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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生将他的厌恶看在眼底,苦笑了一下。「李先生,我是政府负责裡世界事物
的窗口。」
这让君心神情稍缓,「请进来坐吧。小曼姐,我们有客人了。」
第八章 异变
林云生随着君心走进来,看到殷曼时,不禁一怔。
白莲林家屡遭战祸,传承到他这代,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典籍几乎亡失殆尽,
仅有几项家传绝学还留下来,他的兄弟还学了点,他本人是一点都不会。
但他是白莲林家少有的通灵人,可以看出眾生本相,这本领让他成了政府方的对
裡世界窗口。
这清丽的少女却让他看不出真正的本相。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醒悟到,这应该是化人后的大妖飞头蛮殷曼。但她有大妖的
气度,却没有大妖的能力。
君心轻咳一声,才让他惊觉自己的失礼,忙将视线转开。
「这是我师傅,大妖殷曼。」君心介绍着,「小曼姐,这位是政府方对裡世界的
代表窗口。」顺手将林云生的名片递给殷曼。
殷曼看了看,点了点头,「您好,请坐。我去沏茶,请慢谈。」
盯着殷曼的背影,林云生忍不住问,「為什麼…」
君心打断他的话,「我猜想这与我们要谈的事情无关。」
林云生聪明的转开话题,「看来李先生快人快语,我也不客套了。我听闻了李先
生到处收妖除魔的事蹟,深感佩服。眼下出了极大的事情,实在求助无门,红十
字会已经疲于奔命,要等他们排到档期来处理,恐怕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沉重的嘆口气,「若以往禁咒师还来小憩,尚可委託她帮忙,可惜她失踪已久
…」
禁咒师?他听过咖啡厅的叔伯阿姨提过这个谜样的人物,还有她说不出是强还弱
的小徒。但很奇怪,时机总是不凑巧,他们从来没有碰头过。
「失踪?什麼时候?以往都是她在处理的吗?」他不再那麼拒人于千里之外。毕
竟他对这对师徒也感到好奇。
「中都大地震…你知道吗?大地震发生在年中,她年初就失踪了。我很担心她是
不是捲入了…这两者不知道有没有关係。」
「…应该没有。」君心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大地震原因跟她无关。」
林云生盯着他一会儿,「你知道大地震的原因吗?」
我是事主,我不知道?君心短促的笑了一下。不过他感觉到,林云生正在评估他
。「那是王母玄御驾亲征的结果。这结果引起天界异变,目前各界封闭了所有管
道。因為各边界的裂缝日趋扩大,力流混乱,禁不起任何神力或魔力的刺激。」
林云生鬆了一口气,表情轻鬆起来,「看起来我找对人了。」
各式各样的异变层出不穷,身為裡世界窗口和负责人的林云生一直疲于奔命,但
情形还在掌握之中。多年担任裡世界窗口的他,早在异变之前就意识到不能靠来
渡假的禁咒师消弭日渐增多的灾难,也不能倚靠红十字会的派遣人员,力争经费
成立了一个特搜小组,专门对付与日俱增的奇特案件。
这个特搜小组和一个学术组织「夏夜」建教合作,成绩斐然。但终于发生了他们
没办法应付的难题。
「六年前,因為王母玄引起的天灾地变,各界纷纷关闭通道,彻底执行了封天绝
地令,原本人间就不该由他方插手。」林云生冷静的指出重点,「况且现在力流
混乱到这种地步,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说起来彻底封天绝地反而是好事一件。
但人间居民总有一些异想天开的举动。」
「比方说?」
林云生长叹一声。「先是吸血族挖了个洞通往魔界。这个小而深的洞引起很大的
混乱,虽然紧急封闭,这个渡假小岛还是一夕被莫名的海啸吞没了。」
君心变色,他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惨剧过。
「我听过红十字会的汇报,当初封闭通道以后,以為没事了,就疏于防范。坦白
说,就算防范也只是多死几个干员…通道封闭后半年,后遗症还是引起海啸。这
真的…很遗憾。谁也没料到脆弱到这种地步,脆弱到…没办法弥补的程度。」
君心低头想了想,「那是吸血族又在列姑射旧址打洞麼?」
林云生苦笑,「这次不是吸血族,也不是在这岛上。但距离列姑射非常近…」他
缄默片刻,「有个跨国的财团买下了邻岸在海峡的开採权,名义上是探勘石油。
」
「实际上呢?」君心有剧烈不祥的预感。
「他想挖个洞通往冥界,证明冥界的存在。」
惊骇过度,这种极度荒谬的感觉让君心笑了起来。
「你开玩笑吧?」君心笑到停不下来,「谁会花大钱做这种事情?而且这不是科
学的力量可以办到…」
「的确不是。」林云生也跟着笑,他刚听到情报的时候也这样笑个不停,视為一
个笑话。但更多情报传到他手裡的时候,他就不太笑得出来。「他们的团队有一
团来自吸血族的咒术小组。我猜想会有这样异想天开的举止大约也和他们的唆使
有关。」
「…技术面上办得到吗?」君心不笑了。
「相信我,够多的经费就办得到。他们都能朝魔界打个洞了。」林云生摊了摊手
。「何况他们选的地点就是正鬼门。比起通往魔界,那裡薄的跟蛋壳一样。」
「…距离列姑射多远?」
「一百海哩不到。」
君心跳了起来。若是海啸重临,一百海哩根本是个笑话,他和殷曼所在的这个岛
,所有他在意的、亲爱的人,都得一起丧生在海啸的威胁之下了。
「那你们还在等什麼?!」他几乎是尖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他们打洞?天啊
,他们在想什麼,你们又在想什麼?!」
「他们在想什麼我们怎麼会知道?」林云生也大声起来,「我也不懂打这个洞有
什麼意义啊!但我们能怎麼办?政府方有诸多外交上的顾虑,一个处理不好就是
战争。我们也希望有办法可以去炸了那个钻油平台,问题就是办不到啊!我们的
人都是学者和异能者,不是特务!我们甚至想去拼命还得顾虑到种种政治环节,
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灾难来临好不好?我老婆小孩都在这个岛上,亲戚朋友一大
堆!」
两个男人怒目而视,殷曼端出茶来,她平静的模样让他们的火气略缓,别开脸来
。
「那麼,」殷曼平稳的开口,「我们可以做些什麼?就算毁了他们的平台,他们
还是可以重建。」
林云生抹了抹脸,「打这种洞又不是钻石油,随便打随便就通的。这还要诸般天
时地利人和才能办到。若毁了他们的契机,他们在两叁百年内找不到更好的时间
点。这当然是非常危险的任务,如果你们不想接下来我可以了解…」
殷曼沉吟了一会儿,「我们会去。」
「小曼姐!我…」君心才开口,马上被殷曼打断,她泰然自若的回答,「一起去
。逼到家门口了不是吗?」
「但我不想让妳…」
「一起去。」她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该听我的,你是我的徒儿。」她转开眼,
「…别再分开了。」
君心愣了一下,沉默的垂下头。「…我们会一起去。」
感谢上苍。林云生暗暗鬆了口气。不管会不会成功,最少有个开始。
「关于酬劳…」他开口。
「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君心不耐的挥挥手。
「你会需要这个头期款的。」林云生斩钉截铁的说,放下一个水晶瓶。瓶底大约
拇指大的碎片闪烁光耀。
君心的血色褪尽。数量这样庞大的微尘…这对他来说是无上的报酬。
「这些日子,我们特搜小组收到不少这种微尘。后来都委託崇水曜保管。你认识
崇水曜吧?是她推荐你的…这也是崇水曜要我交给你们。她已经儘可能的净化过
,应该没有问题。」
林云生缄默了一会儿,「将这样的重担交给你们,我很歉疚。但请你们相信,不
管成功与否,你们都不是孤单的。我们之前无意间得到微尘,之后也会帮助你们
蒐集。我為列姑射岛上所生灵感谢你们。」
「…我会尽力。」君心的神情转為坚毅,「我们会竭尽所能。」
他站起来,和君心慎重的握手。
临行前,君心叫住他。「你应该知道禁咒师和地震没有关係。」
林云生笑了。「是,没错。我只是想了解你知道多少,能不能托付。」
果然。这狡猾的公务员。「禁咒师的下落,你应该知道吧。」
「地震隔年,她回到列姑射岛,停留了一年,出发去南欧,然后又失踪了。据说
被扣留在独角兽的领地,红十字会交涉了好几年,一点结果也没有。」他嘆息一
声,「哪裡有麻烦,她就爱往哪裡奔。」
「她的弟子也去了吗?」
「那当然啊,明峰总是跟着她的。」林云生觉得非常理所当然,「他可是禁咒师
最疼爱的弟子。」
「…如果可以生还,我很想见见他们。」君心笑笑。
「说不定可以安排,说不定。」林云生碰了碰帽沿,告辞了。
这个「头期款」,让殷曼补足了将近叁分之一的魂魄。这些微尘中,有不少重大
事件和法术的记忆,很奇特的,几乎都集中在与君心相处那几年以及与开明住在
一起的时光。
真是个有趣的巧合。殷曼悄悄的弯了弯嘴角。透过净化的微尘,她知道有半师之
缘的水曜进展又有所突破。净化过的微尘让她毫不费力的吸收,一点不舒服的感
觉也没有。
但水曜再怎麼厉害,依旧无法除去飞白,那些眾生的记忆残留。但殷曼却不觉得
有什麼关係。
这就是命运的滋味。无论清浊,都得一气喝下。
她想起,狐影说过,「没有不捨,就学不会捨,也无从捨。」
她之前修炼,完全不问世事,却遇到境界超前而无法化人的窘境。除了抗拒成為
人类,或许也因為她抗拒命运的无常。
但这种抗拒,难道就不是一种我执?我想成仙的初心,不就為了种族的延续?
这也是命运的一部份、人生的一部份。
不去拥有就不需要学会「不捨」的课题。但没有不捨,我也不会了解需要捨的决
心。
我自以為通透淡漠,已悟道心。但事实上,我反而让这种执着捆绑束缚,成了另
一种我执。
不入世,侈言出世?难道可以未出生就了解死亡真谛?
她用一种崭新的感悟审视自己,在这顿悟的瞬间,让她的境界又突破了一个关卡
。
当时的她,浑然不觉。只是,即将啟程的时候,她发现,她居然取回了飞翔的能
力。
这当然让君心非常惊奇。他一直明白,就算他收集全了微尘,那也只是大妖殷曼
一半的魂魄而已。另外一半,在小咪那边。他不抱什麼希望的,只愿殷曼不受魂
魄破碎之苦,这才勤于收集微尘。
至于小咪和殷曼,已经各自发展出独立思考的人格,他并没有打算硬要她们融合
在一起。或许就共修,可能相处上会有一点问题。但要考虑这些小小的麻烦,还
得先解决如何从帝喾那儿抢回小咪。
他想得太远了。
简单说,他认同现在的殷曼理应可以修仙--任何普通人类都能办到,能不能勤
苦用功而已--但他不认為殷曼可以取回飞头蛮的能力。
但现在,她耳上长出羽翼,轻鬆的飞翔起来,像是一生都是羽族一般,他的眼眶
发热。
殷曼含笑着偏了偏头,飞了一圈给他看。「虽然能飞了,但气不足,飞不了很远
。」
「没关係,我飞。」君心伸出蝙蝠似的黑色翅膀,抱着殷曼起飞。
前途未卜,但他们两个的心跳稳定。
「背着我比较好飞。」殷曼提醒着,「抱久了你手会很酸。」
「抱着比较安全。」君心收紧双臂,非常爱惜的。「我喜欢这样,我不累。」
她睇了君心一眼,笑了出来。
「…為什麼笑?」他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我会想办法离你远一点,希望你可以独立。」殷曼望着飘飞的云海,「
但你总是想办法追上来。」
「…对不起。」君心有些狼狈。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殷曼的眼睛有些朦胧,「我自以為清明通透,事实上,
我才是看不透的人。所谓道,不过是依循我心,而不妨碍他人的『我心』,如此
而已。」她有很多感悟,言语却无法尽诉。挣扎了片刻,她嘆了口气。语言向来
都是这样不準确的东西。
「说不定你的执着才是对的。」
听着猎猎天风,回首过往,君心只觉得阵阵心痛。「…执着和贪婪有什麼不同?
我强留妳。」
「或许正确的答案并不存在。」殷曼回答,「是因為我想留下,你才留得住。执
着和贪婪说不定没有什麼不同,说不定。执着是贪婪你份内的人事物,贪婪是执
着不属于你的人事物,差别只在这裡。」
他们沉默了许久,咀嚼着这段对话,各有各的领悟。
「我爱着妳。」君心很小声的说,几乎被震耳欲聋的风声掩盖过去。
望着广大平滑的云海,一碧如洗的晴空,殷曼悄悄的,弯了弯嘴角。
「我知道。」她说,「我也爱你。」
他们悄悄的降落在钻油平台。
或者可以说是,偽装成钻油平台的灾祸啟动器。
这个在海上建筑出来的人工岛屿,除了挥汗工作的人类员工,还夹杂了不少吸血
族。或许是吸血族的关係,这个人工岛屿充满了各式各样东方西方的咒文,迷惑
咒、反缚咒,混乱咒…防御得滴水不进。
他们只能捡平台伸出的巨大机械臂降落,望着多到几乎噁心的各式各样咒阵。
君心盘算了一下,若要不惊动任何警报,就得解除这些数量庞大的咒阵。但光要
解除甲板上的咒阵,他起码得花上一个礼拜的时间。更不要提他的禁制学得其糟
糕也无比,耐心解不知道要解到何年何月,过程中一定会触动警报。
让小曼姐来解?她细心、拥有乌龟般的耐性,当然是没问题的。但她虽然恢復了
叁分之一的魂魄,依旧气虚体弱,解咒又是很耗费气血的事情。
「打进去算了。」君心低语。这还比较符合他的专长和个性。何况他最近刚把飞
剑修炼鍜冶过,也有点想试试刀。
殷曼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这是最不好的办法。」
偏头想了想,她朝君心伸手,「手来。」
君心想也没想,就把手放在她手上,一点犹豫也没有。
「噗。」殷曼笑出来,「连问也不问?如果我要你叫汪汪呢?」
君心摸不着头绪,却很听话。「…汪?」
殷曼大笑起来,君心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这傻孩子。一点怀疑也没有的傻孩子。
「把你的光借给我就好了。一点点就够了。」她闭上眼睛,感受君心与生俱来的
光。
他前生名為开明,是和太白君星共掌黎明的神明。他与光的关係非常深,转世之
后依旧如此。或许就因為如此,误打误撞的以吸收日光精华為主要修练手段,让
他的进展不同凡响的迅速。
在殷曼还是孩子的时候,很熟悉开明的法术。在年纪尚幼的时候,她就是个聪明
早慧的天才,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但她看到几乎会了。
从君心体内取出一些微明,而这一点微明渐渐强烈,笼罩了他们两个,让他们解
构成两道光影,流沙似的隐没在阳光中,随光影飞驰,轻而易举的突破重重咒阵
和警卫,直到下层甲板。然后经由照明的灯光跳跃,直到阳光的效力完全消煺為
止。
他们已经入侵了核心。
等重新聚形以后,君心惊骇的大口喘气,紧紧贴在墙上,汗如雨下。他当然知道
开明记忆裡所有的法术。就像每个人都知道青蛙该怎麼解剖,但敢不敢动刀又是
另一回事。
「这这这…」他结巴起来。
殷曼却误解他的惊骇,「你想问原理?这倒很难解释…不过根据质量不灭定律…
」
君心咽了咽口水,「我不是问这个…不,没事。」
有时候殷曼很让他吃惊而瞠目。她从来不去想办不到这种事情,她对自己有种笃
定的信心,任何胆怯的情绪都没有。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万一失败呢?」君心低语。
「不会的。」殷曼专注的倾听,「我看开明叔叔用过好几次了。」
「…他没教你?只是看?」
「这是很简单的术法啊…表面上看起来很复杂,事实上原理很简单。用不着教吧
?看看就该会了。」
…跟天才说话往往感到非常挫折。
他极目四望,他们不知道在平台之下多少层,从模煳不清的玻璃窗看出去,几乎
没有鱼,沉重的耳压让他知道,他们应该在深海之中。地板传来沉闷的震动,让
人有种晕眩欲吐的感觉。
互望一眼,他们谨慎的往前走去。或许吸血族对他们的咒阵非常有信心,下层几
乎没有太多防护,连警卫都很少。
他们小心的躲开警卫,循着安全门的楼梯往下走去。
直到他们几乎被剧烈震动的地板掀翻过去才停下来。
在机械吵杂轰隆的噪音中,另一种缓慢而森然的诵唱漂浮在噪音之上,没有间断
的持续着。他们轻声飞上安全门的气窗上,朝着外面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