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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华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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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雷的有四五家呢,你说的是哪一家?”
  灭魂想了想,说道:“家里只有个女儿,双十年纪,而且她父亲一直都不在这里,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接这个妹妹回家的。”
  老妇看着这二人,摇了摇头:“可惜呀,你们来得太晚了,婉丫头都死了好几年了。”
  “死了?!”两人异口同声。
  “是呀,墓就在三里外的林子里。唉,这么秀气的女娃子,就这么没了。”
  独狼心下生疑:“大娘,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出了意外么?”
  老妇摆摆手:“婉丫头身子不好,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没钱治,活生生给病死的。”
  两人都是一惊,心中的疑虑多了七八分——雷日会没钱?鬼才信!随即一拱手:“多谢大娘了,我们这就上山祭拜小妹。”
  告辞后,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去查看墓的真假。
  果然,
  深山,老林,孤坟,昏鸦。
  一幅凄凉景色,当真是埋人的好地方,估计葬在这里也没机会投胎了。
  这样的哀景,
  独狼、灭魂相视一笑,同时出手!
  漫天尘土飞扬,鼓起的坟包立时就炸了开,露出里面已经有些腐蚀的黑色木棺。
  独狼一掌拍向棺身,封死的钉子从木棺四角飞了出来。灭魂右手一压棺沿,棺盖就掀了起来。
  不是不腐的女尸,也不是森森的白骨,而是一个坛子。
  竟然给火化了!
  这雷日,端的是一只老狐狸啊!
  独狼打开坛子,将里面的骨灰倒出了些,找到一块拇指粗细,但是有手掌那么长的骨头。
  “这是哪个部位的?腕骨还是趾骨?不对啊,这么细的骨头不可能烧不掉啊。”
  “不清楚,这种事儿应该问烟姒和火鸾,这是她俩的活。”独狼边说边习惯性的把东西揣在了怀里,又把骨灰坛放了回去,盖棺,封坟,又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爱女钱……。”灭魂看着墓碑上的字,觉得奇怪,雷日的女儿不姓雷,姓钱是什么道理?怕被发现么?这么一想还觉得颇有些道理,正想跟人说道说道,一抬头发现独狼已经先走了。
  “哎!独狼你等会儿我!”
  当然,灭魂是掐头去尾捡关键部分说的,饶是这样,仍是让苍雪皱了眉头。
  “宫主?”灭魂小心翼翼的试探。
  “死了固然是好,可是……”失笑散的方子到底落在了谁手里。
  此人一天不除,苍雪寝食难安。
  “算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苍雪淡淡道。
  “是。”
  等到灭魂离开,烟姒才开了口。
  “宫主在想什么?”
  苍雪把视线拉了回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宫主指的是哪方面?”
  “那座墓。”
  烟姒眼珠子一转,带了几分狡黠:“宫主起了疑心还问属下作甚,直接派人从这条线往上查,一定能抓到大的。”
  “是这个理儿。”苍雪敲了敲桌子,“对了,烟姒,你从医这么些年,有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药,可以改变人的样貌?”
  烟姒一愣:“宫主是说朱颜改吗?”
  “不是,可能是本宫说的不清楚,并不是改变样貌,而是颜色。”苍雪指了指自己红色的长发,“比如说,这个。”
  烟姒恍然:“宫主想知道是谁做的。”她的眼神亮了亮又黯淡下去,“属下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药,也许,是在朱颜改里加了些别的,我回去再翻翻医书,若是有,总也逃不开那些药去,一定会找到的。”
  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在地上,金灿灿的,让人的心情顿时敞亮起来。可隐阁连一扇窗都没有,终年不见阳光,久而久之,竟比惊室还要冷。
  血色从微挑的眼尾流溢而出,苍雪摇了摇头:“不必了。”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是谁做的,就不必去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做的,只要找到那个人,问一问就好。
  总之,
  “这件事,北辽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想到,南宫冽竟也有这样的铁腕手段,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
  当真是,
  无情最是帝王家。
  领教了。
  想到这儿,忽心中一痛,腥甜的味道涌了上来。甫一张口,便是一大口血。
  “宫主!”烟姒慌了。
  “不碍的。”苍雪挥手止住要过来搀扶自己的烟姒,“最近事太多,心不静,这伤自然也养不好,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烟姒咬了咬唇,“宫主,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是在咒我死吗!”苍雪拍案而起,吓得烟姒立即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本宫好得很!就算是死,也要先把这武林抢到手!就算是死,我傲绝宫也要是武林至尊,成光寺越星观通通都要拜倒在傲绝宫之下!咳咳咳,咳咳……”
  苍雪越来越激动,咳嗽也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停不下来,她捂住嘴,鲜血从指缝中流下,身子摇摇欲坠。
  烟姒一惊就要从地上起来,结果苍雪双手撑在桌子上,丝毫不想让人帮忙。
  让烟姒出去后,苍雪就在隐阁坐了一下午,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倒是也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掏出柳扶风给的白玉骨笛,自从那日后,苍雪一直随身带着,除了柳扶风和她,不曾有人知晓这稀世珍宝就在苍雪手中,也更没有人知道它的奇妙功用。
  而柳扶风知道。
  可是,柳扶风的话,能全信吗?
  苍雪伏在桌子上,轻哼了一声,头疼得越发厉害,身子也没了力气。
  仅仅是被劈空掌扫到,身子就已经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劈空掌,真的有这么厉害么?!梧桐楼的消息,怎会有错?!
  还是说,有人手脚不干净,自己身边被人埋了钉子?
  啧,麻烦。
  涵凝从烟姒那里得知苍雪把自己关在了隐阁,急匆匆赶了过去。
  “宫主?”
  苍雪费力睁开双眼,原本光彩流溢的眸子此时也了无星光,声音疲倦的像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
  “涵凝,我累了,扶我回去。”
  狐凌站在一旁,一脸漠然的看着苍雪在涵凝的搀扶下进了苍凌阁,看着涵凝将苍雪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细心地将安神香点上。
  “狐凌。”涵凝轻唤一声,把狐凌叫到一边,“宫主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不过是任性了些,倒也没有什么,你便由着她,顺着她。宫主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只是魔君的死,她一直都放不下。”
  狐凌的表情十分精彩,她那城墙厚的脸皮竟然有些红,带着一丝震惊和三分讶然,还有那么点尴尬:“你、你都听到了?”
  “当着你的面把血玉睚眦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还让你去武林大会,丝毫不避及你的身份。你要知道,武林中人是断不愿意和官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的,一但被人知晓,以后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傲绝宫是宫主毕生心血,极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毁了,宫主早知道你的身份,却仍留你到了今日,宫主的心思,我还要再说的清楚一些吗?”涵凝说完最后一句话,狐凌已然呆住,涵凝偷着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狐凌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一时间百感交集,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终究,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苍雪。
  邪肆风流的眼睛氤氲了水汽,狐凌躺到床上,将睡得沉稳的苍雪拥入怀中,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前总觉得快完结了,码字中觉得我凑还有这么多!!!大纲君你放过我= =还有两卷多简直累不爱= =
  
  ☆、梦魇
  “四月十四鸢尾开,花开花飞花满怀。”云姬子抱着三岁多的苍雪,轻轻地唱着歌谣。苍云停下了侍弄花草的手,看着一旁的妻女玩的高兴,于是也哼起了歌谣:“束束朵朵满山谷,莫将红色鸢尾采。”唱完就弯腰揉了揉苍雪粉嫩嫩的小脸,“小雪儿,给爹爹笑一个~”
  小苍雪呆了一会,终于理解苍云是什么意思后毫不吝啬给了苍云一个大大的笑脸,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着漂亮的爹爹,伸出肥嘟嘟的小胳膊,奶声奶气的:“爹爹抱~”
  忽而血光冲天,原本温柔的母亲一下子变了模样,而一直都那么温润儒雅的父亲,满身血污,被人踩在脚下。
  “魔君苍云?哈哈哈哈!不过是我夜天的手下败将!”
  那个人,竟敢这么对爹爹!
  娘亲呢?娘亲去了哪里?她为什么要对那个坏人笑!她为什么不救爹爹!
  好,你不救,我救!
  “爹爹!”四岁的苍雪就要扑上去救她的爹爹,被夜天一脚踢翻在地。
  “他妈的!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小崽子。”夜天拔剑在手,阴冷剑锋指向苍雪颈间。
  苍雪拍掉身上的土,负手而立,高昂着头,笑容温柔,眼神中却分明透着蔑视。
  那一瞬间,竟像极了苍云。
  “住手!”云姬子心中一动,出手挑飞了夜天的剑,“不管怎么说,苍雪也是我的孩子,你要苍云绝也就罢了,但是你不能杀苍雪。”
  鲜血模糊了视线,苍雪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废了全身的经脉,却不能哭。
  不能哭!
  否则就会死,被这个叫夜天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杀死!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为父亲报仇!
  血色渐渐淡去,终至不见,而断崖上萧索的风景却越发的清晰。
  十四岁的苍雪被夜天拉下了断崖,眼泪和嘶喊只换回夜天狠狠的一巴掌,和云姬子漠然的转身。
  断崖之下,苍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夜天凌辱,失了女儿家最重要的贞洁。
  他恨!他怨!
  原本因为武功被废经脉俱断儿暗淡的红眸爆发出强烈的杀气,冷冽如刀锋的目光将苍雪的心割得生疼,鲜血淋漓。
  夜天发泄了一次又一次的兽欲,苍雪由最初的挣扎变得安静,一双丹凤红眸直直的望着蓝天,没有一丝光彩。
  夜天的狂暴,云姬子的漠然,父亲被至亲之人陷害与背叛,以及自己所受的凌辱。
  你们都该死!
  云姬子,夜天!你们都该死!!!
  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死的是爹爹!
  为什么死的是他!
  为什么!!!
  杀了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
  “苍雪!苍雪!”狐凌忍着痛唤着苍雪的名字,脖子上依旧被苍雪死死地咬着不松口,血流如注。狐凌没有挣扎,本以为她会安静下来,谁知竟会愈加兴奋而不受控制,反而活生生的撕下了一块皮肉。狐凌痛的倒抽一口凉气,却也顾不得疼了,从身后抓住苍雪,双臂上弯,扣住苍雪胡乱挥舞的手。
  “云姬子,你敢背叛父亲!我要为爹爹报仇!我要杀了你!”
  “苍雪!你清醒一下!云姬子已经死在你手上了,仇已经报了!你清醒一点!”狐凌一遍在手上加力一边大声吼道。
  狐凌的声音震得苍雪耳朵嗡嗡直响,却也不再挣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她刚才说什么?
  死了?
  她死了?
  是我杀的?
  好啊!她就不该活着,她就不该活着!!!
  苍雪仰天大笑,双臂酸痛不已的狐凌放下手臂,看着苍雪笑得恣意,最后又落了泪。
  手指向了狐凌:“滚!!!”
  “苍雪,你还在发疯吧。”狐凌诧异着,以为苍雪真的还在发疯。
  “自始至终,发疯的都是你,狐凌。”苍雪靠在墙边,侧着头,眼角上挑,“你走吧,别回来了——永远。”
  狐凌后退两步,退到门边:“只因为我是皇亲国戚,跟我在一起,会毁了你的傲绝宫?”
  “你怎么认为,我就怎么想。”烛火闪烁,腰间的血玉睚眦愈加诡异,丝丝缕缕的红色渗透进本应纯洁无暇的白玉中,神圣而又狰狞。
  “好,我走。”
  “不送。”
  狐凌走的决绝,苍凌阁只剩下苍雪一人,空的寂寞,寞的冷清,清的无所适从。
  血玉,睚眦。
  傲绝宫、北辽,终有一战。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不能让你为难。
  狐凌捂住颈间的伤口踉跄而去的时候,苍雪狠了心不看,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心硬如石。
  可是,
  她走了。
  那只狐狸走了。
  被自己赶走的,带着伤,离开了傲绝宫。
  她不会再回来了。
  苍雪忽然笑了,即使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即使眼前一片模糊,即使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狐凌的血。
  狐凌的…血。
  一抹嘴角,苍雪眼中寒芒毕露。
  北辽与傲决终有一战,与南楚又何尝不是呢?有些事,注定要发生,纵使你赔上性命也阻挡不了。
  何必苦苦跟北辽纠缠,损耗元气?
  为何不等南宫冽挥师南下攻打南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苍雪从不想夺这天下,可是别人不这么想。既然南宫冽出了招,苍雪断没有乖乖挨打的可能。
  既然你认为我要夺你天下抢你江山,本宫何不如君所愿?免得你惶惶不可终日,到最后本宫还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先下手是否为强苍雪不知,但是后下手一定是遭殃的。
  狐凌,我还是要对北辽下手了。
  终是对你不住。
  这便是惩罚吧。
  因为,
  再也不会有人,陪我去乱花谷了。
  “不好意思,本神偷向来言而无信。”
  苍雪猛地抬头!
  只见狐凌斜倚着墙壁,脸色略有些苍白,她邪邪挑眉,目光落在苍雪身上。
  “我若走了,还有谁陪你去乱花谷?”
  苍雪咬咬牙站了起来:“就像今天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你还留在我身边,背负这魔头的骂名做什么?当你的天下第一神偷,岂不更好?”
  “可是,那里没有你。”狐凌走到苍雪面前,看着苍雪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那里,没有你。”
  “何苦,我是要下地狱的人,你何苦跟我一起万劫不复?阿鼻地狱,我一个人去就好。”
  “可是没了狐凌,苍雪怎么办?”狐凌伸手擦过苍雪眼角泪痕,语气温柔,“天下间,只有一个苍雪啊。”
  天下间只有一个苍雪,你让我去哪里再寻一个你?
  “狐凌……你怎么了!”苍雪一声惊呼,看着面前脸色瞬间惨白无色的人。
  血从捂着伤口的右手的指缝中不断溢出,狐凌淡淡一笑,颓然倒地。
  苍雪连忙稳住心神,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十个铃铛,手一挥,右起倒数第三个铃铛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烟姒急匆匆从泉阁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狐凌,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宫主,你先出去。”烟姒让苍雪离开后,“咚”的一声把门关上,转身却是一脚踹在了狐凌的小腹上,嘴里也不留情面:“别给我装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不用装了。”
  吃痛的狐凌眼见着装不下去,只好厚着脸皮站了起来。
  幸好她在江湖这么些年,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独独这脸皮的厚度,她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烟姒极为嫌弃的伸出两根手指把狐凌的下巴摆到一边,看了下脖子上的伤口,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真狠哪。
  倒不是说苍雪这一口咬得狠,傲绝宫的人行走江湖这些年,好事没干一件,杀人灭口放火挖坟的事儿可没少干,这种伤口根本不放在眼里。
  烟姒的意思是——
  “你不点穴止血也就罢了,又是从哪里偷来的活血化瘀的丸药,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看烟姒是真的生气了,狐凌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玉药坊。”
  烟姒气得就差把涣璘斩甩了出去:“嫌你命大就直说!”
  屋内怒气腾腾,门口处的苍雪却是安静的过分。但是她也知道,有烟姒在,倒也不用自己担心。正想着,将要放松的心情却又被急着赶来的独狼打乱了,不免有些恼火。
  独狼也从苍雪皱起的眉头中看出宫主大人心情不好,可是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得说。
  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到苍雪手里。
  这回苍雪倒不明白了,拿起手心的那截细小的骨头,端详了一阵,满脸疑惑的开口:“这是……”
  “在雷日女儿的骨灰盒中发现的。”
  苍雪立刻一脸嫌弃:“这种东西扔了就好,给我做什么?”
  “刚才不小心掉了出来,让小脱看到,然后小脱就哭了。”
  苍雪不由得大惊!
  小脱是一头母狼,也是一匹头狼。
  小脱是独狼看着长大的。
  记得小脱五年前下过一窝狼崽子,当时宫里高兴了好一阵子,苍雪还抱在怀里宠了好久。谁知某一天,这些小狼崽子出去疯玩后就再也没回来。宫里当时为了找这几个小家伙都快要翻了天,结果还是没找到。小脱天天晚上哀嚎一气,独狼更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独狼是靠着小脱的母亲才活了下来,说他是狼孩绝不为过,对小脱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几乎是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独狼独狼,只怕他早把自己当狼了。
  “你是说,这是那几个小崽子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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