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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但也不是多了不起的能力。强行从书本裡抽回他的文字,顺手将整本书的字
吃个乾乾净净。
司马老头的能力很棒,真是棒。他漫游时都会刻意避开「史家笔」,操控文字的
人像是他的天敌,相当棘手。但司马老头死很久了,非常非常久了。他的书也顶
多有吓唬作用。
但惹怒了他。他伸手抓向殷曼,几乎将她的清明抓碎,让她倒地不起,却也被第
二本书打中。这次不是被吃掉若干这麼简单了。
他被文字构成的罗网抓住,散发一种毒品般的污秽芳香。那是一本叫做「阴差」
的书,作者是姚夜书。
被腐蚀、溶解、重组,同化。他费尽力气才逃离那些天谴般的意念,很长一段时
间不敢回顾。
向来无敌的他,见识到什麼叫做天敌中的天敌。
殷曼房间传出一声惨唿,杨瑾衝入房间,发现她倒在地毯上痉挛。
房间裡充满险恶的气息,但他找不到来源。跪着将殷曼抱起来,她气如游丝。但
可怕的不是肉体的病痛,而是她的精神和灵魂像是被勐兽的锐爪重创,原本相安
无事的各人格记忆和碎片,纷乱成无数「文字」,参杂在一起。
他的心整个都凉了。
她会死的。就算肉体可以痊癒,真正的她会分裂成无数「小我」,单位可能只有
「字」,不成「句」也不成「章」。
这样的殷曼,只能待在疗养院当一辈子的重度精神病患,连自理生活都不能。
对,他被革职了。但他神威还在,神通也还在。天父无意拿走他的能力,希望他
能够自制而反省。
几次小的违规,在台单位都睁隻眼闭隻眼,连对抗王母这麼大的事情,都用「教
区安危受到威胁」轻轻带过。
但这次,他若出手救殷曼,可就很难找理由了。惨笑了一下,他拔下一根羽毛当
媒介,悬在殷曼的头上当指标和定锚。
轻声诵唱,梳理紊乱的意识,试着抓出各人格的核心。让核心像是磁铁,将铁屑
般混杂的粉碎吸引回来。
这是很苛细庞大的工作,即使是拥有六只翅膀的杨瑾也倍感吃力,更何况与王母
一役耗损了他大半的神能。
西方天界常这麼说,「杀死人类只要一秒鐘,要救活一条人命却需要百年功力。
」
渐渐的,他额头沁出细汗,也只能让殷曼的痉挛停止,大睁的双眼依旧无神,粉
碎的记忆和人格还是兵马杂沓,难以统一。
加油,女儿。疲惫的杨瑾默默的说。妳不是还有心愿未了?妳还有想见的人。不
要放弃,亲爱的女儿,不要放弃。
殷曼缓缓流下泪。她的各人格核心微弱的发亮,吃力的运转起来。
听到振翅的声音,杨瑾气馁的低下头。现在天界要罚他,他也无力阻止。「…请
给我一个小时…不然半个小时也可以。我愿引颈受戮…」
只见一片羽毛翻飞,漂浮在殷曼之上,代替他几乎力竭的羽毛。
错愕的转头,六翼悲悯而理解的神情,让他眼眶发热起来。
「我是来传令的。」六翼出手帮他,「天父要你回天界。」
「我承认有罪。」
「不是什麼罪不罪。」六翼相助,原本的纷乱被强而有力的导引整合,进度快了
起来,「哪有什麼罪?我都没看到。东方天界的西王母来人间乱一场,弄垮了东
方天界叁重天。这招太厉害了,各方天界都吓到,天父也準备彻底封天了。
「别说天界,连冥界都一关了事,魔界也堵个滴水不漏。反正到这地步,不封也
不成…天父要你回去,迟了关门,那是谁也别想进出了。」
「我不回去。」杨瑾冷静的回答,「我不走。要拿走我的神能儘管动手,但先让
我救回殷曼。」
「谁提到褫夺神能?」六翼喃喃的牢骚,「没有嘛。天父说要留儘管留,但名册
上是必定要除名的。我也不囉唆了,你在人间久了,也该知道天使留太久神能会
渐渐消煺,寿命也会缩短的。」
「我不走。」
六翼不答言,长叹一声。「我倒是非走不可了。」
他们合力将殷曼的魂魄彻底癒合,也尽力让残缺的部份统整在一起。
满意的看着殷曼好一会儿,六翼噗嗤一笑,「…这倒有些像是磁碟重组,只是坏
轨有点多。」
杨瑾瞪了他一眼,却也暗暗觉得好笑。「…你不是打死不走麼?」
「天界现在很惨,天使长发疯死掉一个,自然老死一个,还有一个最特别…病死
的。你听过这种事麼?病死的天使长!我怀疑是过劳死的,补天对天使长来说都
是太重的工作,何况一补将近万年。」
「裂缝大到那种地步?」杨瑾吃惊了。
「裂缝的确是大到危急叁界存在…更凄惨的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开始有『末
日』谣言。」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谣言。」杨瑾冷静的指出。
「嘘…你这直肚肠的毛病怎麼不改?」六翼抱怨,「是啦,但本来就我们几个见
过『未来之书』,现在突然出现一大卡车!那群天真的天使…还以為封关自守就
没事,但天父也不想引起太大的骚动,封天也算是上策,就依了。」
「真政治。」
「就跟你说不要这麼直!」六翼有些头疼,「杨瑾,我非回去帮补不可,但人间
也不能无人。你要留下,就多少看顾一点。」看了一眼在杨瑾怀裡阖目稳睡的殷
曼,嘆了口气。「算我囉唆,但你真的要保重自己,保重人间。」
好一会儿,两个六翼天使都没有说话。他们俩形态相近,心思相似,同样深爱着
人间,受凡人吸引。
「我该走了。」六翼振翅。
「…别过劳死了。」千言万语,杨瑾却只挤得出这句叮咛,「还有,谢谢。」
六翼摆摆手。「…我在人间可是有亲友的。我们远征队…」硬生生的住了口,百
转迴肠,只能搔首长叹,「你若有空往都城去,多关照一个叫百合的护士长,我
就很感激你了。怎麼还不结婚,年纪也不小了…」
他心情复杂的低头片刻,「说不定还熬不到过劳死的时候呢。」闷闷的,六翼走
了。
抱着沉睡的殷曼,杨瑾心底有股沉甸甸的忧虑。
未来之书逃走了。
倒在地毯上的君心模模煳煳知道这点。他却没听到遥远的中都,殷曼发出的那声
惨唿。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殷曼為了救他,付出非常凄惨的代价。
但被未来之书入侵是件痛苦的事情,其他的阅读者可能只是「阅读」,但他是被
凌辱的入侵,操控。
虽然不如殷曼被正面重创那样惨烈,但他经过这种衝击,却也让他属于「开明」
和「君心」的记忆间的隔阂打个粉碎,互相混杂起来。
开明的带着不解的懊悔,和君心的渴望,不断的衝突,然后慢慢和解。倒在地毯
瘫痪了一夜,风中传来茉莉花的香味。
当他身為开明的时候,他一直是个旁观者。开明出身于伏羲氏,身為最古老的氏
族,他的父亲叛逆的和狻猊族的女儿结婚,生下了开明。而他的姑姑,是贵為天
后,之后生下玄与女娲的伏羲氏公主。
(因為伏羲原本根源于龙,所以又称龙族公主。)
当时的局势很微妙。同為圣兽的狻猊族和伏羲族起了一些衝突。当时的炎山帝未
即帝位时与狻猊族的女儿少艾相恋,触怒了世代為后族的伏羲,最后虽然硬将这
对恋人分开,并纳开明的姑姑為后,但嫌隙已经造成。
在这样微妙的时刻,开明的父亲又爱上狻猊族的女孩子,对严守纯正血统的伏羲
族来说真是大逆不道,加上之前炎山帝的恋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伏羲族觉得狻猊族的女人忝不知耻,专以色诱為能事;狻猊族觉得伏羲氏的男人
玷污他们族女不说,不负责任之余还栽赃嫁祸,两族越来越势同水火。
最后因為开明的出生,和开明父亲誓言放弃帝王家的亲属关係,自愿降為平民,
正式迎娶狻猊族女儿而告和解,但这也种下日后神魔战争,狻猊族投入叛军的远
因。
且按下不表。
开明就出生在这种微带敌意的环境中。他的母亲是个潇洒的姑娘,若非开明父亲
苦恋不已,情爱倒是从不掛怀。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他的母亲同情父亲的苦
恋,欣赏他的执着,这才委身下嫁。
这种潇洒和气度直到婚后依旧不改,不管伏羲族的亲戚怎样冷嘲热讽,她依旧平
常的过日子,整天笑嘻嘻的。这样淡漠的潇洒也遗传到开明身上。
身為一个混血儿,他受到一些歧视,开明虽不掛怀,但他行事谨慎,不想给父母
带来麻烦。他的才干和俊朗也受到许多爱慕,但他也只是笑笑的,从来没有动心
过。
天生的性情和后天的环境造就了他,一个看似热情却冷心,永远的旁观者。
玄深爱着他,他明白;螭瑶恋他入骨,他知道。
但他更了解天界复杂的政治关係,而不去回应玄。一来他不能了解心动,二来他
微妙的身分也不适合迎娶帝王家的公主。
不过,他的确疼爱玄,就像疼爱一株寒梅,那样爱护照顾。毕竟这是他血缘虽疏
远,却是少有的几个姊妹中最出色的一个。
他选择螭瑶之前,也跟她认真的分析过。「…所以我不能跟妳订亲…虽然我真的
很感动。但玄很任性,她会非常生气,甚至有可能会伤害妳…我不喜欢这样,她
已经伤害太多人了。」
「你爱她吗?」螭瑶只是抬起诡丽的眼睛,哀求似的看着他。
「…爱是什麼,我还真的不知道。」开明搔了搔头,「我爱她宛如爱妳,都像我
的妹妹一样。」
这隻年幼的伏羲姑娘低头想了一会儿,坚毅的抬头,「那你更该跟我订亲了。你
不爱我没关係,我爱你就够了…玄姐姐嫁人了呢,你跟我订亲,不结婚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让玄姐姐断了念,跟天帝一心一意的过下去。如果你真觉得我不好
,要解除婚约也可以,请你、请你…」
这让冷心的开明动摇了。这个可怜的同族妹妹,為了他,在月桂下哭出一泓碧泉
,这让他心痛。
心痛,却不曾心动。这一直是他最难过的一件事情。
但这成了摧毁玄和螭瑶的起始。
因為冷心,他不会爱,害惨了两个女人。轮迴多少世,他的心,不曾动。
但这世,这病弱坎坷的这一世,他的心却动了。
他爱上一个仅有一颗头颅的飞头蛮,守着她、看着她,从成熟的大人倒煺成少女
、稚儿,然后化人;化人失败又被摧毁殆尽,是他强求的留下断垣残壁的她。
他的心动这麼剧烈,像是玄的苦和螭瑶的恸报应在他身上,让他饱受折磨。
但他不要脱离这种折磨,他不要。
「我是君心,我是李君心。」他倒在地毯哭泣,「我是小曼姐的君心。对不起…
对不起…」
剧烈的哭泣着,在这顿悟的瞬间,他恢復了人类的模样。
远遁的未来之书,怀着一种奇异的情感,远远的看着君心纷乱的回忆。
原本那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头蛮触怒了他,正盘算着要去抹杀。但君心的回忆引
起他的注意,让他感到一种热切的好奇,很想问,「后来呢」。
愤怒,好奇。哼,原来我也能够体会到「情绪」。
思忖了一会儿,他决定先放过飞头蛮和那个反面的弥赛亚。他对悲伤的故事特别
宽容,且留着他们当伏笔,将来要抹去他们,随时都可以。
若找不到真的弥赛亚,就拿这隻类似的去填地维好了。这让他稍微平静一点。
他在寻找弥赛亚,已经找了很多很多年。他知道弥赛亚出生了…这种纯血人类,
被称為「继世者」、「弥赛亚」的活祭品,按照创世者的剧本规则,应该出生了
。
当初创世者造出他来,就是為了写下各式各样的规则、演绎,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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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任务就是认真执行创世者写在他身上的剧本,并且给人类和眾生种种试炼。
但不管通过试炼与否,毁灭而黑暗的结局只能延后却不能够改变。
他不知道执行任务多久,或许岁月对他来说其实没有意义。
但无尽岁月蜿蜒,渐渐的,原本应该无心无感的他,却有了「情绪」。
他第一个强烈的情绪居然是:恐慌。
因為他突然意识到,若末日结局来临,万物俱灭,天地不存,而他是可以继续存
在的。但因為再也没有人类和眾生,他空白的页面就再也没有故事可供记载。
这让他涌起强烈的无力和躁动,他终于知道什麼是「恐慌」了。
為了敉平这种恐慌,他更勤于执行,但目标有些不同。他展现末日的同时,也暗
示末日如何延缓。
末日满足需要两个条件:天柱折、地维绝,缺一不可。只要条件达成,末日就来
临,毁灭一切,什麼都不会留下。
但创世者留下一个脆弱的但书。偶尔会出生纯血人类,称為弥赛亚。这些弥赛亚
本身就是天柱或地维的中心,若自愿奉献自己的人生或生命,保住天柱或地维,
末日就因為条件没有满足无法达成,将结局延后。
他就是想做这件事情,让结局不断的、不断的往后拖延。几乎可以说是成功的,
几乎。虽然过程可能很残酷,他也不在乎眾生的哀号和人类的苦痛,他在乎的只
有世界能不能延续下去而已。
所以他在寻找。在末日条件快要发动的数十年,他在寻找那个应该诞生却找不到
的弥赛亚。
有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保护着弥赛亚,这让他不解而焦躁。他更频繁的将末日给
有天赋的人类的人类或眾生看,然后藉机窥看他们的记忆,暗示他们代為寻找。
但那股难解的力量却这样阻碍他。
虽然他不知道,当世的弥赛亚宋明峰出生时,他颇有异能的母亲早已见过了未来
之书,也知道这孩子的不寻常。她用母爱形成丰沛的屏障,隐匿了孩子的天赋。
这样的术法对她来说是太沉重的负担,以致于她壮年就病逝,但的确逃过了未来
之书。
即使明峰站在未来之书面前,他也察觉不到,这个少年就是弥赛亚。
这时候的未来之书,一点点都不知情。毕竟他只是创世者的黑暗剧本,并不是全
知全能的。
遇到类似的闇黑弥赛亚,让他苦痛,却也欢欣。弥赛亚的确出生了,因為他遇到
君心。真的找不到,他可以献祭代替品。但不会维繫太久,真的。再怎麼相似,
他们还是存在着巨大的相异处。
饶他们吧,暂时饶过他们。他默想着。饶他们存在下去,就会有更多悲剧可以供
记录。直到不得不献祭的时候。
再说,那个飞头蛮是哀所喜欢的眾生。哀原本只喜欢人类的,却特别怜爱那隻飞
头蛮。能让哀欢喜的事情也不多了。
这世界上,哀和他是最接近的存在。他们同是创世之父的创造物,用不同的目的
和使命关注着这个世界。
想到哀,他平静下来。虽然眾生崇慕她,尊称她是悲伤夫人,对他来说,她就是
哀而已。
饶过他们吧。
未来之书离开,放过了君心和殷曼。他无意的来与去,却為这对命运多舛的师徒
带来了新的契机与转机。
也因為和姚夜书不太愉快的「初相遇」,在未来之书殒亡之前,他都没想过去寻
找那位发疯的小说家。
寻找天敌并非智举。
第六章 回首
天亮的时候,君心动了动手指。他感到自己的手抓着地毯,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的手。
热泪衝进了他的眼眶,让他眼前一片模煳。
他想起了一切,想起妖化前悲壮的决心。他以為,永远都无法回到人类的身分,
但现在,现在…
横越无数懊悔与后悔,无尽的纷乱和强烈的思念。双手染满血腥,浸润透了杀孽
。他居然还有这种运气,居然还被命运饶恕,可以回到人类的身分。
上天待他不薄,為此他永远感恩。
他蹲在地毯上,像个孩子似的哭泣。
直到湘云翻身,他才惊觉到,自己一丝不掛。
「…无名,你这麼早起床?」湘云揉着眼睛,伸手去拿眼镜,「早安。」
君心张大嘴,现在…怎麼办?
湘云戴好眼镜,只见一蓬烟,她惊愕的眨眨眼,看到无名好端端的蹲坐在地上,
只是全身的毛髮都竖直,蓬的像是个毛团。
「…怎麼了?」湘云愕然,「什麼东西吓到你?」
君心自己也没想到,他变身居然可以这麼行云流水,简直是瞬间施法。只是紧张
过度,他的毛髮每根都顶天立地,顺不下来。天知道他的心臟跳得差点跳出口腔
,有运作过度之虞。
「无名?」湘云担心的摸着他的头。
「…汪?」
「噗,你干嘛学狗叫啊?」湘云笑了起来。
他凝视着湘云,将脸轻轻贴在她的掌心。他会很想念湘云,想念哪咤,想念檀茵
和伯安。他会非常想念这些善良的人,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默默陪在他身边,这
些可爱的人。
他们,他们都很平凡。安安静静住在这个列孤射岛的旧址,过着平淡却恬谧的生
活。他们都很善良,愿意伸出援手给几乎被绝望杀死的陌生人。
哪怕那个陌生人连人形都没有。
那个冰冷而黑暗的末日,充满死气的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