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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游-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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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不愿意,你就拿不到香血?”闻人安静静地看着他。
  单弋有些惊讶,“你猜到了?”
  闻人安问:“试毒要几天?”
  单弋皱眉,不明白他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七天。”
  “太长了。”闻人安垂目,“三天后我给你血,然后我会带他走。”
  单弋怒气冲冲地冲进茅草屋,掰开慕皆然的嘴巴塞进去两枚毒药,他狠狠地盯着慕皆然平静的脸,问:“什么感觉?”
  慕皆然开口:“太难吃了。”
  单弋气得踹了木桶一脚。
  过了一会儿,他捞出慕皆然的一只手,手指搭在他的脉上,然后笑着瞥了他一眼,“你用‘气’护住了心脉?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一具没有防备的身体。”
  慕皆然没有睁眼,他散去护着心脉的“气”,血为媒的毒性立刻猖獗了起来,他受毒性的刺激,喷出一口血后生生地晕了过去。
  单弋狠狠地盯着他,过了一会,他还是拿了各种珍贵的续命药材熬成的汤药给他灌了下去。
  这种看着就来气还不能毒死一了百了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闻人安没有回到那个充满了毒物的院子,他知道这里都是独门的势力,院子外也不见得多安全,不过他不在乎这些了,他来到小溪边坐下发呆。
  溪水潺潺流淌,澄澈,明净,水里有小鱼小虾在嬉戏,他知道慕皆然正在那个茅草屋里受苦,但他出来后甚至没有勇气再回去看一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慕皆然泡在药汁里虚弱的样子,只要想一想慕皆然所受的痛苦,他就觉得心如刀绞。
  单弋答应了他三天的时限,但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慕皆然受的苦会少很多,他只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看慕皆然在那里受七天罪。
  闻人安突然有些心慌,他二十年的人生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虽然他有看重的家人,朋友,但他们无法打乱他的生活节奏,然而他现在却无法想象如果慕皆然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会怎么样……闻人安迅速把脸浸在溪水里,溪水的凉意刺激得他混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受着水流从脸颊划过的触感,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慕慕不会有事,他说要和我成亲……
  慕慕不会有事……
  直到窒息的感觉传到大脑,闻人安才把脸抬起来,然而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慕皆然答应试药是为了救他,结果他甚至无法用他拥有的筹码换取慕皆然的平安,因为慕皆然已经吃了毒药,他甚至没有扛过危险期,还要单弋用药吊住他的性命。
  闻人安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水和泪,然后向慕皆然所在的茅草屋走去。
  三天,他要陪着他。
  单弋回到住的地方,没有发现闻人安,就知道他有很大可能是去慕皆然那里了。他面无表情地拆下了一扇窗户,有着精美花纹的木头框子一角被他捏得粉碎。
  明明人已经到手了,还附带一个极品试药人,为什么他要这么委屈自己?
  闻人安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敌意,而那个慕皆然更是和他不对付,他看到他都嫌烦。
  不如把两个人都宰了算了,省得心烦。单弋心里阴暗地想着。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拿不到血为媒的原料了。
  正想召手下把闻人安带回来,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少主,我有事情汇报。”
  “进来。”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说道:“少主,我去外面打探过了,武林里中小型势力有些躁动,说我们想独吞战场遗址。”
  “狗屁战场遗址,一群白痴!”单弋不屑。消息传这么快他早有所料,毕竟他见识过魔族的无孔不入,不过令他感到无法相信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武林上层的态度,他们放任这些流言在大陆疯传,而被蒙蔽的武林人最终会成为探路的石子。
  “还有……”虽然感觉到少主心情不佳,来人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刀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说如果他的徒弟和徒弟的弟弟少了一根汗毛,他就要拆了我们独门。”
  “弟弟?”单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据说闻人安是慕家的义子。”来人尽职地把打听到的事告诉单弋。
  “算了。”单弋摆摆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三天过后就把这两个麻烦的人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带走

  这三天来单弋可劲儿地折腾慕皆然,然而慕皆然意志力强悍,完全不为所动。
  单弋知道闻人安悄悄躲在外面守着,不敢进来让慕皆然分心,他就故意加大药量,然后悄声在慕皆然耳边道:“闻人安就在外面哦,你可不要受不了叫喊出来,多丢面子啊!”
  挨过了第一天的霸道毒性,血为媒已经潜伏在他的经脉血液中,慕皆然习惯了灼烧感,单弋后来加的那些料便不算什么了,不过他只有活着才能带闻人安走,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准备再刺激单弋了。
  单弋见他没反应,觉得颇为无趣,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单弋拿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给慕皆然吃下,然后问:“什么感觉?”
  慕皆然摇头。
  单弋拍了一下木桶,“给我仔细点!”
  “药丸滑过喉咙……”慕皆然道。
  “然后呢?”单弋皱眉,“这是针对肺部的毒药,你有没有感觉呼吸不畅?”
  慕皆然摇头,“我只感觉胃部像一个火炉。”
  “怎么可能……”单弋喃喃道,“解药不起作用也就罢了,我也喂了你不少毒药了,有的药性猛烈,居然都不起作用么?”
  单弋问:“你现在除了灼烧感,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慕皆然道:“没有。”
  单弋奇怪,“那现在的感觉和一开始的感觉有区别吗?”
  “一开始我疼晕过去了。”慕皆然说得毫无压力,“现在同样疼得想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吊命的药起作用了,一直没死成。”
  单弋冷哼一声,“我看你能说这么长的话,精神头很好么!”
  慕皆然睁开眼,看向他,“你对闻人安到底是什么感情?”
  “你嫉妒了?”单弋嗤笑,“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他只是我的材料。”
  “材料?”慕皆然皱眉,他突然想到加重的药量,原以为是单弋故意折腾他,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慕皆然问:“闻人安和你交换了什么?”
  单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告诉你啊,闻人安是香血。你该庆幸我爹不在这里,不然他绝对没有活路。”单弋笑得凉薄,“我的那个爹啊,为了做出血为媒,把我娘全身的血都放光了,我娘她也是香血。”
  慕皆然问:“他和你换了什么?”
  单弋笑着,眼神却是冰冷的,“他只让你试三天药,也就是说再过两天他就要带你走。”
  慕皆然头靠着木桶边缘,不再说话。
  “怎么,没话说了?”单弋冷笑,“身为一个武者,居然要让一个普通人这样为你牺牲吗?而且这个普通人还是你的所爱之人!”
  自从知道闻人安用血交换了他的时限,慕皆然就相当配合试药,搞得单弋都没有心思变花样来折腾他,而且血为媒毒性是罕有的霸道,他现有的毒和药都不能对慕皆然起作用,那么血为媒的效果也很直观的能看出来,但是也由于它的霸道,他无法测出这个毒药的具体运作方式,那么炼制方面,肯定会有很大出入,单弋已经在考虑取闻人安多少血合适了。
  被整个大陆惦记着的闻人安,此刻正趴在草丛里密切关注着茅草屋。单弋试药的时候把门和窗都关上了,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无法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默默等了一段时间,闻人安焦躁了,他开始一遍一遍地骂单弋。
  如果意念能杀死人,单弋一定已经横尸在茅草屋了,可事实是他现在正好整以暇地寻找血为媒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外部表征,让他失望的是,慕皆然和前一天一样,除了苍白一点,其他地方一点伤处也看不出来,而且他的脉象虽然微弱却一直平稳,单弋都没办法靠脉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最终只能在慕皆然清醒的时候听他描述,不过慕皆然对自己身体情况的感知越来越差,单弋不得已去外面绑了个老大夫来,想让大夫施针帮他疏通经络,结果老大夫看到慕皆然这情况直接吓傻了。
  “这……这……恕老夫无能为力,他这样子已经是将死之态,如果强行施针可能会导致毒性反扑。”老大夫连连摆手。
  单弋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体制很好的试药人居然两天不到就不行了,而他对血为媒也仅仅只有模糊的概念,慕皆然的状况与他在文献中看到的不一样,可惜他没有血为媒的完整配方。
  单弋皱眉看着木桶里的人,道:“你就不能运功把毒逼出来一些?”
  慕皆然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感觉不到丹田了。”
  单弋在茅草屋呆到很晚才出来,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管闻人安了,带着仅有的一点资料回去研究了。
  闻人安推开茅草屋的门,走到慕皆然身边,此时慕皆然正在昏睡,对他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许单弋觉得慕皆然已经活不长了,他把药浴撤了,不再浪费药材,而慕皆然现在只穿着中衣孤零零地躺在木板床上。闻人安咬牙切齿地把单弋骂了一通,扯开旁边的薄被给慕皆然盖上。
  闻人安静静地看着慕皆然,伸手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摸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值啊……”
  闻人安守了他一夜,直到单弋推门进来。
  “最后一天。”闻人安目光直视单弋。
  单弋淡淡道:“他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闻人安心中一痛,但脸上仿佛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单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你还不能带他走。”单弋望着闻人安空洞的眼神,突然觉得也许慕皆然现在断了气才是好事,至少闻人安能解脱出来。
  单弋看着床上没有声息的人,缓缓说道:“我还需要再观察一天。”
  那一瞬间闻人安感觉自己像是被地狱的恶鬼附了身,脑海中充斥的全部都是把面前这人撕碎的想法,什么道德束缚,什么实力差距通通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只觉得如果能喝其血,啖其肉,他才能痛快!
  闻人安熬了一夜眼睛通红,此时这双眼睛里迸出骇人的情绪,却完全无法让单弋感到威胁,他轻叹一口气,安抚情绪失控的闻人安,“我不对他做别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失去的理智被拉回来,闻人安浑身紧绷的肌肉一松,他喃喃的道:“活下来?哼哼……”
  发现闻人安情绪不太对头,单弋皱眉,“你先出去。”
  闻人安闭目,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然后他转身,出门。
  室内静了一会儿,窗户那突然传来些微的动静,单弋转眼一看,发现黑底金纹的蛇从窗户爬了进来。他伸出手把金线蛇提了过来,摆弄一下,然后他垂目看着床上的慕皆然,“你现在全身是毒,应该不介意让我的宠物咬一口吧。”
  “请便。”床上的人微微启唇,吐出两个字。
  “你居然醒着!”单弋一脸惊讶,然后他冷哼一声,“闻人安刚刚的状态你看到了么?”他拎着金线蛇就往慕皆然身上丢,没想到金线蛇像是感觉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扭头就跑,“刺溜”一下就从大门钻出去了。
  “连我的宠物都不敢靠近你。”单弋嘲讽道,“你就算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
  慕皆然不说话,他现在动一动手指都会扯着全身剧痛,他拼命集中注意力,用一晚上积攒的内力沿经脉一条条顺过去。这是个缓慢而折磨人的过程,慕皆然做得无声无息。
  丹田的感觉找回了一些,但是内部空虚,他体内毒素太多,虽然大部分都被血为媒烧毁了,但仍有残留,慕皆然在尝试把毒压倒手臂无果后,就在不惊动血为媒的情况下开始清理五脏六腑。他的这具身体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考虑到闻人安,他根本懒得花心思去修复它。
  单弋例行公事一样检查了一下慕皆然,没有奇迹出现,这个人身体越来越差,绝对没救了,只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血为媒除了刚吞下那会以极霸道的姿态摧残了慕皆然的身体,现在基本上蛰伏不动了。如果慕皆然在全盛时期,还有可能用寒属性内力压制住毒,可是现在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又脱离了药浴汤药吊命,为何这毒没有趁机侵蚀他,反而沉寂了下来?
  单弋百思不得解,不过他知道慕皆然的这种状态是无法给他提供有用的信息,也就不问他了,而是拿出了一些固气,养脏腑的丹药来。他们独门虽然擅长的是制毒用毒,但门内还是备有疗伤药物的。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单弋一边给他塞药一边挖苦他,“武林现在乱成一锅粥,闻人安虽然是大部分人争抢的香饽饽,但也有一些不愿意武者遭受劫难的人把闻人安视为洪水猛兽,恨不得除之后快。你现在这样根本无法给他提供保护,不如把他交给我好了。”
  “他是我的。”慕皆然虽然虚弱,声音却平稳,语气理所应当的让人觉得欠揍。
  单弋不过看他不爽想要刺激他让自己心理平衡,可不是找闷气受的,他停住这个话题,相当粗鲁地给他把药灌进去,说道:“自己调息。”然后摔门走了。
  单弋出门后没有发现闻人安的踪影,他有点意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趁虚而入的可能,现在的闻人安估计恨他恨得想把他大卸八块。
  当天晚上,闻人安准时推开茅草屋的门,伺候慕皆然沐浴更衣,然后把慕皆然放到轮椅上。慕皆然任他折腾,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单弋目瞪口呆地看了全过程,他知道慕皆然这身体动一下都是要命的,他一开始没有提醒闻人安,就是想看笑话。闻人安知道慕皆然情况很不好,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可惜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然他肯定连碰都不会碰慕皆然。单弋先是冷眼旁观,想看慕皆然能在这场折磨下坚持多久,没想到慕皆然没事人一样的,还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单弋简直想骂娘,这人是感觉不到痛了吧!还有闻人安这一天到底干什么了,那轮椅哪来的?
  闻人安把轮椅推出门,回头看还愣在草屋里的单弋,“我需要一辆马车,你现在把我们送出山洞,然后我给你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流矢

  单弋把他们带出了山洞,山洞外有一辆马车,闻人安把车夫赶走,然后推着轮椅到马车边上,再把银火放在慕皆然腿上。
  “保护好你的主人,知道不?”闻人安戳戳银火。
  慕皆然抬手碰他的脸,闻人安抬头冲他笑,“我和单弋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慕皆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闻人安眼神黯了一下,起身向单弋走去。
  单弋把他又带进了山洞,进了一个岔路,走到特定位置,不知道触到了哪个机关,墙壁上打开一道门。
  门里是一个普通的石室,单弋拿出一只碗搁在唯一的一张石桌上,然后用眼神示意闻人安。
  这只碗不小,闻人安目测了一下,放满了大概六百毫升左右,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他也不废话,卷起衣袖拿出蛇牙刀就要割。
  “你就不怕我让你把血放光?”单弋看着他问。
  “放光了还是香血吗?”闻人安手持蛇牙刀稳稳地割开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指望单弋回答,却不知这问题勾起了单弋哪根神经,单弋冷笑了一下,“当然不是。”
  当初他爹把他娘的血放空,结果他娘亲的一身香血全部变成了普通的血。那时他还小,正在院子里玩石子,突然房门打开,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他爹拽着他娘苍白的尸体,气冲冲地出来,走到养满毒物的池子边,毫不留恋地把尸体扔了进去。
  闻人安割得用力,手腕鲜血直流,流入碗中。这是蛇牙刀第一次见血,闻人安从没想过用它对敌,结果它第一次见血居然是他的血。闻人安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提取一些记忆片段,他一直紧绷的脸颊放松了下来,唇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
  血流出来后闻人安只能闻到腥味,然而单弋嗅到的却是清新淡雅中隐隐藏着活力的香味。
  单弋皱了一下眉,这和他在王城隔着闻人安皮肤嗅到的香味不太一样,难道香血还会变化?单弋看了一眼闻人安不知道想到什么而柔和下来的脸,若有所思。
  血很快放满一碗,单弋拿出止血药要给他上,闻人安根本不让他碰,抢过药自己处理起来。等包扎完伤口,完全看不到血迹后,闻人安把袖子放了下来遮住手腕,然后他把蛇牙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才收起来。
  单弋拿过那碗血,问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闻人安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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