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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承影说:“时候差不多了,我自当回小世界去了。”
琴白点点头:“你多保重。”
“当然。”唐承影灿然一笑,“我还等着小顾履行百年之约呢。”
说罢化作一道残影,消散在空中。
这时周六从屋里跑出来:“小顾醒了,说是要吃些东西,仙尊、唐大侠,一起进来用点饭吧?”
顾云梦醒来之后,情况比刚刚好了太多,只是琴白若是靠近他,便会头痛难忍。为此琴白只好站在屋外,他悄悄用灵力探查了两人的共生契约,幸好这倒无妨,也算是在失落中有了些许安慰了。
唐晚和周六两个凡人此刻在屋里忙着给小顾喂些粥食。小朋友浑身骨头断了好多处,只能用板子固定住,等它慢慢长好,因此只能瘫在床上扑棱着眼睛看大家忙来忙去。
唐晚看着臭小子没心没肺的笑眼说:“就你还能笑出来了,你阿爹若是知道了,要伤心死了。”
顾云梦眨眨眼说:“晚师叔不要告诉爹爹,我很快就会好的。”
“就你嘴巴乖。”唐晚吹了吹粥,慢慢喂给顾云梦。
顾云梦笑着吃了点,结果呛到,咳了几下,吐出了一点血沫子。
唐晚看着不忍心,赶紧拿帕子帮他揩干净,又拿来热茶让他漱口。
顾云梦调皮地眨眨眼:“谢过晚师叔啦。”
唐晚有点无奈地揉揉小顾的脑袋:“调皮。”
周六在后面忙乎着,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搭了一嘴:“小孩子呀,自己受伤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上次仙尊受伤倒是吓死咯。”
唐晚听罢,眼帘低垂,想到琴白和唐承影两人的事,放低了声音问道:“神机如何了?”
是说神机山的事?顾云梦吞下粥说道:“还没好。”
周六乐呵呵地说:“唐大侠都担心乱方寸了,你问他身体,他哪里知道呀。”
唐晚和顾云梦相视一眼,没接话。唐晚猜想顾云梦应该是还没同琴白提神机山的事,不过现在他俩之间关系如此紧密,看来离事成不愿了。
顾云梦心里不是很好受,没想到唐晚对神机山的事情竟然急到这种地步。他太熟悉晚师叔了,那一个垂眸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警告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晚开口说道:“你吃饱了就早些休息,你爹爹还等你早日回去。”
顾云梦嗯了一声,原本有些关怀的话,现在听起来都刺耳得可以。
周六完全没察觉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他忙来忙去,又问顾云梦要不要洗漱:“身上虽然大致给你擦过了,你要是难受,还可以再打点水洗洗。”
顾云梦婉拒了:“我想睡了……”
周六连说好,拉着唐晚出了房间。
门外琴白在等着,还没等他说话,周六先汇报了一通。唐晚看了几眼琴白,虽说有点无礼,但也谈不上不敬,总之话也没说,掉头走了。
琴白看着那个背影,想着刚刚顾云梦情绪的波动,若有所思。
☆、020
020
道衍总觉得这两天有哪里怪怪的。早朝的时候,陛下也是怪怪的。
后来下了朝,和陛下在武英殿里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口有些东西消散了。
道衍摸了摸心口,从怀中把陛下御赐的匕首拿了出来。
朱棣看着老和尚的一举一动,心里突然有种想法,觉得就像当年老和尚鼓动他去做大事一样,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道衍把匕首双手奉还给陛下:“陛下还记得为何将匕首赐给和尚吗?”
朱棣点点头:“以此答谢你对朕的陪伴。”
朱棣不常这么自称,但道衍听到这个字却是很宽慰地笑了:“陛下,然而和尚岁数大了,能陪在您身边的时光已经不多了。”他俩之间的距离,最好就是君臣,君臣之间,不需要再有朋友般的亲密,只需要一个忠字。
“和尚想把匕首再赠还于陛下,”道衍轻轻说,“希望陛下能够胸怀天下,为往日同袍将士开创一个盛世。”
朱棣看了眼老和尚,没想到一转眼这人已经老得这么厉害了。他伸手接过匕首,说道:“好。”
话音落下,匕首里蹿出一股灵力,钻进这位帝王的手心直冲他的大脑。电光石火之间,柔和的灵气充裕了他的身体,他的脑中涌过许多往日的画面——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弥补上去,那些他不记得的事情——那天他亲手软禁了他的兄弟,那天风刮倒了他的大旗,那天他杀了方孝孺……
朱棣垂下眼敛,看着手心的匕首,说道:“我答应你,尽我所能。”
道衍笑着点了点头:“和尚愿辅佐陛下,共迎盛世。”
朱棣因为今天与道衍见面的事,心里有些郁结,午后便抽了空在花园中走走。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转到了当初碰上小哑巴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人,正是他梦里曾遇到的那位儒雅公子。
“是你?”朱棣有些惊讶。
琴白轻声笑道:“是谁?”
朱棣一愣,说道:“那位……”他想了想,没能想出来小哑巴的名字,只好以“小哑巴”代替了。
琴白一想,乐了,是说被他下了禁言咒的顾云梦:“我并非他。”
朱棣点点头:“是了。”他又想起来琴白在梦境之中称自己为仙尊,他虽存疑,不过看他出入皇宫自如,也是有几分本事。这位好战皇帝带着一点玩味重新打量了琴白两眼。
然而琴白这老家伙,人见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朱棣什么心思。他并不打算说破,倒是虚抓一把,把朱棣的匕首从他怀里捏到了手上。
朱棣顿时脸色一变,隐隐透出一股天子威压。
若琴白是个凡人,恐怕这时候已经吓得膝盖一软,不过他一届修真者,至此还没多少感觉,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琴白面色从容,把玩着匕首,向朱棣解释道:“你不必害怕,本尊只是为寻一物而来。”
朱棣淡淡点了点头,心里颇为不屑。
琴白没察觉,顺着说道:“从前我有一物遗落,数次为次前来,今日本尊希望你能将他交还于我。”
“不知仙家所言何物?”
琴白笑道:“只是一样小物而已,还不足为道。”
朱棣目生冷意,说道:“那休怪朕得罪仙家了。”
琴白想起顾云梦之前同他说的,怪自己话说得太含混,白白麻烦了事情,只好重新解释道:“简而言之,本尊落了几分真元在你身上,恐怕也困扰了你许多年。”琴白不好意思说是魂魄,怕这凡人更加多心,谁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鬼神之道的。
朱棣听他这话,也是想起来今日道衍交于他匕首时的变化:“仙家多心,朕没有这些麻烦。”
琴白手指翻转,匕首在空中流光溢彩,他说道:“你看这把紫金琉璃匕首,他本是我的法器,却又同你滴血认主,此中关联,你岂不知?”
然后又说:“如若不信,你在心里唤它,看它如何?”
朱棣瞥了琴白一样,转睛盯着匕首,在心里念了一声:过来。只看那匕首在半空中微微一颤,然后化破空气向他飞来,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轻轻地藏进了他的衣袖里。
朱棣觉得有些意思,奈何他向来疑虑重得很,张口就问道:“我怎知是不是你的花招?”他情急之下,又将朕字给忘了。
琴白笑道:“那你在心里再同他多说些话,今日本尊在这儿你方能同他多说些,等本尊走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朱棣有些气恼,这人跟他说话怎么跟逗小孩儿似的,但又不能把他给怎么样了。加上他心里又好奇匕首的事儿,只好先把琴白的大不敬放在一边,在心里说道:你若是能飞的话,去把那仙人的头发削一缕给我。
匕首还真的晃晃悠悠地飞了出来,只是这次它慢腾腾地绕着琴白飞啊飞,完了还左蹭蹭右蹭蹭,十足像讨主人疼爱的小狗。
琴白给弄得还挺惊讶,说道:“八百年来都没见你如此亲昵,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棣看不过眼,在心里说:赶紧回来。这下匕首飞一般地钻回了他的袖子。
永乐大帝是个爽快人,如此这般便同琴白说了:“那几缕真元,你当如何取走?”
“你想好了?”
“既然是你的,还你便是了。我这一生,已经欠了许多了。”朱棣口气中有许多无奈,这也许是他一生难得的平静时刻。
“好,”琴白说道,“已经取好了。”至此,琴白仙人的地魂、力魄和英魄终于归位了。
“这么快?”朱棣惊道,难道不是该割上一块肉流点血之类的?
琴白拍拍衣服上的灰,稍作整理,准备打道回府:“少把魔修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往本尊身上想!”他想了想,可能觉得批评魔修还不够,又补充道,“还有你们凡人,目中无人也就罢了,现在竟都是目无仙者之人了。”
朱棣被他搞得有些懵,下意识说道:“定当改之,改之。”
“能改就好,”琴白瞧了瞧花园周围,原来那枝花的地方已经凋了,有点遗憾地说:“本尊再赠你一句——天地万物皆有灵气,”他顿了顿,想起小孩儿在海棠花雨里,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奚落他,有点不服气地同朱棣强调:“一朵好花非常重要。”大有一股:反正我是仙人,说什么都对的别扭在那里面。
说罢化作一道白烟,消散在朱棣的眼前。
这时管事的大太监火急火燎地跑来:“陛下,您去哪儿了,可急死小的了!”
朱棣一回神才发现已经是掌灯的时候了,避开大太监的话问道:“几时了?”
“回陛下的话,您申时三刻出来转的,这会儿已经快到戌时了。”
朱棣看着院子里那些草,想到:以后要是得闲了,就建个后宫苑养花吧。
☆、021
021
顾云梦到底是年轻,他的伤好得比他们预想的要快上许多。这是个好现象,否则以琴白和唐晚的脾气,早晚得把医馆给炸了。
小孩儿的内伤自从上次洗经过后,早已好得七七八八,只是骨折事大,三个大人都怕他动歪了骨头,让他在床上躺着,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光这样说,真是委屈了琴白。他就是怕小孩儿整日无聊,天天窝在床边陪他说话。
琴白从来话少,平日里斗嘴就算了,真要聊天,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头前两天,两人每日都是大眼瞪小眼。
后来还是顾云梦想起来,问道:“逍遥世界是什么样的?”
“是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琴白答道。
“哪里不同?”
琴白想了想,说:“逍遥世界到处都是山,山脚下的世界和这儿有些像,山上就完全不同了。山啊,高耸入云,爬一座山,凡人要花上几年功夫。”
“那干嘛要爬山,都在山下不就好了。”
琴白笑说:“你说得很对,因此山上是修真者居住的地方,凡人都住在山下。”
顾云梦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逍遥世界的模样,问道:“有多少山?有多少仙人?”
“有数不尽的山,你在这座山顶上,往外看,都是云海,云海之中有许多山头,若隐若现,没人数过到底有多少。”琴白说,“数不尽的修真者,然而登临大道的却没有多少,不足百人人吧。”
“不足百人啊。”顾云梦叹了口气,“那你也是逍遥世界的名人了吧。”
琴白摇头,说道:“我与他们不同,登临大道是无意而为,当时仙魔大战,乱得一塌糊涂,各自保命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一定有人看着了。”顾云梦皱了眉头,“上次那和尚不就看着了吗?”
提到道衍,琴白哭笑不得:“他当然看着了,我当时差点被他打死,然后就得道了。”
“就是他?”小孩儿想了一下那个巨鹰一样的魔尊:“那他算帮了你吗?”
琴白本想说个不,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刮了一下小孩儿的鼻子:“你猜。”
顾云梦一把抓住琴白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老滑头。”
琴白顺着小孩儿的手劲又返回去刮了一下:“嗯。”
顾云梦没想到琴白耍起赖皮,也是比凡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愤愤地就要坐起来打他。
琴白看他这个样子,不敢闹了,抱过小孩儿,把人重新安顿在床上:“别闹了,你胸骨断了,这可闹不得。”
顾云梦哼了一声:“那你让我刮两下鼻子。”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琴白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头凑过去。
顾云梦这小孩儿,虽然扬言要刮仙人的鼻子,结果老家伙脸凑得如此近,他一时间看晃了眼,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琴白低声催他:“要刮快刮了。”
顾云梦这才如梦初醒,轻轻拿手指点了点琴白的鼻头。
“你不是说要刮鼻子的么?就这样?”琴白有些不解,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难懂……
顾云梦侧了个身,背对着琴白说:“我高兴怎么刮就怎么刮,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琴白走后,小孩儿又翻过来,仰躺在床上,伸手看自己的指尖。
刚刚那轻轻一点,触感真是微妙。
再说到其他两个大人,周六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小祖宗,唐晚则是跟前跟后地煎药换药。这样养了两个多月,请了好几位大夫轮番问诊,才终于同意顾云梦下床了。十分欢脱的小顾在院子溜达了一圈以后,偷偷溜去了大街上。
周六送饭的时候找不到人,一下子慌了神,又不敢说,琴白一出房门,就看到周六满院子神色匆匆地跑来跑去,问道:“怎么了?”
周六一看是琴白,想是没法瞒了,说:“小梦没在床上,我想着他是不是躲哪儿玩去了。”
琴白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运息调脉,用灵识顺着契约一路探查。
过了片刻,笑道:“无恙,他溜出去玩了。”
周六大吃一惊:“这可使不得,还病着呢。”
琴白摆摆手,要是同周六解释起来也麻烦,干脆不说了,只说:“你别担心了,我去陪他。”
“那好,那好。”周六说,“那晚饭还要备着吗?”
琴白点点头:“备点清粥,万一在外头吃腻了,回来解解肠胃。”
琴白找到小孩儿的时候,小家伙正在集市上看人捏面人。
他看到琴白来了,还没想起来自己偷溜的事情暴露了,光顾着大声招呼了:“琴白,你快来看呀!”
琴白想:这小孩儿怎么就知道他来了,集市上这么多人,怎么还一眼就看到他了。脚下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到顾云梦的身边。
“你看这个!”顾云梦指着面人说道,“你见过么!我真是头回见到,太有意思了!那人手怎么弄的……哎呀,我看了好多遍都没看清!”
逍遥世界哪里有这种东西,见多识广的琴白一下子也看呆了。只见那个捏人师傅手指飞快,几下就捏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顾云梦馋兮兮地说道:“你看呀,这个是嫦娥呢,真是今天最漂亮的一个!”
“买了。”琴白从袖兜里拿出一吊钱,“还有什么喜欢的,一起买了。”
手艺人一看这人这么大方,立刻说道:“我照二位的样子捏一对如何?”
顾云梦忙说:“好好,你捏慢一些,我要看仔细的。”
师傅立刻挑了面团,手指翻覆,渐渐就露出一个人形,在着上衣裳,画上眉眼,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拿着就对琴白叫道:“你看!这是我!”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也做好了,这次小孩儿却不肯接过来,口气也不好:“你这儿做得不好,衣裳都不一样长,脸也画得不好,还有手,都歪了。”
面人师傅一下子不知道这怎么了,怕顾云梦是打算赖账,急道:“哪里做得不好!休要胡说!”
琴白本来在一边优哉游哉的,这一看架势不对,拉了一把顾云梦,对师傅说道:“一共是多少钱,我先结了,你再给他再做一个。”
那人数了钱,喜笑颜开,说道:“小先生,你说说哪里不好,我再做一个。”
顾云梦却蔫了,只拿了刚刚的面人,说:“不做了,不做了。”掉头就走。
琴白追上他,问:“怎么了,不是说做得不好吗?”
顾云梦停下来看看他:“他捏得丑死了。”
这下换琴白没明白了:“你不是喜欢的吗?怎么又丑了。”
顾云梦把最后一个面人递到琴白面前:“你看这个,衣袂丑、头发丑,手都捏得歪,脸还画得这么普通,哪点像你了?”
原来如此。琴白心里一暖:“那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这下又把小孩儿问住了:“什么哪样,就是你这样。”说完又摆摆手里的面人,“哎,只能远远看,还有点像。”
“别光顾着看了,先去吃点好吃的。”
“好好好,今天一定要吃到烤鸭,一定!哎呀你可不知道,天天清粥小菜的,我嘴巴里都要淡出个鸟了……”
琴白和顾云梦在街上吃吃玩玩了一路,等他俩回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唐晚的脸比上回还要黑,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要是小梦在外头再受伤该如何!”
唐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