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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同人)[老九门]择日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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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酒下肚,安离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搁下酒杯,安离望了望张启山,眼神愈发迷离:“安离是北平人,家父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虽不算富甲一方,但在北平也算是有些地位,衣食无忧……”
  若是要把安离这辈子的生活切割开来说的话,那么十七岁必然是那个分水岭。十七岁之前的安离,和所有的富家小姐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整日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女工,学习三从四德,等待着长成一个贤淑的女子,找个好人家风光出嫁。
  安家不算是小户,而安离本来容貌也算得上出众,早就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到了十六岁的成亲年纪了,来说媒的人更是踏破了安家的门槛,一个月不说七八家也有四五家,多得令所有人咋舌。
  安离并不是什么高调的人,但是想来如此的“美名远扬”必然还是经了那父母亲的手,许是他们一早就在托人为安离物色如意郎君了。
  安离虽自小生养在深闺,没有如何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是若梅每次外面偷偷带回来的话本倒是没少看。话本里的奇人异事以及风流韵事,都是安离从前在四书五经之中不曾见过的。原本拒绝的她在若梅的唆使下看了几次,就此沦陷。
  少女多少是有些怀春心思的,安离凡胎肉体自然逃不过这般七情六欲。但好在安离也算冷静,并没有因为看了话本就显得痴狂,只是也从话本里学到了些许对于爱情的期望而已——比如,安离下定决心,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单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安离一直在为亲事而烦忧,却不料没过多久,她连烦忧的机会都没有了。
  “佛爷,官商场的事儿您比我更清楚,越是生意路子广的商人,必然和官场牵扯也多,”安离说,“这两者从来都脱不开干系,也从未有人在这里能出淤泥而不染,我爹便是这众多人的其中之一。”
  无商不奸,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安父自然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他虽然不曾做什么大恶的事,但是惹人非议的事情还是做了不少。然而他的头顶有一位官大人护着,别人就是有怨言也是只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安父曾经雇佣一家丝绸厂家为他提供丝绸,原本说好是先付定金,交货后再付全款;等厂家开工之后,安父自己资金周转不足,又改口说交货后一次性付齐全。厂家自是不愿意,但是活已经开始,此时停下来只会血本无归,倒不如咬着牙做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时那家厂已经岌岌可危,因为无单可接而处于倒闭的边缘,安父下的单子是他们可以抓住的唯一机会。
  就在他们按时交货之后,安父一句“我暂时没钱交付给你们”就联合着官府将厂家的众人打了回去。这一来,不仅纺织厂树倒猢狲散,厂长还背上了一身的债,郁郁而亡。而他的儿子不甘心,誓要向安家报复。
  “那人极聪明,知道势必要先扳倒官府,于是四处收集他贪污的证据,”安离也不光顾着说,她注意着张启山的神情,知道调整自己的表情和音量,同时更不忘为张启山斟酒,“与我父亲交好的大人被革职查办,接下来就是我父亲了。”
  安父的生意中猫腻过多,很容易就能查到许多蛛丝马迹,再加之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在新上任的大人的严查之下,终于是坚持不住现出了原形。至此,安家家财散尽,安父安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双双悬梁自尽。安府的下人们也都抢了安府内值钱的物件四散逃窜,只有若梅一人愿意留在安离身边不离不弃。
  然而就连这安府也保不住了。
  当初厂家的儿子许是被恨意烧灼了心,失了人性中的善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安府的房契,夺走了安离仅剩的东西,也让安离从此陷入了颠沛流离的可悲境地。
  离开安府的时候,安离眼中的哀色依然清晰,只是望着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之时,却没有想象中的恨意。
  “那时,他问我恨不恨他,”安离抬手,迷离的微笑挂在嘴角,带着晕开的酒香,“我说……”
  安离一身素缟,惨淡的很,面上却还是有一个千金小姐的坚持似的挺直了脊背:“恨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与我爹的恩怨我知道,也知道确实是我爹对不起你。如今,我爹娘两条人命,加上这安府上下,欠你的早已还清。”
  “只是安离也绝不会向一个杀父仇人低头——”
  那是第一次,安离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意,尖锐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恨吗?怎么会呢?一个将自己好好的家庭生生地破坏了的家伙,怎么会不恨?
  但是因果轮回,业障报应,若不是当初安父做错一步,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随后安离一路就着变卖的银子颠沛流离。她被偷过银子,但是她也不抱怨,只是抱着琵琶坐在街角弹上一曲,赚一些盘缠钱;也曾被登徒子戏弄纠缠,亏得有不要命的若梅拼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伤;更有受风寒又没钱治病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
  但是一切的苦难,安离就这样慢慢地熬过来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安离从一个深闺小姐成长为看透世间炎凉的女子——尽管这样的转变她自己并不愿承认。
  而后大概就是安离这辈子遇上的最糟糕的事件了:她与若梅被人贩子绑了,差点被卖掉妓|院里去。而就在妓|院门口,她们二人挣扎的空档引起了路过的二月红的注意,才让他能把安离与若梅救下来。
  “后来想想,遇上二爷,大概已经花光了安离这辈子的运气了罢,”安离低头笑,眉目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神色,“二爷是个好人,给了安离这个安身立命之所。若是二爷需要我,安离当牛做马也愿意回报。”
  这故事是她记忆里最痛的片段,此时说出来竟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安离以前只和二月红讲起过这些,彼时二月红温柔怜惜的神色引得她愿意吐出所有的话,因为二月红本身就带着让人安心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魔力;而坐在眼前的张启山……安离不知为何,就是愿意将心里话讲给他听。
  换做别人,别说是听她讲往事了,就是踏进这院子一步都会被她二话不说轰出去。
  或许是因为张启山也是她的恩人,或许……
  是因为安离在张启山身上找到了与自己一样的东西。
  那种仿佛找到了同类的归属感,让安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佛爷您瞧,这种家道中落的故事总是千篇一律,乏善可陈的,”安离最后给张启山满上酒,“这一杯算是谢过佛爷愿意听安离讲完这个故事。”
  “离姑娘何须那么客气,这故事是张某讨来的,”张启山说,“故事确实乏善可陈,只是再无趣的故事,由不同的人来讲述,又有不一样的味道萦绕心头。看来离姑娘除了善唱戏外,还擅长说书啊。”
  安离对于张启山的玩笑也只是一笑而过:“佛爷不觉得安离可怜么?”
  “你需要吗?”
  有意无意的反问,随着张启山淡淡的挑眉,安离似乎就在这样的动作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微微地怔愣了一下,安离道:
  “自然不需要。”
  二人相视而笑,与生俱来的默契让他们看起来仿佛已是知己。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日更!快夸我!
还有宝宝们!七夕快乐呀~

☆、005。容我择日疯

  005。容我择日疯
  半个月的时光悄然流逝,气温低得愈发逼仄起来。
  不知不觉,张启山来安离这里聊天喝茶已经成了常态,虽是事务繁忙,然而但凡有那么一些闲暇时间,他都会选择来安离这边坐坐,哪怕二人面对这面只是喝喝茶,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乐于享受这片刻的寂静时刻。
  喧嚣俗世,能在此找到一方可以放空身体的安宁之地,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而素来安心唱戏从来不私下见客的安离,一次不落地接待前来的张启山这件事情,倒是让梨园的众人大跌眼镜,谁也弄不明白那个总是清清冷冷的女子是如何就被张启山收服了。
  底下嚼舌根的人不在少数,有的人说,佛爷管理整个长沙,从未有人敢拂他的意,区区一个戏子自然更是不例外;有的人说,安离这是被佛爷的身份姿态吸引了,盼着有一天加入佛爷府离开梨园;也有知情人说,佛爷救了安离一次,因此结缘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言风语,不论好坏。
  安离深谙此理,她虽算与世隔绝,但是梨园的风声多少还是能经若梅的口得知一些的。当若梅那个小丫头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气死人的言论时,安离真的觉得若梅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揍一顿那群口无遮拦的人解解气。
  而反观安离本人,依然随自己的性子,淡定地喝茶睡觉吃饭唱戏,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仿佛这些言论对她并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倒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别人在说什么,而是知道在乎了也没用,倒不如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去忽略。有些事情,看得淡了也不过如此,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总是活在他人的目光里,岂不是活得太累了吗?
  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至于那些有点小波纹就想掀起大风大浪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就由着他们去罢。
  唯一困扰了安离的,就是她也摸不清张启山此番做法究竟是有何用意。大抵初期的时候,他只是来寻求一方安心之所,然后便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习惯。短短半月的时间,安离有时看书疲倦时抬起头来看张启山一眼,恍惚间会以为二人已经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不需要什么动作,只消一个轻巧的眼神交流,安离就可以明白张启山想说什么。
  天生而来的默契,来得如此猝不及防,饶是安离也是因此频频失神。
  前十七年的空白人生,加之两年颠沛的生活中,张启山的生活,像是在白纸上晕开的墨点,并在此写下一字字动人诗篇。愈是深入了解,安离就愈是觉得张启山此人来得特别独到,想法更是与她契合非常。
  若是真有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安离相信上一世,他们一定是无话不说的挚友。
  偶尔,张启山来找安离的时候也会眉头微蹙,一副被麻烦事缠身的模样。有一次,张启山就坐在桌边,闭着眼睛,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安离不敢去惊扰他,只会安静地帮他摆好最喜欢的茶,而后柔声提醒道:“佛爷,茶凉了。”
  张启山肩上压着的事务太多,这些事情不是安离可以打探、可以管的范畴,再者说安离从来不在乎外面的风风雨雨,只不过稍微有些担心张启山而已。而对于张启山口中时不时蹦出的奇怪问题,安离也只能根据自己的阅历和想法尽力作答。
  只是不知那些答案对张启山是否起到了一星半点的帮助?
  安离并非一味只求保全自身的人,若是可以,她也想撑起一方天地,尽力保护和帮助自己所在乎的人,不管自己陷入何种境地,只为一个“值”字,只为一个“问心无愧”。
  这时的时光徐徐推进,安稳漫长,仿佛下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
  终是迎来了洋洋洒洒的大雪,覆着大地,将眼前的一切掩埋得辨不出本来面目。院里更加冷清了,彼时还会哀婉歌唱一曲的鸟儿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将树枝压弯了的厚厚的雪层,那枝头的雪倒也轻薄,乍一看竟也能看出几分梨花的韵味。
  安离推开窗子用枝子枝好,顿时便有几片雪伴着凉意扑面而来。伸出手,几片晶莹便在掌心化作冰水,汇入掌纹,融进体温,竟也滋生出几分温暖的味道来。
  安静无声,只有雪落的簌簌声响,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天地混沌之时。
  今日大雪封门,梨园早就放消息出去了休息几日,所幸安离也乐得清闲窝在自个儿的屋子里烤手看雪景,也是自在。无人来扰,温度又冷得刺骨,安离懒洋洋地缩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支着脑袋半阖着眼睛。
  素来的白净的雪就是煮茶的圣品,然而这取雪倒是也有些讲究——挑一块干净的地,拂去上面一层,取中间一层,留最后一层,如此取来的雪是干净澄澈亦是煮茶喝最有味道的。安离见了雪,难得地来了兴致,刚刚吩咐了若梅去去些中间一层的雪来煮茶喝,不知怎的去了那么久也还没回来,安离坐着坐着几乎要睡过去了。
  炉子烧着炭,时而哔啵作响,跳起几点不甘心的火星。身上当被子盖的披风险些要掉下来,惊得安离一个机灵自半梦半醒间猛地惊起险险揪住雪白的披风。也不知道这个瞌睡打了多久,房间一如既往的寂静,少了若梅这个丫头倒也是寂寞。
  安离心中不安了起来,起身随意将披风披在身上便推门去找,雪地里仍是雪白一片,除了若梅的脚印别无其他。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安离扶着门把就扬声喊道:“若梅——”
  空荡荡的回声让安离有些慌了。
  这时,有细碎的踏雪而来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不紧不慢。翻飞的衣袂中,墨绿色的人影在视线里愈发清晰起来,厚重的衣物未阻碍他一步,仍旧是那般潇洒果断的模样。犀利的眉眼在雪中染得有些冷峻,乍一看,安离竟然不认得这样锋利如刀的人究竟是何人。
  他就这样,踏着深及脚踝的雪,一步步走到安离的面前,这抹绿色晕开在了雪白的地上,更是在安离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安离怔怔地看着他走近自己,直到他停下才回过神来:“佛爷?”
  张启山摘了帽子,随意地掸去了肩头落下的雪,英气逼人的脸在寒气中依然被冻得通红。他见了安离,表情稍稍柔和下来:“那么冷,怎么站在门口?”视线在安离微红的手指上转了一圈,他语气中顿时带了些责备的意味。
  “佛爷来时可有看见若梅?”安离有些焦急,“她去取雪了,至今未归。”
  这样一来张启山顿时明白了安离这样的原因,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但是见了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张启山也不好开玩笑,只好实话实说地安慰她:“你且安心,若梅在外院取雪,是我说那边的雪比较干净,相信待会儿也就回来了。”
  “……谢佛爷。”
  话音刚落,安离长舒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松下来,身体就有些摇摇晃晃的不听使唤了。刚想转身回屋,却觉得天旋地转,亏得张启山眼疾手快拉住安离的手腕才避免了她往前倾倒的悲剧发生。
  张启山语气无奈:“小心。”
  温热喷洒在耳廓上,激起阵阵战栗,扣在手腕上的肌肤又烫得惊人,安离惊得几乎要甩开这难熬的触碰。幸亏张启山只是扶了一下,见安离站稳之后立刻抽回了手,没有丝毫越距的意思,规矩得再难从中读出一丝情愫。
  安离欠身:“有劳佛爷了。”
  “怎么相处那么久还如此见外?”张启山说着,从背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支梅花,还带着雪,随着张启山的动作微微颤动着,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得安离也是心头一颤。
  张启山望着安离,掷地有声:“他人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今日我张启山折了雪中梅来赠予离姑娘,还望离姑娘看在这情意的分量上,收下它。”
  傲人的腊梅在风雪中挺立着,嫣红是这风雪中唯一的亮丽风景,如今被张启山握在手中,偏生添了几分娇弱的病美人样子。安离喜花,但是从未去做过折花此等煞风景的事,通常只会远观而非亵玩。
  安离迟迟未接。
  “我知道你是爱花之人,段不肯伸手去折花,但如今这花已经折下,若是你不要它,它可就失去了最后一点意义,”张启山抿嘴笑,小小的酒窝看起来竟然也像个小孩子似的,“你这清冷的屋子里再不添些颜色可就真的要冻死人了。”
  说罢,他将梅花递到安离眼前,挑眉,尾音上扬:“嗯?”
  心跳的频率有些失控,安离双手接过,瞅着那躺在自己手心里的梅花,满眼都是溢出来的柔情:“那安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手心白得分明,腊梅红得耀眼,相得益彰。
  “好了,别发愣了,”张启山拍拍手,推着安离进屋,“把腊梅插在瓶子里,准备准备,我带你出去看雪。”
  安离没反应过来:“看雪?”
  既然哪都是雪,那么去哪看雪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看出了安离眼中的疑惑,张启山沉声道,语气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傲然:
  “我带你看的,自然是这世上最美的雪。”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回国,最近有点不适应,身体不舒服_(:з」∠)_更新什么的请见谅

☆、006。来年撞日死

  006。来年撞日死
  屋内的气息有些躁动的热度,茶水却仍是在寒气的逼迫下渐渐冷去。安离将桌上的茶具一一收进柜子里,那边张启山已经有些难耐,趁着安离整理的时候已经率先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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