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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漫天势,吞日月。
气场内运不起轻功,重伤之下气息紊乱的他自然是被杀气正盛的道士一脚踩在心口。
道士一身雪白的袍子浸了血,沉甸甸的挂在身上,两鬓的垂发粘在颊边,一双眸子却清明的让人心生寒意——他身后是一轮盛大的满月,月华在长剑上映出水一般的流光,和道士的眼一般,冰冷而肃杀。
那么一瞬间,亚哥以为道士会一剑杀死他。
而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道士提剑时眼中的杀意做不了假,只不过身后忽然传来了破空之声,本该切入喉头的长剑生生被击偏了半寸,从他鬓角擦过,割去了一缕发丝。
一身白袍的男子牵着骆驼缓缓踱出,用他那口古怪的发音道“呦这不是道长么,怎么了,谁惹了你?”
言语中却丝毫不提及被道士踩的已经快翻白眼的亚哥。
那人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在手中比划了两下“要不,在下给你道个歉?或者道长和在下比划两下消消气?”
孤鹤却并未理睬。
上次送信的明教既然现了身,那离他口中那个“主上”,大概也差不了多远。
大概是……他来的方向?
“诶诶道长你怎么不把话听完啊?”白袍男子身形忽的晃了晃,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孤鹤身后,附在他耳边极快的说了什么。
亚哥眼见道士脸色骤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后撤了气场,翻身上了骆驼后径自离去。
“那个……老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眼见道士走远,亚哥小心翼翼地开口。
白袍男人盯着道士离开的方向良久,忽然一个暴栗敲在了亚哥头上“蠢蠢蠢死了你!!主上让我们把道长带过去不是让狼叼过去!万一他有个好歹我还要陪你去死啊!”
“我这不是……想见识见识主上要见的人嘛。”亚哥挠挠头,傻笑了两声“不过说真的,道长真的挺厉害的啊。”
“那是自然。从那里出来的人,就算什么都忘了……呵,还真是不知足啊。”
“啊?老大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操心了,这道士,可是十年前,那一位带走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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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兮(补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OTZ
十八
夜晚的沙漠,寒意刺骨。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就凝固了一般冻了一地霜白,再向前
就入了昆仑,那里雪峰林立风雪交加,气候愈发恶劣。
但这一切,不及孤鹤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个明教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是鲜少会听闻的吴地方言。
他从未下过山,又是何曾听到过,那远在江南,与华山迥然不同的温暖之乡
的言语?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听懂了,那句话喊得是一个名字。
顾子兮。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积淀多年的疲累在那瞬一扫而空,以至于竟生出了
那样一种,交杂着委屈与不安的复杂心绪。带着莫名的熟稔,即使记忆中没
有一丝印象,却仿佛曾在过往的某些时候,无数遍的重复过。就像一把尖刀
,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心尖那处最柔软的地方,甚至下一秒就想放下掌中之剑
,丢盔弃甲,转身,奔向谁。
那是深入骨髓的眷恋和不舍,任凭记忆消磨,光阴荏苒,忘记了,还会有身
体本能的反应。
他原以为自己,是早已丢弃了这些脆弱的感情的。
顾子兮……顾子兮。
师父只道他上山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将前尘竟数忘了个干净,现在想来……
怕也是没那么简单。
他究竟该如何?
站在昆仑茫茫雪原,孤鹤第一次,茫然而无措。
天地之间只余彻骨寒风,夹杂着沙一般的雪粉扑面而来,浸了血的道袍冻的
又冷又硬,甚至还结上了冰碴。
忽而杀气四起。
他疲惫的提起长剑,却仍然未漏出一丝漏洞,横剑胸前便又是剑意凛然的纯
阳道子。
“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躲藏藏,若是想阻拦贫道。”他平平淡淡地开口,“
那便先问过贫道的剑好了。”
扬州
爰玖一早上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定。
他和白术在扬州已经呆了快五天,孤鹤自驿站辗转后便失去了音讯,至今没
有一点消息传来。
但白术说什么,都不肯走,说是非得等师兄平安归来——他从来觉得小道士
性子软绵绵的好欺负,却没想到在他师兄的问题上,他是从来不改变立场。
就和以前一样。
可万一白斩鸡又发疯了他该怎么活!爰玖抓狂后还是抱着必死的念头陪着白
术留了下来。
其实白术知道爰玖的担心,但是……他不能,留下师兄一个人了。
之前为了防止被眼线盯上,他和白术换下了门派服转而装成一对兄弟,谎称
是来扬州寻亲的。纵使是这样,他和白术心里也清楚,这样拙劣的借口,根
本瞒不过叶守。
爰玖发誓当他打开厢房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叶守时,差点手一
抖袖里的银针全甩了出去。
有鬼有鬼有鬼!!!他砰的关上门。
一声轻微的出鞘声后,鬼在门外淡淡道“开门,是我。”
“我擦白斩鸡你没事了!”爰玖一时激动打开了门,当头被剑鞘砸个正着。
“那是自然。”白衣公子随手将轻剑插在酸枝木雕八仙桌上,“我是来问你
,该说的那些话,你说了多少。“
“……镜初?”爰玖觉得有些不对。
“是我。”
“我药庐里的阿甘……”
“底下刻了‘暖晴白雪’你再罗嗦,我就把隔壁那只羊杀了。”
“你敢!”爰玖几乎是瞬间执起孤心,却看到叶守正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
情,就那样看着他。
“镜初……”他愣愣的看着对方,那人脸上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十年前的
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事都和他无关一般,却
也是这样……害了所有人。
昏黄的烛光下西湖君子的侧脸泛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举手投足是翩翩君
子,优雅风度,可他也曾见过这个人疯起来六亲不认,一把轻剑屠尽敌营的
煞神模样。
那剑无论擦拭过多少次,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后来大庄主亲自下令毁了那
剑,叶守才把那剑熔进剑庐,和揽苍一起,重新打了一把。
所谓一念成魔。
十年前那场悲剧,其实他也有错。
但无论是叶守也好,叶鸿也好,乃至是深居华山,已经彻底忘记他们的孤鹤
,结局已经注定,他们也不过是在死局中苦苦挣扎,桎梏缠身,拼尽全身力
气奔向唯一一丝光明所在,却到了尽头才发现,那不过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
而如今那人早已身死,道士阴差阳错中北上龙门,只可谓冥冥中,自有天意
吧。
“你这次,我帮。”他在袖管中紧紧攥着孤心,就好像那样,就可以攀援到
支撑下去的力量。“把白术带走,剩下的路,他不要看到的为好。”
可叶守却摇了摇头。
“当年的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谁也脱身不了。”他描摹着剑柄上镂雕的
花纹,轻轻的说“死人……就该待在死人的地方啊。”
☆、殊途
十九
异变来的突如其然。
耳边响起的密集的鼓点,一开始并未被孤鹤放在心上。
只是那些没有知觉,傀儡一般的死士忽的在围的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分开了
一个缺口,他意欲乘机突出重围,却看到五毒脚踏蝶影手持虫笛,翩跹落下
。
五毒高阶弟子!
双头蛇王立起身子嘶嘶吐信,毒蝎自沙子中爬出,巨大的尾钩上闪着莹莹绿
光,孤鹤敏锐的感觉到周身空气的异样,风像是被什么阻隔住,空气开始变
得黏稠,凝固,他的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是……茧?
他喘息的愈发急促,就好像赖以生存的水泽被尽数抽空的池鱼一般苦苦挣扎
。一阵一阵的疼痛汇上大脑,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却终于发现,那巨大的,
好像响彻天地的催命鼓点的源头,是他的心脏。
黑袍自五毒身后踏月而来,仿佛闲庭信步般悠哉,却又好像是在瞬息间便到
了他的眼前。
他对着道士,缓缓自袍中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干干净净,骨节分明的手。
鼓点骤然停止,孤鹤仿佛听到有什么在脑海中发出一声尖啸,瞬间像被抽空
了全身力气,直直倒下。
黑袍顺理成章的接住了他。
孤鹤觉得自己大概是杀人杀的脑子坏掉了,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毒,然
后竟愣是在满身的血腥气中,嗅到了一丝风荷清香。那只鸡大概还在藏剑气
急败坏吧……他有些得意地想着,要论做戏道爷可不比谁差啊这不那白斩鸡
就给唬住了么。
而身后传来的,更加巨大的轰鸣声让他瞬间傻掉。
那是……风来吴山的声音。
黑袍身后的五毒当即奏起虫笛,之前阻拦他的死士自隐蔽处蜂拥而出,道士
只觉得笛声奏起的那一霎连着心脏都在绞痛,终是没忍住哼出了声。
这种时候要再猜不出来自己被下了蛊,那才真是蠢羊。
身后肢体撕裂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孤鹤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绞烂的
时候,黑袍突然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掐着道士的颈子,就那样整个提了起来。
金色的剑影擦着道士的袍角落下,他迷迷糊糊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剑气从自己
身边擦过,然后听见那个很熟悉的声音沙哑着大吼“放下他!”
他忽而,轻轻的笑了笑。
很轻很轻,微妙到几乎看不出弧度的唇角,却在黑袍眼中,如同肆意的嘲笑
一般。
黑袍手上的力度猛的增强,道士几乎听到自己的颈骨发出喀嚓的折断的声音
,他拼了命想要把头向叶守那里转去,可失血加上窒息已让他双眼充血,再
怎么睁大,也只是一片漆黑。
大概,这是报应吧。
叶守大概在说着什么,可听到耳中的只有刺耳的嘈杂,他清晰的感觉到体温
一点一点的流失,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冰冷僵硬,蔓延到心脏,而那里,终
于是冷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嘴唇费力的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敌过沉重的睡意,垂下眼睫,安
安静静如同一只提线的傀儡娃娃,在黑袍手中,没了半点生机。
黑袍把道士的尸体揽在怀中,在叶守近乎癫狂的目光中,用手指【和你娘谐】摩梭
着道士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道士歪垂着头,散乱衣领里露出的一段颈子上
,赫然是一片青【和你娘谐】紫。
他那样低低的笑着,问叶守,“你看,他死了呢。”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死了?
可道士此刻安静的可怕,雪白的道袍上满是血污,就连嘴角还渗着未干的血
迹,一缕散乱的鬓发粘在了上面,有些滑稽。月光下只看的清的一小半的脸
,是像冻雪一样,惨白惨白的颜色。
他的孤鹤,居然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潦草死去。
他甚至没能等到他开口,哪怕说从此两诀也好,至少……
至少他还知道他活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叶守像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甚至连黑袍带着挑衅的,将道士的尸体随意扔
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动过。
那双眼睛暗的看不见底,却酝酿着可怕的风暴,只差一点点,就会全数喷发
,将所及之处毁灭殆尽。
没有人意识到到底过去了多久。
叶守终于还是动了,在一片兵刃出鞘,虫笛骤起的杀阵中,他旁若无人的单
膝跪在道士身旁,细致的用指尖抹去他唇边的血污,整理好他凌乱的鬓发,
然后缓缓俯身,吻了吻道士。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浮离的吻。
他,无论生死与否,终究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心中压抑已旧的愤怒与悔恨在一瞬间冲破所有桎梏,尖啸呼号着,仿佛无尽
业火焚身般的痛楚,叶守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杀戮,但那杀意越是叫嚣,他却
越是清明。
他放开了自己一贯使用的太一重剑,反手拔出轻剑,横剑胸前,缓缓道,“
以命偿命罢。”
黑袍像听到什么惊天滑稽一样癫狂的大笑起来,他掀开兜帽,露出那一头雪
一样的白发,高束成马尾,用的,却是藏剑弟子才有的形制。
他随手接过一柄轻剑,用着同样的姿势横剑胸前,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恨意
,一字一顿的说。
“十年之恨,就拿命偿罢。”
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的忧桑……
☆、番外?揽苍
我觉得我大概不仅仅是一把剑。
还在剑庐里的时候,又或者说在那个白发剑者将我从封印着的剑匣里取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虽然我那时候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
那白发剑者漂亮的像个仙人似的,长发高束,只额角一点艳赫如血,掩在雪白的发间,就像雪山之间凌寒怒放的红梅。
他似乎目盲,只用修长干净的手指一点一点细致的抚摸着我,而后忽睁眼,淡的像琉璃一般的眸子分明涣散着,却又好像清明的能够将我看透。
“原也当属神兵,只可惜封匣太久……也罢,便看个人造化了。”他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分外好听。
然后便是烈火焚身,重塑身骨。
我变成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双剑铸成的那一刻,恰有长风自吴山以北呼啸而来,一时间山林喧嚣,狂澜迭起,而后忽然风停云舒,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如此,便叫揽苍和停云吧。”他侧耳聆风,如此说道。
这样,我便叫做揽苍了。
白发剑者将我从封匣中取出,是为了给他的两个徒弟,他那两个徒弟要我说,我更乐意跟着哥哥些,结果最后却是哥哥选了停云,弟弟虽是不情不愿,还是收下了我。
在哥哥拿起停云的一瞬间,我分明听到停云发出一声哭泣。
叶守叶鸿是藏剑山庄正阳门下最杰出的一对弟子。
哥哥叶守深谙山居剑意,弟弟叶鸿则精于问水诀,加之两人一胞所处默契非常,年纪轻轻就已名闻江湖。
那时候,可真是意气风发,红尘逍遥啊。
停云有时候会和我说起叶守是如何如何保养它,一点磕磕碰碰都要心疼上半天,而这时我看着叶鸿手上新提的两尾活鱼,除了发出一两声嗡鸣以外,还是逃不过刨鱼串烧的命。
……小子喂,你师父知道不拿剑剁了你才怪。
再然后,和我一起倒霉的终于又多了一个黛雪。
黛雪的主人是个纯阳的小道士,长的眉清目秀,看着软绵绵的。黛雪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嘤嘤嘤哭个不停,一直骂着我主人带坏了他家主人。
要我说也是,人家纯阳好好一个道长,就这么给拐上了歪路。
那之后,道士因了什么事留在藏剑,我看着叶家兄弟两个成日的陪着那道士,再往后,叶鸿看那道士的眼神渐渐不对了。
后来终于有一个晚上,他抱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边,无比落寞的说“揽苍啊,大哥他,喜欢上子兮了,对吧。”
那一刻我差点以为他知道了我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他只是在自言自语,为的是他那一直压过他一头的大哥,又抢先一步和道士表白了心意。
“我知道他喜欢上子兮了,第一次就知道了……我从没见过大哥那样对一个陌生人上心过,畏首畏尾,生怕吓到他。”
“为什么……是大哥呢?”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镂雕的宝相花蕊上,一点点失去了热度。
就像是我能哭泣了一样。
“明明,明明第一个叫子兮的是我啊,教他吴语的是我,陪他去灵隐寺的也是我……为什么到最后……不是我呢。”
他的声音并没有哽咽,只是透着一种浓浓的疲惫。
我在那时隐约的感觉到不祥,却又因为他们毕竟是心意相同的兄弟,而刻意忽视了那一丝不安。
那才是我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直到血肉撕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世界,骨骼与锋刃相触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号,我甚至都难以相信,有一天,叶鸿的刀锋会指向这个人。
我听到黛雪的尖叫,停云怒号着,想要挣脱桎梏,可是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但他并不是我最后所见的人。
我想当时叶鸿已经疯了,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嫉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