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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情感丰富神经敏感泪腺发达难道是我的错?
29。
我其实清楚自己喜欢感情用事,一受刺激很容易就掉眼泪,没出什么大事就会哭得无比凄惨。
但我也知道自己应该像我父亲那样做一个坚强而坚韧的人。
所以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过悲剧戏剧了。
只敢偶尔在夜半无人的时候自己点起灯,默默看一看当代最伟大的悲剧诗人海德尔的诗集。
然后放纵地哭得泪流满面。
于是我把今天轻易地就红了眼眶归结为工作太忙太久没有读诗了。
我决定今晚发泄一下。
卡罗尔的藏书里有《海德尔诗集·当全世界转过身去·典藏版》
这本书如今已经归我了。
我把它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点上灯,开始看。
没一会儿我的睡衣枕头被子就全湿了。我暂时合上诗集,窝在天鹅绒被窝里小声啜泣。
然后我听见硬物拍打窗棂的声音。
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匆匆擦了把脸,力作镇定地看向窗外——
弗留斯在拿翅膀拍我的窗户。
我打开窗子,寒凉的夜风轻轻吹了进来。
弗留斯看着我。我有点看不懂这只龙的表情。
“我正准备睡觉,发现你这里亮着灯,还有声音。”弗留斯解释着。
我想起来龙的感官可比一般人类敏锐许多,他就住我隔壁,我们阳台连着,我这里亮着灯他那里自然能发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海德尔的诗看哭了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我只能低下头,告诉他:“我没有事。”
弗留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你想尝试一下飞的感觉吗?”
我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相处了半年多将近一年,我很清楚龙是多么骄傲,早就放弃了骑到他身上让他带我飞一圈的打算。
我想我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出卖了我自己。
弗留斯飞远了一些,我匆匆披上披风推开门走到阳台上,弗留斯闪电般俯冲回来,叼起我的前襟,直接扭头把我放到他的背上。
这一下搞得我猝不及防,头晕目眩,反应过来后手已经本能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弗留斯轻啸一声,带我直冲云霄——月辉、星子、流云都仿佛在我的身边,夜风很凉,但是穿梭其中却让我觉得兴奋和畅快。
他飞得很高,我的领地和远方的土地都尽收眼底——天地辽阔,我甚至能看见沉寂的死亡之海。我知道,海的那边就是弗留斯的故乡,那是一个更为宽广的世界。
心突然变得沉静而温柔,仿佛远方未知的一切都不再让我害怕。我只需心怀虔诚,一路向前。
胜不可骄,败无需燥。
弗留斯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们徜徉于星月之间,默默无言。
直到我伏在他的背上打了个哆嗦,弗留斯才重新加速,很快带着我回了堡垒。
他叼着我把我放回阳台上,然后将脖颈凑过来,用下颌贴近我的脖子。
“你好凉。”他冰莓酒一样的声音中流露出丝丝懊恼,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重新驮回背上,背进了自己屋,又用爪子把我扒拉下来捂进了怀里。
我窝在他胸口,感觉自己就像某种被他握在掌心的小动物。
然而夙愿已了的喜悦重新占据了上风,我回味着翱翔云海的感觉,很快趴在弗留斯怀里睡着了。
我想弗留斯他真是只好龙。
一点也不像那些书上记载得那样蔑视人类骄傲坏脾气一言不发就要毁天灭地。
☆、负伤
30。
夜晚,我们的领地遭到了突然袭击。
很多战士猝不及防而负伤,防御工事也被毁坏大半。
安迪目光沉重:“是南部的卡文迪许。他们有两位高级魔法师,其中一位是雾系法师,最擅长隐藏行迹。”
两位高级魔法师,两座魔法塔,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绝对是实力的标志。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对方已经宣战,有第一次袭击,肯定很快就会有第二次来袭。
我思索了一会儿,拍拍安迪的肩:“整顿军队,准备出征。”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御。
31。
当天晚上我坐在弗留斯身边,对他道:“阿弗,对方有两位高级魔法师。那可是高级魔法师,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怕不怕怕不怕?”
我拍着他的肩,他一爪子把我挥开,回头看着我,目光不屑:“不要用那种实力弱小的人类来侮辱我。”
我略略放下心来。
弗留斯总能轻易让我安心。
32。
然而他口中“实力弱小的人类”还是让他受了伤。
谁都没料想到那个雾系魔法师手中竟然有极为罕见的屠龙匕首。
屠龙匕首其实就是对特别锋利能破开龙族鳞甲的武器的一种称呼,并不是特定的一把匕首,但是这世间能穿破龙族鳞甲的利刃本就少有,能被称为屠龙匕首的自然罕见。
那个雾系魔法师所拿的是一把短剑。
卡文迪许被安迪利剑刺穿一命呜呼,这两个魔法师都和卡文迪许签订了生死契约,他自知命不久矣,索性将自己化为一团雾携裹着那短剑向着弗留斯刺来,希望与他同归于尽。
弗留斯当然不可能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他的腹部也添了一个被利刃撕裂的伤口,冰蓝色的血液从中缓缓流出。
我见过弗留斯受伤,但还从没见过他流血。
安迪照例负责打扫战场,弗留斯淡定地跟着我回到自己房间,然后侧着俯倒在地。
我跪坐在他身旁,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如今我也知道我手中的人类伤药对他根本没用。
弗留斯缓缓摆动了一下尾巴,对我说:“我没事,歇一歇就好了。是我大意了,才会被那么把小刀伤到。”
我抬起头一脸心疼愧疚自责地看着他。
弗留斯眨了眨那双巨大的冰蓝色眼睛:“亚当……我真没事,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依然固执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好吧。那你舔舔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解其意。
“我是说舔舔伤口。”弗留斯道。
我不知道其目的何在,难道舔一舔就会不那么疼了?或者伤口会恢复得更快?但我依然依言低头轻轻舔上他的伤口——弗留斯从不亲近其他人,不管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项差事大概只有我才能做。
弗留斯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我听见他说:“唔,我的血很宝贵的。所以你舔一舔,别浪费了。”
33。
我想把这只极度贪财连自己血都不放过的死抠门龙从阳台上扔出去!
然后我衡量了一下我俩的身高体型比,觉得我大概连他的脑袋都搬不动。于是只好怏怏作罢,继续轻轻舔舐弗留斯的伤口。
他好像很舒服地躺在那里,眯起了眼睛。
34。
我从来没有对弗留斯说过,但是我真的非常感激他在那个时候在那里出现。
我希望自己能多为他做些什么。
虽然我在他眼中只是弱小的人类。
☆、从小金库出来之后
35。
弗留斯的恢复力惊人,让我甚至会生出“真是白担心这个家伙”的念头。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弗留斯那可怖的伤口已然结痂。
第三天他老人家又能优哉游哉地带着我到处飞了。
我们占领了卡文迪许领地的事另另两个领地和卡文迪许接壤,一直同其呈三足鼎立之势的领主开始感到不安,情报人员传回消息,他们甚至计划暂时联合起来共同消灭我。
这两位领主大人手下都各有两名高级魔法师,联合起来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我听说之后不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弗留斯用尾巴拍打着地面,一步一步跟着我在海边散步,他每走一步都能扬起大片的砂石。
他问我:“你到底在发愁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目前的情况和弗留斯说了。
弗留斯果然还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打就打,难道我还会怕他们?”
我不知道弗留斯的身份,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过往经历,我对龙族这一种族都知之甚少,我只知道弗留斯不把一切看在眼里,仿佛我所面临的一切难题在他眼中都是雕虫小技——可他上次还是受了伤。
没听说安塞领主家的黑龙有像他老人家这样嚣张过——那可是一只经验丰富,在整个凡纳斯大陆都有威名的壮年龙,弗留斯和人家比大概不过算是一个刚踏上社会的年轻人。
我对于他这样轻敌的态度很是恼火,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弗留斯!”我只能叫他的名字,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弗留斯把下吻部轻轻搭到我的额头上,说话间冰凉的吐息拨乱了安娜为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发型。
“阿弗……”我放软了口气,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
结果弗留斯还是懒洋洋无所谓的态度。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笑意,他说:“放心吧,不过收缴上的魔法晶石都要归我。”
供养魔法师当然要给他们提供魔法晶石,是以从每个魔法塔里都能搜出大量的魔法晶石。在卡文迪许领地收缴上的那些早就被弗留斯大摇大摆地霸占了,在我的领地里还没人敢跟弗留斯抢东西。
这一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宠他,我想,我的过,不怨弗留斯。
36。
这次战役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好似是故意像我证明他有多强一样,弗留斯始终斗志昂扬地冲在最前面,接连用了几个大型冰系法术。
安迪作为指挥官和我站在一起而没有率兵冲杀在第一线,他和我一样看着弗留斯的身影,轻声喃喃道:“这家伙比起最初打蒙卡的时候又强了好多。”
这不是错觉。我眼睁睁地看着弗留斯一个冰吼下去便冻住了半个城池。
我想起来弗留斯给我讲过他少年的时候出去玩,恰巧碰到一个城主私自买卖龙蛋豢作宠物,他一气之下就冰封了他们整个城池,现在想起觉得当时意气用事实在不应该,人类中还是有好人的,那个城主的错不该由全城人一起背负。
我当时并未深究,只当故事中总有夸张成分,弗留斯也不过是自我夸耀。现在想来弗留斯所言非虚,他全盛之时一口气冰封一座城池应该不在话下。
37。
战争之后弗留斯背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魔法晶石就跑回自己小金库了,然后一连三天没出来。
我实在担心他,有事没事就去他的金库前晃悠一圈。
第三天的傍晚那扇小金库的门终于开了。
映着落日的余晖走出来的是一只我几乎要不认识的龙——他的脖颈修长而有力,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淡漠而冷冽,周身覆盖着和眼眸同色的鳞甲——那是纯净而华贵的冰蓝色,甚至从内而外散发着清冷的银色光辉,如同倒映着基斯山脉的新雪。
他展开双翼,振翅而飞,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剪影如同远古的龙型图腾。
我仰着脖子,呆呆看着他翱翔在天上,冷不防他突然俯冲而下,叼起我扔到背上,再次直冲上天。
“弗留斯。”我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唤他,“你再这样,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弗留斯“哼”了一声。
我总觉得他今天哼起来都比往日潇洒自信响亮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比较好写,最近心情比较不好,这篇比较暖,所以想先写写小天使领主和他的阿弗纾解下心情。并没有忘了女神和景后。
☆、521
38。
大家都有眼睛的。
他们都能看出来弗留斯明显又变强了。
我想对于现在的弗留斯而言飞越死亡之海已经不是问题。
安迪等亲信悄悄和我开会密谈,密谈的主题是如何想办法让弗留斯能更长时间地留下来——我们势力拓展过快,自从弗留斯加入之后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变为凡纳斯大陆东北部最强的势力,毫无疑问是众矢之的,而我们的积淀比起安塞等老牌大领主还相差甚远,如果失去弗留斯这一大战力,我们无疑将陷入极其困难的境地。
然而在凡纳斯大陆龙本身就很少见,一般人都对其知之甚少,更难以想出投其所好的办法来挽留弗留斯。
安迪小时候是和我一起听过吟游诗人讲故事的。
我们都记得吟游诗人所讲的龙的两大爱好:各类财宝以及国王/领主的女儿。
说实话弗留斯如今不太看得上我金库里的财宝,我给他他也不要,反而教训我要我好好拿钱训练军队建筑防御工事。至于领主的女儿……
我父亲是领主,可惜他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我也是领主,可惜我连妻子都没有,更何谈女儿。
于是安迪想了个办法,选拔出两个姿容曼丽的女子,予以其钱财,让她们去侍奉弗留斯。
39。
没想到弗留斯大发雷霆,用翅膀把两位美人扇了出来。
我只好把安迪找来安抚美人,再亲自去安抚弗留斯。
弗留斯就盘旋在我领主堡垒的房顶上,瞪着我一步一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屋顶接近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甚至带着猩红的色彩。
我一哆嗦,暗道阿弗他是气坏了。又委屈地觉得他干嘛那么生气,我觉得那两位美人除了不是领主女儿,其他地方都无可挑剔。
但无论如何问题肯定出在这里,我只能顺着他哄。
我费力地踮起脚伸出手,去够他的脖子。
弗留斯没躲,我心道有戏,更不顾一切地跳起来要去搂他脖子。
弗留斯微微低了低头。
我想笑,没敢,趁机抱住他。脸上依然是一副我有错我忏悔我不对的表情,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弗留斯:“阿弗,是我不对,我不该让安迪那样做。”
别管真委屈假委屈,装作委屈的样子总没错。
弗留斯哼了一声,不理我。
我把脸贴上他的脖子,轻轻蹭着他那里细密而冰冷的鳞片:“阿弗,是我错了,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弗留斯还是不说话,倒是就势轻轻地落在了房顶上,蹲踞在一旁。
我侧过脸,唇贴上他颈部的鳞片,就这样贴着他再接再厉闷闷道:“阿弗……”
我想他们龙族应该是很奇怪,只要领主或国王的女儿,不要其他人的,我应该尊重他们的种族文化。于是解释道:“阿弗,我父亲真的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你要是还生气,我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弗留斯这才勉为其难地转过头来,正眼看我,但也只是又“哼”了一声。
我心中大定,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心中一喜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阿弗你最好了,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帅气的龙!”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反正我这一辈子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他一只龙。
弗留斯又喷出两道鼻息,但我分明看见他冰蓝色寒冷双眸中淡淡的得意。
我心想吟游诗人说得果然不错,龙都是骄傲又虚荣的的生物。
我盘算着我俩算是和好了,于是愈发放肆,抱着他的脖子贴过脸去,轻轻舔舐啮咬他颈部的鳞片——当时这动作完全是兴之所至,毫无理由,事后我分析自我动机时是这样总结的——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颈部都是脆弱致命的部位,一个生物愿意将自己自己的颈部完全置于另一个生物的掌控之下,代表了彼此之间的信任。我想借此映证弗留斯还是亲近我信任我的。
结果我啃了没两下,就被弗留斯一爪子推倒在了房顶之上。
然后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他俯下身,也开始报复性地舔我的脸和脖子,甚至还用他那无比锋利的獠牙轻触我的下颌和侧颈。
我有些怕有些慌,微闭了眼推他:“阿弗……”
然而弗留斯想推倒我无比容易,我要想推开他却像推开一座小山一样困难。
我又低低哀求地唤了他一声:“阿弗……别闹了……”
随后就感觉身上一轻,自己又被他叼了起来扔到背上。
搂着阿弗的脖子在云层中穿梭的时候,我想我们这应该算是真正和好了。
高空中风很大,我压低身子,趴在弗留斯身上笑了起来。
我突然忍不住地直接说出了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也是我的愿望——
我说:“阿弗,你不要走好不好?”
风那么烈,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雪女
40。
众所周知,南部最大的领主也是整个凡纳斯势力最强的领主是安塞。同时他也是南部领主联盟的盟主。如今我的领地南端已经和属于南部联盟的领主领地相邻,中间只有安里斯江相隔。如果我们不想和南部联盟为敌,又想冲破北方其他大领主所施加的压力圈,就只有向西挺进。
而我们的西部是赛斯的领地。尽管赛斯的领地规模不大,势力也不显得十分强横,将近二十年来,却无人敢同赛斯为敌,更无人敢去他的领地上劫掠。
因为赛斯的伴侣是半神。半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