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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代也轻轻地点点头。他又把视线移到那女子身旁的矮胖子脸上,看来他依然很不愉快。
那个矮胖子,体格很棒,高高的颧骨,红脸盘儿,他骨溜溜地朝田代看了一眼,催促那女子赶紧走,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老师!”木崎对茫然若失停立在那儿的田代喊道,“您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吗?”
“不,不认识!只是刚才在飞机上看到过她。”田代坐上汽车后答道。
“那女人真漂亮,看来经常坐飞机的人毕竟与众不同。”木崎后上车,感叹地说。
“哪儿不同啊?”
“身份不一样呗。是有钱人啊!”
“那也不一定。我这穷光蛋不也经常坐飞机嘛!”
“老师,您是为了工作,和一般人不一样。”
汽车驶离羽田机场,沿着电车道向品川方向驶去。
田代还在考虑那女人的身份。她不象是资产阶级小姐,也不象是酒吧间的女招待,可是她的风度却十分优雅。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竭力不让那女子接近自己?
不多一会儿,汽车驶过品川,渐渐接近东京市中心。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街上一片灯的海洋。
好久没见到东京的灯火了。这些日子光在乡下转,田代不由地感叹道,平时倒觉不出什么,东京毕竟是大城市啊!
“木崎君!”田代对助手木崎喊道。
“是。”
“你坐这辆车到工作室立即准备冲洗,越快越好。”
“老师,您呢?”
“我在中途下车到银座转一转,要冲洗的胶卷一共是三十二卷,可不要掉了!”
田代在田村町下车和木崎分了手。
他朝有乐町方向走去。好久没见到东京的街景了,感到有格外的情趣。这时正好是下班时刻,街上人多,车也多,他逍遥自在地朝前漫步。忽然一辆“雷诺”车驶来,在他身旁停下。
“喂,阿利!”有人从司机席喊他。
田代站住一打量,驾车的是照相的伙伴久野。久野属于所谓“妇女派”,脸盘粗犷,气色很好,和他的“专业”很不相称。
“最近老没见你,上哪儿去了。”久野一只手撂了撂长发,微微一笑。
“我到九州去了十来天,”田代也笑着答道。
“九州?”久野也没问他去干什么了。“够戗吧!今夜找个地方玩玩,怎么样?”他探出脑袋说道。田代答道:“我正想去喝一杯,此刻时间还早,看完电影再去,怎么样?”
“那就这么办吧!八点钟以后我也腾出手来了。还是在老地方碰头吧!”久野说。他见田代答应赴约,顿时高兴起来。
“好!这下我可有了精神了,最近忙得够戗!”说要,他赶忙发动“雷诺”,驶出去了。
田代迈进了U座电影院,消磨了两小时。平时只要有空,他便去看外国电影,他不问故事情节如何,主要是看镜头,以便在工作上可以参考,可是今天的电彩悄节没有多大意思,镜头也极平凡,
出了电影院正好八点过五分。
外面全黑了,银座的霓虹灯五光十色,交相辉映。这时行人熙攘,热闹非凡。
几日未见,女人们似乎显得更漂亮了。
田代拐进电报局旁边的胡同,向土桥方向走了一百来米,只见道旁停着久野的“雷诺”。
在洋货店和日本菜馆中间夹着好几家酒吧间,其中一家亮着霓虹灯招牌“爱尔姆酒吧间”。
田代用手肘推开用硬木制成的大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请进!”
好几个女招待同时向他招呼。
3
狭小的店堂内烟雾腾腾,贴在天花板上的灯炮象无数的小星星闪出朦胧的光。
站在柜合正中央的酒保手中摇晃着合酒器,一见田代进来,和颜悦色地向他行了一个礼说:“请进!”
“先生,”三四个女招待一齐围了上来。
“好久没见面了,您上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儿也不露面。老板娘可恨死你了。”
“是吗?”
田代衔上烟斗答道:“到九州跑了一趟。”
“听说了,刚才听久野先生说的。您辛苦了。”
“你瞧,我下了飞机,直接从羽田机场窜到这儿来的,”
“谢谢。”
一个叫百合子的女招待,深深地一鞠躬向他道了谢。“先生,我代表爱尔姆酒吧间向您表示感谢。不过我要声明,我只代表到老板娘来到以前。”
“老板娘呢?”
田代的眼睛朝烟雾腾腾的店堂内扫了一圈。店堂太小,一眼就看见久野在一间雅座的角落里向他招手。
“哟,你来了。不用担心,我刚才打了电话,老板娘马上就到。”
“先生,请!”女招待们将田代领到久野坐着的雅座。久野正在喝威士忌。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喂,来一杯苏格兰成士忌。”
“是。”一个女招待应声朝柜台走去。另外两个女招待在田代身旁坐下。
“先生,刚才您去看电影了?”
“嗯。”
“真有你的,为什么不早点来。老板娘等着你来哩!”
另一个女招待说:“先生,您看电影去了?太好了,我也想跟您一块儿去。”
“别胡扯了,小心老板娘刮你!”
“所以,趁老板娘不在,我先勾上您,不行吗?”
久野笑道:“老是老板娘、老板娘,你们光缠着阿利。我比他早来,你们都不理我。”
“哎呀!这可对不起。好吧!连久野先生一起勾过来。”
“混账,别尽说漂亮话了。”
“好!为从南蛮子故乡归来的阿利干杯!”
田代利介的面颊上胡子拉碴,脸孔也晒黑了。
“南蛮子挺可怕,是不是?田代先生!”
“可不是。这家伙原来就是南蛮子血统。瞧!他混身都长毛!”
“哎哟,田代先生老家是九州?”
“不。是山梨县。”田代订正道。
久野举起酒杯又开玩笑道:“对了!甲州的猴子毛特别长。”
“反正你叫久野先生缠上了,没治了。”
田代、久野和女招待们一起碰杯。
“说起山梨……”久野喝了一口酒问道,“你在甲府的那座房屋卖掉了没有?”
原来田代利介的老家在山梨县的鳅泽。由他弟弟夫妇俩住在那儿。最近弟弟调到别的县工作。田代是老大,负责把这座房屋处置掉。
“不,还没呢。因为是所老房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你想卖多少钱?”
“一百二十万日元,那房子可不小啊!”
“忙什么,先不要卖它,先把新房子盖起来。你手头不是有钱吗?”
田代现在住在公寓里,因为独身,也能凑合了。他每天从公寓到工作室,挺方便,不过,倘若有合适的土地,他想自己设计盖一座小住宅。以前他曾跟久野谈过自己的这个计划,于是久野记住了。
“钱倒是有。”
“那你还磨蹭什么。你现在是很出名的摄影家,还住在公寓里,象话吗?”
“哪儿有好的土地?”
久野忽然想起丁什么,答道:“你可记得我家的附近有一处长着草的高地,倒是块好地。你晓得吗?”
“晓得,晓得。”
田代点点头。记得很早以前他到久野家玩,他家附近有一处三百坪(一坪=3。3平方米)的空地,周围都是住宅倒也幽静。他本想买下,因为三百坪太多,买不起,便搁下了。”
“听说,那块地不是不卖吗?”
“不过,最近我看到正在盖房子哩!”
“嗬!盖房子?那么说,那块地卖啰?”田代又要了一杯威士忌,问道。
“好象是。最近我看到围起板墙正在施工,好象是一家小小的肥皂工厂。”久野说。“可能不是三百坪一起卖,是分块出让。土地的主人住在藤泽,太远了,不能立刻去打听。”
“要是他能分块出卖,这块地倒很不错。”田代说,心中想:这块地周围环境幽静。
“就这样吧!那块地离我家近,来去都方便。”久野劝说道。
“哎唷,看来你们的光景不错啊!”坐在一旁的女招待都羡慕他们。“我也想盖一座房子,老是挤在六铺席的小房间里,真没劲!”
“可不是。”——说罢,都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你们赶紧抓住一个光景好的主人才行吶!”久野朝女招待们扫了一圈。
“要是有那样主人就好了。”
“这酒吧间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太辛苦了。”
“撒谎!”久野指着那个女招待的脸说道,“上回那个人怎么样了?不来了吗?”
“你说的哪个人?”女招待羞得满脸通红,夺过久野嘴上的烟答道:“那不过是一般的客人,早就换了地方了。”
“瞧你,不要性急嘛,性急吃不了热粥。你要找个象样的,我看这一位就不错嘛。”说罢,他翘起下巴指了指笑眯眯的田代。
那女人触了他一下。“那可不行,老板娘非把我吞了不可。”
“老板娘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该来了。”一个女招待瞅了瞅门口。
“哎哟,来了!来了!”
“真的。”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老板娘穿着一色黑色的和服,腰板挺得毕直,笑容可掬地向左右两旁客人打招呼朝这边走来。
“妈妈,您好!”女招待们一齐向她行礼。
“您好!蒙您光临,谢谢。”老板娘英子对久野嫣然一笑,又转身向田代利介,“田代先生好久没来了。”
她那端庄的脸容和黑色的和服非常相称。
坐在田代身旁的女招待觉得有点不自在,赶忙站起身来。
“得啦!你就坐在那儿吧!我在这边坐。”说罢,英子就在久野身旁坐下,香水的浓味直刺久野的鼻子。
“不用客气嘛,老板娘该坐在阿利的身旁。”
久野用手指触了触英子的肩膀。
“别那么不长好心眼。”
“你说什么?心里想坐到阿利身旁是不是?别装蒜了。”
“不。还是坐在这儿好,可以正面见到田代先生的脸。”
“这家伙。”久野举起酒杯,透过威士忌的液体透视田代的脸孔。他的脸好象在滤光镜下,显得蜡黄。
“他这张脸有什么好?”久野感叹道。“我简直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喜欢他,”
“你太可怜了。”老板娘说:“久野先生,你的镜头专门对准女人们的脸,可是照不透女人的心那!”
“哟,久野先生,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女招待们一齐鼓掌。“不要紧,我们来安想安慰您。”
“别说可怜巴巴的话了。我也是花钱来喝酒的嘛!”
“田代先生,九州怎么样?”
老板娘英子注视着田代的脸问道。她长得特别年轻,看不出上了年纪,眼睛特别风流,加上喝了点酒,水汪汪地非常迷人。
“唉!到哪儿都一样。都是为了工作嘛。这回可累坏了。”
田代瞅了瞅酒杯底答道。他的这个动作是为了避开英子的视线。可英子还是一个劲儿凝视他。
“田代先生。今晚该没有工作了吧,多玩一会儿,怎么样?”
“唔,可以嘛。”
田代心不在焉地答道。这时,门开了。田代的视线不由地转向门口,他着实吃了一惊。进来的正是那个在飞机上遇到的讨厌的男人。
雅座这边灯光暗,对方未发现田代,若无其事坐到柜台边。他旁边有一位半白头穿着苏格兰粗呢西服的男子,从刚才起一直在喝酒。
酒保向他深深一鞠躬,问他要点什么酒。没错,就是那个坐在向田代借照相机看的那个女子旁边的男人。他对田代敬而远之,没错,就是那个矮胖子。
那男子坐在高腿凳上,掏出香烟。酒保“啪”一声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烟,霎时,那男子鼻间亮了一下。他吐了一口烟,手肘支在柜台上,等待端酒来。
田代利介若无其事注视柜台,从这儿对他的一举一动看得十分清楚。
“我问你。”田代向旁边的女招待咬了咬耳朵。“刚才进来的那位客人,就是坐在柜台跟前的,是什么人?”
女招待朝那边瞅了一眼,用眼睛指了一下他旁边的半白头的男子。“那位客人我不认识。他旁边那一位是XX开发公司的三木先生。”
田代对别的客人当然不感兴趣。
“这位客人偶而来过一两回。”女招待小声地说。
老板娘英子面朝这里,没注意他们,问道:“你俩说什么私房话?”说罢,特意扫了他们一眼。
久野把酒杯举到脖子上,嘻嘻一笑:“怎么?老板娘吃醋了吗?”
“那当然啰,你瞧田代先生当着我的面跟年轻的女人说私房话,我能不吃醋吗?”
“哟,妈妈,你可不要误会啊!”女招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还想说下去,只见侍者从那边跑过来,对老板娘咬了咬耳朵。
老板娘回过头朝柜台瞅了一眼,转身对田代说:“对不起,失陪了。”
田代对她使了一眼色。他的视线随着老板娘朝那个男子移去。
那男子也朝这边看,“啊”地一声笑着招呼她。老板娘向他行了一个礼。在他旁边坐下。
4
久野身旁的女栴待对久野说道:“久野先生,您不跳舞吗?”
这时,唱片放出了音乐。
“行。跳就跳。”久野猛地站起来,走出雅座,在空旷的地方搂起那位女子。
“田代先生,你呢?”
另一位女招待邀田代跳舞。
“不,待会儿。”田代手里拿着酒杯摇摇头。
“你的心肠真硬呵!”
“什么?”
“除了妈妈,你不和别人跳,是不是?”
“那也不见得。”
“瞧你害臊了!”
“别胡说。”
“你的脸孔都红了。”
“那是喝了酒的缘故。”
“不要辩解了,越辩解越露馅了。”
田代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将视线朝柜台方向扫视。
那个矮胖子不象在飞机上那样绷着脸,此刻又说又笑,跟老板娘说个不停,老板娘也好象对他挺亲热。
此刻田代晕晕忽忽地胡思乱想,那位向他借照相机看的年轻的女人不知怎样了?她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和那苗条的身影仿佛浮现在他眼前。
那女子和这个坐在柜合跟前喝着酒的矮胖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此刻她在哪儿呢?这个男子又是什么职业?
这时,另外的一位女招待从旁边的雅座中出来,笑嘻嘻地向田代行礼。“哟,田代先生,您好,好久没见面了。”她叫信子。
“啊——您好!”
“您不跳舞吗?”信子伸出手去迎他。
田代朝久野看了一眼,只见他扭动着腰部兴高采烈地在跳吉特巴舞(一种随着爵士音乐节拍跳的快速舞)。
“好!”田代站起身来。
“呦,阿信,你真有两下。”其他女招待在一旁起哄。
“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信子弯起膀子做了一个手势。
田代搂着阿信的腰低声问道:“阿信,那边那个男人,就是坐在柜台旁边跟老板娘说话的是什么人?”
信子一边跳舞,趁势转过身来,朝那边扫了一眼。“这个……”是她的眼神吿诉田代:她认识他。
一曲完毕,各人都回到雅座,老板娘也走了过来。
“妈妈,我把你的田代先生借用了一下。”信子恭恭敬敬地向老板娘一鞠躬。
“可以嘛。”老板娘轻轻一笑。“让我在田代先生身旁坐一会儿。”
“是。请!”信子起来让坐。
第二个曲子开始了,久野继续在跳舞。
“老板娘,您用点什么!”田代问道。
“跟您一样吧,你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好哬!妈妈真会凑趣啊!”
信子站起身来走开了。那位矮胖子手肘支在柜台上仍在一个劲儿喝。可是他的姿势是平静的,田代凑到老板娘耳朵跟前低声问道:
“柜台边坐着的那位客人,矮胖矮胖的是什么人?”
“你说那一位啊!”
老板娘的视线扫了过去。“不太认识。最近偶而来过一两次。”
“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没问过。我曾经问他要张名片,他却笑笑就是不拿出来。”
“哼!”
“您怎么啦?”
“不,没事儿。”田代含糊其词地问道:
“那位客人是九州人吗?”
他想试探一下老板娘的反应,可是老板娘的脸部表情毫无变化。
“怎么?田代先生,您认识他?”
“不,不认识。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他。”他随嘴掩饰过去了。
一曲完了。久野走回来。
“哟,瞧你俩多么亲热。”他见了老板娘又揶揄地一笑,“您什么时候坐到田代旁边的。”
“对不起。”
“呃,老板娘,田代刚从九州回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去喝它二三家慰劳慰劳他,如何?”
“是啊!”老板娘耷拉下眼皮。
“‘是啊’,这是什么意思?身体不舒服吗?”
“请原谅,我有点儿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