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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洛南为了实现这些理想,不厌其烦地四处奔波。为了帮助想要买新娘礼服的贫困游牧民族,他曾经前去与扎西岗的裁缝店交涉,他向弱势的游牧民族买盐,在农作物歉收时不惜自己赔钱也要抑制麦价。
因此塞洛南的生活虽然俭朴,但是家人感情和睦又拥有很多朋友。
当塞洛南在世时,戈尔巴也曾有过羡慕他的瞬间;相反的,他也曾经在内心暗自嘲笑塞洛南是个只会追逐理想的『小孩』。
可是,无论戈尔巴怎么想,他终究无法像塞洛南那样过活。
为了宣示自己的存在,戈尔巴剃光头发、身穿黑袍,多方扩展生意并过着潇洒的生活,成为镇上名副其实的名士——这就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
为了维护这样的生活方式,他无论如何都要从温希丝手中夺得官符。
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戈尔巴对于那些屈服自己的威胁、舍弃温希丝的人们感到失望,同时也受到了某种启发。
就是只要用欲望或恐惧刺激人心,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人。
戈尔巴畏惧着企图得到官符的自己,另一方面也在思考得到官符之后,手中的权力究竟能扩张到什么地步。
现实中,若是耶露克取得官符的话,戈尔巴家族能得到的商机便会增加两倍。
如此一来,他或许就有可能居于领导地位支配其它商人,甚至构筑万贯的家财。
为此,他必须在少主归城前让官符的买卖成立。
戈尔巴不断地思考对策,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下膝盖。
他想到一个将慧与温希丝分开,进而让温希丝出售官符的方法。
那是一个让人提不起劲的计划。
戈尔巴对思考这些事情的自己感到厌恶,可是他并没有考虑要放弃行动。
五、深夜攻防战
这一天的傍晚,慧在修补厨房地板,因为卡隆在用早膳的时候将铁板摔到地上,结果砸破了好几块地砖。
虽然温希丝拒绝,但是厨房毕竟是用火用油的地方,慧仍主动表示要进行修补。此时卡隆前去雕银师傅的店铺,温希丝则在清扫前院。
慧终于修补完起身时,注意到有一位年长者站在厨房门口。虽然慧早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由于对方没有恶意,他也就没有特别去在意。
年长的男子与慧四目相交后对他鞠躬致意。
「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嗯……你是哪位?」
面对慧充满威严的问话,这名使者小声地回答:
「我前来通知卡隆大人,少主即将回城。原本只要托人转达就可以了,但是瓦奇姆大人吩咐必须告知他本人。」
「卡隆现在出门不在。」
「是的,所以老板娘已经去叫他了。」
「温希丝?她一个人去?」
「是的。」使者有些莫名地回答。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温希丝又不是王族的公主,老板娘去镇上找投宿旅店的客人,岂有需要随从陪伴的道理。
可是慧依旧感到一丝丝的不安,他呼唤正在后院照料马匹的塞金并对他说:
「我出去一下,无论谁来都绝对不要开门!」
慧没有说明原委便如此吩咐,塞金仍然老实地点头。
一来到外面,下午的暑气依旧残留在街上。
路上的行人们都穿着附头巾的上衣或戴帽子,一只白色短毛犬趴在对面房子的屋檐下,而洒落街道的建筑物影子依然深黑。
慧在这样的街上飞奔,赶往雕银师傅的店。为了这么一点预感而全速奔走似乎有点愚蠢,但是慧发自内心希望他的预感只是杞人忧天。
慧满身大汗地穿过巷弄、来到雕银师傅店铺所在的前一条街时,眼前终于看见温希丝的身影。
她正以急促的脚步前进,身上的咖啡色裙襬随之摇曳。
慧呼地喘了一口气。
然而,自温希丝前方走过来的男子,竟悄悄地从大腿后方拔出一把短刀。
温希丝正与背负斗大皮袋的马匹擦身而过,那名男子迅速滑进她与马匹之间。
「温希丝!」
就在慧大喊的瞬间——
马背上的皮袋裂开,大量流出的水涌向温希丝。
原来男子用短刀划开了皮袋。
温希丝因冲出的水势跌倒在地。
马则因为背上一边顿时减轻重量而失去平衡,导致步伐大乱。牵着马匹的老人连忙向温希丝道歉,接着就急步冲进巷子里。
没过多久,一辆自两条巷子外出现的拖车这会儿翻覆了。
上头堆积如山的建筑用石块,全都喀啦喀啦地滚了下来。
就在那些石头快要砸中温希丝的前一秒,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附近的巷子里。
大大小小的石块全滚落到明亮的街道上。
斜坡下方的人们因为遭受意想不到的灾难,纷纷发出惨叫声。
慧将温希丝抱在怀里,他听着四周的喧闹声心想,无论是马背上的皮袋被割破,或是石头滚落的偶然,全都是设计好要袭击温希丝的。
如果没有击中要害,就算被石头砸中也不至于丧命。
但是依然有可能受重伤,当然,也可以想见最糟的情形会是如何。
这跟朝旅店丢石头一样恶劣,即使对方声称没有杀人的打算,其实心里认为温希丝死了也无所谓。
一想到这里,慧的怒气不禁直冲脑门。
不知为何,他忆起沙暴过后从母亲手中被夺走的手环,耳朵深处也响起手环互相撞击的清脆声音。
慧紧紧抱住怀中的温希丝,试图藉此压抑内心如波涛般起伏的情绪。
「……吶……有点痛耶。」
温希丝小声地抗议,顿时让慧回过神。
「啊……啊,抱歉。」
「不会,谢谢你救了我,还真是祸不单行呢。」
温希丝从容地笑着,然后逃离了慧的怀抱、回到大街上。她弯身想看看掉落的石块,慧这时迅速地将自己的上衣披在她背上。
「把这披上。」
「不用了,衣服马上就会干的。」
温希丝想将上衣还给慧,慧却压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穿着吧。」
「我不觉得有那么冷啊。」
「妳的衣服都变透明了。」
听见慧这么说,温希丝立刻态度一转,伸手抓住了上衣前襟。
温希丝布满雀斑的脸以惊人的速度涨红,她抬起询问的眼神,以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问:
「……你看到了?」
「这个嘛,不管怎么样,还不至于到脸红的地步。」
「你看到了吧!!你这个色鬼!」
慧用手掌接下温希丝挥出的拳头。
明明没什么腕力,却是个常常挥拳的女孩。或许就是这股不服输的态度,才让她得以支撑因欠债而几乎要停业的旅店。
「……放开我啦。」
「再出第二拳的话,我可要反击啰。」
「要是被你打到,我的脖子会断掉的。如果你要回击,就先让我打个几百拳吧。」
温希丝一脸认真地回答完,立刻又笑了出来,看来她似乎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是偶然的意外。
既然如此还是别将真相告诉她好了,慧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倘若对方诉诸暴力的话,就算再怎么提醒温希丝要小心注意,也无法期望能有什么对应成效,要是因此让她心生畏惧,反而会出现反效果。
「妳不是要去找卡隆吗?」
「是呀,慧大哥要去哪里?」
「我想和妳一起去。」
慧说完便揽住温希丝的肩头。温希丝一瞬间想要反抗,却似乎是从慧的表情和动作感受到了莫名的紧张感,只好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
卡隆一如往常地在大街的店铺前看着雕银师傅作业,当他看见慧与温希丝从人群另一头现身,却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明明此时还很炎热,两人却互相勾肩搭背的。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温希丝看起来就像是靠在慧身上,然而丝毫没有甜蜜的感觉。
不仅如此,温希丝还穿着慧的上衣、带子也绑得紧紧的,她也因此热得满脸通红,额头和颈项都淌出大量的汗水。
「啊,卡隆先生,城里的使者来了。」
温希丝看到卡隆后,很愉快似地向他报告。
「妳是来叫我的吗?」
「嗯,他说自己是瓦奇姆大人派来的使者,还说一定要当面告知本人才行,能请你回旅店吗?使者现在正在旅店里等候。」
「我明白了,不过妳怎么了?」
雕银师傅微微拾起头,卡隆向他打完招呼准备离开店铺,并如此询问温希丝。
「我被泼了一身水啊,衣服全都湿透,所以向慧大哥借上衣来穿。」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倒霉。」
卡隆与慧交换了个眼神,得知事态发展并不乐观,但温希丝本人并没有危机意识,慧似乎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实情。然而即使如此考虑,卡隆仍有一件事非得向他们报告不可。
「事实上,我这里也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返回旅店的路上,卡隆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
「我在前去雕银师傅的店铺途中,有个中年妇人从小巷里出声叫住我,然后交给我这个。她只说要我转交给塞金就离开了,我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怎么样的人?」
面对温希丝的问题,卡隆开始回想。
「让我想想,是一位身高中等的削瘦妇人,头发在后脑杓盘起,还有一点白头发,脸上的表情相当忧伤……」
「里头是什么东西?」
「是杏桃干。」
为了自己未经允许就擅自检查里面的东西,卡隆向温希丝道歉。
「只有三粒,不过都是质量好又大的杏桃喔。」
「这样的话,这应该是罕萨的杏桃干!」
温希丝向慧说明。
「罕萨是在翻越大山脉途中会经过的国家,虽然那里出产上等的杏桃,可是价格相当昂贵。对扎西岗的孩子来说,这是只有在特别的日子才吃得到的零嘴。」
「这么说来,在西路克旅店遇到的小孩,也曾经递给我杏桃干。」
慧望向卡隆寻求附和。
卡隆点点头,然后将他们被西路克赶出旅店的事情约略重述了一遍。
「那个女孩应该是西路克先生的女儿亚米。亚米和塞金是好朋友,以前她经常来我们家玩昵,我猜她一定也有在镇上看见塞金被殴打,所以才会把塞金喜欢吃的杏桃干交给慧大哥。」
「塞金喜欢吃杏桃干啊?既然如此,将这个交给我的妇人,应该也是与温希丝小姐及塞金有关系的人吧。」
「……会不会是姜穆德先生的夫人呢?」
温希丝的手贴在脸颊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喃喃自语。
「姜穆德夫人也时常送杏桃干给塞金。」
「……可是,姜穆德的夫人不是戈尔巴的妹妹吗?」
卡隆盯着手上的小包。虽然他不认为里面的东西被下毒,但也无法相信对方只是单纯的同情;这个杏桃干小包实在是个启人疑窦的东西。
「那种东西还是丢掉吧。」
慧低声抛下这句话。
卡隆用眼神询问温希丝,温希丝却摇摇头,伸手接过装有杏桃干的小包裹后谨慎地抱在怀中。
卡隆回到旅店,从使者口中得知扎西岗的少主约略十天后会回到城内,希望届时卡隆等人能再次前去谒见。
卡隆请使者回复瓦奇姆大人他们明白了,接着就请使者回去。
又过了三天,这回轮到盐商拉瓦姆店里的员工带来集会通知。此时正好是大家用晚餐的时间,塞金听到这个通知后露出相当不悦的表情。
「姊姊,妳要去啊?」
「没办法,都已经来通知了呀。」
温希丝边帮大家盛汤边回答道。
「集会是什么呢?」
卡隆硬是吞下烤饼后发问。
塞金气呼呼地鼓着双颊,粗鲁地剥开烤饼并回答:
「盐商会在镇外的集会所聚集,然后互相讨论事情。只要是盐商都可以招集大家,而大家也要尽量参与,可是在我们家马厩被烧毁时,姊姊想要招集大家,大家却都推说不方便而拒绝。」
「妳可以拒绝参加吗?」
慧这么一问,温希丝露出困扰的表情。
「是可以,但是或许会有一些关于交易的通知,所以我还是得去才行。游牧民族过来的时期马上就要到了,而且也听说少主要回来,我希望可以知道相关消息。还有对于之前的杏桃干,我也想向姜穆德先生说声谢谢。」
姜穆德夫人在三天前所给的杏桃干,并没有任何人拿去吃,不过温希丝也没有扔掉,而是放在厨房的一角。
「既然这样,我也一起去吧。」
慧一声明完,温希丝果然如慧预期地拒绝了。
「不用了,就算你去也无法进入集会所。」
然而,这次轮到塞金以强硬的口吻主张:
「姊姊,让慧大哥和妳一起去嘛。如果妳一定要拒绝的话,就换我和你去。」
「我知道了啦,你们真是爱操心。」
纵然温希丝嘴上发牢骚,但是似乎也不打算和他们争辩。
慧用完晚餐离开旅店,与温希丝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并肩行走。晈洁的明月停泊在深蓝色夜空中,灰色的带状云漂流而过。
他们走下城镇东侧的道路、稍微前进一段时间后,前方出现了一栋纵长型石造建筑物。
温希丝指向那栋建筑物,表示那就是集会所时,忽然脸色大变朝那里奔过去。
一名老人和青年在集会所外头争执。
那名身穿青色长袍、体格结实的青年正想要进入集会所,但是另一名头戴圆形帽子、身穿白袍的老人却紧抓住他的腰不放。老人弯着腰,白色的胡须摇晃不停,用尽全力想阻止青年进去。
「拉瓦姆先生,您在做什么……」
温希丝冲过去,老人与青年同时望向她。
然后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喔,温希丝,帮我阻止这个小鬼!」
「帮我把这老头赶走,温希丝!」
面对两人完全相反的要求,温希丝不知所措地摇着双手。
「打架是不好的行为,总之先把手放开,你们会受伤的。」
温希丝一碰触到老人的背,老人便松开抓着青年腰际的手,拼命想挣脱老人纠缠的青年也停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这个蠢才不听老子的话。」
老人愤恨不平地指着青年,青年也怒气冲冲地将乱掉的浏海向上拨,这时他注意到慧,忽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然而老人却看也不看慧一眼,拼命向温希丝抗议:
「就算我在两年前将生意交给他,可是盐商的知识当然还是我比较充足,但是这蠢才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他至少集会要让我一起参加,他却坚持不行、打算自己去和其它那些家伙商量。」
「原本就规定外人不能参与啊,妳也帮忙和我老爸说一下吧,温希丝。」
青年闪躲慧的视线,然后以强硬的语气拜托温希丝。
看来是父子在生意上产生了争执。
再度望向老人的脸,从他通红的双颊与双眼看来,可以得知他喝了不少酒。
温希丝以温柔的口气劝慰老人:
「拉瓦姆先生,您不是在两年前把官符让给儿子了吗?所以不能再参加集会了喔。如果有事要和别的盐商说,也可以挑其它时间呀……还有,往后稍微少喝一点酒吧,喝太多的话会伤身的。」
「是这个蠢才灌我酒的。」
老人指向青年。
这让青年的表情又染上了一层愤怒。
「你说什么?你这臭老头,你从以前酒品就已经很差了,还胡作非为让母亲哭泣,是我继承家业之后才让旅店状况好转的!」
青年一口气数落完之后,却随即露出尴尬的表情,然后丢下「赶快回去啦」这句话,就跑进集会所里。
老人想从后面追上前,却被温希丝拉住了。
「不行的,拉瓦姆先生,就算你强行闯进去,这副醉醺醺的模样,也没有人会愿意听你说话。好不好,还是改天吧。」
温希丝说服老人,然后满怀歉意地抬头望向慧。
「对不起,可以请你送拉瓦姆先生回家吗?」
「是可以……不过妳不要紧吗?」
慧抬头望向集会所,朱红光线从四角形的窗户透了出来。
「不要紧,我可以的。」
温希丝有点悲伤地说。
慧并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表情。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
慧拉着老人的手臂陪他走在返家的路上,老拉瓦姆则喃喃自语。
一开始慧以为对方是在抱怨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原来是在骂他。
「你啊,根本不了解女人,扎西岗的女人最讨厌男人管东管西了,其中又以温希丝为最。」
「我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慧回答得干脆,口气很认真。
老人因为酒醉的关系而显得脚步踉呛,还将全身的体重压到慧的臂膀上,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
「如果你想要娶扎西岗的女子,总而言之就是要忍耐、还要懂得察颜观色,绝对不要多管闲事,必要的时候要马上把需要的东西交出来,扎西岗男人代代都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