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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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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人》 那多


新闻:上海考古史重大突破 志丹苑遗址终结渔村传说

  600多年前上海还是一个小渔村?如此说法有望被彻底终结。经过市文管会考古部专家9天的紧张挖掘,昨天,位于本市志丹路延长路交汇处的“志丹苑”元代石闸遗址考古终于真相大白。在遗址现场,两根粗大的青石柱昂首挺立在大坑的西北角,元代建造的石闸立体上半部分已清晰可见,而再往下2米深处已探明的由1000多平方米大石板铺成的建筑物也将在短 
 
 
时间内露出真容。如此规模巨大、做工考究的古代石闸在全国尚未看到过。它见证了600多年前上海航运史上的繁华。这是上海考古史上最重大的发现,也是全国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遗址的发现纯属偶然。2001年,志丹苑开发商在建18层商品楼时,打桩至7米时无法打下去,工程负责人马平平先生花了12000元购置金刚钻继续挖,结果挖出铁合金锭搭扣和石板等文物。5月3日,一位热心文物保护的市民打电话给市文管会,引起了市文管会考古部主任宋建的高度重视,他立即派家离遗址较近的考古队员陈杰博士赴现场调查。陈杰发现除了铁合金锭搭扣外,还有企口拼接的厚达25厘米的石板,石板下是以铁搭扣连接,厚达15厘米的衬石板,石板下还有带铆槽结构的粗大横梁,其下还有木桩支撑。陈杰当即排除了古墓葬的可能,并向宋建作了汇报。宋建根据长期考古经验,预感到这将是一项大型水下石构水工建筑遗址,便通知施工单位停止施工,保护现场。

  在市、区政府领导及有关专家的精心准备下,遗址于今年8月26日正式开挖。在挖掘现场,记者亲眼目睹了遗址堆积层中发现的元明时期的砖瓦、青花瓷片、青瓷碗等文物。在遗址东南、西南角地下5米处发现数根粗大的木桩。元代石闸由两块巨大方柱体青石构成,两块青石位于一条南北直线上,间隔680厘米,顶端距地表深150…250厘米,已露出的青石高度330厘米,面宽90厘米,四面规整,棱角分明。两块青石相向面正中各凿出宽28厘米、深17厘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笔直、槽底平整。它比1993年被评为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今已建成宋辽金遗址博物馆的北京金中都水关遗址规模还要大,做工更精致,而且保存十分完好。

  据文献记载,此地在吴淞江故道的芦子浦、扈渎垒附近,吴淞江是上海明代以前最主要的河道,直入东海,它对上海兴起和发展起过重要作用,唐以后逐渐淤浅。元代都水监任仁发曾受命疏浚吴淞江,并置石闸、木闸数座,以限潮沙。此次发现的石闸可能同任仁发治理吴淞江水系有关。

  市文管会领导汪庆正先生说:“这次发现的元代石闸遗迹是全国最大的,特别是两根石柱不得了,连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北京金中都水关遗址也不能相比。这在一向少有重大考古发现的上海地区发现更是不得了。上海城市的变迁、上海水道的变迁、上海水利的建设,书本上有一点介绍,但究竟怎样说不清楚。上海的古建筑在上海似乎很重要,但在全国是排不上号的。元代水闸建筑不只是上海的事情,也是全国的事情,它在全国也是可以排在首位的,这是上海的荣耀。”

  文管会常务副主任陈燮君在采访中更是信心十足地说,这在上海是建国以来第一次,意义非同寻常。该遗址很有可能被评为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昨天,上海市文管会领导正式透露,由于志丹苑遗址的庞大规模和完整保存,使它在考古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文管会已决定在志丹苑原地建造起一座遗址性博物馆。据悉,这将是市区内唯一一个遗址博物馆。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年内即有望启动。

  《新闻晨报》2002年9月6日

  再看到这篇报道,我忍不住还是会微笑起来,尤其是在开始写这篇手记之际。

  其实对志丹苑小区的居民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闻,因为那座工地都已经在那里好几年了,而且在这篇报道出炉一年前就传出了发现古代遗址的消息。说来惭愧,当时我还是一个嫩记者,也就是所谓的“菜鸟”的时候,就曾经在这件事上碰过钉子。那时我一听见这件事,立刻赶到现场做报道,我敢说我是当时第一个报道这件事的记者。结果当时有关方面态度出人意料地谨慎,马上通知媒体封锁消息。我那时还兴冲冲地再次前往工地打算跟踪报道,结果当然吃了闭门羹,再也没了下文。就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没想到的是,时隔一年,有关方面又重新组织媒体进行报道,我早就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所以我只到现场粗略地看了一下施工处,随便采访了几个有关人员;随便拟了一篇官样文章,也就是以上那一篇。

  当然,一如我所说的,这条新闻从其实际意义来看也能算是一条相当重大的新闻。对上海这样历史颇短的移民城市来说,身为全国最现代化、最先进的金融中心、商业中心、工业 
 
 
中心等,最缺乏的便是悠久的历史及其考证,因此对考古也总是不甘人后,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这样的历史古迹相当稀少难寻,而且可以用来驳斥那种认为上海在近代以前一直是小渔村的观点。小渔村怎么可能建起这样规模宏大的水关建筑?

  以上所说的,仅仅是从报道上来看志丹苑遗址。好像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如果它确实表里如一地平淡无奇的话,便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这当然不可能。在开始叙述继这篇报道之后接踵而来的一连串本人亲身经历的匪夷所思的奇妙事件前,我首先要郑重申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无疑的,没有一句假话。如果你不相信人类对这个世界其实一无所知的话,你可以不必再看下去。

《晨星报》的编辑部一如既往地弥漫着一股散漫的气氛。虽说是工作时间,但人并不太多。我并不讨厌这种没有丝毫压力的工作环境。虽说已经是九月份了,然而上海的天气却越来越热,也不知是不是全球变暖的关系,总之大街上一片盛夏景象,在办公室里同事们还穿着短袖。我正盘算着,今天又是在办公室里吹冷气,休闲一整天。

  记者的生活就是这样。别人常常会以为记者的生活都是充满新鲜刺激,其实说穿了也就 
 
 
是在自己做的这个圈子里打转,接触固定的一群,而新闻的类型无非也就是那几种,搞体育的无非就是报道比赛,搞娱乐的每天就是找绯闻,在这里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那都属于行业机密的范畴,不足为外人道。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当我听出是房东的声音时我并不意外。我是一个人租公寓住的,我自认为平时的生活属于无忧无虑的那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自由。今天是到期该交房租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钱都准备好了,房东根本是多此一举。

  然而房东说的却不是这样一回事,原来我住的那幢公寓面临一些建筑问题,要马上整修,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明天就要搬走,这实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尽管房东老太太一再道歉,知道这过于仓促,她也是出于无奈,但还是无法改变我今天就得搬东西搬走乃至今晚很可能无家可归的窘况。

  我口里说着没事但心里实在有些犯难,朋友中不知有没有肯让我借宿一晚的,可是找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顺利解决的事,难不成要住旅馆?那我接下来就只能三餐吃速食面过活了……

  幸好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同事水笙跑来要我替他向领导请个两星期的假,说是回老家探亲,下午就走。

  我不禁暗喜。水笙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进报社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平时寡言少语,不善与人交际,不过和我关系不错。记得他刚进报社那会,我时常帮他解决一些麻烦,刚开始是帮他修改稿件,后来还在他生病的时候帮他完成他做到一半的一组报道。所以他一有事都会来找我帮忙。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一个人租在外面住。

  于是我一口答应帮他请假,心想秋收的时候也该到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水笙说完,厚着脸皮向他借租。谁知他却吞吞吐吐地,犹豫了半晌。

  没办法,我只好义正词严地教训了他一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惜搬出陈年旧事,总算说得他一脸不情愿地交出了房门钥匙。

  总算水笙还是通晓大义。在此需要声明的是不是我总是记着给别人的恩惠,实在是像水笙这样身体虚弱的记者太过稀少。像我们这样跑跑一般的社会新闻,大多数时间在市区内他都常常累得受不了,若是让他去做体记或娱记八成他早作古了。真不知小时候的“体锻标准”他是怎么通过的。

  话说回来,若不是水笙说出地址,真不知道他家竟然在志丹苑。我实在有些惊讶。前些日子做志丹苑的报道吵得那么厉害,竟然没人知道他就住在那里,可见他和同事们不怎么熟,平时他们一群家伙常常挤到这家或那家通宵玩牌,显然水笙是从未参加过此类活动。

  反正事情顺利解决了就好,我手头也没有什么工作,干脆就直接叫辆车准备回去搬行李。水笙好像还是不太乐意,说是赶火车,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我飞快地整理我的行李,其实就是乱塞一通。我的行李并不多,整理完毕一看,正好两大箱,说多不算多,说少又不算少,虽说一个人便足够搬走,但会相当辛苦。我叫了一辆出租飞快得直奔志丹苑,待会可以叫司机帮忙搬一下。水笙说他住在最靠近考古工地的那一排房子,吵得要死,环境实在不怎样,但是在一楼,不用搬大箱子爬楼梯。我一边思量着,一边先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过了一会儿,眼看车子即将驶进志丹苑小区的门口,司机一时兴起,一个加速变道超车,全然没看见一个交警就站在那边。于是车被交警拦了下来,那警察喝了一声“违章变道”便掏出小本子。谁知那司机估计开了二三十年车了,见交警犹如见爹妈一般亲近,不甘束手就擒,毫无惧色跳下车便大声理论。二人立刻争吵起来。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便自己下了车,准备搬行李。我满不情愿地把两只大箱子搬下了车,招呼站在大门口的警卫,叫他帮我看着一只箱子,我自己搬起另一只便准备走进小区。

  正在这时,一辆满载泥沙的大卡车飞速地隆隆驶过,声势浩大,引得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望,然而我瞥见从门口一旁的绿地中,一只黑色的影子正巧出现草丛中,并且受惊似地急 
 
 
速窜出,说时迟,那时快,就恰巧在那一瞬——我清楚看见那是一只黑色的猫——被狠狠轧到了巨大的车轮下,“吱——”的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一下子盖过了吵闹声、施工声而使周围一下子好像寂静了下来。那只黑猫被如此的庞然大物轧得几乎完全扁平,身体夸张变形,只有脑袋露在车轮外,一大滩血吐了出来喷出老远的惨象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事实上那只可怜的猫被轧死的整个过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卡车司机探头望了望,重新发动,沉重无比的车轮又一个接一个从黑猫身上碾过,卡车继续呼啸着扬长而去,只剩下一具扁平、肮脏不堪的猫尸还横在路中央。

  我把第一只箱子搬进屋再返折回来,已经是一身的汗。再一看那出租司机与交警的舌战已经结束,胜负虽未知,车却开走了,我的另一只箱子还伫在那里。我暗骂我估计错误,浪费宝贵体力。那只猫似乎僵硬的尸体还横在路中央,从沾上的灰尘来看,可能又被其他急驰而来的车轧过了。两边马路上人也不算少,路口有一家书报亭,老板还在探头张望,但见到那具猫尸,表情无一不是漠然无视。难怪有人说现代社会的人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也没有人皱一下眉头,大概除了我以外。

  感叹归感叹,我依旧拎起第二只箱子,向警卫打了声招呼便往回走。走出没几步,一条黑影迅捷地从我脚边闪入了旁边的花园,随即是一阵串草叶的“沙沙”声,一瞬间便消失了。

  我回头四顾,好像一点异状也没有,但总有些不对劲。我有些诧异,又说不出是什么,刚想继续向前走,突然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不同,再猛地回头去看时,一切似乎如常,但在干净的路中央,只留下一滩猩红刺眼的血迹,那只猫,那只黑猫的尸体却不在了。

  一阵寒意自黑影擦过的脚直传上身来,我再环顾四周,一个个行人依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个书摊老板依然东张西望着,倒是我的一脸茫然的表情使有些人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那个警卫应该是一直站在那里,我忙招呼那警卫:“师傅,您有没有看见刚才那儿一只死猫哪儿去了?是不是有人来处理过了?”

  “啊?”那警卫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死猫?”

  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感到所有人串通起来与我开了一个玩笑。这种恐怖的想法仅仅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所幸的是,我知道我并未遇上什么超现实的东西,因为有明显的证据——那滩血迹还留在原地。我相信我看见一只猫被轧死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问题在于尸体到哪里去了呢?

  “就是刚才有一只猫在那儿被轧死啊,就是在留下那滩血的地方……”我想这警卫多半是在敷衍我,于是干脆指给他看。

  “不知道。”那警卫耸了耸肩,“大概没死透吧。青蛙没了头也还能跳呢。”说完又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起来。

  “哦。”我知道再问下去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随口应了一句,脑中清楚地映出那只黑猫被轮胎轧过,身体瞬间被轧扁吐血的画面,实在惨不忍睹。我也知道刚才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不大可能有人在警卫不注意的情况下替猫收了尸。但是,不管怎样,不可能有动物被这样狠狠地轧过还不死,就算真有九条命也不够。

  多半是被其他车轧过时,勾在车底被拖跑了吧。我只能这样推测,然后再转头看了一眼血迹,完全没有拖动的痕迹,也许是……不管怎样,如果我的推测错误,那就是有东西超出了我的理性思考范围。

先不管有关动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强的疑惑,我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两星期的地方,还是应该弄干净些。我把箱子都搬进了屋子,开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来,等到一切完毕,已经将近天黑了。我终于可以舒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然而在整理过程中,我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发扶手和坐垫间藏着几本色情杂志,有《阁楼》还有一些日本的AV杂志等等。随后我也在电视柜的几个抽 
 
 
屉里顺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韩欧美的,数不胜数。另外水笙的卧室里也有不少“证据”,床单下,床头柜内,到处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请求,他一时来不及藏好。

  一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净净地,戴着无框眼镜,人长得绝对斯文,平时羞涩得很,却有如此强烈的这方面的喜好,实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报社时也是经常都有气无力的,几次生病也都是什么疲劳过度,不堪负荷什么的,不会是打手枪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称他一声“枪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给我吧。我不由乐起来。

  不管如何,一个单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将这些精神食粮各自归位,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考古遗址发掘的工地的位置,由于天一黑就收工,现在那边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我拉起了窗帘,心里只祈祷他们第二天不要太早开工搅了我的好梦。之后的一整晚,我坐在书桌前,开始在我的手提电脑里写那多手记。这篇手记我倾注了不少心血,断断续续地已经写了四个多月,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件而中断,早就该写完了。这篇手记所写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经历。

  要克服对过去的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对它,冷静地由我自己重新整理,用笔重现出来,许多针对由于过去的可怕经历而造成的记忆障碍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疗,其实就是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让病人自己一点一点地描述出整个事件,也就是一个重新回忆并让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过程。只不过心理医生会不断进行鼓励、适当控制病人情绪。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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