白天,再往四周一看,自己是躺在山坡上,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头下枕着一个背包,Shirley杨正在旁边读着她的圣经,腿上仍然裹着绷带,先前笼罩在脸上那层阴郁的尸气却不见了。
我头脑还不是太清醒,迷迷糊糊地问Shirley杨我昏迷了多久了?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Shirley杨笑道:“昏迷了还一直打鼾?你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在树上撞了一下,就借机会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听Shirley杨讲,原来我倒撞入雨蕉丛中之后就睡着了,山谷下边的“乌头肉棺犉”也冲到谷口,被“青龙顿笔,屏风走马”的形式挡住,附在其上的混沌凶砂顿时烟消云散,留出无数污水,最后谷口只剩下一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肉芝尸壳,从上望去,其形状如同一个花白地大海螺。
被尸洞腐蚀掉的全部事务,则都成了烂泥,那腐臭的气息被山风一吹,也自散了,胖子把我和Shirley杨分别拖上了坡顶。跟着倒地就睡,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难以支持,好在那时候Shirley杨身上的尸毒退了大半,动手给自己换了最后一次糯米和木桂,现在看来这长成了形的木桂精确实有奇效,最多再有一天,Shirley杨就能恢复如常。
胖子早上提前给饿醒了,便去谷前找到了人头,然后去山神庙拿来了我们的东西,估计再过一会也该回来了。
我见大事已定,就等胖子回来做饭了,然后扎个木排顺水路回去,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了,但只是不知道这人头里是否就藏着我们苦苦搜寻的“凤凰胆”,评估这次来云南倒斗摸金的成果,主要就取决于此。
Shirley杨说:“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玉化了的人头口中,就含有凤凰胆。不过咱们在云南没办法取出鉴定,这些事都要回去之后才能做。”
这时,胖子从背着我们的行李,从谷中返回,路上又抓了几条花蛇,见我已醒了过来,便生火烤蛇,三人都饿得不轻,狼吞虎咽地吃喝完毕,便下到谷底,觅路返回“遮龙山”。
Shirley杨问我要不要把那万年肉芝的干壳烧毁了,我说没那个必要,除非再有大量的尸体堆积到它体内,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被这里的植物和泥土埋住了,这里也并非什么风水大冲的穴眼,不会再产生什么变化了,如果一用火烧,咱们免不了要拉上十天肚子。
沿着“蛇爬子河”,很容易就摸到了“遮龙山”山洞的入口,我让Shirley杨留在洞前看着东西,我和胖子去附近找了几株红橡,用剩余的绳索加以老藤,扎了个很小的简易木筏,拖到洞口。
从“遮龙山”内的水路回去,虽然有可能会碰到那些牙胜刀锋的“刀齿鲑鱼”,但只要木筏上没有沾染鲜血,就不成问题,唯一的麻烦是回去是逆水行舟,最近水势又大,着实需要出些力气。
待到我们乘着木筏驶出“遮龙山”,我已是两膀酸麻,在古墓中跌跌撞撞,身上的淤痕少说也有十几处,由于环境潮湿,都隐隐作痛,把登山头盔摘下,只见头盔上全是刮痕和凹陷,回想之几天的经历,真是险——险它乡做鬼,几乎间两世为人,不过总算带着东西从虫谷里出来了,而且同去同归,这是最令人值得欣慰的。
回到彩云客栈,我真觉得对不起老板娘,把人家免费借给咱们的“剑威”气步枪给弄丢了,出来的时候光顾着走,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丢的,只好跟人家说,我们在山后捉蝴蝶的时候,遇到了蟒蛇,一番搏斗,东西全丢了,蝴蝶也没捉到。
老板娘却说东西只是死的,只要人平安就好,遮龙山原本就多出大蟒,即便是本地的猎手碰上,也难保周全,只是这些年,巨蟒已经不太多见了,你们遇上了没出意外,这就比什么都好。
我们在彩云客栈里休息了几天,直等到Shirley杨身体痊愈,加倍给了店钱,又对老板娘千恩万谢,这才动身离开,到昆明上了火车,在卧铺车厢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便跟Shirley杨建议,研究研究从献王墓里倒出的几样东西,究竟都是做什么用的,这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玄机未解。
我看了看外边没人偷看,便关起了门,让胖子把那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当时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在列车上的漫长旅途中,刚好可以鉴定鉴定。
胖子首先取出来的是玉瓶,这是从葫芦洞里得来的,瓶中本有一弘清水,浸泡了一个小小的白玉胎儿,但这瓶里的清水,在混乱中不知道怎么都淌净了,其中的玉胎失去了这清水的浸润,竟也显得枯萎了,再用平常的水灌进去,却怎么看都没有以前那水清澈剔透了,也许那玉胎就是一种类似标本的东西,用真正的胎儿泡在里面,就逐渐变成了这样,但不知道里面的液体有些什么名堂,何以能起到这种作用。
这件遮龙山的生殖崇拜祭器,与凤凰胆毫无关联,所以我们没多想,让胖子收了,继续查看下一件,胖子取出几十枚黑色的玉环,这便是我从献王手里抠出来的,绝对是凌驾于所有陪葬品之上的重要明器。指环一取出来,我们三个人立刻堵住了鼻子,“臭”,这些玉环,被尸臭所侵,臭不可近,在客栈里已经借了些沉脑,熏培了好几天,仍然没有去尽,只好扔进透明的密封袋里,隔着塑料袋看。
三个人看了许久,都瞧不出什么倪端,这些玉环既非精雕细刻,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重要材料,只是年代一定久远,而且经常使用,被磨娑得十分光洁。
我突发奇想,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献王的追求很单纯,成仙求长生,咱们在肉椁里见到有只丹炉,炉中有五色药石的残留物,看样子有辰砂、铅粒、硫磺一类,这些在古代合成五石散,修仙的人除了炼丹之外,还有一项活动也很重要,那就是和神仙交流。”
胖子自作聪明的说:“噢,这些玉环原来是往天上扔的,看这意思跟求签的差不多。”
我说:“不对,我估计除了观湖景的大型仪式之外,一定还有一种日常的活动,古人最喜欢扶乩,虽然真仙未必应念而来,但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寄托,我想这些玉环应该是配合一个乩盘,乩盘上有很多杂乱的文字,这玉环是用来扶乩套字的,是一种占卜用的器物。”
胖子问道:“一个人有多少只手,用得到这许多枚玉环?”
我无言以对,只好分辨道:“也许是看天上星月变化,再选择究竟用哪一枚与神仙交流。”
Shirley杨忽然开言道:“确是用来套字的,不过这是一套类似于加密密码解码器的东西,龙骨天书上字体的大小,刚好可以跟这玉环相近,只有用这十几枚玉环,按某种顺序排列,才能解读出龙骨上的真实信息。”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回去之后只要拿孙教授给咱们译出来的凤鸣歧山记,就能知道天书上所记载的秘密了,我就说嘛,那凤鸣歧山的事谁都不知道,犯得上这么藏着掖着,原来这密文中,另有一层密文,这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不过这玉环又是如何排列的呢?想到这里,三人都不觉一怔,面面相觑,这些黑色的玉环各自独立,互不相联,我忽然想起来献王握着指环的手中,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残渣,也许连接着玉环的部分,已经朽烂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使用了。
Shirley杨拿起密封袋,仔细的数了一遍:“玉环的数目总有……十六枚。”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紧急增援
Shirley杨轻叹一声说道:“若言琴上有琴声,琴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不知手法,即便有琴有指,也解不开其中的奥秘。”
胖子也感慨道:“看来那苏东坡也是个解码专家,不过咱们现在琴和手指都有了,只是这手指不分溜儿,仍然弹不成曲子,这些玉环终究是没有用了,价值上也难免要大打折扣。”
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暗合上古失传的“十六字天卦”,如果我家传的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全本,那我应该可以知道这十六枚玉环的排列方式,但现在我只知十六字之名,除非是我祖父的师傅,阴阳眼孙先生复活,可以问问他那十六卦如何摆演,否则又上哪里去学?
怕就怕“雮尘珠”与天书中的信息有重大关联,若不解开,就不能消除无底鬼洞的诅咒,不过究竟怎样,还要等回北京从人头中取出“雮尘珠”方能知晓,我们无可奈何之余,也无心再去摆弄那些“明器”。
胖子去餐车买回些饭菜啤酒,Shirley杨在吃饭的时候对我说:“老胡,我一直在想献王的雮尘珠是从哪里得来的,有两种可能,一是秦末动荡之际,从中原得到的,其二可能得自藏地,据外史中所载,那套酰钤缫彩窃醋圆氐亍!�
我喝了些啤酒,脑子变得比平时要清醒,听Shirley杨说到这件事,便觉得“雮尘珠”多半最早是藏边的某件神物。献王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还把那里奇装异服的人形造成铜像,摆放在天宫的前殿,目的是先过过干瘾,肉椁最隐秘处的壁画,详细的描绘了观湖景时所见的地点,那座城中就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眼球,但这与新疆沙漠中的鬼洞,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想最后的关键也许要着落到壁画中所描绘的地方,那个地方具体在哪,我们毫无头绪,甚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也许以前曾经存在过,现在还不能找到。
但我的的确确见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形,于是我对Shirley杨讲了一些我在昆仑山当兵的往事,这些事我始终不愿意去回忆,太悲壮惨烈,一想起来就像被剪刀剜心一样的痛苦,但那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清晰而又遥远。
一九七零年冬天,我和我的战友“大个子”,以及女地质勘探员洛宁,从死亡的深渊中逃脱出来,多亏被兵站的巡逻队救下,地底和地面环境,一热一冷,导致我们都发烧昏迷不醒,被送到了军分区的医院里。
洛宁的病情恶化,第三天就不得不转院了,后来她的情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始终没再得到过她的音讯,我和大个子只是发了两天高烧,输了几天液,吃了几顿病号饭,就恢复了过来。
住院的第六天,有一个我们师宣传队的徐干事来找我们,徐干事说我和大个子,是我们师进昆仑山后,最先立下三等功的人,要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在全师范围的宣传宣传,激发战士们的革命斗志。
我当时的情绪不太好,想尽快出院,一个班,就剩下我们两个幸存者了,最好能够早点回到连队里,免得躺在病床上,整天一闭眼就看到那些牺牲的战友在眼前晃悠。听徐干事说,我们师的主力很快就要开进昆仑山了,他给我拍完照片,就要先去“不冻泉”的兵站找先遣队。
我一听是去“不冻泉”兵站,立刻来了精神,因为我们连就是全师的先遣队,便和徐干事商量,让他去和医生商量商量,把我和大个子,也一并捎回去,让我们早些重新投入到革命斗争的洪流中去。
经过徐干事的通融,当天我们三人便搭乘给兵站运送给养的卡车,沿公路进了昆仑山口,半路上下起雪来,四下里彤云密布,大雪纷飞,万里江山,犹如粉壁。
世界上没有比在青藏川藏两条公路上开车更冒险的职业了,防滑链的声音让人心惊,卡车上的帆布和车头的风马旗,猎猎做响,凛冽的寒风钻过车内,把我们冻得不得不挤在一起取暖,水壶里的水都结成了冰,牙关打着颤,好不容易挨到了“不冻泉”,立刻跑到围炉边取暖。
徐干事是个南方人,虽然也算身体素质不错,但比起我们基层连队士兵的体格来说,身体仍然略显单薄,不过这个人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动力,稍稍暖和过来一些,就立刻张罗着给我和大个子拍照。
我们承他的说情,只好听他摆布,我举起一本毛选,在火炉边摆了个认真阅读的造型,徐干事按动快门,闪光灯一亮,晃得我差点把书掉进炉子里。
徐干事对我说:“小胡同志,不用等底片冲印出来,凭我的经验来看,这张照片一定拍得很好,因为你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神情很专注。”
我连忙谦虚道:“我一学习起来就很容易忘记我个人的存在,完全忘了是在拍照,相片拍得好,那还是你的摄影技术好。”
大个子在旁边说道:“老胡这造型确实整得不错,我也整跟他一样的姿势得了,将来通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我个整孜孜不倦这个评语?”
徐干事笑道:“那不合适嘛,这四个字林总已经用过了,废寝忘食则被用来形容雷锋同志了,我看你们两人用聚精会神,怎么样?”
正说着话,我们连的连长回来了,连长是四川入伍的老兵,他听说我们那个班唯一活下来的两名战士归队了,顶风冒雪跑进了屋,我和大个子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
连长在我们每人胸口捣了两拳:“回来就好,可惜指导员和你们其余的同志……,算了……不提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吃饭,日他先人板板的,一会儿还有紧急任务。”说完就又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我和大个子加徐干事,听说有紧急任务,又见连长那匆忙的样子,知道可能出什么事了,现在也不便打听,只好赶紧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先遣队的大多数人都不在,原来继我们之后,先遣队又分头派出数支小分队进昆仑山,现在的不冻泉兵站是个空壳子,没剩下多少人手。
我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便问通讯员陈星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三天前,这附近的山体又发生了一次余震,有两个牧民在山垭荒废的大凤凰寺中躲雪,地震使他们的牛受了惊,跑进了寺后,寺后有个臭水潭,那个水潭好象和不冻泉一样,即使冬天也不结冰,眼睁睁地看着寺后的水潭里伸出一只满是绿毛的大手,将那牦牛硬生生扯进了水里,他们两个忙赶过去,想把牦牛拉回来,但扯上来的时候,那牦牛已经成……牛肉干了,这前后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牛就只剩下皮和干肉了,牧民顿时害怕起来,认为是闹鬼了,就来报告大军。
牧民的事,解放军不能不管,当时就把可以机动的一些人员,混编成一个班,由那两个牧民带了,去大凤凰寺,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当时打狼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一切危害牧民的动物,都在被打之列。
但是这些战士,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包括那两名牧民,全都下落不明,通讯也中断了,不冻泉兵站把这事汇报了上级,引起了调试重视,就是刚才,作出了如下指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阶级斗争的形势很复杂,也许那两个牧民报告的情况有诈,他们实际上是特务,特别是我们先遣队在昆仑山执行的任务又高度敏感,必须立刻派部队去接应。
但是兵站里没剩下几个人,还要留下些人手看护物资,别的兵站又距离太远,短时间内难以接应,但军令如山,上级的命令必须服从,连长没办法,只好让一个人站两个人的岗,包括连长自己在内,总共才凑了三个人,算上我和大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