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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华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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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漠瞳修长的手摸过腰间的残月刀,刀没有鞘,刀锋映着的光瞬间闪过苍雪的眼,映出一片血色。
  就像刀刃划过喉咙,溅洒上了鲜血。
  刀是冷的。
  血是热的。
  冷了,就该用热的东西捂一捂,捂暖了,捂热了,就舒服了。
  “对。”
  “回宫吧。”
  回宫?
  哪个宫?
  他们不就是在宫里吗?
  漠瞳点头:“属下这就回宫。”
  翌日。
  “皇兄,这么早就起来了,忙什么呢?”
  “父皇病了那么些日子,连折子都不能批。我就捡些重要的念给他听,一些不重要的,我就做主了。你看,这一大早晨的,礼部侍郎就递了张请安折子。”
  “哦。”狐凌应着,不经意的一瞥,恰巧看见奏折的最后一页——
  叩请圣裁
  礼部侍郎莫童
  狐凌心里一震,急忙退了出去,边走边嘀咕。
  莫童。
  漠瞳。
  这么巧?
  同音不同字,可是这两个字也太像了!
  会不会是苍雪埋在朝廷的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狐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么明显,连自己都能想到的破绽,苍雪有这么笨吗!
  无巧不成书,可能就是巧合。
  对。
  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  码这章的时候我家狗在说梦话……哼唧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 =
  ☆、戏
  喝过药的南宫石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一个人鬼魅般的出现在床边,南宫石大惊。
  “你……你……”南宫石惊恐的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黄色的圣旨“唰”的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南宫冽,文韬武略,德才兼备,立为储君,钦此。”
  “逆、逆子!”南宫石大怒,气急攻心,竟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就去了。
  站着的人笑了笑,用手合上了南宫石到死都没有闭上的双眼。
  “儿臣,恭送父皇。”
  元康元年十二月初三。
  “朕今日登基,帝号昭明,改年号为元康,尊生母贺兰皇后为太后,庄隐公主、文朔公主为公主,贺兰氏为皇后,钱氏为俪妃,高氏为宁妃。”
  “什么?”苍雪转身,袖子拂到桌上的茶杯,“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南宫冽今天登基?!你不是说南宫石还有好些日子可活么!”
  烟姒道:“可是,夜长梦多啊。”
  “是么,那还真是……真是好个南宫冽,竟敢杀父弑君、篡改遗诏、谋夺皇位,本宫小看你了。”苍雪低低的笑了,“也好,这样事情也有趣,本宫也不会无聊了。”
  “那我们接下来……”
  “接下来?眼前就有件事儿让我们去办呢。烟姒,你回玉药坊,本宫要去一趟惊室,会一会故人。”
  狐凌其实并不想当这个皇帝,既然皇兄愿意,那就让他去当。
  正准备出宫,却撞上急匆匆奔来的人。
  “臣罪该万死,冒犯了公主。”
  “不妨事。大人急匆匆是要干什么去?”
  “皇上下旨,要臣立刻准备皇后、俪妃、宁妃的册封典礼”
  册封典礼?
  这不是礼部的事儿吗?
  狐凌心中一惊,立刻问道:“大人眼生的很,请问是哪一位?在何处就职啊?”
  “臣礼部侍郎,莫童。”
  狐凌又是惊了一惊,虽说对漠瞳印象不深,但眼前之人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若说是易容,脸上并没有粘合的痕迹。
  当真是极巧。
  礼部侍郎看着狐凌笃定离去的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真是瓶好药。
  宫主说的没错,越容易让人发现的破绽,越容易让人相信。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有的人不会。
  此时她正坐在椅子上,磨着指甲。
  她磨的很专注,很认真,仿佛天下间只有这一件事被她放在心上。
  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
  如果忽略了这里是傲绝宫的惊室,确实很美。
  而她现在也正对着一个美人说话。
  “云夫人,雷日在什么地方,你说还是不说?”
  “你杀了我吧!”
  “好!好!”苍雪扺掌大笑,“好一个宁死不屈的女中豪杰,武林正派。知道么,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嘴脸。云姬子,你以为本宫当真不敢要你的命么?!看看夜天夜盟主,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苍雪将一个老仆唤来,“刑嬷嬷,给我掰断她一根手指。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十指连心。”
  她用的是”掰”,不是”剁”,也不是”砍”。
  她不喜欢对犯人用刑,除非必要,她不会用那种会使人流血的刑。因为这种刑罚,很容易出人命。
  人死了,她玩什么。
  没得玩了。
  十指连心,骨头断裂带了的穿心之痛让云姬子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可她偏偏不能动,即使能动,她也不敢。
  因为苍雪就坐在她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啧啧啧,真真是一个大美人儿,我见犹怜啊。怪不得父亲和夜盟主都那么乐意做你的裙下之臣,看看,即使都这副模样了,依然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这么漂亮的的脸蛋儿,若是毁了,可怎么是好。”
  云姬子护着自己的脸,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了上来:“你……苍雪,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亲娘!”
  “天王老子也没用,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里是惊室,傲绝宫的惊室,是本宫的地方。区区败类,还敢与本宫叫嚣?”苍雪一脚踢在云姬子的小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你明知道非我苍家之人练苍云绝的代价,却没有阻止夜天。云夫人,你知道那代价是什么的,你毁了多少女子的一辈子?算上本宫,整整一百个,夜天他破了一百个女孩的身子。若你不救旁人也就算了,可我呢?我是你亲生女儿,是你当初求夜天不要杀我的。可他把我抓去的时候,我哭着喊着让你救我,你却视而不见。本想着狐凌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去受这份凌辱,结果你早就知道夜天要做什么,便寻了个由头让狐凌带着燕子提前离开,让并狐凌收燕子为徒。我受苦的时候夜飞燕在享乐,云姬子,究竟是我狠,还是你狠?现在想起你是我的亲娘了,当初怎么就忘记了呢?真可惜,你没有选择个好的时候想起来这件事。”苍雪边说边踩上云姬子的右手,时轻时重的碾压着。骨头被碾得咯咯作响,云姬子脸色越发惨白,几乎没有人色。
  “本宫说过,你是夜落雪的娘亲,本宫也承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本宫顶着夜落雪这个令人恶心的名字。可你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也不代表本宫查不到。夜落雪,是你和夜天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但是,她死了。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苍云被囚禁后,我一共见了你十面,其中还要算上我被夜天拖下断崖的那次。”
  这一大段话,苍雪说的不疾不徐,没有伤心,没有愤怒,比无风的湖面还要平静。
  她只是有点儿可惜。
  可惜什么?
  她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这张脸啊。”
  苍雪转身,长及脚踝的红发拂过云姬子的脸。
  云姬子觉得脸上有点儿痒,伸手去摸,触手的是温热湿滑的感觉,有点黏,带点腥。
  长发拂面瞬间,红发如刀。
  “苍雪,你!”
  “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不说,本宫迟早会让人查出来。云夫人,不要说本宫亏待了你,以后……又有什么,你自己慢慢享用。”
  “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本宫,很高兴。”
  伴随着苍雪离开的,是云姬子的声音。
  一声痛呼。
  一声让苍雪听起来赶到非常痛快的痛呼。
  刑嬷嬷手中有钩子,钩子上有血。
  云姬子手腕上也有血。
  自己的血。
  挑断手筋后流的血。
  想到这些,苍雪竟笑了出来。
  “妖雪,笑什么呢?”
  “笑你啊!”苍雪看着棋盘上正中央的白棋,连连摇头,“就连刚学棋的孩童都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你倒好,上来就将子点在了正中央。”
  “你以为我会输?”
  “这棋就跟人一样,棋局就是人生。等到最后输了才知道后悔,那就晚了。要胜,就必须棋高一着,计高一等,看得比别人更远。在落下第一子的时候,便知道结果如何,方能久远。”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狐凌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妖雪这番话说得,都可以去当教书先生了。”
  苍雪瞥了她一眼,落子:“无聊。”
  一局结束,果不其然,白输黑胜。
  “再来一局。”
  “不必了。”
  苍雪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分叹息,三分惘然。
  “你心不静,再下多少局,都是个输。”
  “何以见得?”
  手指点了点棋盘上的白棋:“你自己看看,我吃了你多少子,初学者也不过如此,你狐凌不会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吧。”
  眼见瞒不过了,狐凌索性大方承认:“是。”
  “嗯。”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让狐凌小小的惊讶了下,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没了用处。
  苍雪不是不问,她是不想问。
  她没这个闲情,也没那个逸致去问一件早就知道的事。更何况某些人的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东西,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的伪装了内心的哀恸。
  可是戏已经开场了,她们都已入了戏。
  入了戏,就该好好演,没有人愿意砸了这个场子。
  苍雪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更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有点晚……因为今天去刷绣春刀了,实在是太好看!
  ☆、刺
  当初南宫仁挥师南下,尸山血海血流漂橹,杀得平都寸草不生血染山河哀鸿遍野,犹如战神再世,以至于几年间,当时的战场上每到子夜都会听到鬼神夜哭,声音凄厉。
  这许多年过去了,当日的鲜血早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腥甜的味道也散了,淡了,消失了,一切渐渐归于平静,再没有人提起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
  抛去这些,平都还是那个平都,那个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平都。上位者争天下血雨腥风,这些事儿,离寻常百姓太远太远。
  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求衣能蔽体,食能果腹,屋能遮风避雨。
  天下太平。
  布衣河两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白天游人如织的布衣桥到了傍晚,仍是这京都里最热闹的所在。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曾间断,雷霆乍惊,辘辘远听。
  傍晚仍这般热闹的,只有一个原因。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风姿楼是名满京师之地。这里有最醇香的美酒,最精致的菜肴,也有最销魂的美人儿。风姿楼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酒色财气一应俱全,风姿楼的姑娘,论姿色,那是天下间都数的上的。
  但凡是进了风姿楼的公子哥儿,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极合心意的姑娘。
  人分三六九等,官衔分三六九等,青楼也分。
  而这风姿楼便是这其中说一不二的,青楼中的翘楚,就是王公贵族来了这里,也要压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说话。
  风姿楼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烟花之地到今日这个地步,不得不感谢一个人。
  那人就是风姿楼的鸨母,人称花娘。
  花娘年逾不惑,可风韵犹存,一张利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人说活了,活人说疯了。
  按说她应该得罪了不少人,可偏偏人在平都很吃得开。不仅这平都及其周围的秦楼楚馆唯她马首是瞻,武林中不少有名有姓的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花娘”,朝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官员为风姿楼撑腰,就连北辽南楚两国的皇帝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难过美人关。
  此言不假。
  风姿楼有三个规矩:
  第一是只接熟客。风姿楼虽说是青楼,但里面也不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没看见你犯的事儿,你也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您若是没来过,不好意思,请您出门左转,慢走不送。若是被熟客带来的,花娘也会交你这个朋友,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来您就是老人儿了。
  第二个规矩是楼里的姑娘绝不出楼揽客。风姿楼的姑娘一个个出落的如花似玉,虽是倚楼卖笑却不像普通的风尘女子般卖弄风骚。客人来了,点了谁,谁便出来接客就是了,是以虽然傍着个青楼的名号,却没有那么俗气,除了花娘和下人,还真没见过楼里的姑娘出来过。
  第三个规矩便是:进楼三百两,过夜三千两,赎身三万两。这前提还得是花娘心情好,她若是心情不好,一夜要你十万两你也得双手把钱奉上。风姿楼狮子大开口,钱要的虽然多,可依然还有不少人上赶着给花娘送养老的钱。
  夕阳尽,明月升,风姿楼的大门也该敞开了。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
  轻歌曼舞,莺声燕语,一片淫靡之色。
  再怎么清高,青楼终究是青楼。表面高洁,内里,还是那个腌臜样子。
  花娘倚在窗边,看着楼里的一切,手中的酒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莫大人,巧啊。怎么,这几日忙着新帝登基没腾出空过来,想鸾儿姑娘了?”
  “原来是刘大人啊,来这里嫂子同意吗?”
  “哈哈哈,莫大人可真会说笑,这事儿能告诉她吗,我可不想明天被人说是家里的葡萄架子倒了。”
  听着两位朝中官员在门口寒暄来寒暄去,花娘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扔下手中的酒杯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虽是数九寒冬,可花娘脸上的笑仍如春日暖阳照人心扉般让人从头到脚由里到外的舒适安逸。
  “呦,莫大人刘大人可是好久没来了。来人,快去把青苏姑娘请下来,就说刘大人来了。莫大人,鸾儿姑娘有些不舒服,不便下楼,要不您上去?”花娘说着,拉过莫童的手往楼上走,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莫大人。
  莫童一愣,旋即答道:“好啊。”
  两人上楼,侍郎大人声音压得极低:“九重华霄,天生地藏。”
  花娘眼睛一亮,终于是松了口气:“傲绝凌顶,唯我称王。”
  莫童长长舒了口气:“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楼里出事,有人易容成你的摸样。”
  “暗座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花娘掩唇轻笑,虽说年纪大了,可这样娇羞的动作让她做来别有一番风情。
  敲了敲房门:“鸾儿姑娘,莫大人到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花娘转身退下。
  “火鸾,找我何事?”
  谁也不会想到,礼部侍郎莫童和傲绝宫暗座漠瞳会是同一人。
  也不会想到,风姿楼里的鸾儿姑娘,就是手上人命不下百数的火堂之主。
  “自然是宫主有事找你。”火鸾将头上的唯一一根簪子拔了下来,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垂到腰际。
  “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头发很长。宫主那天就说了,头发长了,一定要散下来,旁人才能知道。言外之意我们都清楚,宫主是不想再沉寂下去了,她要动手,可是……”漠瞳顿了一顿,“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宫主为何要这么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把手中力量公诸天下,让众人有了防范之心?”
  “你还不明白吗?”火鸾将簪子重新插进刚绾的发髻里,“宫主心善,让那些人死也死得明白,免得到了地下,在阎王面前诬了别人。何况,这样子当了武林霸主岂不是太无趣了?宫主的恶趣味你不是不知道,她极为欣赏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以前不动是在等待时机。现在,时机到了。而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引一个人出来,一个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他手里有一柄似剑非剑的兵器。”火鸾挑了挑眉,“我想我不用说了吧。”
  “原来如此,宫主的性子当真没变,还是那样爱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漠瞳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怎么了?”
  “朱颜改……那种药你还在用?”火鸾盯着漠瞳的脸仔细看,发现还是像往常一样,不露一丝痕迹。
  漠瞳点点头:“不然呢?”
  “你没有……?”
  漠瞳又点了点头:“朱颜改虽然有毒,可我又不像无殇那样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易容,回宫的时候不就可以解了么,所以紫明珠就没用。不过我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现在宫主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我要随时做好变回自己的准备。”
  火鸾哼哼了两声:“真是麻烦,滚吧,别打扰本座休息,天天在这里呆的我也是够了,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安安生生地在宫里歇着。”
  “等着吧,戏才刚刚开始,且唱着呢。”
  “滚!别提醒本座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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