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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睡着的温煜冉,千琅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床上的戚飞尘,波澜不惊地道:“他喜欢。”
“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样的话本可从未得见,倒叫我好生期待。”拿捏着阴柔的嗓音腔调,倒也不再以谦词称呼,戚飞尘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对面两人,“我等着看你们的结果。”
他对接下来的发展倒也不感兴趣,径自穿过门板离开了车厢,使得车厢内彻底变成了二人独处。
动作轻缓地让温煜冉靠着自己坐在床铺上,千琅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发烧带来的不适一样,唯有望着温煜冉的眼神渐渐变得沉迷入神,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病态。
“很抱歉,我好像也忍耐到极限了。”
语毕,千琅一手托着温煜冉的后脑使其稍微抬头,随即便凑近其面颊,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温煜冉闭合的嘴唇。
在仔细地品尝过这处柔软的滋味后,千琅开始进一步侵略,舌尖撬开牙关,深深地汲取着温煜冉的气息,唇齿纠缠时发出的暧昧水声几乎令他沉醉,身体也近乎于本能地渴求于更进一步的亲近。
啊,如果能全部吃掉的话,主人是不是就永远都只会属于他一个人了呢?
***
温煜冉非常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现在正在做梦。按理说人在梦里的时候一般是很少能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中的,但他就是非常笃定面前的一切都是场梦。
因为他竟然看见千琅在哭泣,周围则是一片虚空似的黑暗,让他想起在A大时远处的房屋逐渐被黑暗侵蚀的样子。
就算只是一场梦也实在是有点过于荒诞。温煜冉实在不相信千琅是个会流眼泪的人,更何况是哭得这么绝望悲伤,就像是看到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眼前彻底崩塌一般。
为什么要哭?好奇心驱使温煜冉走近千琅身边,他蹲下来,目光投向千琅的脸。
梦中的千琅与现实中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只见他脱力似的跪坐在地,泪水接连不断地冲刷过脸颊,他的神情很复杂,既有恐惧无措,也有绝望。硬要说的话,温煜冉觉得大概只有他一时火大要扔了万象环佩时,千琅的反应和这个时候还有那么点相似,但也仅仅是一点。
是什么事能让千琅哭得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哽咽声即使不大,听在耳中却比濒死之人最绝望的哭号还要深刻惨痛。
这个疑问的答案很快就得以揭晓。
“不……主人……不要死……睁开眼……醒醒啊……”
真的是,怎么就连做梦都这么不吉利,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天生短命容易夭折的脸?
人总是看脸的,即使身为同性,温煜冉也一直承认千琅长得不错。而且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熟人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因为自己哭得这么可怜,实在有点别扭。
反正是在梦里,稍微有爱心一点应该也没人会知道。
温煜冉伸手抱住千琅,像是哄小孩那样,一只手拍着千琅的背部,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安慰人,所以自己做起来也有点别扭:“行了行了啊,你个男人哭得再可怜也没人说你梨花带雨。况且我活得好好的你就来这套,我要哪天要是真扭到脚了你是不是能把居民楼哭倒了?”
半安慰半抱怨地一直说着,渐渐地千琅倒也真的停止了哭泣,身体不再颤抖,只是安静地任由温煜冉抱着,像是听进了他说的话。
因为角度的关系,温煜冉并没能看清千琅此时的神情,稍微有点可惜,明明是这么难得的机会。
他自然也错过了千琅由绝望渐渐转化为空洞的眼神。
小剧场:
剧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切镜头之后千琅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温煜冉:禽兽,对着睡死过去的人你也下得去嘴,你都干什么了!
千琅:因为您睡着的样子也非常迷人,我实在忍不住o(*////▽////*)q
温煜冉:现在的重点是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_(:з」∠)_
千琅: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您愿意跟我再来一次么?(☆▽☆)
温煜冉:刚才我的耳朵好像离家出走了十秒钟,什么都没听见
第39章 人固有一死
感觉到床铺的颠簸而睁开眼时,温煜冉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挡板,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是断片儿了一样,愣了片刻后才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坐在床边的千琅,温煜冉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如果累的话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千琅笑得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倒是的确没睡多久。撑着床板坐起身,温煜冉这才迟钝地想起现在千琅似乎还算是个病号,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温煜冉随手试了一下温度,忍不住皱眉:“怎么好像比之前还热,带药了没?”这要是没被鬼生吞活剥,到最后却反而发烧烧成傻子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听着就让人啼笑皆非。
千琅顺从地弯下腰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不久就找出了一个药盒,递给温煜冉。
也不问为什么要把药盒递过来,温煜冉也没在意药的名字,随手将药盒拆开,抽出里面装着药的塑料板,然后他就盯着这个塑料板沉默了。
盯着无辜的药沉默半晌,温煜冉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千琅,一脸懵逼:“这什么玩意,你去批发了一盒微型鱼雷?”
原谅他真的没看懂这一板是什么东西,形状有点像是鱼雷,粗略目测得有三厘米长,直径估计得有一厘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就着水一口咽下去的。
“退烧用药栓。”千琅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个名字勾起了温煜冉的一点记忆,但是非常模糊,还不足以帮助他判断这东西的服用方式,于是他只好妥协地抽出药盒内自带的说明书。
看完之后,温煜冉惊呆了。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别致的药,也许是他伟大的爸妈在他幼年生病时也觉得这玩意很微妙,所以善解人意地一直给他吃的都是口服药。
很久以前应该见过别人家的小孩用这东西,但是印象实在太浅所以之前没能回忆起来。
毕竟虽然本质上的确是正经严肃的药品,但往后面塞这种使用方式,有时候还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说实话,拿出这盒药的人是千琅,其图谋不轨的本质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剩下的只是该怎么应付的问题。
“我现在身上没有力气,您可以帮我上药吗?”千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温煜冉,那种眼神或许可以称之为期待,“早上我有洗过澡的。”
在温煜冉看来,千琅最炉火纯青的一门技能,必然是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耍流氓的话。
偏偏这耍流氓的方式乍一听还真的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而且相当合理。
“我觉得这种药还是适合你自己来,我可以替你注意有没有人进来。”温煜冉委婉地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愿。
“那个娘娘腔在门外,不会有人进来的。”
“……”明知道人家就在门外,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叫别人娘娘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能力了。
不要说动手帮忙了,就是眼看着别人用这种药都觉得挺尴尬。
虽然话是那么说了,但千琅也没有再次提出帮忙上药的请求。
眼看千琅开始动手解腰带,温煜冉赶紧转身背对着床铺,在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过后,就听见床铺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大概是人已经趴上去了。
“嗯……”
这一声细小的闷哼不可抵挡地钻进耳朵里,就连火车行进发出的“哐哐”声都没将其盖住,此刻身后的景象几乎生动地浮现在了脑海里。饶是向来都脸皮刀枪不入的温煜冉,都没忍住老脸一红。
怎么会有如此婉转又强悍的耍流氓方式?
“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按照这个人设,一般不应该是我来调戏你吗!?”
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是很乐意配合,可是您又不肯调戏我,所以不就只能由我来代劳了么?”
这话倒是没说错,温煜冉确实一直没敢调戏千琅。
毕竟他以前调戏身边的兄弟朋友,是为了撩人炸毛自己看热闹,而不是为了撩出基♂情的火花然后光荣献身。
“您的耳朵很红。”千琅转头看着温煜冉僵硬的背影,舌尖舔了一下因笑意而弯曲的嘴唇,“已经这么久了,您就没有稍微喜欢我一点吗?”
对于温煜冉而言,这一直都是个很尴尬的话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让我八卦一下啊,你从小到大哭过没有?”
这话题转得实在是足够生硬,但幸而千琅并没有纠缠于之前的话,而是自然地顺着温煜冉的话说下去:“有啊。”
回答得这么快速坦然,温煜冉反而愣了一下。虽然说小时候谁都哭过,但是把这个印象按在千琅的身上总觉得有点别扭,先入为主的印象总是让他觉得千琅小时候该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随后再琢磨一下又觉得该是个寡言面瘫的小正太。
“如果不算婴儿时期,从记事之后开始的话的确有哭过一次。”
就一次?
如果说好几次也就罢了,但只哭过一次,这就免不了勾起人的好奇心,温煜冉估摸着千琅也差不多穿好衣服了,就转过身:“为的什么?被小姑娘甩了还是被骂了?”
裤子已经穿回原样,但千琅还是维持原本的姿势趴在床上,让温煜冉有那么点不自在:“因为您啊。好不容易找到想要跟随的主人,可是您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温煜冉:∑(っ °Д °;)っ
“你等等,不要说得这么吓人!我那时候才几岁,能对你做什么事?!”
头枕在胳膊上,千琅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他随手捏住其中一缕,眼神有一瞬间看上去温柔又悲伤:“因为您救了我啊。”
这算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当初不应该是千琅救的自己吗,怎么又反过来了?温煜冉觉得自己一脑门问号。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了真的想要跟随的主人,只要一想到您会因为我而受伤甚至……就感到非常害怕,眼泪也自己流出来了。”
恐惧,又是一个很难和千琅相匹配的词。温煜冉看着下午泛着橙黄的阳光洒在车厢里,营造出惬意而温暖的气氛,但躺在床铺遮出的阴影中的千琅,看起来像是与这样的温暖毫不相关。
就如千琅曾说过的一样,如果不是他执意脱离家族寻找温煜冉的话,如果十几年前两人没有相遇过,那么他本该是个连自己的思维都没资格拥有、永远生活在阴影中、最后连人性都被万象环佩吞噬殆尽的工具。
这是个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心情沉重的事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中的世界与千琅所看到的完全不同。或者说千琅的世界跟任何人都完全不同,那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他。
“真难得,你还知道什么叫害怕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温煜冉猜自己可能笑得不是那么自然,这种直觉来源于胸口传来的沉甸甸的那份重量。
“我一直都在害怕啊。”千琅弯弯嘴角,轻描淡写地说着在温煜冉听来不太能理解的话,“犯下错误都是要被惩罚的,可是我明明几次都让您感到了困扰,却没有被惩罚,我很害怕这样的惩罚一次次积累下去,会造成我最不想见到的后果。”
“我并不需要阳光,只要能守在安然无恙的您身边,就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千琅翻了个身,上身半靠在墙上,凝视着站在阳光里的温煜冉,“由我来说或许有些怪,但我希望被您惩罚,无论是我给您带来的危险或是烦扰,我都希望由您来给予我惩罚。”
温煜冉:……???
千琅从床铺上下来,在温煜冉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然而对于温煜冉而言,他第一反应是刚用完那个玩意,就这么站起来真的可以么?
“如果我让您困扰了,请您随意地责罚我,这是我的荣幸。”
温煜冉:说白了不就是抖。M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差点没听懂。
千琅又笑得意味深长地跟他咬耳朵:“其实我希望我下一次哭出来是在您的床上。”
于是他一巴掌糊在千琅脸上把人推远了些,语气沉痛地道:“人固有一死,我肯定是被你腻歪死的那一个。”
之前一瞬间有过一点小感动的那个人肯定是脑子被糊住了,他是打死也不想承认。
“再补充一句,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气氛杀手。”
小剧场:
千琅:如果是您给予我的,即使是疼痛也会让我很高兴
温煜冉:说人话(⊙_⊙)
千琅:求蹂躏求抽打o(*////▽////*)q
温煜冉: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剧组可以换个名字——
#抖M的浪漫#
第40章 买买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药栓效果不靠谱,抵达W市之后,千琅额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降下。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温煜冉觉得把高烧的人独自扔在家里不太厚道,就只能又一次把人带回自己家。
哦,同行的还有一只性别成谜待字闺中的鬼。
姑且总算是把千琅按在床上禁止起来了,温煜冉翘着腿坐在旁边的电脑椅上,不忍直视悠闲地站在旁边的戚飞尘:“少侠,你能不能换件衣服?你打算一直都穿着这件走两步就能摔一跤的衣服吗?”
戚飞尘原本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里各种现代化的家具用品,听他这么说,随意地回道:“自然可以,不过此处可有女子的衣物?”
温煜冉沉默了,要从一个单身独居的男人家里找出一件女装,这还真不太容易。
“其实现在女人也是可以穿男人衣服的。”他诚恳地道,“不信你看外面那么多妹子都穿裤子!”
“即便细枝末节也总归是有区别的。”戚飞尘则完全不吃这一套。
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温煜冉痛苦地呻。吟一声:妈的我就不信你从小就是穿裙子长大的,明明就是个男的干嘛这么较真!
“我看你换身行头应该也长得挺帅的,何必非得跟姑娘们抢饭碗,就算要抢偶尔也可以放个小假对不对?你这身大红衣服看得我眼都要花了。”
戚飞尘抬手缓缓梳理着两鬓垂下的发丝,动作柔美地扶好头上的发钗,这之后却是蓦地抬起头,姿态高傲如女皇驾临,眼里却闪烁着某种在温煜冉看来异常熟悉的光亮:“为了我的将军,即使片刻亦不容轻慢,我必然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他的妻子,为此即便细如发丝之事也不可疏忽。”
温煜冉:Σ( ° △ °|||)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有理想最有抱负的娘炮,真诚地祝愿那位魅力满格的将军胃口好、消化好,早日团圆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满生活。
“我以为你能明白这种心情,若我未料错,那人应是对你思慕已久。”
顺着戚飞尘的视线看去,温煜冉发现千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眉心微微皱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被子,看上去睡得似乎并不算安稳。
“你似乎并不厌烦于他,却又这般不假辞色,莫非也是因此等癖好为世俗所不容?”
被问得一怔,温煜冉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倒没有。”
对于性取向这方面他是不存在什么歧视,也许是被现代化的种种段子荼毒得多了,他没觉得同性恋是什么很值得震惊的大事,只不过从来没想过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一想到就觉得很别扭。
“那块环佩并非良善之物,长此以往使用下去,他的命数也会很快耗尽。然我猜测他并不会与你提及此类事宜,直到纸再也包不住火。”戚飞尘手掩嘴角,笑得饶有兴致,“届时你又当如何呢?”
温煜冉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戚飞尘,并没有料想到事情真的严重到这个程度。他早先就有警告过千琅禁止再动用万象环佩,但那之后还是一再动用了玉佩。本来他见千琅的反应较之第一次要好上许多,便以为事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峻。
他从没有想过让任何人因为他而死,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竟然连阻止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直像是个死循环一样,如果他死了,也许千琅真的会跟着去死;反之如果千琅因为使用万象环佩而死,那他一个人大概也没多久就会被鬼杀了。
这么想想根本横竖都是死,而且怎么样都是跟男人殉情。
他笑得没什么力气:“你跟千琅之前还像是八字不合一样,现在这是想开了来拉皮条的?”
然而戚飞尘非常果断地否定了他的说法:“当然不是。”然后又补充一句,“我在期待你知晓自己被隐瞒后,一怒之下让他滚。”
现实跟想象相比起来实在太残酷,温煜冉无言以对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
“呵呵,不幸的人总希望有人比自己更加不幸,人性如此而已。”
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温煜冉了然地点点头:哦,说白了就是看别人过得舒服就觉得不爽,想要报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