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才攻陷了塔布,松赞·干布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断派兵去波窝薄,还有东吐蕃诸王这些有背叛者的地方,当中我才发现到,我完全没有出发到犯下最大过失的人。」
「是指…祭司吗?」
巴桑用低到快要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没错,松赞·干布不改语气地说道。
「在我父王被毒杀的那一年,城里的祭司占卜出城内不会有灾难。但实际上不到两个月内父王就过世了。可是祭司却不打算负起这个占卜错误的责任。那群人老是这样。」
「松赞·干布王……」
「但你不一样,巴桑。」
松赞·干布用充满慈爱的眼神望着巴桑。
「你的言行一致,并且可以以祭司一职为傲,虽然因此个性有点顽固和偏执,但绝不会伪造神嘱。只是一些不法祭司,却自以为是神的代言人而随意使用权力,甚至还会谎报神嘱。」
「没有祭司……」
会做出这种事。巴桑还没说完时,松赞·干布就打断他的话。
「有的。你也知道吧,当我打算迎娶第二王妃时,有个祭司推荐自己的亲属,说是和神选上的人,虽然我全力将那个人拉下了台,但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松赞·干布弯下眼尾微笑,他说的那名祭司是巴桑的前一任祭司,松赞·干布知道巴桑也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惊讶。
但实际上确实有这种祭司的存在。
在松赞·干布年幼的时候,祭司拥有能够凌驾于国王的权力,不管是战争时期、葬礼的内容,还有国王结婚,凡事都要经过他们的占卜。
所以松赞·干布想要『新的』祭司,他想要一个会将自己摆在国王之下,以王国一员的身份,无私的贡献己力的祭司——
「你就是我选中的祭司,而你也如我所愿,全心全力为我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太过头。」
松赞·干布的嘴角加深了笑意,并用左手无名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巴桑的下巴上有个伤痕,那个伤痕是巴桑在当上最高祭司之前,曾一同前往战场,为了挡住刺向松赞·干布的剑所受的伤。
被救了一命的松赞·干布问巴桑想要什么奖赏,但巴桑一脸认真的回答说,这是侍奉在城里的祭司理所当然要做的事。
在那之后的二十余年岁月里,他总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表示自己的话里绝无二心。
到底要怎么培育出这种人呢?
没错,松赞·干布虽然能够找出这种人,但却没办法培育出像『他』这样一个人物。
顽固偏执,却对自己的职务感到骄傲,正正当当地活在自己的人生里,巴桑的人格是由他自己选出来,也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因为有些人背后的支持,才会有王国的『现在』。
松赞·干布选出必要的家臣,因为要建立一个国家,靠的就是家臣。
之前住在这个洞窟里的年轻僧侣,也才说过类似的内容。
这个世界是在所有的个体息息相关、互相影响下才成立的,而非单独的个体。年轻僧侣用清澄的眼神对年幼的松赞·干布如此说道。
僧侣的话的内容相当多元化,让年幼的松赞·干布很动心。
但他在听那些僧侣对话时,还是个孩子,所以不太有自信当时是否有正确的理解他们说的话。获学士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佛教当做消减祭司力量的宗教。虽然这是输入尼波罗门建筑技术实力上的副产物,但是松赞·干布个人也希望能够更加了解佛教的教义。
但他并不打算沉溺在其教义之中。
最重要的还是让王国的基盘不被动摇。
松赞·干布收起嘴边的笑意,用沉重的声音说道。
「只要转述神嘱的祭祀是『人』,就一定会出现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祭司只要以『神嘱』为后盾,甚至有可能引起国破家亡的事态。国家乱的话,一定会流下不少不必要的血吧,我已经看过太多血流成河的画面了……我希望就算我死后,吐蕃的人民也不要再流更多的血了。」
巴桑默默地望着松赞·干布的脸。
他那睁得大大的圆眼,映照着灯的赤红色。
你老了,松赞·干布突然这么想,巴桑虽然比松赞·干布要年轻个十几岁,但是看起来却像个活了将近一百岁的老人。
松赞·干布连同巴桑和利吉姆一起走出了洞窟外。
一行人在明亮的阳光下,感受着炫目神怡的感觉,此时有几个男人手拿已经拔出来的剑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率领这群男人的是外交官培马荷。
他在会议上一直推举特拉担任祖灵祭的祭司,而为了实现这句话,他现在亲手拿着剑。
松赞·干布看到培马荷因紧张而苍白的脸,笑了出来。
特拉恐怕并没有下令说要杀松赞·干布,他现在被关入牢里。但在这一串的事件当中,他让培马荷深信,让他爬上大祭司的地位是神的意志。
人总是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赌上性命,也会为托付着自己理想中的那个人搏命。但是特拉到底是怎么让他们认为,帮助他当上大祭司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的?
松赞·干布重新感受到神的存在对人们的影响真的很大,他打从心底佩服特拉的手段,另一方面也对他的做法感到反感。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像毒药一样会侵略杀害他人,而只有他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
松赞·干布此时首度下定决心,一定要攻陷特拉。
“你被草空了吗?培马荷。”
松赞·干布的问题让培马荷上下耸肩。
“您…您的做法,总有一天会毁了土蕃。”
“是特拉说的吗?”
培马荷的圆脸上,突然开始冒出汗水。
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口,指向松赞·干布的剑也无力地发着抖。
他失去了武人的本质了吗?松赞·干布突然这么想着。若是对峙的人是过去的武将们的话,面对一旦决定刀剑相向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让人看出恐惧的事。
“拔剑时应该要平心静气才是。”
听到松赞·干布沉静的斥责,培马荷大喊出声攻了过来。
当松赞·干布思考着,是否应该不把家臣当作挡箭牌的时候,利吉姆已经将培马荷的剑打落在地上。
听到剑和剑互相碰触的声音,同行至岩山山麓的共生们急忙赶过来。
在一阵短暂的乱斗之后,逆臣全部被逮捕,他们的刀刃已经完全碰不到松赞·干布和巴桑了。
祖灵祭当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人们列队拉着堆放供品的马车前往王家的墓地。
巴桑位于前方旗手的后方,骑在装饰华丽的马匹上。
设在墓地一隅的祭坛上堆满供品,以松赞·干布为首的王室之人全都排在祭坛前,当中也有坐在轿子里的茹央妃。
巴桑挥动长刀,开始感谢神明赐给本国如此丰衣足食的成果,并祈祷王国的繁荣及人民的安宁。
仪式当中,巴桑感受到祭司服的重量,但是一想到他最后一次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下,述说神的恩惠,便抱持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气息。
昨天他和松赞·干布一行人一起进到岩山的洞窟里时,他就知道了,松赞·干布打算废除特拉和巴桑,迎接新的祭司。作为建造寺庙的先驱,这是必要的人事移动。
巴桑原本就打算要辞去大祭司之职,而关于铁帕所犯的罪,昨晚利吉姆已经暗中告诉他了。
还有在他们出洞窟,遭到培马荷手下袭击的时候,他就理解松赞·干布的先见之明是对的,同时也注意到了。
刀剑相触的声音,带领巴桑回到在战马上奔驰的年轻岁月。
当时尽管在艳阳高照之下,他们还是不眠不休地策马前进,夜晚则是钻进皮革袋,就地而睡。一遇到敌人便闯入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中,并一个劲地追在松赞·干布身后。整天只听到男人们喧嚣大吼及刀刃相向的声音——
那段日子他从来没快乐过,因为巴桑已经决定为了完成祭司该做的任务,他愿意臣服在松赞·干布之下。
因为他是继承神之血脉的男人。
只是,若“土蕃大王”不是松赞·干布这个人的话,自己是否还能完成祭司的任务呢?
结果是巴桑自己选定松赞·干布当自己的主任,巴桑是被松赞·干布这个人所吸引,才会对他俯首称臣的。
但是,巴桑很感谢神赐给他致谢巧合,正因为松赞·干布是大王,他才能不失一丝骄傲担任祭司这个任务,虽然和他多少有些互相对立的部分,但那些日子绝不是不幸,反而让他充满宁静的喜悦。
既然如此,当松赞·干布认为不需要他的瞬间,他也应该离开他身边而去。
就算离开王家,巴桑还是会继续当祭司,今后他也会留在乡野,和人们一起寻求答案,画阵掷古木。
特拉被放出牢里,是祖灵祭三天后的事。
因为他被关在牢里已经超过祖灵祭的日子,因此特拉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但是来迎接他的卫兵,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充满敬意,虽然不晓得翠兰等人是生是死,但似乎还不需要碰到什么困难的局面。
特拉在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这样销声匿迹当然是最保险的办法,但他又觉得失去次席祭司的地位太过可惜,他可是为此放刺客去塔布,自己还进了牢笼。虽然要是小时候凡的罪被详加调查很伤脑筋,但又还没确定已经找到了他犯法的确切证据。
就算特拉用言语煽动某些人袭击王室的人,反正也不是他命令他们去杀害的。
因此特拉的结论就是不会有问题。
“松赞·干布王传唤您,请立刻整装前往大厅。”
听到卫兵的话,特拉点点头。
大概是要责备我解读的占卜有误吧,若是要追究责任,我也一定会辩解成功。
只是身着祭司服的特拉,一进到大厅,现场却没有人看向他。不,坐在末座的两三人还有意思对他点头示意,但其他人则是顾着和位居上座的松赞·干布说话。
松赞·干布身边还聚集许多祭司,下座是以一些重臣为中心,所有与政治中枢相关的人齐聚一堂,坐在座上位的身穿祭司平服的巴桑,和一名看起来年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松赞·干布说了些话后,齐聚大厅的人们开怀大笑。
这阵愉快的笑声,让他们的谈话停止了。
松赞·干布似乎终于发现特拉进来了,于是从容不迫地挥挥手,催他入座。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特拉明知这样很不敬,但还是在不安的驱使之下开口问道。
松赞·干布并没有生气,只是用眼神望着巴桑等人,接着将他们对话的内容简单说明。
“我们在谈建造寺庙的事,之前因为忙着准备祖灵祭,一直无法详细讨论,巴桑一直很担心呢。而现在就请这一带的祭司们前来,要顺便选出新的大祭司。”
“新的大祭司…是吗?”
特拉继续保持微笑重复道。
他一直很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但实际上在他面前发生后,他感到心中怒火中烧。
“巴桑大人有什么想法?”
“巴桑说他想变回市井小民中的一名祭司,你最好也快快出城去吧。”
松赞·干布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特拉收起笑意反驳道:
“我并不打算辞去次席祭司的职务。”
虽然这么做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是为了哪一天能够再度有机会成为大祭司,他无论如何都得守住次席祭司的地位。
“你还打算继续坐在次席祭司的位置上吗?”
松赞·干布嘲笑般地说道,坐在大厅里的数名祭司之间,也发出嘲笑般的闷笑声。
特拉不理会那些杂音。
“我是为了辅佐巴桑大人而来的,但不代表我必须跟随巴桑大人的一举一动,我今后也打算要继续侍奉王家。”
“真是顽强。”
松赞·干布笑道。
特拉非常厌恶他的笑,大王的笑容总是不失自我,让特拉觉得眼前有道突破不了的高墙,而且他那笑眯眯的眼里,给人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但是特拉封闭那种感情,他难过地垂着眉毛,低下头来。这么一来,大家就会知道自己的俊美有多出色。
“…您是在气祖灵祭,我的占卜失败的事吗?”
“那倒不是,既然是神显示的结果,怎么会有所谓的失败与否呢,我想要说的是,你判读错误的问题。”
在那一瞬间,特拉脑中一片空白,好几滴汗水从腋下滑落。
那时候显示的结果是迦普之后三离津,这是老人会返老还童、死者会复活、泉水里头会涌出酒和奶之极致的吉兆。
但是,特拉却说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就算他们有看到占木的形状,看得出那些是三离津的,只有累积修行的祭司,巴桑当时在其他地方,应该不可能看到占木的形状才是。
占木的形状并没有留下来,也就说没有明确的证据以显示说谎。
若是说证据的话,就是在祖灵祭之前,王族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幸。
特拉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点程度的差错,他应该可以用口头蒙混过去。
“你看看那个。”
松赞·干布在特拉开口前,指着搭在大厅墙边的四个台子。特拉看到台上的东西,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在黑色的石壁上,摆放着各种形状的占木,而那个形状由左自右正是迦普、离津、离津、离津,也就是特拉之前占卜出来的结果。
“…请问那是什么?”
特拉压抑住自己的动摇寻问道。
这是之前占卜的结果,松赞·干布一脸无趣地回答。
“不是那种形状。”
“铁帕说没有错。”
“…铁帕…!?”
怎么可能?特拉差点叫了出来。
但是台上占木的形状,的确和他占卜出来的结果相同。
特拉的心跳个不停,发出激烈的声音。
“不是那种形状。”
“那是哪种形状?你用其他占木,排出和那时同样的形状给我瞧瞧。”
松赞·干布用眼神示意,接着侍女们拿了新的占木过来,周围的人皆清出一个场所,并在特拉面前铺上垫子。
特拉本来想随便排出一个形状,但却动弹不得,但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说出来的结果,应该要是什么样的“形状”。
“…占木不是用来儿戏的东西,在让我犯罪前,请先证明铁帕是正确的。”
“你是在命令我证明给你看吗?”
松赞·干布低声说道。
特拉发现自己犯了不敬之罪,但他不肯在这里退缩。
松赞·干布叹了口气后,便命令侍女准备数十支汤匙,接着叫了一个名字,铁帕从聚集的人群中,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特拉、蓄特、沃隆,你们各拿五根汤匙,丢在垫子上。”
被指名的男人们纷纷走出来投掷汤匙,特拉也投了,木质汤匙应声落在垫子上。
接着卫兵拿着汤匙连同垫子一起移开。
这次又铺上了另一个垫子,铁帕在上面放上新的汤匙,他分别摆出特拉、蓄特和沃隆投出来的汤匙形状。
接着有人在旁边放上刚才被移开的垫子。
汤匙的形状、位置和方向完全一模一样。
在那一瞬间,铁帕就记住了汤匙丢出来的形状,并用其他汤匙重现出来。
喔喔…大厅内发出阵阵惊叹。
“惊讶吧?特拉?我也很惊讶,每个人都有意想不到的才能,特别是小孩子,是最难看出究竟有什么超越他人的才能。”
“您这好是什么意思?”
特拉继续装蒜。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松赞·干布到底知道了什么?难道没有其他路可逃了吗?特拉拼死命地死考着。
“就算铁帕卓越的记忆力,也没证据说他没说谎。”
“但是他没必要说谎啊。”
“他说不定是想包庇桑大人。”
“为什么要包庇他?”
“这个……”
“辞掉大祭司,是巴桑自己所愿。”
“…这个少年不值得信任。”
“他可是辅佐你的人喔。”
“但是特帕在宴席的汤匙下毒……”
特拉一不小心说漏嘴,立刻捂住嘴巴。
松赞·干布望着特拉的眼里,有着轻蔑和失望的色彩。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特拉吞了口口水。
松赞·干布的指摘,是他还有办法托词的内容,但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他越是顶嘴,就越掉入陷阱。
我果然还是太着急了,特克知道性急会要了人命,但他实在无法让出现在的眼前、成为大祭司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溜走。
穿着大祭司的衣裳挥舞长刀,所有赞赏的目光都只集中在特拉一个人身上,对于那一瞬间的渴望,让特拉的判断力变得迟钝。
自从他预言悬崖崩塌后,周围的人看的眼神就为之一变,他还这么小的时候,就饥渴地要获得人们赞赏的眼神。
只要将力量展示出来,周围的眼神就会改变。
那一瞬间,让他在冷眼看待他母亲的人们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