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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虚实(二十六)
数到冯绍民第九十九次翻书的时候,我放下了手中的绣活,等到冯绍民第一百次翻书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走到他跟前,“天香请驸马就寝。”
不出所料,冯绍民再一次的让我先睡,我的驸马已经是状元之才了,读起书来却还是这么废寝忘食,我该多关心他,为他尽人妻之责,“天香再次请驸马就寝。”
他还要再推迟么?不行,嬷嬷教我这样说,“天香愿为驸马尽为妻之责。”
他果然不再推迟,扔下了手中的书,跟着我走到了床前,却又停在了我的身后。
嬷嬷白天教过我,如果驸马不动,就去帮他解下腰带。我这样做了,双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腰带,就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振。
他似是抗拒的摆开了我的手,面色微红的说,“让我来吧。”
让他来吧,嬷嬷没说他会怎么来,看来他知道。他颤抖着手来解我的外衫,我能明显的感到我的脸已经羞红。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有些期待他进一步的动作,他却停住了执着我衣绳的手,将我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我不喜欢太亮。”他说。然后他去吹灭烛火,我则把脸埋到了被子里,等着他回来。其实我心里是不希望他熄灯的,因为那样就看不到他好看的脸,可他不喜欢太亮,那就听他的吧。
“驸马。”我低声轻唤。
“臣在。”和昨天一样的回答,只是今天他没有递给我一只手,而是在黑暗中用手触摸到了我的脸颊,然后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我的颊边印下了一个吻。
他的唇很软,味道很香,是一股淡淡的香草的味道,让我仿佛融化在了其中,感到很舒服很很舒服,这就是嬷嬷说的“交颈之好”么?
“睡吧,公主,臣会一直陪着你。”他缓缓的说,用着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永远?”我想永远能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追问他,却再没有听到他任何的回答。
我有些害怕起来,还想再问他些什么,却只觉得越来越困,困得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身上香草的味道让我感到很安心,他希望我睡吧,那我就睡吧……
对素贞来说,实在没想到战战兢兢的遮掩和欺骗竟成就了她难得的一夜好眠,翌日晨间清醒的时候,天香已经坐在床边开始梳妆了起来,许是不想打扰还在觉中的自己,竟连桃儿杏儿都不曾招呼。
素贞本能的检视自己身上的衣衫,衣带上的结是自己昨天用特殊手法打成的,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看来自己总算又安全的混过了一夜。
“你醒了,驸马。”天香听到床上微有响动,连忙回身面带红晕的看向她的驸马。
素贞却觉得自己无颜以对,昨夜自己又骗了她。
庄嬷嬷进到房间里来的时候,天香正如昨日一般为素贞整理着衣襟,庄嬷嬷听说公主驸马已结“交颈之好”,顿时喜形于色,倒是素贞显得有些尴尬,只能没事找事的弄了弄自己的护腕。
当然照顾公主多年的老嬷嬷一定不会这样好骗,很快就发现了公主所谓的“交颈之好”一定不是她希望的“交颈之好”,面色严肃的对素贞说道,“今天是旬休,还请驸马不要出门,在府里多陪陪公主。”
一句话又宣告了素贞这一整天的自由已不复存在,素贞纵然心急,却也不得不从。刺客留下的那把剑她还未曾调查过,十八年前的那件逆案她也没追问过,绍仁对她拒绝了帮助,一剑飘红究竟要何时才能回来,如今公主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什么也办不了。
当着天香的面,素贞又不敢叹息,只能把所有的思绪埋在心里,如今除了等待和遮掩,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早膳后陪天香读了一会儿书,却看阳光正好,素贞一时兴起,取了把琴在院中弹了起来。中毒前的天香曾经问过她琴弹得怎么样,如今弹给她听了,却听不到她用俏皮的话语调侃自己了。
曲尚且未终,庄嬷嬷就走到素贞身边,附耳云说,皇上在炼丹房召见她。
皇上会跑到那里召见她?而且传旨的也不是内侍,而是庄嬷嬷。素贞心里虽有怀疑,但总觉得庄嬷嬷应不至于害自己,姑且去看一看她有什么意图吧。
国师对自己频频的试探很快就泄漏了庄嬷嬷的目的,如若不是她已经和国师成为了一丘之貉,那么就一定是为了自己和公主迟迟不圆房的事情来想国师“讨教”的,毕竟道教术士多深谙此道,庄嬷嬷会找上国师也并不意外。
应当说这个老嬷嬷还是给公主和她留了面子的,没去找皇上而找了国师,摆明了不想要把事情闹大,只是祈求国师能给予解决之法,可是国师能够解决什么?
到头来只是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个女人了。还好世间阴阳本就有扑朔迷离的时候,耳眼、身型都不难解释,男人也并不是都不会脸红,国师抓住的这些蛛丝马迹成不了决定性的证据,至少这些在自己身上和绍仁身上都能印证。
素贞红着脸走出了炼丹房,幸而刚才刘丞相唤来了老皇帝为自己解围,否则不知还要废多少口舌和周张。自己那个快要当了父亲的弟弟必要的时候的确可以拉出来和自己比较,帮自己证明这个假身份的真实性,但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让他引起欲仙帮的注意。
话又说回来,绍仁的确有着耳朵眼,身材也比一般男子显得矮小,行事古怪小心不亚于自己,他就没有可能也是一个女子?素贞想想又觉得这个猜想产生的实在古怪,只因自己是个女子就要去怀疑世间所有瘦弱一些的男子么?
只能以后更加小心行事了,素贞抬首望了望眼前似是没有尽头的宫墙,天香的一生不应被囚禁在这里,可她的自由不是自己能够给的,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是陪着她一起等待。
炼丹房中,欲仙国师送走了老皇帝和刘丞相,回身向着自己身后的一片漆黑问道,“是他么?”
“身型很像,但身法不像,那天出手救人的不是他。”
“不是他,朝中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身手,难道京城之中隐有高人?”
“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么?”
“哼。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谁知道王仲甫那老家伙这十几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你杀他的时候他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他身边原本一直都只有两个药童,我派人查过,只是学医的孩子,干净得很。”
“唉,算了,既然不是冯绍民,那你再继续小心查探吧。”
“我当然知道,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你……”国师有些生气的转身走进那片漆黑,却早已不见了任何踪影,算了吧,快二十年都过去了,装神弄鬼这种事情一直都是他的爱好。
素贞在路上磨蹭了许久,才移步向公主府走去,刚刚答应过天香去去就回,自是不能再跑到别的地方去耽搁时间,失信于她,可安眠的香草昨夜就已经用过,今晚又该让她如何度过?
埋头古卷中熬过了一个下午,夜幕还是如期的降临到了公主府。天香今天竟然提出要为自己亲自束发,是已经结过“交颈之好”,这回要为夫结发了么?
素贞无奈,只能坐到妆镜台前,让铜镜照出自己绝美的容颜,已是许久不曾照过镜子,镜中的自己看上去的确像足了一个俊朗的男子,也难怪现在的天香会把自己当作她的依靠。
发带还没来得及拆开,桃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出事了,公主随侍的宫女杏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卷四 虚实(二十七)
杏儿的失踪让素贞感到一阵莫明的心焦,桃儿一定知道些□□,但她不说,只是一味焦急的在房间中来回走着。
桃儿和杏儿一同随侍公主多年,情同姐妹,杏儿失踪,她这般紧张也不为过,可这其中仅仅是对姐妹的担心么?
素贞没多问,只是一边吩咐庄嬷嬷派人去寻,一边静静的等着,等桃儿自己说出隐情,她们两个常年跟着天香,早就染上了天香散漫自由的性子,杏儿又胆大一些,她的失踪难保不是她们商量好的要背着公主和嬷嬷私下做些什么。
然而素贞还没能等到桃儿开口,就感到自己的心脏处蓦的传来一阵绞痛,继而感到有些莫明的心慌,没过多久便听到内侍进来传话,驸马府里出事了。
素贞急忙的叫人备马,往驸马府赶去,自己的府里一共只有三个主子,能达到不惜夜间惊动身在公主府的她的地步,那就一定是绍仁或者林汐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是绍仁,可能是病情又严重了;如果是林汐,不,千万不要是林汐。
纵身从马上一跃而下,还没进门,素贞就险些撞上了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管家,“爷,您可回来了,二夫人的孩子没了!”
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素贞感到自己的心登时凉了大半,刚刚自己的府邸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二爷呢?二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是怎么没的?”素贞一连串的抛出了三个问题,却又等不及管家回答,迈步向林汐住的听风阁走去。
管家有些笨拙的跟在素贞身后,好在口齿还算是清楚,“二爷在览雨阁,他今晚喝醉了,是……”
“什么,他又喝酒了!那谁在照顾林汐?”素贞猛地停住了脚步,问向身后的管家,这样的时候,绍仁竟是还不陪在林汐身边。
“是府里的丫鬟金声和玉振在照顾二夫人,已经请了外面的大夫,二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从管家那里得到回答,素贞不再耽搁,赶到听风阁的时候,林汐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不知是金声还是玉振。
丫鬟一见到素贞,就恭敬的起身见礼,“玉振见过驸马爷,二夫人刚刚服了药睡下,大夫说她目前情绪还不太稳,最好多休息一会。”
素贞略微点了点头,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个丫头是绍仁特意安排来服侍林汐的,的确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矮身坐在了玉振让出的凳子上,素贞亲自为林汐探了探脉,虽然虚弱,好在还没有生命危险。
“好生照顾二夫人。”素贞起身对玉振说道,又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吩咐一旁的管家,“跟我去览雨阁!”她还需要知道绍仁现在的状况,需要知道刚刚自己的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绍仁居住的院子览雨阁和林汐居住的听风阁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他们之间隔着驸马府里的假山和墨池,素贞甫走到墨池上的拱桥,就不再前行,转身问一直跟着他的管家,“想好该怎么表述了么?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家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似是余悸未消的样子,开始向素贞回话,“二爷今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喝的大醉,是东方小侯爷送他回来的。”
“什么?东方胜?”素贞眉头紧蹙,绍仁夫妻二人的身份果然曝光了?
“的确是东方家的小侯爷,小侯爷说他在飘花楼和二爷喝酒,二爷醉倒了,就顺便送二爷回来。正要离开的时候,却遇上了来看二爷的二夫人。”
“然后呢?”素贞追问。
“二夫人向小侯爷站的地方冲过去,却被醉醺醺的二爷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二夫人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后来东方小侯爷走到二夫人跟前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离开了。”
“你是说二夫人在二爷的怀里挣脱不开?”素贞抬手抚额,等待管家接下来的回答。
“嗯,当时府里的很多下人都看见了,没想到二爷平时身体不好,力气还挺大。”管家说道这里似是感慨的顿了一顿,复又继续叙述,“小侯爷走后,二夫人回过身来竟然打了二爷一个耳光,直接把二爷打的摔到了地上,奴才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吓坏了,小的就连忙差了一个小厮去公主府给爷报信。”
“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素贞语气冰凉,面色已经很是不豫。
“后来二夫人吩咐我们说她有话和二爷说,两个人在听风阁谈了没多久,二爷就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览雨阁。再,再没有多久,金声就急急忙忙的要小的去请外面的大夫,说二夫人身下见红了。”
“绍仁呢?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孩子没了?”听到这里,素贞已是觉得心绪翻涌,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平静,会是绍仁害了他自己的孩子么?
“小的派人知会过二爷,他只是闭门不出,大夫来的时候二夫人已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大夫说二夫人是因为情绪骤然激动才导致滑胎的,又给二夫人开了安眠的方子后才走。好在金声玉振还算得力,咱府里的药材也齐全,很快熬好了药喂二夫人喝下了。小的想到爷应该快回来了,就急急忙忙的跑去门口,后来就险些撞上了爷您。”
月光从素贞身后照下,把她的身影连同脚下的拱桥一起映在墨池的粼粼波光上,拉的很长很长。素贞望向水中的月光,却不禁感到一阵寒凉,身凉,心更凉。
挥手屏退了管家,素贞感觉自己已是无力叹息,只能迈着同样寒凉的脚步,向览雨阁走着。虽在一个府邸住着,素贞却还是第一次踏进绍仁的卧室,屋内的陈设简单的似乎只剩下了四壁和一张床榻、一副桌椅,地上则是各种书籍和写满文字的宣纸相互枕藉,杂乱不堪。
绍仁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素贞预想中的那么糟糕,他并没有昏迷不醒,只是一个人在昏暗的烛光前呆坐着,木然出神,仿佛都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素贞环顾四周,却只能在床塌上坐下,留意到绍仁眼中若有若无的晶莹,素贞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生气了也不该拿书出气,这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绍仁并不答话,只是依然目光空洞的坐在那里。
素贞见他逃避不语,只觉似有一团怒火在自己心中慢慢燃起,他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算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在下人通知你林汐身下见红的时候就赶过去,你知不知道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孩子还保的住,那是你的孩子!”
“没用的,没用的,她见到我只会情绪更加激动,我只能增加孩子流掉的几率,没准还会害了她,我见过那个大夫,林汐最后喝下的药是我抓的。”绍仁终于开口,却鼻音很重,虽然他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素贞还是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伤。
原来他不是什么都没做,素贞似乎为自己找到了可以原谅绍仁一些的理由而感到稍稍心安,刚刚的怒火也去了大半,用平缓的声音继续问道,“你不想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隐瞒你会武功的事?”
“我从没说过我不会武功,一直都是林汐太相信她的耳朵了。我的心肺本就虚弱,呼吸自然和一般练武的人不同,她听不出来我的内力修为,自然就会误会。”
“那她怎么会情绪骤然激动,你和东方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绍仁却是笑了,只是笑的凄惶,就如他成亲那天醉酒时的笑一样,让人看起来无限心酸,“你可知当初我和她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为什么不恨我,反而答应嫁给我,你真的以为只是为了她肚中的孩子?”
素贞的确不知,只好冲着绍仁摇了摇头,却没想到绍仁笑的更加苦涩凄凉,“因为她认定了我不会武功,认定了那晚我无力反抗,所以她对我心存愧疚,所以她答应我给我和我的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卷四 虚实(二十八)
素贞恍然,原来林汐会对绍仁这般的牵挂与付出,最初竟是因为掺杂了愧疚在里面,认定了绍仁是一个负责人的受害者。愧疚和误解基础之上产生的爱情,如今这两者都不复存在,势必要遭到崩溃。
绍仁一开始利用林汐的这种愧疚,把林汐留在了他身边,却不知道林汐在这种愧疚之中爱上了他,终是害了林汐,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骗她一辈子?”
“咳咳,有何不可,我的一生本就不长,况且只要孩子顺利出世,她完全可以带着孩子离开生活,我不在乎她恨我,我只不想她做个未婚母亲,咳咳……我不想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当做野种。”
“你……你还好吧?”素贞想起绍仁今夜是饮过酒的,那么此刻他的身体,也一定很不舒服吧?
“无妨,咳咳,我事先服过药,而且喝得也不太多,上次在草庐是因为有伤在身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绍仁抚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总和那个琴妓岚音混在一起么?咳咳,哥,你有没有想过,面容姣好,琴技高超的岚音姑娘听起来很像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冯素贞!”素贞惊异,自己一直在回避身边的人提及和冯素贞相关的人或事,竟因此忽略了这个岚音其实听起来很像从前的自己,只是出身不同罢了。
“和官家小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