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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言序面对这又端了通讯，也被磨得没有了脾气。不过断了也好，左右他也不想继续跟二哥多说，因为再说下去，可能他就绷不住了。
是的，言序根本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有把握，之所以做出刚刚那副自信的样子，完全是怕二哥担心。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与其举步不前，不如想法子，大踏步向前。
在等待二哥的这段时间，言序也将这虫海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确信这些虫子又发生了进化，除了隐蔽性方面，大概还有别的。事实也确实像他所想的那般，离弹舱最近的那部分虫子，说是不怕死，不如说是先锋队。
言序注意到那些虫子正在慢慢腐蚀着弹舱表面，提取液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弹舱差不多也是岌岌可危的状态。可，这正是言序要等待的时机。
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弄明白，那些植物跟他之间的感应是什么，而在这颗荒星的这几天，在面临虫海的这个时刻，言序却觉得自己顿悟了。他仿佛忽然获得了跟植物沟通的能力，不仅仅是空间里的那些奇怪的植物，甚至是，弹舱中那几株如珍如宝的样本，言序觉得他似乎能用精神力与他们交换言语。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他自己都这么觉得。可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容忽视，他甚至感觉到那些样本想要直起腰，却根本动不了的憋屈感。看上去，他们很委屈啊。
言序此刻在赌，赌那些虫子会把弹舱腐蚀掉，赌那个智慧体的目标是先毁了这一部分样本，再对付自己和二哥。除了赌那个时机之外，言序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终于，弹舱外壳彻底被溶出了一个洞，小小的苗儿微微露出了头。这就是言序等待的那一刻，他找准了这个时机，想要用精神力，促进小苗的成长，长得越快越好，越大越好。他期待着小苗能长成苍天大树。言序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尝试是否能够成功，但也只能一试。希望他的顿悟能帮他从现在的环境走出去。
然而，小苗并没有像言序预期的那般，迅速成长，它畏畏缩缩地探出了身子，触碰到了虫族之后，竟然又缩了回去，像是一个怕生的孩子，看上去怯生生的。言序简直要冲出来了，说好的能沟通，能长大呢！缩回去是什么鬼！含羞草转世吗！
那些虫族似乎反应也慢了一步，再一回神，不大的弹舱就像是冰解云散一般，连粉末都不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那几株样本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他们就被虫族吞噬殆尽。而小苗们似乎也没让他们失望，在众人的目光下，越缩越小。
原本一直集中着精神力的言序，一不小心走了个神，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是什么弱鸡苗啊！这么弱，怎么对付虫族啊！他开始为自己担心了，真的能从虫海里出去吗？要是真出不去，那可怎么办？
达达怎么办，任务怎么办，顾远……怎么办？在这一瞬间，三个“怎么办”忽然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让言序彻底打起了精神。不行，怎么能在这里交代了自己，他是要回去的，他答应了达达，怎么可以就在这里停止脚步，当然不行！
言序更努力地催动着小苗们，他似乎感受到了它们的抗拒，可没办法，如果他们不长起来，谁都逃不掉啊。似乎是被言序的情绪所感染，小苗们也像是燃起了斗志一般，纷纷舒展了弱弱的躯干，小小的叶子似乎从蜷缩的状态伸展开来。
如果刚刚是小弱鸡的话，这会已经变成了战斗机。嗷嗷叫的那种。他们像是吃了金坷垃一般，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迅速拔高起来。不出几秒，已经长成了言序期待的苍天大树。几株小苗以围抱着的状态，全速像周围扩张开来。
如果仅仅是让这些样本的极速成长，要面对这些虫子，估计还是很难。所以，言序还有后招，他把玻璃屋里的那些怪里怪气的植物，也一起放了出来。依偎着防虫树，那些植物被包裹其中，看上去像是一个共生体系。
之所以把它们放出来，言序就是看中了他们的怪里怪气。尽管模样乱七八糟，但是资料里说了，一个个的攻击力可不低。在周小满的记忆里，古地球有一些塔防类的游戏，言序现在采取的作战模式，就有点类似那种模式。他把自己的位置当做植物要守卫的所在，周围的虫子就是要突破防线的小怪，而防虫树就是防卫性质的植物，摆在外层，保护里面的攻击性植物。
言序的精神力，不止要控制着给防虫树加血，还要给攻击性植物助攻，另外还得空出一部分的精神力操控着雪翼，让它找准时机，去跟二哥的主舰接驳。这毫无疑问是一项技术活。言序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能应对现在的局面。
让人庆幸的是，经过了玻璃屋的练习，加上这几天的钻研，言序的精神力已经大幅度的扩容，一心三用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战斗时间不能拉的太长，言序不能恋战，精神力再顽强，也有用尽的那一刻，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谨慎。
从虫海之中脱身，言序只花了几分钟。这短短的几分钟，在言初等人的眼里，是那么的惊险，他们眼看着防虫树抽芽壮枝，眼看着那些攻击性植物凭空出现，眼看着言序有条不紊地寻找着虫海之中的间隙，雪翼的身姿是那般灵活。虚空屏里的场面，震惊了所有人，包括言初。
几分钟之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直到言序靠近了接驳舱，言初才反应过来，他心里及其想要去迎接自己的弟弟，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得在言序入舱的那一刻，迅速关闭舱门，带领着搜救队，从这里离开。这需要他百分百的专注，即便是再想，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主舱。
在舱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言序收回了投放出去的所有植物，在一瞬间，同时操控着雪翼，回到主舰，等确定了自己是终于安全了的时候，言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雪翼也回到了机甲链之中。他冲在接驳舱外等他的那些士兵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要紧，才在原地躺了几分钟。
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他才招手让他们过来，扶他去驾驶室。尽管身心俱疲，但他有事情要告诉二哥，刻不容缓。他必须去主舱，不能再耽搁了。
也就是这几分钟的事儿，言初显示出了他该有的样子，搜救队的二三十艘舰艇已经彻底远离了虫海，可以短暂的安一下心。这时，言初看到了被搀扶进来的言序，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爬上心头。这是他们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啊，现在竟然站都站不稳了。刚刚言初有多震撼多自豪，现在就有多心疼。
他赶忙接过言序，在言序的眼神示意下，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人。这一刻的言序，依旧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着二哥，在言初耳边耳语道：“二哥，这里安全吗？”
言初不是很懂言序的意思，只是看他这么小心，也很谨慎地说道：“放心，主舰上哪里都可以不安全，操控舱再怎么也是安全的。”
然而言序仍旧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他抓起了言初的手，藏在了自己的外衣下，用手指写起了字。随着言序手写的进度，言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直到他写完，言初还是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是说……？”言初欲言又止，继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言序这会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他徐徐地开口说道：“二哥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回忆一下咱们出发到现在经历的所有事情。它们都指向了我所说的这一点。若是二哥还是不信，我们不妨……”接下来的话，言序没有说完。言初却已经懂了。
他手下的人都是他从新兵带起来的，如果真像言序说的那样，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要从他们之中找出来，也需要一个办法。
言序知道二哥已经有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说，他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倦怠。这样使用精神力，还是第一回，也不知道要养多久。
“对了，二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言序拉住了言初的衣摆，想要把顾远的事告诉他，却又考虑到安全因素，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我有那个人的线索了。”
言序既然说了出来，自然就不是刚刚那件事。言初这么一想，大概是顾远，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他朝言序点了点头，示意言序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言初准备叫亲兵进来，想让他们带言序回舱，言序却摇了摇头，说道：“二哥，我不用过去，我现在最好的恢复方式就是进空间的玻璃屋。具体要多久，我不确定，帮不上二哥的忙……”
“瞎胡说什么呢，你能回来，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你好好调养，至于你说的事，我一定办好，你放心。”
言序这才安心地进了空间。在他努力重新积攒精神力的时候，主舰里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简单。
第066章
第六十六章
言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跃迁点，不过以二哥的判断力，应该没错。说到二哥，操控舱里竟然没有看到人。二哥会在哪里？推开了操控舱的舱门，言序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亲兵，便开口问了问，结果两个小兵都是满脸复杂的表情，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半天，言序才被告知二哥带着副官去了个人舱。二哥，副官？除了最开始自己心里不确定的推测之外，言序想不到这两个人单独去个人舱的原因。难道二哥真的查实了？抱着好奇心，言序又继续问道：“他们进去多久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个确切答案，从两个亲兵口中得知，二哥这些天一直在操控舱，跟副官之间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他们也不清楚，长官怎么就突然炸了，要找副官麻烦。不过言长官一直都是那种琢磨不透的脾气，副官明明专治长官的臭脾气。这次不知道副官是做了什么，还是干脆就是言长官心情不好，副官顶了缸。说了好半天，言序才知道二哥他们刚去了个人舱没多久，于是也就没管那两个话多的亲兵，直奔二哥那边。
临走前，言序回操控舱看了看航线图，发现二哥已经设置了航行模式，也确定了目标，那么二哥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吧。自己现在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副官真的被虫族融合了，那么他会虫化吗？言序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心里的担心更多了，于是他只得加快了步伐。没有看到二哥安然无恙，他的心就安定不下来。
二哥的个人舱离操控舱不远，没用多久，言序就找到了地方。他很怕会有自己控制不了的场面出现，越是靠近就越是提心吊胆。可让言序意外的是，二哥的个人舱似乎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打斗声。好的坏的，各种结果言序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说不定二哥根本不是因为内鬼的事找的副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言序敲响了二哥的舱门。
意料之外的是门竟然很快就打开了，然而更让言序吃惊的是，倚在门边，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二哥。他整个人靠着舱壁，手也垂在地上，看上去十分虚弱，若是没有支撑点，他大概会直接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言序急切地蹲了下来，将二哥扶到了床上。“二哥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因为对虫族还不怎么了解，言序不知道那个虫化了的副官，会怎样对付二哥，顿时他心里就没底了。言序忍不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要是二哥真的被虫化感染了，自己该怎么办？
“没事，二哥没那么容易挂掉，还要继续看着你守着你呢。”然而言初的脸色却并不像他说的那么乐观。那已经不是苍白能形容了，他面如枯槁，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言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飞快地打量着二哥的个人舱，然而现场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心里实在是觉得奇怪，便开口问道：“二哥，你到底怎么了？副官他干什么了？他人呢？”言序看着二哥这副样子就觉得着急，语速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异能使用过度，脱力了。副官他逃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怀疑过他。那是大哥派给我的人啊……”言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像是之前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甚至都装不出没事的样子。
“大哥知道了吗？”言序有几分疑惑，他最初对这个副官印象不错，大部分原因都在于他是大哥派过来的人，他们那么精明睿智的大哥，怎么可能看错人？
言初点点头，开始缓慢地给言序讲这几天发生的事。那天在操控舱，言序语焉不详的一番话，让言初想了很多。他意识到自己那些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可是要查内鬼，又要从何查起呢？他把自己关了一天，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来来回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偏偏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刚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言初还觉得很难接受。他甚至不能用通讯频道去找大哥，因为他不知道他身边是否还有安全的东西。原本那么自信的操控舱在看看来，似乎也变成了装满了监视器的牢笼。言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分析言序的话，想从中找出方法。
他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弟弟从险境中脱身，现在还是恢复期，自己不能再因为这样的事去打扰他，更何况，这是言初他手底下的事，他要是自己解决不了，这个大校的军衔，不要也罢。
言序的话，言初分析了很久，如果通讯局窃听了他们的通讯频道的话，那么为什么小序当时只能拨通顾远精分出来的频道？通讯局故意留了这么一个通讯频道，是为了什么？
小序所接收到的信号，是虫族设下的局？他们比言序还要早知道顾远的精分频道？他们特意让言序接通了这个频道，给言序线索去找顾远，其实是诱导着言序去自投罗网？
言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如果要试探身边的人，顾远的坐标无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于是言初就用了这个点，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再开会的时候，特意留意了身边人的反应。
若是心里没鬼，在得知顾远下落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特殊的表情。毕竟是长久的星际航程，是正常人都该有倦意，得知有线索的那一瞬间，就能看明白很多事。之后在言初说明方位的时候，能够再进行二次分辨。他十分确定地表达了坐标的正确性，几乎一大半的人也都相信了言初的说辞，只有少数人，他们的态度很不明显。副官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朝着言初给的方向航行着，副官却一直旁敲侧击地提醒着言初，是不是走错了，坐标会不会有问题。副官从前不是这样的人，最近的态度愈发的奇怪了。言初打算做最后的试探。
他先是冲副官发了一顿无名火，然后把人带进了个人舱，言初想把范围尽可能地缩小，如果副官真的被虫化了，那么也要把影响限制到最小。
最开始言初只问了几个试探性的问题，可那副官始终是心不在焉满不在乎的样子。直到后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他像是被启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开始回应言初。
觉得十分不对劲的言初也不准备再浪费时间，直接动起了手，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了他的副官，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换了内在。
这之后就是言初用尽异能的一场打斗，言初并不弱，可是也只能看着副官变成了粉末，消失在他眼前。接下去，言序就来了。
听完了言初所描述的一切，言序越来越觉得虫族背后一定有智慧体，他通过副官监视着二哥，监视着搜救队，而二哥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个副官跟了二哥很久，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言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哥，你说我们还去么？”不是言序想要问这样的傻问题，只是他想给自己一个更确定的答案，也让二哥更确定。
“去，为什么不去？”尽管二哥异能耗尽，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坚定有神。“不论等着我们的是龙潭还是虎穴，咱们都要去探上一探。他们敢弄我身边的人，就该做好心里准备，什么事都该有个代价才是。”
言序点点头，他知道顾远在那，也知道这有可能是局，可他还是要去，人生不能永远畏畏缩缩，就像古地球的歌词唱的那般——该出手时就出手，如果一直没有行动，那么他们就一直是被动方。然而被动方却总是吃亏的一方，既然不可避免，那么言序和二哥的想法一样，不如主动出击。
二哥当初为了试探副官，对航线做了小范围调整，一方面是避开虫族，另一方面就是要揪出内鬼。现在副官已经逃了，那么他们就得把航线改回来。随着航线慢慢回到之前的路线，言序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奇怪。
就要重新见面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不知道顾远有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他是否了解这个局。
名义上是搜救队，言初却打算让大部队暂时按兵不动，他自己带着几个亲兵还有言序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