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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捕快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一点标县人都清楚。至于那公子会怎么样……小二看了眼楼上,撇撇嘴去端菜。
白衣公子不知许牧便是他们嚼舌根的对象,只觉得她们二人多管闲事。还有那个嘲讽他气量的不速之客,他也是烦的很。
许牧开始在座位上埋头装死,风溯见了来人后,神色也有几分不自在,不再开口。
她们二人这回老实了,踏步过来的景茫却来了兴致,道:“公子肯定知道什么叫强龙抵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如今标县来了不少人,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她拉长了音,脸上带了坏笑,“大家便都会知晓——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在外面与人嚼舌,别人看不过眼后,他又说标县尽是刁民。”
国公府?!
在场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多数都是一愣。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和宰相府差不多的存在!现在,眼前这个不讲理的人竟是国公府的人,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够人说道几日的了。
白衣公子气得咬牙,他的同伴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起身道:“你这妇人,怎地能这般胡言乱语,你再这般瞎说,小心衙门的人来抓你。”
他话音一落,白衣公子立刻瞪向他。刚才挑起话头的人也是他,如今装好人的也是他!他怎就交了个这样的朋友?
“国公府的小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在瞎说?”景茫笑着道,故意不与他正面交锋。
许牧趁他们说话间,偷偷吃了两块白梅花。她边吃边想,师父大人两年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搅混水。
她吃的欢快,那边风溯却是眉头紧锁,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竹筷。
“你……”白衣公子一顿,他若承认了,那真是丢人丢大了,可若不承认,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支吾了半天,干脆道:“本公子今日不想和以妇人争执,你、你好自为之!”说罢,他也不管剩下的美食,直接和同伴离开了。
他表面上对景茫的疑问既没肯定,也没否认,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小公子是国公府的人,已经无疑。
见他们跑了,许牧却紧张起来了。她悄悄放了筷子,把嘴里的猪舌咽下,而后站起身,对景茫躬身道:“师父真是宝刀未老,欺负人的本领一如既往地厉害。”
景茫被她挤兑,也不生气。她扫了眼端坐的风溯,问自家徒弟道:“这就是你新认的阿姐?看模样挺乖巧的,没想到会如此维护你。”
她此言一出,许牧即刻便知道了:她师父今早必定是偷听到了她们和六扇门捕快的对话。
如此想来,她师父连这等小事都知道,估摸着……许牧垂头不语,她师父肯定知道身边这人便是风溯了。
可凡事有利有弊,既然师父已经知道风溯在冒充她阿姐,那她也就不怕师父说漏嘴了。许牧不断安慰自己,终于放宽心后,她才俏皮道:“阿姐脾气冲,刚才我都不知该如何解决,所以啊,多谢师父大人救场。”
说着,她回头对风溯使了个眼色,等对方走过来后,她拉着风溯对景茫道:“阿姐,这就是我师父。”
风溯打量着景茫,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别的笛子上。
景茫的打扮在许牧看来就没变过,永远都是一根墨绿发带、一身墨绿衣袍、一把墨绿长剑,以及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远远看去,整个人都绿油油的。
许牧见风溯看向那玉笛,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她却没有抓住。
这玉笛常年被景茫带在身边,许牧却没见过她吹笛子。当年她问师父为何这般,师父说她是附庸风雅,用玉笛撑门面。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忽有些尴尬,许牧夹在她们中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她们二人互相打量。所幸,楼层上的看客都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国公府公子的事情,无人看向她们。
这么尴尬了好一会儿,小二才端了热菜上来,打破了这尴尬局面。许牧瞅了瞅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珠一转,随即欢快道:“师父,您别和阿姐这么站着了。咳,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徒弟吃吃饭罢。”
☆、第36章 冷落
师父她老人家瞥了许牧一眼,许牧脖子一缩,脸上尽是赔笑。
虽然这样有点丢人,可她师父还就吃这一口。被讨好的景茫施施然地落了座,扫了下桌上的热菜,喊回了刚跑走的小二:“小二!来两壶热酒,再添一副碗筷!”
“好嘞!”小二利索地应下后,麻利地去取酒了。许牧把自己那份碗筷递给师父,道:“师父,我知道您不嫌弃徒儿,喏,碗筷给您,您且先吃着。”
景茫拾起竹筷,夹了块自己点的白梅花,“两年不见,你嘴巴怎的这般甜?”
“哎哟,还不是想师父您想的!”许牧一边唾骂自己的这种行为,一边狗腿道:“徒儿还以为要五年见不到您呢。”
“啧,我哪是那么不着调的师父?”景茫对她刚才说的话很是受用,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这般说道。
风溯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狗腿的许牧。她对长大后的小捕快印象很好,觉得这姑娘在自己面前软糯可人,在外人面前面冷心热,虽然不大会说话,但说起话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可眼下的许牧,哪还是她印象中的小捕快?
坐在她对面的许牧顾不上风溯那奇怪的眼神,只缠着自己师父道:“对,我前几日还想,师父定会在徒儿十九岁生辰时出面呢。果然果然,我们师徒之间心意甚是相通啊。”
景茫被她哄得高兴,但也没忘了风溯这事儿。她拍开了许牧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故作生气地道:“你这两年犯的事,为师有空再和你好好算上一账。”
许牧吐了下舌头,此时小二恰好端上了酒壶,她立即取来酒杯,给景茫斟上一杯。
各种式样的酒有各种各样的喝法,这种酒最适合热喝,于是许牧趁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们师徒二人喝的愉快,旁边风溯似是被孤立了般,没什么表情地吃着菜。
其实许牧也想招呼她一起喝,可师父和她不对盘,现在还是让她们二人尽量少接触的好。
景茫大概也和她徒弟一个心思,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偏偏就是不理风溯。许牧这一顿饭吃的憋屈,好不容易把她师父大人伺候舒服了,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先前的饭菜钱景茫已经帮着付了,现在的酒钱自是要许牧来付。付钱后,三人起身离开了酒馆。
立在大街上的许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左手边站着自家师父,右手边站着女侠风溯。
景茫吃的很是舒服,抬头看看明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许牧知道师父大人酒品不大好,所以今日未让她多喝,免得她在风溯面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现在师父这副不拘小节的样子……小捕快无奈地看了眼风溯,却见她没什么表情。
看风溯的种种作为,对自己师父似是知道些什么的。许牧不知她们二人有什么渊源,眼下也不方便问,如此夹在她们二人中间,她又是好奇又是煎熬。
景茫把徒弟那点小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心里算是有了数,当下也不多留,道:“今日我们师徒重聚,为师还算满意,你且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等你生辰我再来寻你。”
许牧眼睛一亮,“师父,您要来陪我庆生辰?!”
说话间,那边的风溯目光微闪,淡淡地看向兴奋的小捕快。
“恩,近期我都会在标县,你若有事我自会知晓,你不必太过担心。”话毕,她伸手拍了拍小徒弟的头,“为师这便走了,不过有些事你可要好自为之。”
她说完这些,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风溯,随后纵身离开,身手矫健利落。许牧站在原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叹了口气。
她师父最后说的话分明就是告诉她——要注意和风溯的关系。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晚上的栗鹊楼热闹非凡,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许牧垂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喏喏地问道:“那个,你和我师父究竟有什么过节啊?”
“将来有机会再说,”风溯的语气似是有些疏远,“我们走罢。”
许牧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好受,却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好受。她今儿个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师父,本应是高兴的,可现在,她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她重生后最向往的就是不被束缚,但她如今似乎又被什么束缚住了。
不过,跟在风溯后面走了一会儿,她突然茅塞顿开——人活在世怎会不被束缚?百姓被当官的束缚,当官的被皇帝管着,连皇帝都要被种种事情牵绊着。
如此想着她的歪理,许牧心情好了不少,望着风溯的背影,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后背,“阿、阿姐……”
她今日的行为实在反常,被戳的风溯身子一僵,慢慢回头问她:“怎么了?”
“方才我和你说话不多,是怕我师父说出不严密的话,你不要生气。”
她睁大眼睛解释的样子很是有趣,但风溯心里有事,只是轻轻“恩”了一声。
许牧难得鼓起勇气解释,得到的反应却这般平淡,心里像是落了空,又不好受了。
不过,之前冷落风溯的是她,人家反过来报复一下,仔细一想也没什么错。
这么纠结了一个晚上,两人直到就寝都没什么额外的交流。许牧第二日睁开眼睛后,看见旁边空空如也,心里一紧,忙翻身下来穿上鞋子。
昨日的事情一出,她自己也不能保证风溯还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但她刚冲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裙的人捧着油纸包推门走了进来。
上次风溯拿着的油纸包是烧鸡,可惜被纪芷筠搅局,两人未吃的上。这次不知她买来了什么,一进屋,屋子里就飘满了肉香。
风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把纸包放在桌上后,道:“你吃了包子后便去衙门罢,我今日要离开一下。”
许牧一怔,“那两个六扇门的人……”
“我若是连两个捕快都躲不过,今后也不必再混什么江湖了。”
风溯打断她的话,语气也不太好。许牧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鼓了鼓嘴,气道:“那你就走罢。”
眼前的小捕快像是生气了,刚睡醒的脸上染着薄薄一层红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睡的。风溯想伸手安慰她,最后却是垂着手道了一个字:“恩。”
她进来时应是打探好了环境,所以才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同许牧说话。而且这间屋子的地形也是她当初特意挑选的,适合在刻意躲避别人的情况下离开。
见她从窗户跳走离开,许牧扁了扁嘴,关好窗户后洗漱了一下,而后去吃包子。
包子的第一口咬下去,她就愣了——从它的味道来说,这并不是标县的包子。在标县的日子里,她吃遍了这里的各种早点,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包子,在临县她倒是吃过味道相似的,当时她还为此家包子的味道惊艳了一番。
难道说,风溯一大早就跑到临县给她买了几个包子?
许牧怔怔地吃下了所有包子,这才换上捕快服,拿刀出门。
一下楼,她就看见了那两个男捕快。她对这二人无甚好感,脚步未作停留,直接走了出去,他们也未拦她。
到了衙门,许牧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来的早了,衙门里还没几个人。她走到里面,除了几个打扫的人外,只有李捕快在那里。
“李捕快你来得真早。”许牧走上前打招呼,“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他回头看向许牧,笑了笑道:“没有,现在我们可以确认凶手是纪魔,可证物还没找到。”
他说的她也知晓,许牧随意地点了下头,“你说,我们今日要不要去找下音宏帮的几个长老?毕竟是帮内的事情,他们说不定听到过什么口风。”
李捕快想了想,“这想法不错,等林捕头来了你问问他。”
“还有那易朽帮,帮主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倒比音宏帮镇定多了。之前没有比对还不知道,现在有了比对,我觉得他们怎么瞧怎么不正常。在他们那里,我们有可能打探到更有用的东西。”
许牧和李捕快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起案子,说的正欢时,林捕头忽然持刀进来了,表情极为严肃,“你们两个快去易朽帮!”
李捕快立刻起身去牵马,许牧却问林捕头道:“捕头,易朽帮怎么了?”
林捕头的眼神带着几分不甘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易朽帮,被灭了。”
☆、第37章 。16|
许牧眼睛蓦地睁大,“林捕头,你说……”她不可置信地道:“易朽帮在标县的那些人,都死了?”
林捕头脸色铁青地点点头,“你们快随我走,另外,让人给其他捕快们说一声,等他们来了就直接去易朽帮。”
此时李捕快已经牵来了马,许牧和杂役交代一番后,三人驾马奔向易朽帮,未至门口,便闻得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许牧眉头紧皱,随林捕头下了马。易朽帮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多是那些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她目光一扫,便看见了前排站着的六扇门捕快。
外面情况并不混乱,许牧琢磨,若是没有他们二人的调和,想必这些不服管束的江湖人已经进了大门。仔细一想,他们二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衙门来了人,这些江湖中人再不愿意,也得让出条路。这么一来,六扇门的两个捕快就看见了颇为显眼的许牧,三人目光对碰,别有一番深意。
许牧在先前的事情上长了个记性,再不会认为自己怀疑的人就是所谓的凶手。这次,她必须要相信证据。
大门处,躺着三具尸体,尸体旁都有着不少的血迹,许牧绕过这大滩大滩的血,心里纳闷这个纪芷筠的杀人手法。
她这哪是杀人,这么一看,她分明就是在放血。
三具尸体的手上都抓着自己的武器,但从他们抓武器的姿势来看,有人熟悉这武器,有人不熟。由此便可看出,此次屠帮完全是在易朽帮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发生的。
许牧被空气中的腥臭味道呛的难受,微微掩起口鼻,继续向前走。林捕头警告了后面一众人等不准入内后,伸手推了大门,然而,三人刚跨入大门,许牧抬起的脚就落不下了。
眼前这场景,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地狱。
鲜血横流,铺满地砖的院子几乎被血液覆盖,两旁的花草也都淋了血,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有几分骇人。再看地上,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叠落在地上,死者皆是满面狰狞,显然是在死时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他们有人是被剑杀死,身上满是剑窟窿;有的是被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嘴角尽是鲜血;还有人是被毒死,身体肿胀,面容扭曲,嘴巴微张,似乎死时还想说什么。
这些尸体中,有一个人是许牧见过的,那便是秦长老。秦长老算是这些人里死的特别的——他的死相和朽晋梁一模一样。
别人的尸体叠的乱七八糟,惟有秦长老的尸首单独放了出来。他的头被砍断,歪扭着放在身子旁边,李捕快僵着身子踩向鲜血浸染的石板地,走到了秦长老身边。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秦长老身下压着他最爱用的长鞭。
李捕快取了长鞭出来,那长鞭早已断成了两截。许牧心下凄然,此人脾气暴躁,心地也算不得好,却也算一个人物。如今,这人物就这么躺在地上,身首异处,别说是往日威风了,他连死后的丁点尊严都没有。
秦长老的死状说明这作案人就是之前两桩案子的凶手,他们三人心里顿时通透,知道这许是纪魔对衙门、也是对音宏帮的挑衅与警告。
纪魔不怕抓,因为无人抓的到。她以前屠帮的事情也有过发生,许牧心里虽有些准备,但真看到一间宅子里的人全被杀死的场景时,她还是难以接受。
江湖为何物?是因为几个人的恩怨,便要大开杀戒的地方吗?
许牧终于落下了脚,踩着湿黏的血液,跟在林捕头身后,慢慢走进了这大宅。
易朽帮设立在标县,在这里的人却也不多,所以宅子并不算大。他们常派各种人出去执行各类任务,所以易朽帮还不算后继无人。只是此帮的帮主堂主等人都住在这里,这么一来,帮内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已死了。
这次屠帮,易朽帮的名号可以说是没了,那些执行任务的弟子再有能耐,估计也只能投奔音宏帮。凭他们自己,若想重振易朽帮,那是难于登天。
越向里走,许牧心越寒。宅子里所有房门都敞开着,每一间屋子的门口都有一具尸体,再向屋里看,屋里或多或少也有几个死者。
血腥味闻多了也就麻木了,可许牧走在石板路上,还是眼圈微红。
这么多条人命,一夜之间都消散于人世了,不论这与自己有没有关系,都让人凄然难过。
许牧情绪低落,忽然听到李捕快“咦”了一声。她抬头看去,看见了一间房门紧锁的屋子。
一路走过,他们看到的都是敞门的屋子,还未见到锁住的房门。林捕头怕是有诈,当下教两个捕快站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