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老看向傅徵天。
虽然他并不是必须服从傅徵天这个小娃子安排,不过他这趟来到底是受傅徵天的邀请,留不留下还是傅徵天来决定比较好。
接收到孟老征询的目光,傅徵天发话了:“好的,中午就留在这边。”他看了傅勉一眼,“没事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下记得跟大家道谢。”
傅勉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仿佛害怕自己答慢了就会惹怒傅徵天。
宁向朗将傅徵天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里有种莫名的念头正蠢蠢欲动——小小年纪就已经摆出这架势,实在太招仇恨了,真想瞧瞧这家伙变脸的样子!
傅徵天似乎察觉了宁向朗的目光,抬起头望向他。
宁向朗赶紧跟着胡灵翠跑了:“妈妈中午是你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薛医生显然是个明白人,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宁向朗给他争取来的求教机会。
他赶紧邀孟老到外面说话,问起了从调任胡家湾开始就困扰着他的问题:“胡家湾各大瓷窑里面的工人加起来大概有两千多人,其中升龙窑就有六百多,人多了问题也多了起来。就拿生产日用瓷器的流水线来说,一旦开窑就意味着要面临高负荷的工作,很多工人因为长期这么劳作出现了一些职业病,主要是肩膀、腰腿这些地方出了毛病。我遇到了好些没法根治的病例,想跟孟老您交流交流,要是您能给我一点指点就最好了!”
孟老一听到本职相关的事情就来了精神,立刻说:“指点说不上,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析好了。”
薛医生大喜过望,认认真真地向孟老请教。
傅徵天看到这仗势,礼貌地对胡得来说:“真是打扰了,傅勉就先借你们的房间休息,我回车里看一会儿书,要是傅勉有什么事就让他自己来找我。”
胡得来好歹也是胡家湾的头号人物,别的没有,眼力还是有的。他早就瞧出傅徵天不简单——同时也瞧出了傅徵天并没有跟他们深交的打算。
虽然不太清楚傅徵天的来头,但胡得来是大山里长大的人,喜欢爽快又痛快地过日子,没有那种硬要腆着脸往人家边上凑的厚脸皮!
胡得来说:“好,不过你也难得来一趟,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胡家湾集市那边走走,昨天我们升龙窑刚好开了窑,出了不少新品。”
傅徵天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开饭的时候宁向朗被赋予了去叫傅徵天吃饭的重任,听到胡得来发话后他忍不住瞅了傅勉一眼。
傅勉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意思是“我落水了元气大伤挑不起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麻烦你了”!
屁!以为他没见到他刚才闻到饭菜香味后健步如飞地跑向饭桌吗!
宁向朗认命地跑向那辆贵死人的小轿车。
傅徵天正在车上看书,隔着车窗宁向朗看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到那是本大部头!
宁向朗抬起小胳膊敲敲车窗。
傅徵天合上书摇下车窗,看到宁向朗后定定地看着他。
宁向朗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迅速切入正题:“吃饭了!”
傅徵天说:“傅勉装虚弱骗你来?”
宁向朗帮傅勉说话:“他落水了,当然很虚弱!”
傅徵天不置可否,下车准备跟宁向朗去吃饭,宁向朗却说:“司机叔叔也没吃饭吧?叫上他一起吧!”
傅徵天微讶,看了宁向朗一眼后就转身让送自己过来的中年司机也下车。
跟宁向朗预料中一样,薛医生把机会把握得相当好,在饭桌上孟老对傅徵天说:“徵天,这边的病例比较典型,我可能要多留几天。”
傅徵天知道孟老这样的人向来以医术为先,一口答应下来:“好。”
傅勉小心地说:“那个……我也想留在这边住几天。”
傅徵天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傅勉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傅徵天最看不上傅勉这种模样,不过到底是自家人,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不满足他。
傅徵天转头对胡得来说:“老爷子,您看让他在这边住两天怎么样?”
傅徵天比宁向朗大不了多少,胡得来跟他对话时却总觉得自己在跟个成年人对话。
听到傅徵天的询问,胡得来说:“这有什么问题?我老胡家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别的都不好,就是好客!”他朝傅勉露出爽朗又热情的笑容,“娃子你就在我们这边住下吧,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傅勉心头一热,眼睛都快湿润了。
他实在太喜欢这地方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好,个个都是顶好顶好的人!
宁向朗将整段对话都听在耳里,不禁又多看了傅徵天两眼。这家伙看起来冷面冷心,实际上还是把傅勉当真正的“后辈”来关照,时时刻刻都尽着作为“堂叔”的责任——即使他比傅勉要小!
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宁向朗正感叹着,窥探的目光又被傅徵天逮了个正着!
宁向朗:“……”
他麻利地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块五花肉,热情洋溢地招呼:“来,尝尝这个,我妈妈的手艺可好了!”
傅徵天说:“谢谢。”他如法炮制地给宁向朗也夹了块肉,“你也吃。”
在这种友善的气氛之下,一顿饭吃得相当和谐。
傅徵天吃完饭后就回去了。
傅徵天不在,傅勉终于露出了孩子本性,兴奋地让宁向朗带着自己到处逛。胡家湾家家户户都走得很近,胡灵翠也不担心他们出事儿,任由宁向朗跟傅勉撒丫子乱跑。
宁向朗挺同情傅勉的,带着傅勉玩了两天之后就真心把傅勉当成了朋友。这天天气正好,宁向朗瞧了瞧天色,兴致勃勃地跟傅勉说:“走,我带你去叉鱼来烤!”
傅勉说:“叉鱼?”
宁向朗说:“就是拿鱼叉瞅准水里的鱼儿,用力一刺下去就好!我表哥他们肯定有鱼叉,他们现在不在家,我去他们房间找找!”
宁向朗向来说风就是雨,拖着傅勉就去找鱼叉。
等家伙都找齐了,两个小不点到临近码头的一处石溪里叉鱼玩。一开始傅勉还有点放不开,后来见到还是个小不点的宁向朗玩得那么高兴,也按捺不住了,捋起裤管就跟宁向朗一起跳进小溪里玩耍。
可惜宁向朗实在太小了,傅勉又是第一次搞这个,两个人忙得满身是汗都没叉到半条鱼!
不过宁向朗还是满脸兴高采烈——这才是人生啊!
他们都玩得入神,没注意到另一个人已经站在溪边看了许久。
最后还是宁向朗先发现不对——他居然瞧见了两天前已经离开胡家湾的傅徵天!
而且这家伙脸上似乎带着几分嘲意,不用说,肯定是在笑他们搞了半天都没点收获!
居然被个小屁孩笑?宁向朗恶向胆边生,哼笑着挑衅:“你肯定连怎么叉鱼都不会吧?”
傅徵天看向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傅勉,说道:“给我。”
傅勉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徵天说:“鱼叉。”
傅勉“哦哦”两声,双手奉上。
宁向朗:“……”
真没出息!
傅徵天却淡淡地说:“看好。”
宁向朗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傅徵天就已经行动起来,在附近观察片刻就抬起手轻巧又从容地落向溪水里。
他的神情相当平静、动作相当漂亮,准确率也……相当高!
瞧瞧吧,一条巴掌大的鱼儿被傅徵天手里的鱼叉带出了水面,正扑棱扑棱地甩着尾!
宁向朗:“……”
真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得死!
不过宁向朗可不打算跟傅徵天比,这种事也较劲?多幼稚!
宁向朗迅速改弦更张,换上了满脸佩服和赞叹:“真厉害!再来两次就有三条,我们可以一人一条烤着吃!”
傅徵天:“……”
他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五章:有胆就来
宁向朗和傅勉手脚麻利地架好小石炉、摆出调味料,齐刷刷地用嗷嗷待哺的目光望着傅徵天。
傅徵天认命地挑起叉鱼重任。
等弄了六七条鱼上来,傅徵天就看见宁向朗和傅勉已经举起了小铁叉准备串起鱼儿。
他默然片刻,问:“你们准备直接放在火上烤?”
傅勉一脸天真:“不然呢?”
宁向朗当然知道这不科学!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瞅着傅徵天,说出了跟傅勉一模一样的话:“不然呢?”
傅徵天:“……”
傅徵天深刻地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头的,开了头你就注定得接二连三干下去!
他招呼傅勉和宁向朗走到溪边清理鱼鳞和内脏,可宁向朗没带刀,他只能就地取材在附近找了比较尖锐的碎瓷片来替代。这么一来,这种需要技术性的东西傅勉跟宁向朗又干不来了,他们并排着蹲在旁边等傅徵天刮完鱼鳞、挖光内脏后再做简单的清洗工作。
忙活完以后,手上沾着的鱼腥味让傅徵天微微皱眉,他反反复复地洗了好几次手,才领着宁向朗两人回到石炉边生火。
不用说,生火这个艰巨的任务又落在了他头上。虽然“侄儿”和宁向朗都满脸崇拜地在一边欢呼,傅徵天却还是觉得自己亏大了!
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带这两个小子在这种地方烤鱼,而且还得包揽大部分活儿!
傅徵天边把鱼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着,边打量着傅勉和宁向朗。
傅勉一向没什么朋友,这家伙太喜欢自怨自艾了,一般小娃儿哪会喜欢?没想到他跟这个宁家小娃儿倒是蛮投缘,在这边住了两天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傅徵天的目光只在傅勉身上停留了两秒,注意力就被宁向朗吸引过去,傅勉对烤鱼这活儿明显不熟练,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多多少少地沾了点黑渍,看起来挺狼狈的。这宁家小娃儿却不太一样,他除了手上不可避免地弄脏了一点之外,瞧上去还是白白嫩嫩的,就像他们瓷窑烧出来的白瓷一样干净好看。
这娃儿烤鱼的技术可比傅勉要熟练得多,顾好自己的鱼之余还能腾出手来指点傅勉:“有鱼刺的地方要多撒点盐,这样才不容易烤焦。等下开始烤的时候,最好不要让鱼接触到火!”
傅勉连连答应,笨拙地加盐。
傅徵天以前也没了解过这些细节,闻言悄悄跟着照办。
等他做完以后手就顿住了。
——指点?
傅徵天眯起眼,盯着宁向朗直看。
宁向朗能把工具带得这么齐,没理由不晓得该怎么处理鱼内脏,刚才那种崇拜到极点的模样分明就是……装出来的吧?
傅徵天从来都不认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他平静地看了宁向朗两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装总是装不久的,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以后就知道了。
宁向朗没察觉自己已经被傅徵天列入“待观察”行列,他瞧了瞧自己黑黑的手指,心里头冒出个险恶的念头。他瞧了瞧正认真烤着鱼的傅徵天,突然说道:“你脸上好像弄脏了……”
傅徵天看向他。
宁向朗兴奋了,他愉快地抬起手在傅徵天脸上左擦一下右擦一下,最后还仔仔细细地抹匀了。完成一系列堪称伟大的动作之后,他压下心里的得意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没事儿了。”
傅徵天盯着宁向朗那黑不溜秋的手两秒,相当平静地道谢:“谢谢。”
干了坏事的宁向朗心里有些惴惴——真要被惹恼了的话,即使是小时候的傅徵天肯定也非常难搞!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自若,转头继续指导目瞪口呆的傅勉:“该加胡椒了,撒一点点!”
傅勉还震惊于宁向朗居然敢把傅徵天的脸抹得黑乎乎一片,听到宁向朗说话都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拿起胡椒往下撒。
傅徵天看向吃里扒外不打算提醒自己一句的“侄儿”,语气更加平和:“你撒太多了。”
傅勉浑身一激灵,看着浑身胡椒的烤鱼兄欲哭无泪。
傅徵天说:“自己烤出来的鱼不管怎么样都要吃完。”
傅勉:“……”
宁向朗很有义气地表示会跟傅勉共同进退:“别担心,你要是吃不完我帮你吃!”
傅勉感动得一塌糊涂。
傅徵天被他俩逗乐了,也不急着去把脸洗干净,继续陪宁向朗和傅勉蹲在火堆边玩儿。
几条鱼都不大,就算是慢火烤也很快就熟透了。
宁向朗经验老道,在他的指点之下烤鱼的色香味都不差,切花的鱼腹噗滋噗滋地冒着热气,外翻的鱼肉金黄金黄的,看起来香脆可口!
傅勉高兴极了,连傅徵天这个大boss还在一边都不在意了,兴奋地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宁向朗笑眯眯:“你可以尝尝看了。”
于是三个小孩坐在石头上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知是不是因为是自己动了手,他们都觉得吃起来格外地香!
联手消灭完所有烤鱼以后傅徵天就用水把火浇熄了,走到溪边洗手兼洗脸。
宁向朗一看傅徵天在干什么就知道自己不能心存侥幸了,他跟傅勉交头接耳交流好一会儿,还是拿不准傅徵天有没有生气,只好跑到傅徵天身边小心道歉:“那什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见宁向朗一脸忐忑,傅徵天才觉得宁向朗果然是个小孩子。他瞅了宁向朗一眼,说道:“你脸上才是弄脏了。”说着他抬手帮宁向朗擦了擦颊边的一点灰黑,淡淡地叮嘱,“还有,要记得伤口不能沾到水。”
宁向朗身体里装着成年人的灵魂,突然被人当小孩子叮咛还是不太习惯,他很不自然地答应:“知道了。”
宁向朗心里正别扭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码头有一艘客船正在靠岸!
瓷器水运成本低,又比较安全,胡家湾的这个码头一直还开放着,而且热闹得很。宁向朗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从客船里下来的人有他父亲宁安国和二舅胡开明!
他立刻将傅徵天跟傅勉抛诸脑后,站起来就往码头那边跑去。
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宁向朗一路走过来的就是父亲和二舅,后来父亲病逝之后他消沉了很长时间,多亏了二舅把他从颓丧的状态里面拉了出来!
可惜后来二舅一心重建胡家湾,他又忙于工作,甥舅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能再见到他们,真是太好了!
宁向朗一口气跑到父亲跟二舅跟前,整个人往他们怀里扑去。
六岁的小孩子不算太重,宁安国和胡开明稳稳地把他接住了,胡开明问:“哟,小朗,见到二舅这么高兴?”
宁向朗往他们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也不害羞,没羞没躁地说:“当然高兴!我可想死二舅你了!”
宁安国听着不是滋味:“你就不想爸爸?”
宁向朗又扑进宁安国怀里:“也想!”
宁安国伸手揉揉宁向朗的脑袋:“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没事儿,以后我们少点回去。”
宁向朗重重点点头。
他父亲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毫无支持的情况下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西州第一制造厂的副厂长以及西州制造业协会最年轻的核心成员!
宁家人对他的态度摆得那么明显,他父亲当然不可能没察觉。他母亲带他回去探病完全就是错误决定,因为那边根本没想着让他们回去,只要他们把“治病”的钱寄回去就行了!
在他父亲念初中时,这种态度就已经初见端倪。当初他父亲的成绩比谁都好,偏偏家里要他辍学打工,原因是他父亲脑袋瓜好使,可以赚很多钱供弟弟妹妹们读书!
他父亲那时候还是个孝顺儿子,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结果两年之后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二叔居然不是宁家亲生的,考进高中后就被亲生父母找了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以后,父母对其他弟弟妹妹还是一样的好,对他父亲还是一样漠视。
他父亲察觉自己在心里连不是亲生的“弟弟”都不如,也有点心冷了,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只是定时汇钱回去供养父母。
那时候宁向朗也很不理解“爷爷奶奶”的态度,更不知道胡家湾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厄运,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的身世!
不是宁家亲生儿子的人不是他“二叔”,而是他父亲!
而那一场惨烈的事故就是他那位“二叔”在别人的怂恿下弄出来的,意在毁掉他父亲的“依靠”,好让他彻彻底底地鸠占鹊巢!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二叔”很快就因为这场人为的厄难锒铛入狱。
他“二叔”当时似乎有很多话要坦白,可惜通通都被一颗子弹堵死了。正是因为证据的缺乏,他跟他父亲后来追查了很久才把整件事搞清楚——原来背后的黑手叫楚秉和,是楚家老爷子的养子、他父亲真正的“兄弟”!
更可笑的是,楚老爷子在查出大半事实之后,居然还护着这个楚秉和,要他父亲跟楚秉和和平共处!
他父亲当场就跟楚家彻底断绝关系,宁家那边也不再回去,他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