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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姜风伯甚至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百姓何辜?!”狐凌冷笑一声,“这天下,坏事的就是这些何辜的百姓!杀一儆百,我不过是想让南宫逸知道,若不想这天下如同当年一样血流漂橹,就乖乖的交出一切。”
狐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的如此残暴,只是在看到那满地死尸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不留!
就好像当年苍雪屠尽武林各派时那样,赶尽杀绝,耄耋老翁和黄口小儿亦不放过。
“只要有活口,就会有报仇的那一天。”
这是苍雪当初对这种做法的解释,堂堂正正,没有半分的犹豫,仿佛这就是真理。
这也确实是真理。
即使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也难免不被仇恨所改变,若是日后变得强大,这岂不是徒留后患!
狐凌可不想以后还要处理这时候留下来的烂摊子,索性都杀了了事。
许是在傲绝宫呆的久了,杀起人来十分痛快,就连踏云看到那些人头颅掉落时喷洒出来的鲜血都兴奋不已,甚至还把滚来滚去的人头当球踢。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踏云在傲绝宫那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带领下,显然成了名副其实的“魔马”。
狐凌低头看了看苍凌剑,剑是傲绝宫的,马也是在傲绝宫呆久了的,所以杀起人来才会如此痛快么?
石城守将万万没想到狐凌他们会这么快就赶到,更加没想到人祸天灾接踵而至,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石城算是彻底完了。
等到十五万的大部队赶到时,看到的是一个大坑——尸坑。
狐凌让五百人分成五十组,每组十人,十组十组的开始挖坑,天天挖,轮流挖。很快,一个深三丈有余的大坑就挖成了。又派人将城中的尸首都扔到了坑中,撒上大量的磷粉,拿了个火把往下面一扔。
火光冲天而起!
皮肉烧焦的味道愈来愈浓,阵阵阴风起,吹得人都是一哆嗦,越听越觉得那风声像是索命的鬼泣,鸡皮疙瘩是一地一地的掉。
据说,那场以人为柴的大火烧了很久,烧红了整片天空。
火烧着,狐凌却不可能一直在那里等,她骑着踏云,慢悠悠的进了城,向着城府走去。
踏云突然不肯走了。
狐凌催了好几次,发现踏云只是不停的用蹄子刨着地。
觉出不对劲,狐凌翻身下马,俯身贴耳在地面上听了起来。
地下有声,风声。
也来不及叫人,狐凌想也没想,凝力于指对着地面就是一道红光射出。只听得“刺啦”一声,就看到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现一个大洞。
狐凌急忙上马,在城里狂奔,到了城府大门也没有停下,直接骑着马就进去,顺着台阶就往上走。
到了最高的地方,狐凌就看到不远处一队绝对不算多的人马正在往林中逃,看背影十分狼狈,但绝对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看来这王卓也不傻么……
狐凌笑得带了几分邪性,也不骑马了,仗着自己那堪比鸟儿的轻身功夫三两下就掠了出去,稳稳地落在树梢上,冲着下面的人吹了声口哨:“王卓,这么着急干嘛去?”
底下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没人不认得狐凌,那种样貌,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能相比的。
看清狐凌只有一个人后,王卓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抽出刀来。
狐凌笑的越发开心,纵身一跃,落在了刀上。俯身蹲下,摸了摸王卓的额头:“也不热呀,怎么就这么蠢呢?”
王卓猛得一收刀,狐凌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不慌不忙的向后一个翻身,单脚落在了地上,双手环胸歪着头看着他。
“是真的很蠢啊。”狐凌笑出了声来,看着王卓挥刀向自己攻来,不着急不着慌的左右闪身,每每都是等到刀尖到了眼前才变换身形。王卓带来的那一队兵也看出猫腻来了,纷纷抽刀拔剑,相助他们的主帅。
只是这些人,哪里追的上狐凌的速度。
狐凌像猫抓耗子一样戏弄了那些人一番,靠在树上看他们都喘得厉害,觉得也差不多到火候了,便也收敛了玩闹的神色。
向远处打了个响指,王卓就见林中走出了一个人。等到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赭色衣服的女子,身上缠着一条长鞭。
“离澈,交给你了。”
“怎么,想偷懒?宫主只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别的,看我乐意。”
狐凌撇了撇嘴:“算我欠你个人情,我还要去看看那些尸体烧干净了没~”
“嗯……行吧,这个人情怎么还?”
“看你喽,想我怎么还?两坛子竹叶青?”
听到好酒,离澈眉毛挑了挑:“成交。”
狐凌屁颠颠的跑了。
离澈甩着鞭子靠近王卓这一行人,笑得极为开心。
“兄弟,对不住,为了那两坛子竹叶青,你得把命留下。”
“休想!”王卓大吼一声,惊得林中飞鸟纷纷逃窜。
“好小子,有点本事。”离澈更加开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王卓总觉得眼前鞭子,有些不一样了。
鞭子瞬间脱手,龙头出,三龙分离。
看着瞬间变成三条龙的鞭子,王卓也有点傻眼。连忙挥刀去挡,却发现自己的刀被鞭子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尖刺给硬生生折断了。
那龙头做的极像,龙须的末端尖且利,碰上了就是个皮开肉绽的结果。王卓去躲,却被身后一个推力硬生生的给推到了那条鞭子旁边。
不止他,所有人都感觉到身后一股莫名的推力,让自己去送死。
喉间冰凉。
看着满地溅洒的鲜血,离澈伸手收回了那条在空中转个没完的鞭子。一按机关,炽寒鞭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条普通的鞭子。
远处,滚滚浓烟随风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终于搞定招新!棒棒哒~
☆、功成
这一战,让所有人都对狐凌刮目相看。
军中的质疑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
隐藏在狐凌那张俊美不凡的面容下的,是一颗绝对冰冷的心——下手无情。一场战役下来,石城竟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莫说是无辜的百姓了,就连襁褓婴儿,狐凌也一个不留,甚至死后让他们灰飞烟灭。
狐凌挖坑埋尸焚烧的举动可是震惊了天下。
外界所对此议论纷纷,大多是说狐凌心狠手辣,没有人性云云,以至于连挑起战事的北辽都被世人所诟病,反而南楚倒是因为这场惨绝人寰的战事得了不少同情。
但是,乱世之中,同情有用么?只要那些身处高位之人没有被说动,那么同情和诟病,也就只能流于表面,说说罢了。
至于狐凌的举动,骂声一片。对此,远在傲绝宫的苍雪不以为然,只留下一句话——难道要给他们活着报仇的机会么?
世上的许多死亡,原本就是不应该发生的。既然手上已经不干净了,又何必在意多杀几个,以绝后患?
就因为心不够狠手不够快,才会让那些怀着仇恨的人逃脱已死,才会引来后面更所的死亡更多的不安宁。其实仔细想想,若是当初斩草除根做得彻底,江湖、天下,哪还会有那么多事。
苍雪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接到离澈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石城大捷。看完了信,苍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嚯,狐狸够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属狼呢,爪子都亮出来了。这一手玩的漂亮,干净利落,深得我心啊。”
若论心狠,只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苍雪。在她心里,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利用,无人不可背叛。
这个世界上,永久的,只有利益。
当然,狐凌除外。
在苍雪心里,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最起码,她算是苍雪为数不多的,活着的,至亲人。
“你猜,下一战,他们会去哪里,嗯?”苍雪问身旁的涵凝。
涵凝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睢阳郡。”
“为何?看狐凌的性子,下一战不应该乘胜追击,去攻打睢阳郡,而是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去打那个传说中攻不下的薄水城?我们会这么想,南宫逸也会想到狐凌的路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个脑子不灵活的,岂不是会觉得狐凌要攻打睢阳郡,从而在那里埋下重兵,打一场胜仗?”
“宫主也会说,南宫逸脑子不灵活了。”涵凝嘴角一撇,带出几分不屑来,“他那些大臣倒是能想得深远,觉得狐凌定会想他们所想,与其如此倒不如随着自己的性子走,去打那个薄水城。所以,有埋伏的地方可不在睢阳郡。”
苍雪只是点了点头,不说对,也不说错。她看了地图,自是知道那狐狸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睢阳郡是名满天下的富饶之地,只要把睢阳郡牢牢握在手中,不出十天,那楚国的皇帝就得低头——都没吃的了还打什么仗!
要说那睢阳郡还真是个好地方,气候适宜不说,土地肥沃,离皇城上都也近,上都的食材几乎都是从睢阳郡供应的。断了睢阳郡这条线,就等于断了楚国的命。
也是南宫逸蠢,堂堂一国之都,竟然只靠一城之粮过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三天过去,邑连山的天空又一次被染成了红色,连洒落的阳光都是那样艳丽的颜色。
天生村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匍匐在地上虔诚状:“恭喜宫主。”
这真的是应该恭喜的一件事。
天地俱寂。
在苍雪功成的那一瞬间,天地间真的没有一丝声音。
随后,声音渐渐响起,大了起来。
寂静过后的喧嚣。
幽冥阁两侧的花朵同时绽放,花苞渐渐开放的声音宛若魔鬼的低吟。地狱之花,迎接着魔的降临。
魔渡众生。
苍雪饮下最后一碗血,颈间的曼陀罗花又变成鲜红的颜色,比原来的那一朵,似乎还要红,样子也更为妖异,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寒意乍起。苍雪简单一个调息,那花又隐去,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注意到这一点的木槿皱眉——魔,回来了?
苍云绝本身就带魔性,但是可以很好的压制。当年,苍云就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不然,江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怕早已血洗。
十八年前的那一场腥风血雨,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魔性在一瞬间爆发,毁天灭地的力量汹涌而出——那根本不是人所能阻挡的。即使当时已经中了失笑散,但是药力还未发作,一拥而上的武林人士都傻了眼,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入了真正的修罗场。苍云一声绝望的悲鸣,地动山摇,内力弱的直接震死了过去。而云姬子,第一反应却是捂住了苍雪的耳朵,将她护在了怀里,这也是为何本该最先死的云姬子留下了一条命。
见神杀神,遇佛弑佛,这八个字都不足以概括当时的惨烈。只知道当时原本清澈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鲜血的颜色,远远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断肢、尸体、鲜血、残刃,苍云不停的杀,眼中的红色愈来愈深,就像融入了黑暗。苍云杀意不减,但却渐渐力不从心,直到被夜天踩在了脚下,那双眸子才恢复了应有的颜色——血红。
如今,苍雪就和当初的苍云一样,只差那一个背叛,只差那一根没有崩断的弦。
木槿知道,苍雪可以压制住体内的魔性,但也知道,如果她受到严重的刺激,魔会苏醒,那将会是又一场厮杀,也将是武林的又一次浩劫。
十八年前的那场战役,只能称之为屠杀。三分之一的江湖人死于苍云之手,另外三分之一则是受了重伤,终生不能习武,只能与药为伴。而得知苍云被擒的柳扶风,更是为了他,血洗了整个江湖,将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杀了个七七八八,以至于十来年的时间里,江湖上风平浪静,没有出过任何事——能挑事儿都被宰了。
走出屋子,看了看红色尚未退去的天空,仿若时光倒退场景重叠。木槿摇头叹息,他只希望,苍雪不要步上苍云的后尘,更希望,狐凌不要辜负了苍雪才好。
那可真真是,世上第一不幸之事。
木槿是看着苍云、苍雪父女俩长大的,没有什么人比他更心疼这两个人,就好象是嫡亲的儿子、孙女一样,他不想悲剧重演。苍云虽人称魔君,但他比谁都心软,不然,也不会单纯因为云姬子护着苍雪的举动而留下她一条命。是个母亲在那时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苍云只是找了一个不杀她的借口而已。而苍雪呢,在外人看来,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其实,经历过当年惨状的她,何其无辜。
她是怕了,父亲的孤立无援让她害怕了,所以才会拼了命的扩大自己的力量,不惜以人命为代价的强大了起来。
苍雪是从真正的尸山血海里一步步走了出来,那样小的年纪,却已经什么都没了,没有人帮她,没有人是自己人,一切只能靠自己,却生死皆不由己。她生怕自己再次深陷那种境况,孤立无援,人人都想来踩她一脚人人都想来要她的命,所有人都视她为自己的垫脚石——那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苍雪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凶狠残暴,在槿叔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想要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所做的一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滚去买车票= =哦槽网上售票窗口关闭了还要去车站真心塞!所以今天的更新提前放上
☆、偷
睢阳郡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老百姓们还是一副富足模样,并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
毕竟没有打到家门口,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么?
在这繁华热闹的街头,有一个人十分显眼。
黑衣,白马。那马十分漂亮,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毛色极好,明眼人一看都不由得赞一声好马,纯种的照夜玉狮子。
马好,骑马的人也不赖。一身黑衣干净利落,短发,两鬓的头发却极长,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俊美,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一拽缰绳那白马一个拿桩停了下来,马上的人滚鞍下马动作利索带着几分轻巧飘逸,会武的人一看,不由得赞一声好身手。
马是踏云,人是狐凌无疑。
其实说来也有趣,狐凌本是不爱骑马的,她嫌那个速度慢,每每有事都是轻功来去,仗着她功夫好,倒是也乐得开心。只是这战场之上,打仗是个累人的活,狐凌也知道,于是特地管苍雪借了这匹良驹骑。踏云本是苍雪的坐骑,说是坐骑也没见苍雪骑过几回,反而是当个主子似的惯着,这冷不丁被别人骑了那么一下,踏云不乐意了,三甩两甩最后都尥蹶子了,愣是没把狐凌从马背上甩下来,反而让狐凌揪下了一撮毛,疼的它稀溜溜的叫唤,反倒老实了。
苍雪说这马就是犯贱,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它连个好脸都不给,狐凌揪了它一撮毛它倒是上赶着献殷勤,就是一个欠收拾的命。到最后,这马连苍雪都骑不得了,只认狐凌一个主子,倒是把苍雪给气个够呛,连着好几天没给狐凌好脸色瞧。
下了马,狐凌没有将缰绳递给迎面走来的伙计,反而是自己寻了个地方将马给拴了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一根胡萝卜喂了,边喂边叨叨:“只许吃这一根啊,多了我可没有,一会儿别惹事儿啊,给我安生点知道没。”
踏云嚼着胡萝卜也没空搭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意思自己知道了,顺便把剩下的那半根胡萝卜从狐凌手里抢了过去,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她,大尾巴一甩一甩让狐凌赶紧走。
狐凌见状也不恼,拍了拍手,潇潇洒洒的走进店里。
店名叫留客居。
名是好名,意思也不差,要说这店里的酒菜,就更加的好了。
其实狐凌不是一个吃客,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对她来说都差不多,但是既然来了就断没有亏嘴的道理,叫了几道好菜上了壶竹叶青,狐凌坐在窗边的位子上边喝酒边看风景。
大战在即,狐凌这会儿入了这睢阳郡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睢阳郡是天下有名的粮城,仗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水火无情,这城就算没有毁的彻底那也绝然不是原来的样子。狐凌算来算去都觉得这仗打不得,虽说这些损失后来会补回来,但是狐凌就是连这点损失都不愿意有,抠门的要紧,觉得要是打了这仗粮食少了可就是自己亏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狐凌打的好算盘。
她这边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直响,可这睢阳郡的守将杜威愿不愿意拨这算盘珠子还是另一回事儿。
杜家几代忠良,要不是如此南宫逸也不会让杜威来做这睢阳郡的守将。这个官看着不大,也不怎么威风,可他守的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楚国的命脉,其重要程度不比皇城差。狐凌也知道南宫逸把杜威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信得过他,杜威也是有几分能耐的,是名战将,真要打起来自己恐怕也捞不着什么好。
既然不能硬夺,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