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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局中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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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前夫回来啦?”
  乔丽的前夫姓石,名运来。一年前,顺宁市发生一起重大矿难,矿主和负责安全生产的副市长弄虚作假,演出了一幕丑剧。苏镜在这幕丑剧里发现,一个本该在多年前就死去的人竟然重新死了一次。他决定一探究竟,于是顺藤摸瓜,发现一桩十三年前的冤案。为了查明真相,苏镜多方求索,一度怀疑石运来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为此调查石运来的妻子乔丽,乔丽却说老公早就失踪了,她也早已改嫁。
  两人同时挤进电梯,又同时在10楼走出电梯,苏镜狐疑道:“那个失忆男子不会就是石运来吧?”
  “就是他!”乔丽说道,“我今天早晨看了《顺宁都市报》上的照片,一下就认出他来了。”
  “来找你前夫,不怕你老公说呀?”
  乔丽笑道:“他也成前夫了,我现在单身,无拘无束。”
  苏镜讪讪地笑笑,说道:“我也是来找石运来的。”
  “去年的案子不是破了吗,怎么还找他?”
  “他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对我手头的案子很重要。”
  “他这么吃香!”乔丽叹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谁知道他就在这家医院里。我的服装店离这不到两里地,我怎么就没想过来医院找找呢?”
  “老公失踪了,你也没报警?”
  “报了!要是每个警察都像苏警官这么负责,估计我早就找到他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护士站,五六个护士身穿白大褂、头戴护士帽,走来走去忙忙碌碌,一个说:“五号床今天上午十点手术,记住啊!”一个说:“七号床今天出院。”还有一个说:“十一号床昨天晚上走了。”然后有人接着问道:“他在你班上走的,你得管到底。”
  护士帽上有两道红杠的中年护士看到了两人,问道:“你们找谁?”
  乔丽说道:“护士长你好,我来找无名氏。”说着话,她掏出了报纸。
  护士长说道:“对了,无名氏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丽娃!”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了过来,鹅蛋脸大眼睛,身材修长匀称,虽然穿着白大褂,饱满的胸部依旧挺然傲然。
  护士长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乔丽说道:“我是他老婆,找他十四年了。”
  护士长转身问道:“丽娃,无名氏呢?”
  丽娃姓陈,就是她发布了第一条帮无名氏找亲人的微博,此时听护士长说起,不禁心慌意乱:“领导,我正要向你汇报呢,昨天晚上无名氏他爸来了,我就让他陪陪他儿子,结果……十一号床昨天晚上走了,我就去处理那些事,等我回来,无名氏就不见了,估计是被他爸带走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们欠费跑了呢。”
  “不要乱说,人家老婆不是来了?”
  乔丽早就着急了,问道:“你确定那是他爸吗?”
  “是啊,当时那人站在无名氏床前,无名氏激动地哇哇乱叫。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无名氏的爸爸。”
  “那他有没有说我老公叫什么名字?”
  “还没来得及问呢,我刚准备问,十一号床的蜂鸣器就响了,我赶紧叫医生去抢救,所以就没问。”
  苏镜看出了乔丽的急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老公的爸爸五年前就去世了。”
  苏镜说道:“会不会认错人了?”
  乔丽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那是石运来十几年前的照片,跟报纸上的无名氏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年轻很多、稍微胖点。
  护士长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道:“就是他,没错。”
  “我老公是怎么到医院的?”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护士长翻出病历本翻了翻,说道,“6月22日,他被车撞了,然后送到我们医院,当时身上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手机,所以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我们全力抢救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他的记忆一直很模糊,说话也不清楚,腿脚也不灵便,他最需要的就是康复训练。”
  护士长还说,这七年多来,医院拨了一笔经费,雇了一个护工给他打饭吃,科室的医生护士也多次捐款,凑份子给他买饭,否则早就饿死了。当年手术之后,如果能够及时进行康复训练,他恢复会比较快,现在拖了这么久再做康复训练就有点晚了。
  乔丽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医生护士已经尽到了义务,康复训练需要很多钱,没有一家医院会免费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做康复训练。的确,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问题是,人呢?
  苏镜问道:“无名氏自己可以走路吗?”
  “要是有人搀着的话,可以走的。”护士陈丽娃说道。
  “如果他不愿意走,别人能把他拖走吗?”
  “啊,拖走?”
  “我打个比方。”
  “应该可以吧,他没什么力气的。”
  “他在哪个病房?我想问问同病房的人。”
  “他在走廊。”陈丽娃说道。
  护士长立即补充说:“现在医院床位都紧,不光是他,前些日子,走廊上住了七八个病人。你看那边那张床,那就是无名氏的。”
  苏镜问道:“七年前,他是被谁送到医院的?”
  护士长说道:“120急救车送来的,撞他的人驾车逃逸了,是一个路人打了120。”
  “那个路人看到撞他的人了吗?”
  护士长狐疑道:“你怎么像警察一样?”
  苏镜呵呵一笑:“我就是警察。”
  “哦,难怪!”护士长说道,“这些事你最好去派出所问问,当年也有警察来调查过,但是无名氏一直不清醒,也没问出什么来。”
  苏镜环顾四周问道:“你们这里没装监控摄像头?”
  护士长说道:“电梯里有。”
  乔丽刚准备跟苏镜离开,却听护士长喊道:“那谁……那无名氏的家属,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既然来了,得把账结一下啊。”
  乔丽说道:“我得先见到我老公啊!”
  苏镜安排猛子调看医院的监控录像,自己先是去了120急救中心,查到了七年前石运来被撞的记录,报案人名叫梁智,可是手机号码已经打不通了;苏镜只好去了派出所,找到了相关的卷宗,梁智的家庭地址也收录在内,于是带着猛子赶了过去,还好梁智没有搬家。听了警察的来意,他陷入沉思,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儿能记那么清楚啊?”
  苏镜说道:“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当年派出所也有笔录,我们来主要是想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活下来了,不过意识不清楚,话也不会说。”
  “这么说,撞他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
  “是,”苏镜说道,“事故发生在凌晨两点多,你怎么还在街上呢?”
  “那时候我还是一家24小时快餐店的送货员,那天凌晨我去送快餐,走到过街天桥上,看到一辆小轿车本来开得好好的,突然歪歪扭扭起来,后来刹车停住了。接着后车门打开了,一个人跑了出来,那人太傻了,不往人行道上跑,偏往前跑,然后那辆车就追着他撞,最后终于撞到他了,人都飞起来了。我吓得赶紧蹲下来,躲在广告牌后面。车上下来一个人,踢了踢他,看他不动弹,这才上车走了。”
  “你没看到车牌号码?”
  “我没顾上看,后来想起要看的时候,那车已经开远了。”
  “车上有几个人?”
  “加上被撞的有四个人。”
  “你看清楚了?”
  “那人被撞之后,坐副驾驶上那人下车查看,然后我从后车窗看到后排座位还有一人,再加上司机、加上被撞的,一共四个人。”
  “都是男的?”
  “那就不知道了。”
  “你能听到他们吵什么吗?”
  “听不清,只知道那个被撞的人下车的时候,朝车里面喊什么‘伤天害理’之类的,还说‘我不是马云鹏’。”
  苏镜猜测那辆车里一个是徐虎,一个是陈海。他纳闷的是,石运来是怎么搅和进挟尸要价的?车里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回单位的路上,苏镜和猛子聊着案情,两人都是不得要领,猛子说:“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白石冰的嫌疑最大。”
  “但他不是受害者的亲人啊!”苏镜说道。
  “林昊然也说过,陈海那几个人挟尸要价不止一次,也许白石冰是另外一次挟尸要价的受害者呢?”
  苏镜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去他老家调查一下。”
  套子打来了电话,说是监控录像里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
  接走石运来的“爸爸”是个老头,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凌乱,有些许白发,上身一件灰色的T恤衫,下身一条大短裤,脚踏一双拖鞋。石运来傻呵呵地站在他旁边,他伸出一只手扶住了石运来的胳膊。那人一点遮遮掩掩的样子都没有,站在电梯里东张西望,监控录像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他的相貌。
  猛子说道:“他就是无名氏那个所谓的爹?”
  套子说道:“别急,还有后面呢!”他又换了一盒磁带,说道,“这是医院大门口的监控录像,你们看,来接石运来的不止一个人。”
  老头搀扶着无名氏,艰难地往前走,到了医院门口左右看看,然后向左走去,左边几棵大树,一个人站在树下,监控摄像只能拍到一个人影,根本拍不到那人的脸。老头似乎跟那人争执了一番,然后将石运来交给那人,又从那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然后走开了。
  猛子说道:“这事好办,拖着一个腿脚不灵便的病人,这附近又没有停车场,他们只能打的了,我们问一下出租车公司,谁今天凌晨在二院门口拉了这两个客人就行了。”
  套子却反问道:“万一有同伙呢?开车等着他们。”
  猛子叹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先查查再说吧。”
  的士司机很快找到了,是个中年男子,姓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他说凌晨两点多,他在顺宁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拉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腿脚不灵便,话也说不清楚。黄师傅说:“其中一个岁数挺大的,应该是刚刚出院,感觉傻乎乎的,脑袋好像不好使。那个年轻人一直呵斥他,让他闭嘴。”
  “年轻人长什么样?”
  “他俩都坐在后座,年轻人一直低着头,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听声音呢,大概多大岁数?”
  “应该是二十多岁吧,声音不算老。”
  “他们在车上说什么了没有?”
  “那个病人嘴里叨叨着,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什么药价药价的,是不是住院花钱太多了?”
  “是不是挟尸要价?”
  “哦,对对对,原来说的是挟尸要价,还说什么伤天害理改邪归正之类的话。那个年轻人就让他闭嘴,可是他根本不管,照样念叨,后来年轻人也不理他了。”
  “他们有没有叫对方名字?”
  “年轻人叫他马云鹏。”
  “马云鹏?”
  “是,”黄师傅继续说道,“可是那个病人说我不叫马云鹏,说话咕咕哝哝的,我也没听清楚,我是猜的,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黄师傅说,他们二人在安康小区前门下的车,得到这一重要信息之后,苏镜等人随后赶往安康小区,调出了凌晨的监控录像。苏镜看到,凌晨两点十五分,黄师傅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年轻人钻了出来,头一直低着,衣领也竖了起来,尽量遮住脸,石运来明显不肯下车,他是被年轻人拖下来的。
  出租车开走后,两人并没有走进安康小区,而是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安康小区位于笔架山脚下,半山腰有一个防空洞,苏镜推测,年轻人很可能带着“无名氏”石运来上山了。从山脚到半山腰,苏镜等三人爬了二十多分钟,虽说有登山道,不过也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防空洞口不在登山道旁,要穿越树林。猛子拿着手电筒一照不禁笑了,说道:“头儿,看来你没猜错。”
  树下杂草丛生,很多草倒伏,显然有人走过。
  终于到了防空洞口,依稀可见门前曾经有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只是年久失修又种上了树木,于是便彻底废弃了。洞口处散落着几根一头被烧得黑乎乎的火把,那是探险者留下来的。猛子打着手电筒前头带路往防空洞里走去,洞里黑黢黢的,水泥墙壁上有很多涂鸦,有的颇有几分美感,有的不堪入目。地上散落着各种垃圾,纸巾、塑料袋、烧焦了的木棍,甚至还有用过的安全套。
  猛子一见安全套就来了精神,大叫一声:“套子,这里也有个套子!”
  套子听了真想踹他一脚,可是苏镜走在两人中间,踹他不方便也只好作罢。
  走了五六分钟,前面地上出现一个黑影,三人立即奔向前去,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石运来匍匐在地一动不动,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头盖骨凹陷下去,伤口已经结痂,血早就不流了。
  猛子去搭脉搏,然后惊叫道:“还活着!”
  2。一具尸体九千元
  东阳江奔腾在高山峻岭间,浩浩荡荡顺势而下,站在高处看去,仿佛缠绕在群山之间的一条丝带,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舶便是丝带上点缀的一粒粒珍珠。沿江散落着一个个小村落,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江面上金灿灿一片,江岸上则是青烟袅袅倦鸟归巢,别有一番风情。前几年兴起了农家乐,于是东阳江岸便热闹起来,每到周末节假日,便有成群的城里人结伴来到东阳江,或者游泳,或者乘游船,累了就到江边找一农户,吃点新鲜的河虾、河鱼。东阳江里的鱼肉嫩鲜美刺少,苏镜也曾来过多次。7月21日一大早,他带着猛子和套子又来到东阳江边,这次却是大失所望,端上来的鱼个头非常小,只有手掌那么大,老板却说:“这已经是最大的了。”
  苏镜说道:“不会吧,往年我来吃的时候,最大的鱼有小臂这么长呢!”
  老板姓黄,是个白胖子,留着个光头,脑门上全是汗珠,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已经是湿答答的了,他扯过毛巾往脸上一擦,这才说道:“你要是早一两个月来,连这么大的鱼你都吃不到。”
  猛子说道:“我知道了,今年春天大旱,东阳江都干了。”
  套子也说:“哦,对!全国都旱,鄱阳湖、洞庭湖都见底了,何况我们这东阳江!”
  老板说道:“就是嘛!当时东阳江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没水了,江底全是死鱼死虾死螃蟹,还好后来连下了几场暴雨,这才缓过来。你们现在吃的鱼,也是后来政府放的鱼苗,还没长大呢。这是我天不亮就去偷偷捞的,被抓到了,可要罚死我。”
  苏镜三人相视一笑,猛子问道:“听说东阳江上有门生意,比打鱼还赚钱,黄老板,你怎么不去试试?”
  “什么生意?”
  套子说道:“赚死人钱啊。”
  一听这话,黄老板先是愣怔了一下,说道:“那都是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干缺德事。”
  “你们村有人干吗?”
  “没有,我们村都是老实人。”
  “徐虎呢?”
  黄老板愣了一下,说道:“挟尸要价又不关他的事。”
  “他挡着别人不让救人啊。”
  “那都是传闻,谁都没证据说他参与了挟尸要价。”
  “他这人怎么样?”
  黄老板叹了口气,说道:“他爹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他爹过,他爹又是个酒鬼,根本不管他。本来呢,也就是觉得这孩子挺野的,后来去了县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混成一个什么巡防队员,整天穿着身制服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再后来就出了挟尸要价那事。”
  苏镜说道:“听说那个打捞公司是一个叫陈海的人开的。”
  “对,你们怎么知道的?”黄老板恍惚地看着三人,接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么感兴趣?”
  猛子说道:“徐虎被人杀了,可能就跟当年的挟尸要价有关。”
  “不会吧?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黄老板说道,“不都说他被那个煤矿老板杀的吗?”
  “没有证据。”
  “你们是警察?”
  三人微微点头,黄老板尴尬地看着满桌子的河鲜,说道:“这顿饭我请了。”
  苏镜摆摆手,说道:“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黄老板放宽心。你倒是说说看,这徐虎后来怎么就成了维权代表了?”
  黄老板叹口气说道:“当年那个大学生淹死后,事情闹得很大,他的亲戚同学十几个人抬着尸体到区政府讨说法,后来陈海就被拘留了,打捞公司也解散了,徐虎也被开除了。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徐虎他爹也死了,胃癌,别看老头整天醉醺醺的,可是一点不糊涂,临死前把徐虎痛骂了一顿,说他伤天害理祸及先人,说他死了也不安生。”
  套子插嘴问道:“他们爷俩说的话,你怎么知道?”
  “当时徐虎本家几个叔叔伯伯都在,这话都是他们传出来的。”黄老板说道,“他爹死了之后,这个徐虎还真洗心革面了,跑去煤矿挖煤想好好过日子,谁知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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