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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即使明知道这些汉子都是一片纯粹的心思，但还是没办法接受。没能说出口总比说出来被拒绝要好，于是……
“你们今天点卯没有？”苏檀清早就说过晚饭点卯一次，睡前点卯一次，只不过这些军官同级就那么几个，一眼就看到在不在了，所以他们大概没有像士卒那么严格的时间观念。
“啊？”五个人被提醒才猛然想起来，苏檀清回家那是因为她是校尉。他们队正真正算起来都不算是官，当然得待营里。卢星辰点卯发现他们不在的话，那罚不罚都是看他的心情。
但苏檀清已经这么问了，他们总得按时赶回去。
“那那那我们走了。”说完他们就急急忙忙走了，天知道明天苏檀清会不会心血来潮问问卢星辰他们有没有迟到？苏檀清的手段他们着实不想尝尝。
“去吧，不过记得军纪，不得在城内策马疾驰。”苏檀清忽然加了这么句。
“啊？那……那我们的马就留在这，明天校尉回营的时候能否帮我们带过去？”三队正脑子灵光，不准策马疾驰还能不准他们几个人疾驰？【嗯？人疾驰？呸呸呸，是跑。】
苏檀清显然对他灵活敏捷的反应挺欣赏，对着他们翘翘唇角，“可以。”
得到苏檀清赞许的目光三队正很高兴，啪的立正行个礼就转身往军营跑，慢半拍的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急急忙忙行了礼就跑。
苏檀清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得更欢，希望城卫军都认识他们，不然被拦下来询问也就罢了，点卯肯定迟到。卢星辰可是一定会给他们惩罚的，当队正的不以身作则，恐怕还得再重些。
三个月过去，苏檀清手上的淤痕终于不再出现，不过杨十一娘的身材脱了衣服也能稍稍看出来了，苏檀清是一点都不敢过火。
杨十一娘也知道离‘秋后算账’还远着呢，是半点不怕苏檀清。见她带着笑意回来的，她也知道刚刚苏檀清的手下队正过来拜访了。“跟他们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苏檀清在翰林院的那段日子着实是不太愉快，至少杨十一娘是知道她回到家过了一段时间才会轻松些。
那时杨十一娘直接问苏檀清，苏檀清自己说没什么事，问杨家，杨家也说正常。
那就是纯粹的因为苏檀清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了，见苏檀清在军中的这些日子虽比以前辛苦了些，但心情着实愉快了不少，杨十一娘也开始考虑苏檀清转为走军方的路子。
说到底杨十一娘她也终于在她自己都不知不觉之间把苏檀清的感受看得比家族传承重了。
苏檀清那句“子孙如我，要钱何用？子孙不如我，要钱何用？”在那时是给她不小的触动的，她追问是谁说的的时候，苏檀清只说大概记得可能是一位叫林则徐的官员，但其实记不清了。
她知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的，也就当苏檀清说的了。
不过当她这样问的时候苏檀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战事将至，我不想上战场，更不想分离几十年或者让你也到前线去。”
苏檀清早就跟杨十一娘说过蒙古一事，杨十一娘虽不信蒙古有苏檀清说的那么厉害，但对蒙古南下的心的还是信的。
所以她闻言也熄了这个念头，即使明知道苏檀清上战场死不了，但是不管伤了还是累了都让人心疼。
在苏檀清内心深处，她不敢看自己弄出来的武器会带来多大的伤亡，即便明知道对方是穷凶极恶动辄屠城的蒙古大军。
但那也是人啊，苏檀清终究是在和平安全法制的年代长大的，看到活生生的人大规模死去怎么可能不怕？更何况，究根结底对方是死在自己带来的武器之下。
看不见那种场景苏檀清可能只是有些难受，但会以蒙古凶残、保家卫国为由说服自己。如果看见了，噩梦是一定的了，恐怕还会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这罪苏檀清背得心甘情愿，但残忍的场景还是能不看就不看好了。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苏檀清也有把这件大功拿到手就辞官回家的打算。
一来是她不喜欢官场，有了功劳拿到爵位就不会被看轻也就可以了，实职就不想要了。
二来她拿出这样的武器，再掌握军队的话，康平帝不可能放心。即使他有自信可以压服开国功臣而不清洗他们，但事实上这些人也只是荣养着。
转回文官系统都不行，文武都抓在手里你是想造反呢还是想造反呢还是想造反呢？
三来眼看康平帝老了，皇子皇女们大了，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越来越表现在明面上了，苏檀清不想成炮灰就应该在这时候避开。虽说她最想的是永远避开官场。
所以说在立功之后就放开手里的实职对苏檀清跟康平帝都很好，只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了。
苏檀清打开隔音结界跟杨十一娘说清楚之间的想法，问问她的打算。
“其实……我们身上大皇女的烙印已经很明显了。”杨十一娘倒是支持苏檀清的计划，就是他们自从狩猎之后就已经贴上了大皇女的标签，虽说康平帝没有这么认为，但别人一样这样觉得了。
“我知道啊。”苏檀清笑笑，她只是在身临其境的时候反应慢，但不是傻。武明德的拉拢很光明正大，苏檀清看得出来，也一点都不反感。
虽说私交说明不了说明，但其实对苏檀清这种人来说，私交其实就已经让她不换阵营了。她接受武明德的东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好了。
“虽说我也很看好明德，但最被看好的人反而登不上皇位的例子太多了，我们不能因此陷进去。”
在狩猎的时候苏檀清就已经卷进夺嫡里去了，但苏檀清避不开也可以淡化自己的存在，把自己边缘化带来的不一定是不好结局。
因为到时候功劳全部加起来的话，苏檀清身上的大皇女阵营烙印再明显，也盖不过皇帝的烙印，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动苏檀清的必要。
一个只有爵位，没有实权的人，就是剪除党羽也剪不到她身上去，没有好处还惹一身骚。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陛下这样安排呢？”杨十一娘对皇帝尽管没有之前那么忠诚敬畏，但也是有残留影响的。
“直说啊，”苏檀清笑了起来，“我一个刚刚从乡下来的寒门小子，即使娶了你，哪有那么快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呢？皇帝问我想要什么我就直说啊。而且我最想的是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啊。封妻荫子不就要给我爵位吗？衣锦还乡不就要不给实职让我回家好好‘炫耀炫耀’吗？至于之后的官职，皇帝不小心忘了或者刚好有虚职空缺不就说得过去了。”
听苏檀清这么说杨十一娘也觉得好笑，虽说这样不少‘聪明人’会觉得苏檀清目光短浅，但是——那又什么要紧呢？“阿清真是……到哪里都是一副胡闹的样子。”
见杨十一娘笑起来，苏檀清也觉得自己说得逗了点。“哈哈哈，哪里是胡闹了？这样岂不是符合很多人心中的我的形象？”
“是是是，只不过衣锦还乡的话，时间可能不太好安排。”
苏檀清知道她指的是孕期不好长途跋涉，即便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新生儿也不好长途跋涉，杨十一娘又不会舍得跟刚生下的孩子分开。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反正这个衣锦还乡也只是走个过场，我跟那里的关系又不好，这衣锦还乡我只想给姐姐们看。到时候我还想问问姐夫们愿不愿意来洛阳呢，如果来，那你们总会见到的。”
见苏檀清反过来目光潋滟声音柔和地安慰自己，杨十一娘移过去坐在苏檀清怀里。自从那次分别重逢的拥抱之后，杨十一娘也很喜欢两个人的肢体接触，似乎挨着对方便拥有了全世界。
苏檀清小心地避开杨十一娘的肚子拥着她，虽说她在房事是就如同杨十一娘说的那样喜欢‘胡闹’，但是那只是她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其实她最喜欢的是把软软的杨十一娘抱在怀里，这是她感觉最温暖的时候。
“我也知道这样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但是我就是舍不得分别这么久。”杨十一娘抱着苏檀清在她鬓边蹭了蹭，【这便是耳鬓厮磨吗？】
“我也舍不得。”杨十一娘极少说情话，每次听见苏檀清都欢喜得快要炸了。到这时候她反倒是不会说话了，只会把心里的话不带修饰地说出来。
☆、第69章
苏檀清的打算是这样打算，但现在时间还早，苏檀清打算三个月后再把新的东西献给皇帝，再过三个月再把完整的大炮给他。
东西苏檀清已经做好了，剩下的时间就做做样子就可以了。苏檀清也就不再禁止别人靠近实验室，这样自然要处理的事情也会较之以前多点。
不过苏檀清也愿意多教他们一些东西，之后火炮投入生产之后，作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力量的操控者，这些未来的炮兵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是会得到最好的保护的人也会是身周涌动着无数暗潮的人。
能过提高一下他们的自我保护能力当然是好的，但，政治博弈方面的事苏檀清自己都不是做的极好，自然没办法帮到他们。
但研究的样子还是要有的，苏檀清就折中了，既不像最开始那样无视，也不像之前那样面面俱到。更多的需要他们自己摸索，大概就是俗语中说的那种“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吧。
于是这样营中个人也渐渐拉开了距离，聪明人会自己努力从苏檀清那里学到东西，不打不动的人在没人‘打’之后当然是落后于人了。
卢星辰是完全按苏檀清的吩咐来的，他也察觉了苏檀清最近的态度的改变，苏檀清是一视同仁，我就这么教，你们自己爱怎样怎样。
卢星辰则不同，他要做的是与这些人维持良好融洽的关系，或者是收归麾下。所以他也改变了策略，在保持自己的进步的同时，对已经表示归顺的人或者没有后台的人更尽心培育，其他的他也不管了。
当然很大一部分是想跟着苏檀清的，但卢星辰从武明德那里知道苏檀清无意于军队，所以卢星辰也不急，等苏檀清明确表示要离开，这些人才会重新打算，他有自信，到时候这一部分也会归与他的麾下。
当然他做这些事也是按武明德说的对苏檀清毫不隐瞒，有时候还会跟苏檀清只说。刚开始卢星辰还觉得这样很奇怪，但苏檀清相处久了他倒是对武明德的识人之明更加佩服，对苏檀清就是这样才是最好的。
苏檀清虽然觉得武明德好像有些太了解自己了，不过也只是归于皇家的御下之术，感慨不愧是封建社会的皇家人。
反正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苏檀清只要自己过得愉快就可以了，并不想细细理清楚别人对自己的谋算。
庶吉士选馆比春闱早些，苏檀清调职来到军营三月有余，春闱的榜单也出来了。苏檀清不关注这个，不过武明德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人跟苏檀清的一件事有关。
说来也巧，苏檀清这种‘清高孤傲’——好吧，武明德知道‘他’就是懒，懒得聚会、懒得交际的人，本来是虽然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却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但那天偏偏唯一一个算得上跟苏檀清‘有仇’的人，跟苏檀清，还有另一个认识苏檀清并且看苏檀清不顺眼的人抽凑到了一块。
武明德调查过，他们之前是真的不认识的，但就这么凑巧凑到一块了。
只不过武明德表现“知道”的时机还没有到，所以也不曾多说什么，此事对苏檀清的打算也是有利的。
所以苏檀清也就在领着卢副校尉跟五个队正、十五个伙长去吃饭的时候，“顺利”地遇见了一群同乡。
去酒楼苏檀清向来是只管口味不管价格的，这家味鲜楼就合了苏檀清的南方口味，她一向请人是在这里请的。
而恰巧的是，这家酒楼的价格也不是很高，不少来洛阳赶考的举人也会来这里聚会，特别是跟苏檀清口味差不多的同乡。
原本同乡之间是会相互拜访的，不过苏檀清向来是能推的都推了，当然不会认识什么同乡。
所以苏檀清并不认识这些人，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认出来了也不会换地方。
苏檀清不注意他们，他们里面有人注意苏檀清啊，巧了，对苏檀清不友好的人就那么几个，这次又被她碰见了。
他们这是同乡聚会，也是离别宴，考上了自然要待在京中等待去地方任职的具体调令，考不上，那就自然是回家，当然有钱人也可以在京中备考，等待三年后的考试。
总之是分道扬镳之前的离别宴，很不幸，胡兴坤是落榜的那个，他很不开心，多喝了点酒，在这时候就看见了让他更不开心的人。
【他们都是没有父母没有师父的人，凭什么‘他’一个猎户可以考上传胪？！！凭什么‘他’可以娶上阁老的女儿青云直上？！！凭什么‘他’可以得到陛下的青眼？】
在这样的嫉妒之下，胡兴坤哪里还想得那么多，一点小酒让他有些激愤。他越众而出，“这不是鸾凤卫的苏校尉吗？怎么？瞧不起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同乡，所以去跟禁卫军吃饭吗？”
听到胡兴坤的话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
“鸾凤……”
当然也有见事不妙，边在心底骂胡兴坤蠢，边‘尿遁’的。现在的禁卫军可不是以前的禁卫军，里面很多是去镀镀金的，那样的人可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苏檀清脸色不变，倒是她手下的军官眼看着就要大闹一场了。要不是苏檀清平时要求严格，得不到命令他们不敢动，现在整座楼都要被他们掀了。
就算这样，他们也已经看好揍人要走的路线了，只要苏檀清一声令下就会是一场大闹。
他们才不会怕什么呢，特别是本来就是去禁卫军里镀金的勋爵子弟，本身就是闹事怕不够热闹的人。
胡兴坤那声“鸾凤卫”是想讽刺苏檀清靠杨家，也就是靠女人爬上来。但其实那声“鸾凤卫”没刺激到苏檀清，倒是得罪了禁军的不少人。
禁军有几个卫，但一般是统称禁卫。特别是鸾凤卫的人，并不喜欢别人叫他们鸾凤卫。他们觉得这样叫得他们没有男子汉气概，只不过因为这是武则天设的，不好撤了或者改了它。
苏檀清回头看了一眼压制住他们，然后看向胡兴坤，这时胡兴坤已经被这些虎视眈眈看着他想着从哪里下手揍的禁卫军吓得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
“我没有收到请柬，谁邀请我了？”苏檀清像是完全没听懂胡兴坤的讽刺。
胡兴坤一噎，他们确实没有正式下请柬邀请。他们都是同乡，相互传个口信也就是了，还没开始正式踏入官场就没用请柬。
更何况如果给苏檀清下请柬那就只能是低姿态地请见苏檀清，而不是同辈的相聚。
想到这里胡兴坤又脑子一热，喝的那点小酒有上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不敢见人罢了，你算什么孤高清傲？”
苏檀清不禁想是不是当年的遗忘咒让他变蠢了，怎么就一个劲招惹自己呢？自己身后这些禁卫军揍起来可不会留手，再说几句自己就压不住了。
于是苏檀清淡定地当听见狗叫了，“好了，不过是一个酒鬼，不要搅了我们难得的一聚。”
这话倒是真的，苏檀清还是第一次在军营外面招待自己手下的军官。虽然有几个想着回家找人好好收拾这个口无遮拦的蠢货，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想闹事，以免喝不成苏檀清请的酒。
只不过他们不想不代表胡兴坤看出来是自己逃过了一劫。他虽然知道苏檀清在鸾凤卫，却认不出他们的服饰，并不知道苏檀清是在招待手下，反而以为苏檀清是在请上级或同级，所以想要破坏苏檀清的名声形象。
“站住！你不敢跟我说话吗？怕我说出你的丑事吗？”所以一见苏檀清无视了自己，胡兴坤更是气血上涌，之前的打算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苏檀清：“……”
这下苏檀清可以确认胡兴坤确实是收到影响了，以前他不声不响就阴了自己，现在却傻乎乎的过来跟身份地位权势都强于他的自己对着干。
苏檀清并不想理他，只示意军官们去包厢。“走吧，我说过没人能灌醉我就是没人能灌醉我。你们留几个家里不让喝醉了别喝，待会我不想搬你们二十一个酒鬼。”
其实在胡兴坤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想私底下找苏檀清，然后威胁他给自己足够的好处的，现在见苏檀清完全无视了自己，脑子一热就直接说出口了。
“你停妻再娶的事如果被杨阁老知道了会怎样？”
“……”苏檀清先是茫然，随即意识到杨十一娘的过往已经抹去了。那么从某种意义来说苏檀清就真的是停妻再娶了。
在认识苏檀清的人的眼里，苏檀清在老家是已经娶妻了的，但考完试又娶了一个。
知道内情的人知道那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的当然觉得苏檀清是停妻再娶了。偏偏他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