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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沙沙作响,空气就像白兰地酒直冲他的头顶。在狭窄的水稻田后面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即使是漆黑一团,也可见稻子一片浓浓的墨绿色;就在稻田之中露出一张张小脸,只有膝高。都在露齿而笑。当他转过身面对他们时,一个个都不知去向。他的脸和手在热血沸腾,浑身血液变成了一堆火。他后退三步,然后驻足,旋转。两个小女孩正顺着一条小道朝他走来。她们都是黑色,大约三岁。在朦胧的夜色中,那种东方人的眼睛变得十分明亮,一个个表情庄重。她们抓住他的双手,拖着他转过身子。他让她们领着沿着小道走去。他先俯视一个小孩的头,然后又看看那个的头。有人已经决定要采取行动反对他们不生育。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其余那些没穿衣、路都走不稳的女孩还要黑一点,眼睛更亮一点,大都颜色一样,年龄相同。十个小孩护送迈克尔来到农场的中心然后在他的周围窜来窜去。在这个迷魂阵中有一片小开阔地,现在正被十几个大人占据着。他们全都裸着身于,零零乱乱地围成一个圈坐着。小孩们跑到大人跟前,坐在他们的膝上,紧紧地拥抱他们。在星光和叶子的微光汇成的光彩中,迈克尔的瞳孔睁得更大了,他认出了农业小组的成员,他们是伊万、罗尔、埃伦、吉恩、伊夫基尼妞,除了广子本人,农场组的成员都在。
片刻犹豫之后,迈克尔甩掉拖鞋,脱下衣服,把衣服放在拖鞋上,然后在圈子中的一个空地方坐下来。他并不知道他正在参加的是什么活动,但并没有关系。好几个人向他点头以示欢迎。埃伦和伊夫基尼妞分别坐在他的两边,挨着他的手臂。突然,孩子们站起身,一齐沿着一条通道跑起来。他们发出尖叫声,咯咯地笑着,他们又跑回来形成一个小队紧紧地围住广于。她走进圈子中央,她的裸体轮廓在黑暗中显得黑乎乎的。她被这些小孩子抱着缓缓地沿着这个圈子走了一圈,两只伸出的拳头向每个人伸过来的手里洒下一丁点泥土。当她走近的时候,迈克尔和埃伦、伊夫基尼妞都托起手掌。他凝视着她那光泽的皮肤。曾经有一天夜晚在威勒弗朗契的海滩上,他从一群正在磷光闪闪的波涛里戏水的非洲女人面前走过,白花花的海水扑打在她们黑黝黝、熠熠生辉的皮肤上——
她手中的泥土是温暖的,闻起来好像带一点铁锈味。
“这就是我们的身体。”广子说。她走到圈子的另一边,给每个孩子一把泥土,又把他们送回到大人中间坐下。她坐在迈克尔的对面,开始用日语吟诵起来。
伊夫基尼妞倾斜着身子对着他耳朵翻译或者确切地说是解释。他们正庆祝火星神力,这是他们在广子的指导和鼓励下共同创造的一种仪式,它是一种风景宗教,一种把火星作为一个充满神力的物质空间的意识,是存在于土地本身之中的精神能量或者力量。神非常明显地出现在风景中某些格外特殊的物体内——如石柱子,孤独的抛出物,险峻的悬崖。平滑怪异的陨石坑内,巨大火山宽阔的环形山峰。火星神力这些被强化了的表达方式,在这些殖民者内部有一个在地球上使用的近似语,就是广子所称的绿色力量,那种内在的能赋予绿色的能够开花结果的力量。这种力量深知,蛮荒的世界本身就是神圣的。神力与绿色力量,是那些会让人类以富有意义的方式在这里生存的神圣力量的组合。
当迈克尔听到伊夫基尼在他耳边说出“组合”这个词时,所有的术语立即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语义矩形:神力和绿色力量。火星与地球;恨与爱,缺乏与向往。于是,万花筒中咔哒一声出现了家乡,所有的矩形在脑海中都折叠起来,所有自相矛盾的事都崩溃了,就只有一朵美丽的玫瑰。火星力量的核心,充满了绿色力量的神力,二者在同一个时间全红全绿。他的双颚是松弛的,皮肤正在燃烧,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他血管里的血是火。
广子在吟诵。她把手送到嘴边,开始吃手掌中的泥土。所有其他的人都照着做。迈克尔把他的手举到脸部;吃这么多泥土?但他还是把舌头伸出来,舔吃了一半泥土。当泥土触到上颚时,立即感到电击般的颤抖。味道是咸的,有腐臭味,就像吃了一口腐臭的鸡蛋和化学物质,很不舒服。他把泥土噎下去,有点作呕。他把手上的泥土都大口地吞下去。他们吃的时候,从圈子里搞庆典的人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哼哼”的声音。发出的都是元音:aaaaay,oooooo,ahhhhh,aiiii,aeeeee,uuuuu,每个元音都要拖一分钟,仿佛这个音分成了两个部分,有时三个部分,仿佛头音创造了奇怪的谐音。
广子开始吟唱着这首歌。他们全都一起移进圈子中央,伊夫基尼妞和埃伦挽住迈克尔的臂膀,一直拖着他。于是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地围着广子,身体紧紧地贴着围着迈克尔抱成团,以便温暖的肌肤能够挤到迈克尔身体的每一面。这就是我们的身体。好多人在接吻,眼睛都闭着。慢慢地他们的身体开始移动;当他们把姿势变换到新的有力的形态时,便扭动着身体以保持最大限度的接触。细长坚硬的阴毛,弄得屁股痒痒的;他感到谁的阴茎直挺挺地顶着他的臀部。胃里的泥土沉甸甸的,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血液沸腾如火焰,皮肤感觉得像是个绷紧的气球,里面装了团烈焰。头顶上满天的星星挤得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每颗星都有它自己的颜色,绿的、红的、蓝的,黄的;它们看上去像闪光的宝石。
他是只凤凰。广子自己紧贴着他,他在火的中央站起来,准备再生。她紧紧地搂着他新生的身体,挤压着他;她身材高挑,显得浑身有力。她眼对眼地凝视着他。他感到她的胸靠在他的胸助上,她的耻骨硬邦邦地压在他的大腿上。她吻他,舌头轻触到他的牙齿;他尝出泥土味,于是,他突然感觉到她全部的身子:他的整个余生中那种感觉中无意识的记忆将足以开始一次勃起的冲动。但此时此刻,他被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所压倒,完全燃烧着。
广子仰起头再次看着他。他的呼吸在肺部里嘘嘘作响,一进一出。她用英语、用正式但友善的声音说:“这是你加入火星神力的仪式,庆祝火星身体的仪式。欢迎加人。我们崇拜这个世界。我们打算在这里为自己开辟一个地方,一块以地球上从未见过的新的火星生活方式生活的美丽的地方。我们已在南方建立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隐蔽的安全区,现在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向那个地方进发。
“我们了解你,我们爱你,我们知道我们能利用你的帮助。我们知道你也能利用我们的帮助。我们想要建设的地方就是你一直在向往的地方,也正是你一直在思念的地方。然而,一切都是全新的面貌。因为我们决不能回头,我们必须前进。我们必须找到我们自己的方式。我们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要你同我们一齐来。”
迈克尔说:“我会来的。”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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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坠入历史 第一章
从坑井的底部往上看,天空好像是枚亮晶晶的粉红色硬币。坑井呈圆形,直径一公里。深十公里。但从底部看,坑并显得更窄更深,那是透视法的作用使人的眼睛产生错觉。
比如那鸟儿,环绕着天空那粉红色圆点飞翔时显得那样大。除非它不是只鸟。
“嘿!”约翰叫道。
坑井的指挥长,一个圆脸的名叫冈仓悦的日本人,看着约翰。透过双方的面罩,约翰可以看到这个人一脸紧张的笑。他的一颗牙齿变了色。
冈仓悦抬起头:“有东西在往下掉!”他说得很快,接着喊了一声:“快跑!”
他们转身朝坑底的那头跑。约翰很快发现,尽管大多数松动的岩石己从黑迹斑斑的玄武岩上弄下来,但还没人肯作出努力把坑底完全整平,遇到小陨石坑和陡坡时,加速就越来越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像个灵长目动物快速奔跑着,儿童时形成的本能使他一直坚持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块没有经过检查的地带,然后又狂野地跑开了。他发疯似的跑着,最后竟绊了一跤,失去了控制,跌倒在那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才停住。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护住脸,看到冈仓悦也摔倒了,才感到一丝的安慰。幸运的是,虽然重力使他们跌倒了,但同样是重力让他们有时间逃生。坠落的物体没有着地。他们站起身,然后再跑,再次跌倒。约翰朝后面膘了他一眼,却看见一块明亮的金属物撞上了这块岩石,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像重磅炸弹似的。顿时,银色的碎片四散飞溅,有一些朝他们飞来。他们停住脚步,警惕着空中有没有东西飞过来。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突然,一个巨大的水罐从空中飞过,“砰”地摔到了他们左边,弹起来,另一头又落在地上。他们都惊得跳起来,他们竟没看见它飞过来。
之后是一片寂静。他们站了大约一分钟,于是布恩按捺不住了。他浑身冒汗。人们都穿着加了压的太空服,但是,在摄氏49度时,坑井底都是火星上最热的地方,而衣服上的绝缘层主要是防冷。他移动了一步想帮助冈仓悦站起来,但又止住了自己:也许冈仓悦宁愿自己起来,也不愿欠布恩这份情。大概布恩理解了“欠情”这个概念。他没去帮他,而是说:“我们去看看吧。”冈仓悦站起来,他们经过那块密度很大的黑色玄武岩往回走,坑并很久以前就钻在坚硬的岩床上,事实上现在已深入到岩石圈1/5处。在坑井底部令人感到窒息,好像压力服完全不是绝热的。
布恩身上带的空气才使他脸上和肺部都感到了一丝凉爽。在黑乎乎的坑壁映衬下,头顶上粉红色的天空显得十分明亮。阳光照射进来在坑井壁上形成一个短短的圆锥形。在仲夏时节,阳光本可能直接照射下来——但现在不可能,他们现在是在冬至线以南地区,在这个坑井的底部,他们永远是处于阴暗之中。
他们靠近那个残骸,原来是部机器人货车,它当时正拖着岩石爬上了那条凿入坑壁的盘旋路。卡车的碎片与粗大的圆石混在一起,一些碎片散落在离撞击处一百米的地方,一百米以外碎片很少;那个从他们身旁飞过的水罐,一定是在某种压力下燃烧后弹射出来的。
一堆镁、铝和铁,全都歪歪扭扭,难看极了,镁和铝有些部分已经熔化了。
“你认为它是从顶上直接掉下来的?”布恩问道。
冈仓悦并未回答。布恩瞥了他一眼,他故意避开布恩的目光,也许他吓坏了。
布恩说:“从我看到它时,到它撞到地面足足有30秒钟。”
以火星自由落体速度算,它撞击地面的速度大约是200公里/小时。确实,还不算太糟。在地球上,它的下落时间不会到这儿的一半,如果那样就肯定砸在他们头上了。见鬼,如果他没有抬头看。这个东西也许已经砸到他们了。他迅速计算了一下,当他看见它时,它已经在坑井的半中腰了,在此之前,它己经下落了一段时间。
布恩慢慢地走到坑井壁和碎片之间的空隙地带。卡车右边着地,左边已经变形。冈仓悦爬上了残骸,指着左前胎背后一块黑色的地方叫约翰看。约翰跟着爬上去,用戴着手套的右手食指刮着金属。黑块像烟灰的颜色,那是硝铵爆炸的痕迹。卡车车身弯曲着好像被锤打过似的。“爆炸力非常大。”约翰说。
“是的。”冈仓悦说,然后清了清喉咙。他吓坏了,肯定是。好险哟,火星第一人差掉在他的眼皮底下丧命,当然他自己也差点一命呜呼。但是,谁知道什么东西更令他害怕呢?
“足以把卡车从路上掀下来。”
“嗯,正如我所说,可能有什么破坏活动。”
冈仓悦皱了皱眉:“那是谁?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小组什么人有心理障碍吗?”
“没有。”冈仓悦一脸的漠然,显得十分谨慎。每个群体只要超过五百人就会有人有问题。
冈仓悦的小工业城就有五百人口。
“这是我亲眼目睹的第六个事件了,”约翰说,“尽管还没有人如此接近过威胁。”他笑了。粉红色的天空中像鸟似的圆点又回到他的脑海。“在卡车坠落前,很容易在上面放置炸弹。用定时钟或高度计来引爆。”
“你认为是红派干的,”冈仓悦看起来已经释然,“我听说过他们、但是那……”他耸耸肩。“简直疯了。”
“是的。”约翰战战兢兢地从残骸上爬下来。他们走到坑底那头,上了他们下来时坐的那部车。冈仓悦站在另一块夹石上与顶上的人说话。
约翰在坑中段附近停下来。环顾四周,坑井究竟有多大,还很难把握;无声的灯光和垂直的电线使他想起一座大教堂,然而世界上任何教堂摆在这个巨大洞坑底下都会像个玩具小屋、那种超现实的比喻使他眨着眼睛;他觉得他的头向后倾斜得太久了。
他们经过那条在侧壁上开凿出来的道路,上到第一部电梯前,然后把车子留下进入电梯间。上升过程中,他们不得不七次走出电梯,跨过坑壁路去换乘另一架电梯。坑壁上两条路形成的双螺旋形状,好像是巨大的螺纹洞中的螺纹痕迹。坑井的底部消失在黑暗中,他已经看不见那辆卡车了。
他们乘着最后两部电梯继续上升。途经风化层时,先碰到的是看起来像破裂的岩床似的大风化层,接着是风化层的核心部分,它的岩石、砾石和冰都被埋在混凝土的挡土墙后面、这是一道光滑的曲线形墙壁,看起来像座大坝。最后一部电梯实际上是一列有嵌齿铁轨的火车。
他们七弯八拐地爬上了这个巨大的漏斗——“巨人”洗澡盆的排水沟,风仓悦在下去途中这样说过——一最后终于来到地面上,沐浴在阳光中。
布恩走出火车,回望下方;只见风化层的挡上墙像光滑的陨石坑的内壁,一条双车道盘旋而下,但陨石坑深不见底。这是一个超深钻洞。他顺着坑井往下看可以看清坑井的一部分,但坑壁处在阴影中看不见,只有盘旋而下的路有时能采到阳光,以至于路看起来就像自力支撑的楼梯一样从空旷的空间下降到行星的核心。
三辆硕大的自动卸货卡车慢慢地爬上了这条路的最后一段,这段路遍布黑色的砾石。这些日子,从坑井底部上来要五个小时,和这项工程的大部分一样在生产和操作方面很少有人监督。这个小城的居民只需要注意程序设计、布置、维修和故障检验,不过现在还得注意安全。
这座小城叫森泽尼那。它坐落在神奇亚洲四最深的峡谷上。最靠近坑底的是工业园,大多数挖掘工具都是在这儿制造的。来自洞中的岩石经过加工成为这些工具所需要的微量贵重金属。布恩和冈仓悦步入边缘站,把压力服脱下后换上铜色的外套,然后进入一条透明的地下隧道。这条隧道连接着该城所有的建筑。地下隧道里有阳光但很冷,在隧道里的人都穿着外面有一层银色金属薄片的衣服,这是日本最新式的防辐射服。那些穿着铜色衣服的人,在透明的隧道里来回穿梭着。在布恩看来,这里面就像巨蚁的繁殖场。头顶上方的热云状物结成了冰霜,蒸汽一样从阀门里喷射出来,大风把热汽流吹走.形成一道扁形的凝结尾流。
城里真正的生活区建在峡谷的东南壁内。那道悬崖的一个巨大矩形部分被削掉了。装上了玻璃;它的背后是高高的露天广场,由五层楼的梯形公寓支撑着。
冈仓悦领着他经过露天广场,来到这座城市的办公处。办公室都在五楼。一群人面带关切的神态或者在跟冈仓悦攀谈,或者相互闲聊着。他们全都穿过办公室,走上了办公室外的平台。当冈仓悦用日语描述所发生的事件时,约翰仔细地观察着。那些人倾听的时候大多显得神情紧张,大多数人不愿与约翰的眼光相遇。刚刚发生的事情本身足以引起他们的同情吗?要确保他们在公共场合不感到难为情是很重要的。日本人具有很强的羞耻感。冈仓悦开始显得极为难过,好像他认为这是他的错。
“瞧,就如同这里的什么人一样,做个旁观者是很容易的,”约翰放大胆子说,他对未来的安全措施作了一些建议,“坑的边缘完全是个障碍。要建立一个报警系统,在边缘站的几个人能够既严密监视这套系统,也可以监测电梯。虽然这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但我认为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冈仓悦踌躇地问他是否知道谁可能对这起破坏事件负责。他耸了耸肩说;“对不起,无可奉告。不过可能是那些反对超深钻洞的人,我想。”
“但是超深钻洞已经挖了。”其中一个人说。
“我知道。我猜测那是象征性的,”他咧着嘴笑着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