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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天花板，内心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醒了？”楚明推门进来，“我煮了粥。”
白粥配小咸菜，让孟景君饱受折磨的胃舒服起来。
“我下午要去医院。”楚明说。
这是逐客令了。孟景君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显。
“行，我一会就走。”
楚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胃还没好全，最好再挂一次针。”
于是孟景君心花怒放地又跟着楚明去了医院。
***
“你怎么在这里？！”孟景君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人。
三十出头，笔挺西装，风姿挺拔，然而脸色阴沉。
楚明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当然是看看我的好弟弟死了没有。”那人恶毒地说。
孟景君皱眉：“我不想再这里动手，别逼我。”
“两天不见，脾气见长，难不成开了窍？”他的视线转到楚明身上，“你的眼光就这样？”
孟景君握紧拳头，咬牙道：“滚。”
“你可知道我这好弟弟是个千人骑万人摸的贱货？这么脏的贱货你也操得下去？”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孟景君惊呆了，因为动手的，是楚明。
***
楚明那一拳打得极有分寸，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却让那家伙痛得不轻。
孟景君一脸惊惧地拉住楚明，慌乱地将人扶去急诊室。
检查结果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
“你等着！”那人走时恶狠狠地说。
孟景君犹豫片刻，对楚明说了声对不起，匆匆追了上去。
楚明盯着脚尖，心里想，原来多管闲事的感觉是这样。
***
楚明被停职了。
副院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楚明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这回得罪了大人物，上面施压，我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避避风头。”
楚明表情看不出变化，只是收拾东西时一不小心被剪刀划破了手。
***
不用值夜班了，晚上的时光突然漫长得可怕。
楚明没有去常去的gay吧，随便找了一家普通的酒吧。
这间酒吧的名字很文艺，“Heart Broken”，心碎。
酒吧里灯光轻柔，音乐舒缓，一人喝酒的楚明透着一股迷人的忧郁，吸引了不少来搭讪的女生。
楚明有强大的自制力，即使每次都喝醉，也能保留一分清醒走回家。
冬日的夜晚，飘起小雪，像细碎而冰冷的吻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起来。
然而他觉得自己还是醉得厉害，因为他看到，自己家楼下，站着孟景君。
路灯照得孟景君的身影格外清楚，他耳朵已经冻青，不知道站了多久。
楚明视而不见，走上楼。
“楚明。”孟景君的声音带着哀求，“对不起。”
“我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我对你是认真的，即使刚开始不是……我喜欢你。”
楚明已经关上了门，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听见。
***
第二天醒来，楚明头痛得厉害，还没等他回想昨夜的事情，就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通知他回去上班。
他什么也没说，生活又回到了正常轨道。
☆、过去
一个月后的一天，楚明在医院见到了孟景君。
孟景君瘦了许多，眼中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十分憔悴。
当时他拿着一沓纸匆匆去了收款台，没有看到楚明。
等他走后，楚明去收款台问。
“哦，刚刚那个人是来缴费的，化疗费。”
楚明觉得喘不过气，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看到孟景君是在住院部的走廊上。
肝胆科。楚明看了一眼挂的牌子。
等孟景君离开后，楚明进了孟景君的病房。
出乎意料，里面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女人，正在睡着，肚子鼓得很大。
楚明扫了一眼床头卡：
孟万丽女 47
肝部恶性肿瘤
他心里一松，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个要现在吃，我打了热水——”
走进病房的孟景君和楚明正面碰上，两人一时无语。
孟景君的声音吵醒了妇人，妇人对楚明勉强笑笑，表情痛苦。
“这位大夫似乎有些面生。”
楚明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是我朋友。”孟景君抢先道，接着不确定地看了楚明一眼。
“阿姨你好，我叫楚明，也在这个医院工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忙尽管开口。”
妇人慢慢点头：“谢谢你，没想到我们家景君有这么好的朋友……”
孟景君僵着脸打断她：“先吃药。”
楚明告辞，孟景君去送，两人在病房门口尴尬无语。
半晌，孟景君说：“其实你不用这么……”
“应该的，我是医生。”楚明只是这么说。
孟景君眼中的神采暗淡下去。
***
除了一双桃花眼，孟景君长得和妇人很相像。
最后那一段时间，妇人秀丽的脸肿的不成样子，已经痛的说不出话。
楚明说到做到，经常会去看望孟景君的母亲，帮些力所能及的忙。
妇人终于熬不住，走了。孟景君并未露出十分悲戚的神色，只是很少笑了。
楚明帮忙操持妇人的葬礼。葬礼上，一个颇有气势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群人露了一面，和孟景君单独谈了会话，面色不善地离开了。
孟景君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
葬礼后，楚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孟景君，直到某天深夜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醉了，啰啰嗦嗦咕哝了一大堆，被嘈杂的音乐掩盖，什么也听不清。
楚明挂了电话，去了和孟景君第一次见面的gay吧。
***
“小骚*货，真紧啊！”面目不清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身体好痛，动不了，逃不掉……
“贱人生的果然还是贱人，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冷漠的男人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不要，他没有……
“景君，不要报警，求求你，就当为了妈……”女人哭得凄惨，身影却渐渐变淡。
***
“救我……不要……妈，你别走……”
楚明专注地盯着孟景君痛苦的脸，枯坐了一夜。
***
孟景君只记得自己喝得烂醉，然后……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他惊跳起来，一夜就看到坐在旁边的楚明。
满地烟头，一室烟味。
“你……”他心虚地说，“昨晚……”
“我碰巧遇到你，就把你带回来了。”楚明的声音嘶哑地可怕。
“想吃什么，我去买。”楚明熄灭掉手里的烟，站起来。
“等等！”孟景君脱口而出。
楚明回头时，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吧。”
突兀地，毫无预兆地，楚明说。
孟景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结
孟景君和楚明在一起了。
两人就像普通的情侣，一起吃饭，看电视，逛超市，做*爱。
两人在床上非常合拍。
然而孟景君发现，楚明上床时从来不亲吻自己的嘴唇。
曾经孟景君和别人上床也是从来不接吻，然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楚明从来不肯亲吻自己。
即使在激烈时，也会避开自己的嘴巴。
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当初是楚明先开口，然而楚明从来都是冷冷的，□□时也不喜欢多说话，孟景君不能确定楚明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难道是嫌弃自己脏？孟景君心中抽痛。
他曾经自暴自弃，那一段荒唐的时光，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如果楚明因为这个对自己有意见……
孟景君想，自己或许永远不配有幸福。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呢……
***
楚明不值夜班时，两人会相互倚着看电视，或者楚明看书，孟景君上网，然后自然而然地做*爱。
然而楚明发现孟景君最近有些不对劲。
他一向对床上运动十分热衷，最近却兴致缺缺，经常以太困了的借口拒绝，就算偶尔做一次，也是身体僵硬，缺少配合，而且楚明觉得他似乎在尽量减少和自己的肢体接触。
楚明略加思索，于是隔了几日，一份体检报告放到了孟景君面前。
孟景君看着报告书脸上发白。
“艾滋，淋病，梅毒……一切性传播疾病，我都没有，”楚明认认真真地说，“而且我的身体很健康，活到80岁没问题，我可以一直照顾你。”
“所以，不要嫌弃我。”
孟景君眼睛一酸。
“我没有嫌弃你，是我……”
楚明亲亲他的发顶：“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孟景君委屈道：“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肯亲我？”
楚明诧异：“我以为你不喜欢。”
孟景君突然明白了。
应该是两人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楚明想亲自己，结果自己躲开了，所以他才以为……
还没来得及解释，楚明的吻就落了下来，从额头一直到嘴唇。
他一边亲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太好了，以后终于可以……”
***
晚上，孟景君表现得异常主动。
坐在楚明身上做活塞运动时，孟景君故态复萌：“老公上得你爽不爽？”
楚明毫不动容，任孟景君折腾够了，才颠倒了位置。
楚明进的比刚刚的体位更深，速度也是孟景君不能比的，孟景君简直要被这样的速度和力度折磨疯了。
“啊啊啊……”
余下的尖叫被楚明尽数堵在唇间。
孟景君从来没有接过吻，居然忘了换气，窒息的快感让他当场失禁。
孟景君羞愧难当，自己也算久经沙场，没想到被一个吻缴了械。
一失足成千古恨……
楚明却十分喜欢孟景君的反应，要了一次又一次。
洪水般的快感让孟景君几乎昏厥。楚明再次进入时——
“进，进来了吗？”孟景君不自觉收缩那里。
楚明冷笑，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拉灯……
☆、番外1
孟景君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爸，11岁那年，妈妈改嫁了。
“景君，妈终于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了。”妈妈激动地说。
妈妈牵着他，让他叫一个男人爸爸，叫另一个男人哥哥。
妈妈的对象叫张昭远，非常非常有钱。妈妈为了讨好他，想让孟景君改姓，被张昭远拒绝了。
“不管姓什么，景君都是我亲儿子。”张昭远说。
妈妈感动极了，没有再提这件事。
张昭远对孟景君很好，经常会给他带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还常常摸着他说：“景君真漂亮啊，长大一定是个小帅哥。”
妈妈也很自豪，孟景君遗传了她的所有优点，而眼睛，孟景君的眼睛应该是随了爸爸，眉目含情，给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增添了神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孟景君有点怕张昭远，却很喜欢他的哥哥。
张文博是张昭远前妻的孩子，比孟景君大5岁，却已经年少有为，可以帮助父亲管理公司了。
只是张文博很讨厌孟景君的母亲，连带讨厌她带来的拖油瓶，从来不给孟景君好脸色看。
13岁那年，孟景君梦到了张文博，醒来发现自己好像尿床了。
孟景君洗内裤时被张昭远，张昭远很开心。
“我们家景君终于长大啦。”
过了几天，孟万丽和几个阔太太去香港购物，晚上张昭远进了孟景君的房间。
“景君终于长大啦，爸爸教你做大人做的事吧。”
孟景君那一夜被张昭远带着做了大人做的事，他很痛，又有些怕，但是张昭远安慰他说没事的，只有不告诉别人，以后就不会痛了。
后来，孟万丽一不在家，张昭远就会和孟景君做大人做的事，但是每次都会痛的。
孟景君很怕张昭远做事的时候的样子，就像疯子一样，一直逼着他叫自己“爸爸”，还会舔他的屁股和前面。
张昭远说等孟景君长大了就会觉出乐趣，可是直到孟景君15岁了，也没有觉得很有趣。
张昭远会找一些电影给孟景君看，电影里的男孩看起来都好舒服，孟景君不禁想，要是自己能和哥哥做这些事就好了，可是他不敢，因为张昭远不让他告诉别人。
张昭远还会让他在做的时候像电影里的男孩那样大声叫出声，如果孟景君学他们说话，张昭远会更激动。
“干*死我吧，爸爸，啊，太大了，要受不了了……”孟景君学着电影里那样。
“小骚*货，真紧啊！”张昭远的动作疯狂起来。
孟景君叫的声音更大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叫的越大声，这种折磨会结束得越快。
门突然开了。上大学的张文博没有打招呼回了家。
孟景君被那一瞬间哥哥的神色吓呆了。
张昭远抓着衣服去追跑出去的张文博，孟景君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回来以后，哥哥阴沉着脸，一眼也不看他。
孟景君很怕哥哥再也不理他了。他怯生生走到哥哥面前，还没喊出口，就被张文博甩了一巴掌。
“贱货！”
孟景君惊呆了。
心爱的哥哥用各种他不知道的恶毒词汇咒骂他。
“贱人生的果然还是贱人，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孟景君不知所措。张昭远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张文博对孟景君拳打脚踢。
孟景君被踢裂了肋骨，脑震荡住院。
等他醒来，妈妈对着他哭得很伤心。
“妈……”他以为妈妈可以救他。
孟万丽的第一句话是：“别报警，别说出去，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别报警，就当为了妈妈……”
孟景君的心沉了下去。
伤好了以后，他又被接回了家。
张昭远收敛了一段时间，后面越发变本加厉。孟景君一次偶尔说了什么话，张昭远居然停下了动作，孟景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张文博仍旧对孟景君又打又骂，孟景君心痛极了。
一成年，孟景君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叫“家”的地方。
张昭远还常常来找他，一次张文博也来了。
张文博喝醉了，强迫他一起做了那件事。
他很痛，但是终于感觉到了张昭远说的快乐。
“你真脏，恶心！”张文博酒醒后，吐了一地。
那么和别人呢？孟景君不知道和别人做那件事是不是也会快乐，于是他找了很多人来试，反正他已经那么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遇到不喜欢的人，他就会说那些话，让对方跑掉。
如果别人想强迫他，他就和他们打架，渐渐地，他打架越来越厉害，也知道了怎么从那件事里得到快乐，可是，为什么还是开心不起来？
☆、番外2
他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气质很独特的人。
他有些怕他，于是想让他跑掉，但是那人和别人不一样。
那一晚，他很快乐很快乐。
后来，他又遇见了那个人。
那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很好，比所有人加起来对他还好。
他好想和他一直做很快乐的事情。
但是那个女人打电话让他回家。
他没有家，他发过誓，永远不会再回去。
“我得了癌症，没几天了。”她说。
“好，我回去。”他说。
他终于要回去了。
团圆饭，本该充满欢声笑语，却诡异地沉默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偷偷喜欢我吗？你看我的眼神让人恶心！”张文博喝醉了，“喝了这瓶酒，我就原谅你。”
他喝下了一整瓶茅台。他不想要谁原谅，他只是，很累了。
当他再醒过来时，居然看到了他。
他问他想吃什么，还喂他喝粥。他还跟他回了家，吃了饺子。
这个新年，好幸福啊。
后来，他打了张文博，为了自己。
那一瞬间，自己居然是开心的。
但是张文博有钱，认识许多权贵，如果他想报复……
他害怕极了。医生，绝对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他跟张文博回去，张文博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杀了我，如果能让你解气。”他把刀放在他手里，对着自己的脖子。
张文博被他眼里的疯狂吓到，最终让步了。
他带着那个女人离开，发誓永远不再回去。
他好想医生，好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然而医生并不想看到他。医生过得很不好。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唯一对他好的人了吗？
天知道再看到医生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多快。
或许，老天还是公平的，前面历尽苦难，后面才会得到幸福。
他和医生在一起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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