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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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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有资格可责怪的。
  “这个么……”庄岛杭看了姚怀川一眼,随即窘迫地看着单离守,“实在惭愧,承运乃是避天教的势力范围,恐怕……”
  “避天教?”单离守眼皮跳了跳,陷入了沉思。
  姚怀川一直盯着单离守沉思的容颜,心下却在叹气,真是一朝进朝堂,不问江湖事,单离守早就退离江湖好些年了,自不知这些年来刚刚兴起便如日中天的势力,不过万一单离守重出江湖,恐怕本来树敌尚少的姚怀川,也要跟着头疼了。
  “那便绕道吧。”单离守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倒让庄岛杭讶异了。
  “单兄弟难道也与避天教有过节?”
  单离守并不作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西南方向是鹤云山庄的地盘,总归不会有麻烦了吧。”
  姚怀川突然惊跳了起来,立刻反对:“不可!”
  “怎么,有仇?”单离守挑了挑眉。
  “仇说不上,有债……”姚怀川抽了抽嘴角,模糊地回答了一下。
  “难得。”单离守轻笑了一声,“那路线你们自己商量,赶不到城镇无妨,露宿我没问题。”
  “那便西北吧,就是绕得比较远。”庄岛杭征求姚怀川意见。
  “可以!”姚怀川连连点头。
  庄岛杭看了一眼沉默的单离守,车帘一掀便驾车去也。
  姚怀川因此也将视线转回到单离守身上。
  他想不通,依单离守好强的性格,就算前方是千军万马,他也是不屑绕道的,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能让单离守如此反常的,除了远在邶国的国主,兴国的邵青,恐怕应该没几个了。
  这么说来,莫非避天教跟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姚怀川突然一惊,顿时又想到这避天教的确不简单,若无背后势力支持,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便占山为王?
  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惊疑不定的姚怀川没有任何防备地一跌,便撞向兀自沉思中的单离守,再次把他压在了身下。
  姚怀川一颗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此刻,单离守的洁白的颈项就在他的唇边。
  “……我……”姚怀川立刻爬起,干笑。
  他这几日做的冒犯单离守的事情可真是不少啊,他该庆幸自己居然能有命活到现在吗?
  “姚怀川。”
  一阵叫唤立刻打断了姚怀川的沉思,他立刻抬起头,看到单离守阴郁的眼神。
  “你睡觉靠我靠得很爽,嗯?”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呃,我……”姚怀川心中一阵哀嚎,果然啊,单离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了啊!
  “那么,你也……”姚怀川看到单离守面露疲惫之色,眼神已开始涣散,“借我……靠一下……”
  在他身体倒下前一刻,姚怀川便眼疾手快地将他带入怀中。
  看着沉沉睡去的单离守,姚怀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他才调整了下姿势,让单离守更自然地躺在他怀中。
  奇怪,怎么说倒就倒?
  看惯了单离守一向强硬的一面,在他忽然乖乖地躺在自己怀中时,姚怀川心底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虽然有些震撼,却也和着些欣喜。
  眼睛一瞄,看到单离守手边的一张方形布纸,姚怀川随手一拿,正要替怀中人收起时,赫然发现上面用炭笔画满了图。
  仔细一看,竟是一张兴国兵力分布图,从他们刚出来的虹门开始,经过淮柳,延续到他们本应该到达的承运,一直到从承运出发之后的路线,上面画满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动及线路规划,以及最安全的路径。
  原来单离守竟策划了整整一夜。
  而刚刚临时决定的新方向,却将单离守一夜的成果全部报废,而他竟一点反对意思都没有。
  他本可以不必迁就他们。
  而他刚刚的沉思,想必是在思索接下来的新计划了。
  逼着自己持续集中精力,难怪会如此疲惫!姚怀川忽然责备地看了怀中死死睡去的人,只觉得更加心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褪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了单离守的身上,随即用双手轻轻地环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

  窗外是飞沙走石,屋内是风卷残云。
  裴啸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困惑与怒气并驱的邵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
  “你是说,姚怀川就这点资料?”邵青看着厚厚的一叠纸,眉头只皱不舒。
  “已经很多了。”裴啸依然毫无同情心地说道,“重要的全搜集下来了。”
  “可没道理啊!”邵青音调一高,也不知是对裴啸说还是自言自语。
  “怎么没道理了?”
  “没落的武医后人,若论武学也顶多是众多后起之秀的一员,论医术也没到达登峰造极的程度,既没背景又没什么人脉,充其量就认识几个前辈,交情也不深……如此……的人物,是怎么跟单司承扯上关系的啊!”
  “也许是因为一把分云剑?”
  “嘶,这勉强可以说得过去。”邵青转念一想,“单司承的破云枪跟这分云剑有关系吗?”
  “邶国有一套‘云’字武器,皆出于名匠,据说在江湖中颇有威名。”
  “一套的啊……”邵青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么说,他们关系很复杂啊。”
  “不知邵将军又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邵青一手托腮,“只是觉得一个不显山露水的人物手里拿了那么一把名剑怎么就没有人去抢呢?”
  “……”裴啸留下沉浸在思考中的邵青,径直离开了书房。
  邵青颓然地坐在桌前,毫无心思再看资料,眉头深锁:“裴啸啊裴啸,你是不是漏了一些事儿没跟我说呢?”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山沟里缓缓前行,由于横竖只有一条路,庄岛杭也不需要控制马头方向,转而进入了车厢内打算休息片刻。
  当然,如果他知道车厢里他那好朋友在干什么的话,他决计是不会进去的。
  当他掀开车帘那一刹那,姚怀川就跟梦醒了似的,立刻移开了就要碰到怀中人的唇,转而跟没事人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
  庄岛杭自然很识趣地没有揭穿他,装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匆匆瞥了眼熟睡的容颜,也没敢多看,找了个借口又转到外面坐着了。
  然而车内的姚怀川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而心内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他知道的,他早就该知道的。
  他为什么总是想对他好。
  他为什么会嫉妒邵青。
  他为什么渴望碰触他。
  他本应早就知道,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就在刚才,看着他的睡颜,一股冲动汇成一瞬间的勇气,想要完成他一直在想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可惜还是在最后关头还是失手了……
  心底叹口气,手拂上满身青丝,姚怀川内心挣扎得十分厉害。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的。
  想让他知道,又不敢让他知道的心情,真是……
  怀中人突然一动,睫毛跟着颤了一颤,然后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迷茫的眼珠。
  而这也就仅仅一瞬,怀中人迷离的神色立刻变得清明透彻,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转头对着姚怀川,低沉的声音宛如钟铃:“我睡了多久?”
  姚怀川看着好不容易捂热的身体忽然离了自己,遗憾的同时也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还好,离守没在他尝试的那一刻醒来。
  还好,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
  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
  “姚怀川。”单离守眉头一皱,语气硬了起来,“回答我。”
  “两个时辰。”姚怀川立刻回答,“你睡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么?”单离守眼睫一敛,“那应该快到屯溪谷了,路上并无变故,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我中途改道。”
  单离守眼睛一眯,嘴角恬然一笑,表面上确实是个毫无杂质的笑容,但姚怀川知道,单离守又在思考什么不祥的计划了。
  正所谓大谋不谋,拥有远大谋略的人,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谋略,说的就是单离守,若不是相识太久,姚怀川肯定看不出来。
  只是单离守这一行动,却让姚怀川先是一怔,随后终于忍无可忍吼道:“单离守,早知道你一醒来就开始运智铺谋,我合该一睡穴点晕你!”
  这回倒让单离守愣住了,但也不过是一挑眉的时间,便恢复了常态。
  “怎么?”单离守微微一笑,但却让人感觉他并不是在笑。
  “……”姚怀川觉得自己也就冲动多了一些,勇气本就没长进,或者说,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无法硬下口气,“多休息一下会死啊,你能注意下身体吗?”
  “我有不注意吗?”单离守再次挑眉,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自虐的倾向,相反,有享受就享受,没享受就找机会享受。
  姚怀川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将叠好的布纸递过去:“喏,这个,你还是收好吧,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无妨,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单离守甚至连看都没看,转头望向窗外,淡淡道,“一会找个地方烧了吧。”
  “啊?”姚怀川一时反应不过来,“烧了可就没了啊……”
  “无碍,这只是个稿子,现下已无用处了。”单离守淡漠地回答。
  “……”姚怀川只能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他只道画出这图纸已非常人能够办到,而单离守说这东西是草稿。
  什么叫做稿子?姚怀川自然知道草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如果说,这么一张细致的图纸只能算作是无用的草稿的话,那他实在不知道单离守的脑子里藏着多少东西。
  “不然呢?”单离守好笑地看着他,笑容带着些微嘲讽之意,“谁会把谋略计策明晃晃地写在这么容易被看到的地方的。”
  “……”姚怀川此刻才觉得自己与单离守之间的差距,心中的失落感更甚了,“每天都是阴谋诡计,你脑子不累么。”
  单离守忽然想起自己“死”的那天与倪磐所说的话。
  “没有人天天喜欢在脑子里计划算计。”单离守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我也是。”
  姚怀川第一次,听到单离守亲口跟他说自己的感受,一瞬间有些微的感触。
  马蹄声在山谷中咯噔咯噔地连绵不绝,单离守盯着窗外的景色,可是外面,除了峭壁之外,再无它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阳光明媚的下午,笔直的杨树下,几片零落的叶子将自己的投影故意画在了树下浅眠之人的脸上。
  而这时,一道阴影覆盖了上来,抹去了叶子的痕迹。
  “邵青!!!”带着七分努力三分忍耐的声音贯穿了靠在树下的玄衣人之耳。
  “唉,裴啸啊,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啊。”邵青睁开一只眼,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火爆军事,“我就差那么一点了啊!”
  “差一点什么!”
  “区区差那么一点点就把单司承那厮剥光了啊!”邵青越想越觉得郁闷,但同时也感觉到了几分寒气。
  “邵、大、将、军!”裴啸咬牙切齿狰狞着脸色,“有时间在这里做春梦,看来你不需要他的情报了。”
  “要要要。”邵青一个打挺跃了起来,一把捞上裴啸的肩,“我的好啸儿,告诉我吧!”
  “先把房里那堆东西解决了,我满意了再说。”裴啸一把拍开邵青的胳膊,重重踩着泥土离去。
  同是将军,怎么单司承就如此轻松!
  果然是自己驭下无方吗?
  邵青好笑地摇了摇头。
  窗外的劲风吹起了一卷狂沙,落入黄土中,隐没了自己的颜色。
  “你是说,单司承并没有到达承运?”邵青甩了甩有些酸涩的右手,换了左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
  “是。”裴啸一脸认真的据实回答,“而且淮柳也没有他们的踪迹。”
  “喔?”邵青微微一笑,“看来我又失算了呢。”
  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带上遗憾,却是平添了几分趣味。
  “如何,继续沿路调查,还是收回兵力?”裴啸抬了抬下巴,等着邵青的回答。
  “自然是收回兵力了。”邵青的一句话让裴啸瞬间哑然,“既然都跟丢了,继续找是浪费资源啊,还不如轮班换着陪我打麻将。”
  裴啸嘴角一抽,心里念叨着:他这是故意气你,忽视他不着边际的话。
  “那就这样放着单司承不管吗?”
  “单司承是一定要管的。”邵青看着外面的飞沙走石,桀然一笑,“先放他几日,备好后路吧。”
  “什么后路?”
  “从这里到京师往返需要两个月,加急需要半个月。”邵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区区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可惜只能待半个月了。”
  “此言何意?!”裴啸眼皮跳了一跳。
  “哎,区区早就说过,单司承最喜欢玩儿的,就是以牙还牙了。”邵青微微一笑,一瞬间的玩味一闪而过,并没有让裴啸发现,“不过,我喜欢。”
  而裴啸,久久定格在“以牙还牙”之上。
  “你说,单司承要用离间计?”裴啸不解地问道,“可是他手上无兵无卒,又无外援,何来的离间计。”
  “有外物就可以了。”邵青手中拈着一块不知何时弄到的一等翠玉佩,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而且很多人都很喜欢拉我下水。”
  一旁的裴啸这次并没有因为邵青这意味不明的动作而抓狂,看着那种几近透明的淡绿色泽,他觉得特别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什么外物?”裴啸一瞬间闪过一些思绪,却没抓住。
  “温润如斯,闻着都让人销魂啊。”邵青邪恶地一笑。
  “你这东西哪来的?”裴啸皱了皱眉,看着邵青英俊的侧脸被戏谑的表情糟蹋了个够。
  “这等上好美玉,自然不是用钱能够买来的。”邵青得意地一笑,正当裴啸想问是谁送的时候,邵青接着解释,“区区随手顺来的。”
  “……”裴啸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对邵青的人品抱有希望,“这是将军该做的事吗!!!”
  “哎呀哎呀,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嘛。”邵青依然厚颜无耻地开脱。
  “你!”裴啸手抖了两下,最终只把心中怒气化作甩袖的力气,愤然出了将军营帐。
  该死的邵青,合该被单司承整死,结果如何,当事人都不担心,我管他作甚!
  邵青靠着椅背,将玉佩对着窗外的光,出神地望着那沁透的色泽。
  玉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即便充满了杂质,却无法掩盖它的风华,如同单离守一般。
  邵青忽然有点懂了,为什么一个“信”字可以让单司承死,让单离守生。
  他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一颗脆弱无比的心,无论多么轻微的刮动,都会痛得无法呼吸,何况是被劈了一道痕。
  邵青叼着单离守的玉佩,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梁柱。
  如果有一天,他也会失去值得相信的人,那么这个天下,确实小得无法容下他。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1

  清晨的一道曙光,照在白衣人密密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一抹长长的斜影。
  风轻轻地吹过,扬起他的青丝,落在白衣胜雪的点点红唇之上,三分出尘带着七分诱惑。
  他的身上,盖着一件青色的外衫,此刻正因为阵阵的微风而缓缓地滑落。
  姚怀川看着树下睡得正香的人,正想上去替他重新盖好,但刚刚站起身,便硬生生地克制自己,打了个转又回原地坐下了。
  一边的庄岛杭见着了,简直哭笑不得,但同时也为自己的兄弟悲哀。
  喜欢的若是个清丽可人的女孩便罢了,怎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漂亮过头的男人?脑袋聪明也就罢了,偏生一双眼睛透着一股狠劲,况且还看不到姚怀川那点意思。
  姚怀川终于再次站了起来,对庄岛杭说了句去装水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熟睡的容颜,便拎着水壶往大道走去了。
  仅着一件淡青色的中衣,仍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姚怀川觉得那一阵阵微凉的风只能平息身上的热度,却不能浇灭内心的悸动。
  那一头青丝柔滑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
  姚怀川轻轻地抚了抚手指,在心底叹了一声。
  望见前方不远的管道上,有人正开始搭建摊子,看柱子上挂着的幌子,应该是个茶摊。
  想起那人爱喝茶,姚怀川微微一笑,拎着水壶上前买茶。
  “客官早,来来,请坐。”一边帮忙的小童见有人过来,便雀跃地跑上前引座,“客官要早点还是……”
  姚怀川看了看这个小小的茶摊,虽然是清晨,连帐子都还在搭,可是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喝茶的吃早点的,绝大多数都是带刀带剑的江湖中人,只有少数是商人。
  “给我包上六个馒头。”姚怀川心情甚好地笑了笑,将手中水壶递给小童,“来点茶,灌满。”
  小童对这个长得十分俊俏又和善的客人很有好感,大大一笑,便跑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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