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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很好笑。
看到我忽然醒来，他也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站起来要往洗手间逃。我伸出中指轻轻在他腰眼戳了一指头，他像根破木桩子似的直挺挺摔倒在座椅上。
“你师父是谁？从哪儿学来的这玩意儿？”我轻微发力一震，把他留在我身体里的降头完全清楚干净。
这是个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基佬，没多时就被我逼问的一清二楚。他承认这降头术是他从网上流传的视频里面学到的，起初是觉得无聊，练了之后发现竟然真的有效果，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饶了我，我再不敢了，况且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只是比较喜欢你而已。”他苦苦哀求。
我挥出手刀砍在他脖颈处，把他砍晕，开始思索这件事。视频的事儿我最近没太关注，通过飞机上这件事让我知道，它不但没消亡，而且已经传播的越来越厉害了，连我在飞机上随便遇到的人都看过那视频，它的流传范围我已经不可预料。
那么，这视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起初认为是杀人，但后来发现不是。视频里传授的功法都是真的，而且是精华中的精华，按照它去炼，绝对能出成果。它害人的地方也只在于开始的三日还魂阶段，弄的不好可能会死人。不过，这也是修道本来就有的风险。
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想比常人获得的多，必然要付出代价。这应该是具有正常价值观的成年人都认同的事儿。
那问题来了，传播这视频的人不是为了害人，而单纯的为了传功？那他可以和雷锋媲美了。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中国的铁匠、木匠、手工艺人、武人，最大的原罪就是师傅教手艺的时候留一手，徒弟学会手艺就翻脸不认师傅。
更何况，还有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等等破规矩。这些虽然是陋习，但也是经过血泪的教训才总结下来的。
想得我脑仁发疼也没有想出来。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个视频的制作者，和万圣殿的建立者必然有着联系。他俩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我比较确定的，虽然来源仅仅是行事风格上。如果他俩不是一个人，那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师徒？敌人？
一个打败了从古到今的高手，把他们全搬到一起。一个录了无数个视频，记载了精妙的功法。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趟飞机是红眼航班，透过窗户我看到机身下面的厚厚云层，像个狰狞的魔鬼，在嘲笑我的渺小。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海中的少年
“哎，那是什么？”
“超人？”
“是鸟吗？”
“外星人，外星人？”
机舱里忽然喧闹起来。刚开始只是一个人在叫嚷，紧接着变成了几个人的狂喊，然后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被惊动了。连空姐也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我也紧跟着看了眼，心像是被大手狠狠攥紧。
在飞机左侧大约几百米的地方，有个黑影在快速移动。并不是飞机或者别的漂浮物，体积不对。这架飞机是A380，属于超大客机，速度也很快。从第一个人叫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分钟，我之所以还能看到这黑影，是因为黑影是在跟飞机保持同样的速度在飞行。
以常人的视力只能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把力量灌注双眼后，看得分明。
是个人。
应该还只是个少年，脸上充满了稚气和朝气，眼睛闪闪发亮。他应该同样是魂魄出窍。只不过魂魄已经凝练的很稳固了，看着和肉身没什么区别。木司亩技。
在他头顶，盘旋着五朵花瓣样的气旋。
五气朝元？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道法修炼到高深境界才会出现的标志，在现代绝对算的是道法大师了。这少年的面相却连18岁也未必有。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窥探，少年特意把头扭了扭，朝我咧嘴一笑。
前方是团巨大的云团，不知道有几十公里，滚滚翻腾着。少年钻入了云团，消失不见。
飞机里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刚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已经魂魄出窍，追了出去。
天风猛烈，客机飞行的时候大部分是在平流层的高度飞行的，平流层离地面至少有6公里以上，这高度对魂魄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挑战了。弱小的神魂根本飞不了这么高，光是风就能吹得魂飞魄散。
达到阳神层次的我还能承受，跟着那少年钻入了云层。
进入云层后，视线又是一变。四面八方都是棉花糖似的云朵。散发着臭氧的味道，清新无比。飞了许久也没见那少年的身影，我略有些焦急，加快了速度。
逐渐。少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时我才看清，他头顶的五朵花瓣是由细小的咒文组成的。咒文凝聚如实体，闪闪发光，在他头顶盘旋不休。
感觉到我追上，少年回头望了眼，从怀里掏出根毛笔，朝身后直直的划了一笔。
毛笔画出后，笔画在空中凝聚不散，变成了黑色的一竖线。竖线起初极小，只是细细的一画，但是见风便涨。等我飞近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堵墨汁组成的宽大围墙，恰好把我去路挡住。
墨汁滚滚翻腾，看起来颇为吓人。这种道法我闻所未闻。
不过依照我的感觉，那少年的真正实力并不如我。强烈的好奇心让我鼓荡起阳神，熊熊火焰马上布满了我的全身。我迎着墨汁墙直直的撞了过去。
在撞到墙上的时候，我感觉像是撞上了棉花堆，阻力并不大，但胜在柔韧，一时竟然没冲过去，但我身上的阳神之火持续烧灼着，过了几秒钟把墙体烧了个大洞，我终于穿了过去。
刚穿过墙，发现那少年直着站在我面前。他保持着直立的姿势，脚踏着云彩，像是踩着实地似的。
“一力降十会。你的境界比我高，我有了特殊的本事，也只能跟你打成平手。况且我练的杀招不过。不过我比你年轻，等我苦练一段时间，肯定能超过你的。”
少年不卑不亢，看着我微笑说出这段话。
“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纯粹是好奇。现在的高人真有那么多？看你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吧，这身法术是怎么炼成的？”我狐疑。
这时，脚下的火焰乱闪，把一枚从我脚底刺杀而来的分水刺给融化。这分水刺看起来也是由墨汁形成，不过比刚才那堵墙凝练的多。亏得是我刚才全神贯注的防备，而且猜到他有可能从脚下偷袭，才把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脚底。稍有松懈，现在我就魂飞魄散了。
“小小年纪，心肠还挺毒辣。”我不是善男信女，本来也没因为他是小孩而放松。相反，我一向认为小孩的恶是纯粹的恶。我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小孩子没有任何约束，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恶，他们的价值观没有形成，成人觉得重要的东西，像是脸面，道德感，社会认同，别人的评价等等，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绝大多数人没有作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太弱，没有作恶的能力。因为弱小，所以他们要抱成团，组成社会，依靠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规范来保护自己。
强大了，就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了。人会接受蚂蚁群制定的约束吗？
“我天赋异禀，在练书法时候都可以悟道，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穿的。”少年脸上有着遮挡不住的傲气。
这时，另外的声音从云朵中清晰的传出。“笑死人了，不就是看了个视频，领悟了王羲之的笔意，这才一日千里，说的跟你自己领悟的似的。”云朵散开，出来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这女孩年龄也不大，是个眼镜妹。
眼镜妹的状态十分奇怪，浑身散发着粉红色的气息，朵朵鲜花围绕她飞舞。
“你的书法只是下九流的小道，我学的九天玄女传下的功法，才是真正的大道。我竟然还接受了你的挑战，真是羞死人了。”
看到眼镜妹，那少年的语气更加冰冷。“烦人精，今天咱俩来做个了断。”他伸手指了指我，“正好，有个人在这儿。他可以为我们做鉴证。”
那眼镜妹随便瞟了我一眼，点点头。“我还以为是你请来的帮手。也好，让他看看你是怎么落败的。”
看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在我面前像是高手对决似的说一堆话，我啼笑皆非，“你们还没高中毕业吧？”
在我这句话出口之前，两人已经斗了起来。少年依然是挥舞着手里的毛笔，大开大合，每次画出一笔，浓重的墨汁会变成刀、枪、剑、斧、钺等等兵器，劈头盖脑的朝眼镜妹砸过去。
而眼镜妹则是神出鬼没。虚空中绽开了朵朵桃花，越铺越密。她的身子则消失在花丛中，间或从某朵花里钻出，出其不意的欺到少年身后。
这两人年龄虽然少，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出手狠辣无比，手法却非常精妙，所用的各种道术我闻所未闻。
我留意到他们嘴里都说出过“视频”两个字，想来都是和那个神秘的视频有关？迄今为止的视频我只见过五鬼搬运，养鬼术，降头术等等，不过想来视频里记载的法术不止这些，像是面前这两个学生用的功法我就没遇到过。
两人越打越凶猛，连这片云海都被打散。云海发出山峰崩塌似的声音，缓缓散开。风暴朝着八方蔓延。我之前乘坐的飞机也被风暴波及，上下颠簸了许久，最后被我出手定住了飞机附近的气流。
斗了半响，少年有所不敌，飞遁逃开。眼镜妹不愿放走他，紧紧追上，而我想看个结果，也跟在两人身后。
这一番追逐，在空中不知道飞了有几百里，逐渐的北京城已经出现在我们脚下。
夜幕下的北京城分外迷离，各种广告牌、霓虹灯、探照灯等的光芒直冲云霄，把空中的云层都染成彩色的。
古老相传，北京城是建立在只巨大的乌龟背上。我之前法力不精，不能望起，现在再看，逐渐能看出。一头巨大的玄龟静静伏在大地上。龟壳的位置是北京的东城区和西城区，头颅在望京方向，尾巴在大兴方向。
然后，在龟背正中央，一座宝塔冲天而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午夜陵园
宝塔七层，浮光溢彩，高耸入云。
塔又被称为浮屠，在宗教里是很重要的东西。这塔的行制似乎是佛塔，但又不完全一样。在每层的塔檐上。应该是挂着铜铃的地方，却挂着骷髅。
邪气。
在北京城，怎么会有这样的塔？这塔很明显不是现实的建筑，而是法器之类，寻常人看不到。并且应该是这两天，确切的说是今天才有的。因为这么高的塔，站在北京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我昨天出发去胖子家里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塔。
宝塔的每一层都有数十层楼高，最高的那层已经差不多插入云朵里面。这个位置天风非常狂暴，塔檐上的骷髅在天风吹拂下，呼呼乱动，发出催魂夺魄的声音。
那正在追逐的少年和眼镜妹飞的太快，已经到了宝塔边缘。听到这诡异的声音。两人的身形都是一震，好像架不住风似的要落下来。连在远处的我也是脑袋一晕，不过毕竟离得远。还没事。
我知道邪门，转身就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在我逃跑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宝塔中伸出只庞大无比的手臂。巨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两人抓在手里，倏忽缩了回去。
那两个天才少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囚禁。
我直到魂魄回窍后还是惊魂未定，那忽然出现的塔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坐我邻座的直到飞机降落才醒过来，看我的眼神就像看鬼似的。我也没心情搭理他，挥挥手就让他走了。等我回到家里后，发现毛子正坐在沙发上等我，看到我进来，他扁着嘴说，“粑粑，不好啦！”
“别急，慢慢说。咦。他们呢？”我发现林洁瑛她们都不在屋里。
毛子要说的事儿和这正有关。他说，今天林洁瑛和张怡然忽发奇想，想让龙龙带她们出去兜兜风。毛子不想出去，她们就自己跑出去了。然后。就在刚才，他先后收到张怡然给他传递的两条消息。一条消息是说林洁瑛发现了强暴她的那批人，当即怒火中烧的说要去复仇。还没等毛子告诉我，第二条消息又来了，说她们跟踪到了处地点，是在地安门附近。然后，她们发现了座巨大的高塔。
信息到这儿就断掉了，毛子说她们的声音很惊惶。龙龙想加速逃离那里也没用，然后就没有了音讯。
“塔？地安门？”所有线索指向到了一起。她们肯定也是被那座塔给关起来了。
听到龙龙他们也被关起来，既然牵扯到我头上，那我不能不出手了。
“你说。林洁瑛说她是跟踪害她的那些人到了塔附近的？”我想到了这个重要信息。毛子点点头。
这么说，那塔可能跟害她的人有关？我想起最初遇到林洁瑛的时候。她说被群人害了，然后那群人很厉害，我当时拍着胸膛夸口说要在三天之内帮她把敌人都杀光，她很不屑。目前已知的她的敌人是王东。王东确实很厉害，想来其它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王东的那个儿子，更是恐怖。虽然他宣称自己跟自己老爹不是一路人，但毕竟是父子。
这么一想，这座塔和王东有关的可能性很大，而王东又是和江离有瓜葛的。他们同属于那个专门抓捕别人命格的组织。木司史亡。
我决定明天明天去探查下那座塔。
这时，被我放在客厅花盆里的蚯蚓忽然扭动起了身子，显得很狂躁。这蚯蚓是轮回婆现在的化身，她渡天劫被偷袭，受伤颇重，不知道得再修行个几百年才能恢复了。那块轮回碑我本来想藏到银行的保险柜之类的，但想了下保险柜对于防备普通蟊贼可以，对会道术，尤其是会搬运法之类的就是笑话了。思来想去，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我让毛子保管，他倒是很尽职尽责的抱在怀里。
“粑粑，它想和你说话！”毛子提醒道。我也看出来了，但它现在又不能说话，又没有手，连字都写不了，怎么交流呢？
看到它的身体扭曲，我猛然想到当初江超给我传话时候用的手段。我忙找来张白纸，又端来瓶蓝墨水。
“莫怪莫怪啊！”我把蚯蚓放在墨水瓶里，把它搞得浑身都是墨水，然后放到白纸上。
蚯蚓开始在纸上蠕动起来，不多时写出来几个字。它写的是繁体字，“九死一生！”
是在提醒我此行的结局？
我拿的是A4纸，它歪歪扭扭的写了这些字后，看样子还要再写，我赶紧又拿来了几张纸。这次把纸张拼在一起，供它发挥的余地就大了。
白骨杖。坟地。吸收。
写完这些词，它疲惫不堪，躺在纸上一动不动了。
“感谢指点。”我摸摸它的身体，还有温度，应该只是太累了。把身上的墨水擦干，我把蚯蚓小心的放到个绒布盒子里。转身去屋里拿出白骨杖，带着毛子出了门。
我们的目标，是墓地。
我选的是位于昌平的凤凰山陵园。这儿地气旺盛，面积也不小。等我和毛子到达的时候，正看到漫山遍野鬼火重重，阴风阵阵。
这种情况让寻常人看到是会吓破胆子的。
常言道，人死入土为安，事实上，入土也未必能安生。死了之后只有极少数运气好的能继续轮回转世，大部分都只能守护着自己的墓地，无聊度日。
现代的人亲情冷漠，只有在死后的几天会哭丧下，在火葬场火化完，花点钱买完墓地安葬后，这些表面工作就做完了。旁人会认为你尽到了孝道，当事人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到位了，自己孝子孝女的社会形象正式确立。
然后，就是每年清明或者过年的时候例行公事的来拜祭下，有些凉薄的可能三五年才来次，或者干脆不来了。
那些没有香火供奉的阴魂，就像被遗弃在敬老院的老人，或者独自在家的失独老人一样，脾气暴躁乖戾，或者郁郁寡欢。
当我们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鬼嚎的乱象。那些脾气暴的厉鬼，在欺负其它弱小的鬼魂。我看到个英年早逝的彪形大汉，把自己墓碑周围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的阴魂摧残的不成样子。他把个老太婆的头拧下来当皮球踢，又把另外个老太太和老头子的身体对换，聊以为乐。
有些猛鬼举起山上的石头，不断的朝山脚投掷而去，发出嘭嘭嘭的声音。山脚下是看守公墓的人住的小房子，眼下黑洞洞的，不知道人跑到了哪儿。
还有些看起来失魂落魄的阴魂坐在自己的坟头上，伤心的哭，哭成不成腔调，惨兮兮的。有些坟头还摆放着瓜果，有烧纸钱留下的痕迹，想来是亲属刚拜祭过。这些贡品也被身强力壮的猛鬼们一哄而上抢食，那些新来的鬼们根本享受不到，还要被打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当我和毛子踏入陵园的刹那，群鬼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我们。
那些正在投掷石块的厉鬼，把石块捧在手里，望着我们，发出了颇堪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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