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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和西泽尔同时后退一步,原来药剂师也可以这么凶残!而且你有前科的!
“我自己会去跟少君侯说的。”华色十分忧愁地叹了口气:“诸神在上,少君侯会不会不喜欢我了,我好担心。”
“阿嚏——”青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呀,老有人念叨我。”
她已经将斯佩德一族的车夫遣送了回去,在无数次地保证“我是个五阶法师基本上这片大陆上已经没什么东西能伤到我了”之后,爱操心的老人家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将这位少君侯放在了海边,离巨石城足足有十几里地的一片碎石海滩上。
第59章
青歌将乌木法杖深深插/进了碎石海滩中,擦了把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
数月前,她在斯佩德家族的藏书室中找到了一本地图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看到专门介绍风土人情的那里,在巨石城之外用寥寥数语提到在距离巨石城十数里之外的无名小镇中,有一座已然拦腰折断的占星塔,造型古朴,雕琢天然,甚至还用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排队太长,进不了巨石城,那么去看看那座“神之纪”的遗物也是很好的。
不久前刚在极北荒漠跟命运女神在占星塔里干了一架的青歌条件反射地就去看那座占星塔的图片,结果看了半天之后不得不失望地表示,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占星塔。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等,普通?
青歌猛然站了起来,摊放在膝盖上的书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整本都滑了下去,然而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长风穿堂而过,心里一片波澜壮阔。
全国目前已知的占星塔,一共只有四座,分别位于极北荒漠,帝都皇城,东南沿海,绿野之森,每座都是当年“神之纪”时代的遗物,她为什么会觉得它们普通?每位法师都耳熟能详的“诸神造欧诺塔大陆,七圣出,高塔起,由根源幻化出真言巷与原罪门”中,明显地就提到过占星塔是神之纪时期的标志性建筑,甚至有可能与至今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真言巷和原罪门一样是诸神亲自建造的……
为什么就会被她忽略了这么多年?!
越想越可怕,青歌当时就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至高无上不容反抗的力量,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强行转移走,将他们的想法都尽数扭曲了一样!
“你要去……巨石城?”奥菲莉亚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瞬:“现在巨石城的城主是当年马尔斯的长老,你要是不怕尴尬的话我就为你写引荐信啦?”
青歌摇了摇头笑道:“我不去巨石城,挚友,我想去看看东南沿海的占星塔。”
“好啊,去看吧!”奥菲莉亚完全没察觉到“占星塔”三个字有多么违和似的,将一把通体漆黑、杖头镶嵌着黑色水晶的乌木法杖交给了她:
“这是我给你亲手做的法杖,你看看合不合适。”
果然是这样……青歌暗暗思忖着。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走,他们压根儿就发现不了占星塔这个字眼的违和之处,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
那为什么现在我就能发现了呢?青歌在心里疑惑道,难道是因为我成为五阶法师了么?
只不过她再怎么疑惑也只会把这种想法憋在自己心里,因为……
那个能毫无顾忌地将一切猜想都诉之于口的人、那个对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深信不疑的人,在遥远、遥远的极北荒漠。天涯海角,音书阻绝啊。
就在乌木法杖插/入海滩的那一瞬间,狂风大作,本来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水汽夹杂着海潮声向青歌迎面扑来。红发黑衣的少女将长杖横于胸前,迎风执杖而立,长发猎猎,衣襟猎猎,那把由奥菲莉亚亲手制成的乌木法杖就好像活了过来,重新拥有了生命似的,发出暗沉沉的黑光,将狂风和水汽完全阻隔在了她身前一尺之外。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周身都是干爽的,一点儿水珠也没能沾湿她的袍脚。
“诸神在上啊。”青歌看着面前那座已经倾塌了大半的占星塔,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叹:
“这也……毁得太彻底了。”
与极北荒漠那座保存得十分完好、巍峨又壮观的高塔完全不同,这座占星塔半浸在水中,已经被浪潮冲刷得有些变形了,一层的入口处已经被泥沙完全堵住,涨潮的时候也只有最高层能露出水面,周身那些古朴而精妙的花纹已经彻底模糊了,不仅如此,还有零星的牡蛎附着其上,整座塔就是大写的两个字,落魄。
此时正处于退潮期,青歌使着风行术,缓缓地将自己送到了半空中,然后加持了一层火焰盾之后,以一个精妙无比的角度从最中心降落了下去。
“光之白昼,破晓黎明。”青歌念了一句照明咒语,自言自语地抱怨道:“哎,要是我有一个照明瓶该多好啊。”
她抬起头,在已经残破得只剩一半的占星塔里,就着杖头的光芒和微弱的天光,看到了一座庞然大物。
纵使光线十分微弱,纵使她因为明暗的快速转化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太清东西,然而那座雕像的轮廓却是在无数典籍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她就算是闭着眼用手摸也认得出来的——
死亡冥主戴斯的灵魂镰刀。
青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惊叹之后,便走上前去,细细地观察着这座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镰刀的塑像。与极北荒漠中,黄金天平的塑像仍存有一丝来自苟活的阿芙亚娜带来的压迫感十分不同,这座镰刀,乃至这整座塔,都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属于人,或者是神的气息。
“原来……七大神祗,真的陨落到只剩命运女神阿芙亚娜的地步了呀。”她细细地抚摸着黑曜石的雕像,叹了口气道:
“我为什么就没能生在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呢?”
先有奠基七子探索根源以身殉道,后有三法圣出征大绿潮悲壮慷慨,华莱·奥罗攻上神域几乎将所有的神祗弑尽,青书大公魂飞魄散,留下手札以求百年传承,绿野兰颜坚持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苦守秘密至死未言,那么多那么多的豪情壮志与云诡波谲,到最后,只剩下史书上冰冷而苍白的文字,看得到历史,看不懂人心。
“既然眼下发现的每座占星塔里都有神祗遗物,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想……”青歌拄着乌木法杖低声道:
“其实占星塔一共有七座,分别与当年的七大神祗一一对应?”
皇家学院近来很不平静,归根到底是先后到达的两张申请书让他们完全颠覆了对药剂师和法师的认知。先是一个拥有六阶实力的药剂师撕毁证书,重新接受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提供的系统培训之后,从零开始又把自己重新送回了五阶药剂师的层次上,另一个就是青族少君侯青歌递来的申请参观皇城中心的占星塔一事了。
说好的药剂师们都只能做后援的呢?说好的法师们都一心追寻力量的呢?少君侯您这个刨根问底的架势和史官们都没有什么两样啦!
只是腹诽归腹诽,在收到了申请书之后,他们还是马不停蹄地将此事上报了皇后,毕竟占星塔周围常年重兵把守,高墙围栏不计其数,只有掌管钥匙的皇后和掌军权的督伊双方一起同意,少君侯才能进入皇城占星塔一览。
绿野长秋在沉着脸听完大臣们的汇报之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准!”
她之前敢派人去暗杀青歌,敢去阻截疑似青歌的人抵达极北荒漠,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手里有人。然而现在,正处于荣耀联赛举办的关键时期,不仅人才匮乏,几乎全都去丽都参加荣耀联赛了,而且全国上下多少眼睛都在盯着皇城和丽都,她只能空有一万分想动手的心思,眼睁睁地看着青歌少君侯从东南沿海趾高气昂地回城!
——等等,“趾高气昂”完全是皇后的心理作用,因为青歌根本就没回来。
本来以为皇后肯定要故作一番姿态才会答应或者干脆就拒绝的青歌,直接就在从东南沿海回来之后改道去了绿野之森,当她的马车还在途中颠簸,只有一封公函抵达绿野之森的时候,几乎整个绿野一族的上层都被惊动了。
“她来干什么,只是要参观咱们境内的占星塔这么简单么?”
“是不是绿野青岚派她来的!”
“是皇后和督伊终于撕破脸皮,要逼我们站队了吗?”
幸好这些话青歌不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挂着一脸怜悯的微笑,字正腔圆地说,想太多。然而在她下了马车,被恭敬地低着头的侍女引进正厅的时候,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尴尬的氛围。
大半绿野一族对这位少君侯的感情十分复杂,毕竟她是绿野青岚督伊的女儿,眼下最年少有为的五阶法师,可以说,只要是奥斯曼帝国的法师,基本上都会听说过青歌的名字,可是她又与当下绿野的最高掌权者,绿野长秋两相对立,壁垒分明,这就让人十分为难了。
第四座占星塔位于绿野之森的中心,如果不是青歌骤然来访,几乎所有人都要忘记还有这么座庞然大物矗立在他们后面的森林里了。这座占星塔已经通体长满了青苔,周围全都是高耸入云的巨树和浓密的灌木丛,要不是长老将最为详尽的绿野地图给了她,恐怕连青歌都很难发现这个已经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东西就是她苦苦追寻的占星塔,虽然在这座占星塔出现在她眼前之前,她也已经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一排又一排的玫瑰整齐地绽放在已经长满了荒草的路边,芳草萋萋,鲜花盛开,眼下已经不是大多数玫瑰的花季了,除了斯佩德家族特产的千瓣玫瑰,按理说来不会有任何一种玫瑰花在现在这个季节、这个地点开放。
可是青歌的眼前就真的出现了两排娇艳的、绯色的玫瑰,迎风而立,晨露晶莹。
她攀折下一支玫瑰拈在指尖轻嗅了一下,果不其然地没有闻到任何花香,便笑了开来,对这座占星塔对应的是哪一位神祗,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
——爱与美之神,波妮妲。
一时间关于这位女神的种种风流韵事都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然而她面上依然一片冷静,向着幻象重重的西南占星塔迈出了第一步。
爱与美之神的玫瑰出现在西南绿野,死亡冥主的镰刀出现在东南沿海,命运女神的黄金天平出现在极北荒漠……青歌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抓住了一个可怕的真相的尾巴,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真相从层层迷雾中抽丝剥茧出来。
本来紧紧闭起的占星塔大门,在她倒提乌木法杖缓缓走来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突然就从空中悄无声息飘洒而下,在漫天花雨中,黑衣红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那扇门,而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身后便有千万朵玫瑰齐齐绽放!纵然是幻象,也绮丽好看的紧!
只不过在这绚烂又盛大的美景中,依稀有杀意弥漫,危机四伏,就像是终于有人盼来了一场百年期限的旧敌践约而来,世仇久别重逢,为了让这爱与美的假象不至于破灭,必须在鲜血流淌之前,用光耀与华美加以表面上的装点!
第60章
“我不知道。”青歌完全不为所动地走出一步,无数玫瑰在她脚下盛开,又被虚空中慢慢窜出的火苗烧灼成焦炭,用辣手摧花来形容她的行为也不为过,然而她依然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单手负于背后,乌木法杖在满是青苔的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你怎么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呢……”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更加温柔缠绵了,窃窃在她耳边私语,低笑道:“这可是人类心中最美好的感情,你不懂?不懂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不好?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感觉吗?”
青歌将乌木法杖重重顿在地上,冷笑道:“爱与美的女神波妮妲!”
“我不想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死了没有,是早已陨落,还是暂且苟活!”
话音刚落,她一直暗暗在身后掐着的手诀终于完成,暗沉沉的法杖在空中划出三百六十度大圈,带着骤起的、白金色的高温火焰将那些从天而降的花雨尽数烧焦,与此同时,右手飞速平探而出,将蕴含着满满威力的一击,与空气中猛然袭来的某种透明的东西撞了个正着!
除了法阵与吟唱,法师们还可以通过手结法诀这种方式加以施法,然而法诀费时之长与威力之大是成正比的,因此在漫长的演化中,许多法诀已经变成了施法之时的辅助手段,而并非单单通过法诀进攻,可以说,单靠法诀进攻的方式已经不是主流了,几乎没有法师愿意将准备时间过长的这个软肋展现在敌人面前,否则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法术,就要被对方早有准备的过快节奏击杀,这死的也太委屈了!
除了一个赤焰之青歌。
她从看到占星塔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单手独立完成那个几乎失传多年的法诀、她最擅长的法术之一,雷电天火!
之前数次跨阶使用这个法术的时候,她经常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五阶法师,为什么在升阶的道路上卡了那么多年,让这个法术根本无法完全展示它的威力,直到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史上最年少的五阶法师选用了威力最大也最危险的施法方式,将这个五阶法术完完全全地施展出了它的威力,与西南占星塔中,爱与美之神留下的一缕影像来了个硬碰硬!
只不过已经死去多年的神祗的影像怎么可能和当下法力充盈的五阶法师对抗呢?
一瞬间天雷滚滚而来,空气里的温度都灼热得烫人,以为即将对上的,是与命运女神阿芙亚娜那样的神祗一样的硬点子的青歌丝毫不敢大意,出手就是五阶法术,还是用法诀的形式无吟唱完成,威力不容小觑!赤红色的火云已经开始慢慢聚集,雷电之声轰然大作——
“砰!”
一瞬间,所有旖旎的氛围都消散了,所有的灯光与鲜花都隐没在了黑暗里,一击之下就将爱与美之神的残影打了个灰飞烟灭的青歌因为着力不稳而踉踉跄跄地往前一扑,那本来可以摧山崩石的一击直接穿过所有虚张声势的影像,将她身处的占星塔一层打了个对穿,顿时就有明亮的阳光从大洞中照射了进来!
红发少女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打穿的占星塔和满地粉尘碎石,还有已经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的玫瑰花的雕像,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内心郁卒与悲愤之情简直让她想吐一口血。
你说陨落就陨落了吧,虚张声势干什么?这下糟了,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赔偿……她漫无目的地想着,然后习惯性地向前走去,想看一看这座已经只剩半截杆子的玫瑰雕像到底有什么玄机。
青歌素来谨慎,不打无准备之仗,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恨不得前想三后想四,而这次,她的谨慎和从无疏漏的性子也让她捡到了大便宜,在玫瑰雕像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法阵,正在闪烁着暗色的光芒,要不是那一击将塔身打了个大洞,阳光照射了进来,还真看不见这里有个法阵,还是个传送法阵。
在检查了一遍随身带的药剂充足,状态也很好之后,青歌二话不说地就是一道启动咒术打了进去,眼看着法阵发出的暗色光芒越来越强烈,她却在这紧要关头犹豫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犹豫,按照她的秉性,在看到什么未知的东西之后,必须要身先士卒地去试上一试,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君侯,只要有一把枫木法杖在手,确认万事俱备之后就觉得自己能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打进雅克再打出来,要让别人随便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还没有进入帝都皇家学院的青歌少君侯的话,莫过于……
年少轻狂,不知轻重。
只不过短短的数年里,她经历过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终于在华色为了她而身陷极北荒漠之后,有了那么一种名为“软弱”和“犹豫”的东西,开始逐渐地在她直来直去的思绪里加进了各种弯弯绕绕,而整个人也变得愈发稳重了,虽然探索之心永远不死,可是她的锋芒已经开始慢慢收敛了起来,就像是一把刚刚打造好的、寒气逼人的新剑,终于在长久的磨炼之后变得看似无害,实际上杀人不见血。
眼看着法阵的暗光完全达到了最高点之后,她最终还是一咬牙踏了进去,心底却想的是——
我一定要回去……而且,我能回去。
华色还在等我呢。
她之前从来没在任何一次离别的时候,与任何人有过主动的“再会”,“以后再见”,“日后回来看你”这样的话语,毕竟她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