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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同人)有 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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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联络人手。沿海生活的对于老天的脾性都能摸个大概,所以对于今夜风向的改变倒是没什么意外。看见火船乘风滑来,领了任务的各就各位,趁着佛朗机人忙于招架海上的突变,这边分头行动,四处燃起火头,制造混乱。 

营垒中守备的兵力大部分都调到前面抵御尾随火船而来的明军,留守的不多,此时也忙于扑火。仓促之中,语言不通,看着乘机逃走的汉人,喊也喊不听,拦又拦不停,佛朗机人又惊又怒,哪里还会考虑更多,举起火枪就开火。 

戴明在工场里点了火就急忙冲出去,顺手抄了把匕首。一出门,正碰上一个发狂的佛朗机人。后面噼啪有声,火已燃起,再无退路;前面火器厉害,血肉之躯,挡无可挡。略作犹豫,就被对方发现了。佛朗机人一看工场里红光闪现,顿时明白过来,怪叫着举枪。戴明心里一沉,难道就此丧命不成?此念刚起,对方已经娴熟地发射。 

电光火石之间,一袭白衣掠至身前,右手沉,左手起,力透单衣,袍袖翻飞,凭空轮起气旋,生生将那团火焰圈在当中,不进不退。戴明惊喜交加,喊了声“恩人”。但见花满楼神色沉着,双手略作收放,引得那火团狰狞变形,哧哧作响。对方何曾见到此等景象?惊怒之余又欲举枪。花满楼略略皱眉,一跃而起,回旋之间衣袖扬散,牵引之下火屑流转,狰狞之焰化作点点碎金围着月白单衣熠熠闪闪。火星尚未散尽,又见白衣如云流滑,旁观的眼前一花,拿枪的已被定在当场。硝石铁锈的气味刺鼻,花满楼下意识地闭了闭呼吸,不愿多作停留,招呼戴明后转身就走。突然听到身后异响,却是戴明恼恨长期受人欺压,趁此机会反插了敌人一刀。花满楼皱了眉头,想说什么,终又忍住,叹了口气,淡淡地说:“走吧。” 

戴明跟在花满楼身后,隐约觉得他似有不快,但此时也无暇多想。火铳轰鸣,喊杀不绝,两军已开始面对面的直接对决。营垒里的都是不懂武功战术的平民,留在此地只是徒增伤亡,必须尽快撤离。杨三引着其他人一并汇合,带头先走,花满楼断后,往后面的山头撤去。 

绕了几个弯,身后的吵闹渐渐声微,深夜的树林里,隐约有虫鸣声和流水声。弥漫在空气中的终于不再是焦味和咸腥的海水气味,而是微香的草木和干燥的落叶混合青涩泥土的气息。这气息多少让紧张多时的神经得以松弛,众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就着火把打量起这个虽然在外驻扎多时却从来没有机会进入的山头。 

杨三照顾大家就地安顿歇息,又在附近找了处水源,洗洗脸,润润喉。筹备多时,背水一战,赢了从此翻身,输了就地沉沦。看方才的架势,明军夺了先机,大有可能乘势而上,完胜而回。思前想后,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竟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向花满楼的方向。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21 回复此发言  


25 回复:'原创'(陆花同人)有 思 
先生倚树而坐,闭目盘膝,似是在养神,又似是在调息,神色闲适平静,由着夜风灵巧地周旋于耳际发鬓,又顽皮地游转于袍袖衣襟。时值紫薇花期初尽,落花悠悠而下,在两膝衣摆间盛了浅浅一捧。单衣如水,碎花如絮,月白浅红衬得那人清雅柔和,温润从容。杨三慢慢走近,站在两丈开外,放轻了呼吸。 

花满楼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微笑着说:“三儿,你过来。” 

杨三走到他身边坐下,拉过他的右手,如常在太渊穴处按点。先生肺经受损,一直短医少药,自己也只好靠这些功夫来为他提气。两人相处多时,从来没有像这样在开阔自然的环境里共对。看着那面容,又看着那眼睛,杨三忍不住问道:“先生,你的眼睛,是怎样……”心里一阵难过,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花满楼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小时候被仇家刺瞎的。” 

杨三手下一顿,谁下的重手?不禁咬牙,恨声说道:“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察觉到他的气愤,花满楼轻笑出声,反手握了他一下以示安抚,“他犯了好些案子,多年以前被当时很有名的金九龄捕头带走了。” 

想到温和良善的先生自小就活在一片黑暗之中,永无再见光明的可能,杨三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先生,你怎么不报仇?!” 

花满楼平静地说道:“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何况我虽然看不到,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感受到更多的乐趣。”顿了顿,似是有些累了,身子后倾了些,靠着树身,“人生短暂,与其把光阴耗费在恨那可恨之人,不如去领略各种可爱之事。世上可爱的事情总是比可恨的多。”随手自空中接了片飘落的花瓣,递到杨三面前,笑容淡淡,“可知道这来自哪一棵树?”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22 回复此发言  


26 回复:'原创'(陆花同人)有 思 
杨三抬起头,附近一色的花树,一色的落红,哪里能分?不禁摇摇头。 

“是左方第二棵树。”听到杨三疑惑地应了一声,花满楼笑了笑,又说道:“恨和爱最大的不同,是恨让人自困樊笼,难免一叶蔽目。爱却让人心胸开阔,自然灵台清明。你心里替我不平,注意力集中在我的眼睛上,所以忽略了南风自左方而来。你且留神细看,第二棵树上可是有被我们惊扰的宿鸟?”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24 回复此发言  


27 回复:'原创'(陆花同人)有 思 
(到底哪一个才是禁忌字眼。。。郁闷。。。只能逐段来试,断断续续地发) 

杨三将信将疑,凝神看去,果然看见有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本已摇摇欲坠的花瓣受到震动片片下落,有几片正飞到面前。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28 回复此发言  


28 回复:'原创'(陆花同人)有 思 
又听得花满楼悠悠说道:“心结很多人都有。解不开,日久怨深,夜夜梦魇;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36 回复此发言  


29 到底哪一个才是禁忌字眼。。。郁闷。。。只能逐段来试,断断续续地 
杨三将信将疑,凝神看去,果然看见有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本已摇摇欲坠的花瓣受到震动片片下落,有几片正飞到面前。又听得花满楼悠悠说道:“心结很多人都有。解不开,日久怨深,夜夜梦魇;**********与其一辈子活在黑暗里,不如放开,原谅也好,遗忘也好,总是个解脱。”杨三知道他一直惦念着,怕自己走不出过去,心中感动,又想到他自小失明,也似是有感而发,于是小心探问道:“先生当年也有心结吗?” 


作者:路人FISH
2008…5…5 16:38 回复此发言  


30 泪,终于找到原因了 
花满楼轻声应了,却没有再说话,似是陷入回忆之中,良久之后方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有人为了给我解开心结,不惜假扮那仇家供我追杀,险些伤了性命。” 

杨三肃然起敬,赞道:“这人真是个朋友。” 

花满楼淡淡一笑,叹息着说道:“是啊,是个朋友。”可惜,只能是朋友。所以由得他柳舍花丛千杯酒,所以空留那小楼夜雨十年灯。那日吐露真言固然是借酒而为,其实也是情难自禁。果然,只能是朋友。自己求仁得仁,本来没什么可怨。随船而行,也好让他落得轻松。只是天意弄人,因缘巧合竟在这等时间地点遇上。说是有缘,明明两心背对;说是无缘,又为何千里能会? 

杨三看着他神思飘远,心事重重,有些担忧,又觉得手下的衣物肌肤一片凉浸,以先生那性子方才在混乱中也不知费了多少劲去善后,不禁恼恨自己不知轻重,林中阴冷,更深露重,怎么就拉着他问长问短,原应让他养神调息才是。心中着紧,禁不住替他捋下袖子,隔着衣物轻轻搓热。 

花满楼回过神来,为这孩子气的举动失笑,却也没有抽回手。 

杨三沉默了一会,终于低声说道:“先生,我想跟着你……” 

花满楼叹气,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坐直了身,温言说道:“我们输在哪里,你是最清楚的。男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从军后,把这些年来学会的通晓的都用在实处,比跟着我无所事事更有意义。” 

“那汪鋐也不知是怎样的人……” 

“听说南头曾遇大旱,汪大人心系苍生,为民祷雨,求得甘霖,在南头乡亲心中德望甚高。这次对阵,两军武器差异悬殊,敢正面迎对并且能师夷制夷的,也只有他了。你跟了他,也算有个好去处。” 

杨三不语,知道他说的是道理,但总不愿意离开相处数月却可以倾心依赖的人。他对先生仰慕敬重,也知道先生留在此处多少是为了给自己谋求后路,心里左右为难。既不想辜负了那番苦心,又不想违背了内心意愿。可以的话,留在他的身边,看他浅浅笑,长长歌,陪他暗暗苦,沉沉痛。哪管得白云苍狗多反覆,沧海桑田几变更。但先生,杨三心里叹了口气,像先生这样的人,哪里需要一个跟班随从。正在胡思乱想,却看到花满楼神色微变,站了起来,顾不得抖落了一身碎花。杨三一惊,也跟着站起,只觉得身后突然起了风,心里一下醒悟过来,风向变了。 

花满楼脸色凝重,低声吩咐杨三原地等候照顾好其他人,然后施展轻功掠去近处高地。这里附近他早已摸熟。杨三看看其他累了一夜的都胡乱睡下了,没睡的几个也是东歪西倒的,虽然心急,也不敢声张。他一向唯先生马首是瞻,如今也没有什么主意,一个人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盼到视野尽头出现花满楼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先生……” 

“对方来了增援,还没分出胜负。好在战线没有后移,这里还算安全。” 

杨三略略放下心来。两人留神四周,不多时,天色渐亮。 



38 (十二) 
花满楼一直在凝神细听。夜露滴珠有声,草叶舒展有声,林间万物正自沉睡中苏醒,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但外面竟然没有响声。这仗,可是打完了?后山毫无动静,莫非是明军全胜?想到操持多日的计划终于成功,身后乡民回家在望,沿岸疍家的生计也能恢复正常,心中很是欣慰。又想到这意味着两人即将碰面,不禁情思百转,胸中沉沉满满,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回旋。正是心神荡漾,突然听到空中遥遥传来嘹亮清啸,暮鼓晨钟般越过千林万木透过重重雾霭,在刹那之间划破一空混沌带出一片清明。无由地一下子眼角湿热,心花破水而开,异香萦绕,绵密细致的欢喜如那涟漪生生不息层层扩散。原来自己,毫无长进,还是那么在意。 

啸声越来越远,已偏了方向,花满楼勉强定了定神,吩咐杨三到树林另一面捡些树枝回来点燃。杨三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问,依言去捡了一些回来,在空地处堆起点燃。旁边睡不安稳的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闻到阵阵异香,初时脑筋还不清醒,后来就了无睡意,纷纷爬起来查看。杨三拿起一根毫不起眼的树枝,疑惑不已。但听得花满楼在旁边解释说道:“那边种的都是蜜香树,用它做成的香料,就是沉香。”杨三还待再问,却发现无须再问了。 

只听得一声长啸,清锐嘹亮,由远而近,惊得林鸟纷飞,震得耳朵生疼。 

杨三一边捂了耳,一边看向花满楼。晨曦里的先生敛眉侧耳,神色复杂,若有所思。又见得一道青影凌空飞至,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到了先生面前,出手如电探向他的脉门。杨三一惊,却看到一向从容的先生脸色立变,反手按住来人,沉声说道:“你受伤了?!” 

来人愉快一笑,四条眉毛神采飞扬,一对笑窝清晰明亮,“小意思。”也不管衣衫上血迹殷红,拉过花满楼的手,四指搭上脉门,眉头渐渐皱起。 

花满楼收回手,不待他开口,自行说道:“三儿你是见过的。其他都是这里的乡民,仗打完了,应该有个安置。” 

陆小凤扫了其他人一眼,目光重新定在花满楼身上。蒙蒙天光,盈盈沉香,眼前人发丝轻扬,单衣微凉。朱停说,用了他做的雷火弹就会马到功成心花怒放。什么是心花怒放?如骨在喉是不是?如坠梦中是不是?已经不会衡量。只知道一直朝思暮想,甚至设计过见面的桥段和对白,如今咫尺可及反而不敢就近轻狂,油嘴滑舌变成笨口拙舌,风月老手仿佛初涉情场。左思右想,搜索枯肠,到嘴边却是一句:“我的酒用光了,你要赔我。” 

花满楼一怔,想不到他沉默良久后吐出这么一句。心里有的没的芜杂感触先被他还没处理的外伤分散,再被他的胡闹戏谑冲淡,连消带打之间,仿佛回到驰骋江湖斗嘴对酒的从前。心情辗转起伏数遍,到最后只有叹气一笑。 

暖日容颜,春风眉眼,还是那张熟悉的笑脸。陆小凤暗暗松了口气,心中一片柔软,到底还是老天眷恋。 

两人情愫暗涌之间,善后的明军陆续赶到,引着众人走出树林。敌军后来派了增援,接走了余下的人,趁着风向改变逃往外海。岸上营垒尽数摧毁,明军大胜之余,还缴获了对方留下的武器。海水涌着混合了杂物碎料的泡沫一下下地拍打着礁石和岸线,似是抗拒收容战事的残骸。空气里的焦味依然浓烈,连渐渐明媚的日出也不能化解。岸边停了汪鋐派来接人的船,位置有限,花满楼吩咐杨三先带着众人跟随明军回营。 

杨三站在船舷旁,看着岸线渐渐拉长。曾经落脚的地方已经破碎无存,如今落叶归根是否就能谋个安稳?国恨与民生,此时的他还领悟不深。他想不到祸乱接二连三百姓始终逃不过颠沛流离的命运,想不到香木从此广植以致这里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更难以想象有朝一日此地成为东方之珠拥有举世瞩目的成就。他只知道离岸上那个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看不清那人神色里的喜悦和风情,看不清那两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拦了旁边处理战友遗体的明军,把自己刚刚为他披上的外衣脱下,轻轻盖在那阵亡的士兵身上,不由得暗暗叹息。兵临城下,箭在弦上,有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有人殚精竭虑竭尽所能。湮灭了肉身,留存了精神,了却天下事,赢得身后名。可怜多少未亡人。 


作者:路人FISH
2008…6…10 22:35 回复此发言  


39 (十二) 

花满楼摸着遗留下来的佛朗机铳,热度已经冷却,金属厚重的质感在指腹下透着冰冷与血腥。残酷无情的气息凌厉地通过皮肤渗进血液直达心房,嚣张地凌驾在理智之上。多少性命断送在这个火器里?竟使得戾气沉积到一天一海也无法容纳的地步!但觉得愤慨难当,平生从没有如此动怒过,一气之下后滑半步,同时手中运劲,破石裂空般带起万钧之势,硬生生的把那千斤重物实实在在毫不取巧地从滩边推到岸上,压平了一路的海沙贝壳。胸中闷气一散,虚空如火蔓延,灼烧心神。仿佛灵魂出窍,却又分明地感到血气上涌,然后全身感官切断,只剩下喉头一阵腥甜。那终生相伴的远比身体发肤更为熟悉的黑暗,那被认为早就驾轻就熟的黑暗,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造反的能力,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吞噬。他一下子脚步踉跄,摇摇欲坠。 

看着他衣袖贯风厉气摧卷,陆小凤就暗暗担忧。那已经无法提气长啸只能靠燃点香木来通报位置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强行运功的反噬?只是战争场面震撼,连见惯了丑陋血腥的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不难理解那个热爱生命的人为何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那腔怒气若不发泄出来,闷在心里反而不好。又看到他脚步不稳摇摇欲坠,知道他到底还是禁受不住,心中大疼,这是何苦?正要伸手扶过,却看到他稳了重心险险站定,牙关紧咬,脸上血色褪尽,唇边留有红丝,衣袖里双手微微颤抖,云天沧海里一袭白衣说不出的单薄力竭又说不出的坚忍强韧,眉宇之间看似憔悴黯淡却自有一种隐隐风华,温暖明丽大气,足以与海上日出媲美而毫不逊色。陆小凤一时看定了眼,心中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此起彼落,恍惚之间身体先于大脑而反应,待他醒悟过来,已将那袭白衣拥在怀中。但觉得手下骨架血肉清晰明白,远不同于女子的娇嫩柔滑。再怎么温柔含蓄儒雅低调,也的的确确不是女儿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 

这认知再清楚不过。但内心深处涌现的欲与之耳鬓厮磨的缠绵欲望,也同样清晰明白。那种感觉,不只是朋友,不同于手足,也与过往任何红颜不相似。只是这一人而已。此刻福至心田,突然想到那日花满楼吐露心声而自己在震惊懵懂中隐约欢喜,却又为着乱七八糟的想法调侃带过时,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与杯中清酒一样浅浅水光,微微闪动中似有无数焰火依次盛放又一一凋落,再度展颜时,已涟漪不起回复一片平静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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