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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人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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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公会知道吗?」
  「知道,还火大得很呢。总之,我会提起是因为——」
  「啊,还有原因呢。」
  「我偶尔会有这些玩意儿。」
  「那就尽管继续讲,请便。」
  「艾斯特班手下有个家伙,叫阿图洛·托瑞斯的,上星期因为古柯硷被逮捕了。通常他进去半小时就能出来,可是现在有联邦的人马在城里东查西查。国税局的人,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就带着几个法官跑来,正想找几个人当祭品。于是阿图洛要被驱逐出境了。」
  「我们干么关心这件事?」
  「因为他是艾斯特班手下最好的酒师。在伊柏这一带,只要你看到瓶塞上有托瑞斯名字缩写的兰姆酒,一瓶就要两倍价钱。」
  「他预定什么时候会被驱逐出境?」
  「大概两小时之后。」
  乔用帽子盖住脸,垮坐在座位上。他忽然觉得累坏了,因为搭了长途火车,因为炎热的天气,因为想到有钱白人穿着有钱白衣服的眩目画面。「到了再叫醒我。」

  见过法官后,他们走出法院,去礼貌性拜访一下坦帕市警察局的厄文·费吉斯局长。
  警察局总部就位于佛罗里达大道和杰克森街的交口,乔的方向感还不错,知道自己以后每天从饭店到伊柏市工作时,都得经过这里。在这方面,警察就像天主教小学里的修女一样——总是会让你知道他在监视你。
  「他要你过去找他,」他们走上总部门口的阶梯时,迪昂解释,「免得他还要去找你。」
  「他是什么样的人?」
  「就警察嘛,」迪昂说,「警察都是混蛋。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啦。」
  费吉斯的办公室里到处摆着照片,里头部是同样的三个人——一个老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全都是苹果红的头发,而且迷人极了。两个小孩的皮肤完美无暇,像是天使帮他们擦洗干净的。局长跟乔握了手,直视他的双眼,请他坐下。厄文·费吉斯个子不高,也不是大块头或肌肉发达那一型的。他修长而个子偏小,一头灰发剪得很短。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的人,但如果你把他当傻子耍,那就等着他加倍奉还。
  「我不想问你做哪方面的生意,免得侮辱你,」他说,「你也就不必跟我撒谎,免得侮辱我了。公平吧?」
  乔点点头。
  「令尊真的是警官?」
  乔底点头。「没错。」
  「那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个」——他手指在自己的胸口和乔的胸口之间来回比了一下——「是我们活着的方式。但是其他的一切呢?」他指着周围的照片。「唔,那是我们活着的原因。」
  乔点点头。「两者永远不相遇。」
  费吉斯露出微笑。「听说你也受过教育。」他瞄了迪昂一眼。「在你那一行,这种人可不多。」
  「在你那一行也不多。」迪昂说。
  费吉斯微笑,歪歪头表示承认。他柔和的目光看定乔。「我搬到这里之前,本来是军人,然后当过联邦执法官。我这辈子杀过七个人,」他说,丝毫没有引以为荣的意味。
  七个?乔心想。基督啊。
  费吉斯局长的目光还是很柔和、镇定。「我杀他们,是因为工作需要。杀人不会带给我乐趣,而且老实说,我晚上常常会想到他们的脸。但如果我明天为了保护这个城市,必须杀第八个?我会双手稳定、两眼清晰地去取人性命。懂了吗?」
  「懂了,」乔说。
  费吉斯局长站在他桌子后方墙上一张市地图旁,用一根手指绕着伊柏市缓缓画了一圈。「如果你就在这个范围做生意——南到第二大道,北到二十七大道,东到三十四街,西到内布拉斯加大道——那我们就大概可以相安无事。」他一边眉毛朝乔扬起。「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乔说,很好奇他要兜多久圈子才讲出价码。
  费吉斯局长从乔的双眼中看出了他的疑问,他自己的眼睛微微暗下来。「我不收红包。要是我收了,我刚刚讲过的那七个人里头,有三个就不会死了。」他绕出来坐在桌子边缘,声音压得很低。「对于这个城市的事务如何运作,我并不抱幻想,考夫林先生。如果你私下问我对禁酒令的看法,我会骂得就像是茶壶水滚似的。我知道我手下很多警察收钱而包庇一些事情。我知道这个城市已经被腐败淹没。我知道我们住在一个堕落的世界。但千万别只因为我呼吸着腐败的空气、身边都是腐败的人,就误以为可以贿赂我。」
  乔寻找他脸上可有夸大、骄傲,或自我夸耀的痕迹——他认为「白手起家」的人,通常都会有这些弱点。
  但他找不到,只有平静的勇气。
  乔判定,绝对不能低估费吉斯局长。
  「我不会犯这个错的。」乔说。
  费吉斯局长伸出一手,乔握了。
  「谢谢你今天过来,小心晒伤。」一丝幽默闪过费吉斯的脸。「我担心,你的皮肤可能会着火。」
  「很荣幸认识你,局长。」
  乔走向门。迪昂打开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十来岁女孩气喘吁吁站在门边。是那些照片中的女儿,美丽的苹果发,粉金色的皮肤完美无暇,简直像发出柔和光芒的太阳。乔猜她十七岁,她的美令他无法言语,一时之间愣住了,话卡在喉咙里,于是他唯一讲得出来的,就是犹豫的「这位是……」。但那不是会唤起你肉欲念头的美。而是更纯洁的。厄文,费吉斯局长的女儿的那种美,是你不会想掠夺,而是想祝福的。
  「爸,」她说,「对不起。我不晓得你有客人。」
  「没关系,萝瑞塔。这两位绅士正要离开。注意一下你的礼貌。」他说。
  「是的,爸,对不起。」她转身对着乔和迪昂微微屈膝行礼。「两位,我是萝瑞塔·费吉斯。」
  「萝瑞塔小姐,我是乔·考夫林。很高兴认识你。」
  乔轻轻握住她的手时,有一股很奇怪的冲动,好想单膝跪下。那种冲动跟着他一整个下午,她好清新,好精致,要养育这么一个娇贵的女孩,一定很辛苦。

  那天傍晚,他们在「热带保留区」餐厅吃晚餐,座位是在舞台右侧的一张桌子,视野绝佳,可以清楚看到舞者和乐队。现在时间还早,因此乐队——一个鼓手、一个钢琴师,一个小喇叭手,还有一个伸缩喇叭手——精神饱满,但还没完全发挥。那些舞者穿的衣服跟连身衬裙差不多,白得像冰,配着各式各样的同色发饰。其中两个舞者戴着亮片发带,羽毛从额头中央往两边伸展。其他舞者戴了银色的发网,上头以半透明珠子编出玫瑰花图样和流苏。他们跳舞时一手叉腰、另一手往上指或指着观众。他们的挑逗和舞动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冒犯到女性顾客,又确保男性顾客一个小时后会再回来。
  乔问迪昂,他们的晚餐是不是城里最棒的。
  迪昂叉起了古巴式烤猪肉和炸木薯片,露出微笑。「全国最棒的。」
  乔也微笑,「我得承认,是不错。」乔点了古巴式炖牛肉丝佐黑豆和黄米饭。他吃得盘底朝天,遗恨不得盘子大一点。
  侍者领班过来跟他们说,餐厅老板正等着他们过去喝咖啡。乔和迪昂跟着那领班走过白瓷砖地板,经过舞台,穿过一道深色天鹅绒帘幕,进入一条由兰姆酒桶的白橡木板所构成的走廊,乔很好奇他们是不是在墨西哥湾沿岸收购了两、三百桶酒,只为了做出这条走廊。那他们一定不只买了两、三百桶,因为办公室里头也是以同样的木板构成。
  里头很凉快。地上铺着深色石材,天花板的横梁上吊着铁制风扇,喀啦啦又吱嘎嘎作响。蜂蜜色百叶透气窗的条状木片外,夜晚的无数蜻蜒发出嗡嗡声。
  艾斯特班·苏阿瑞兹身材修长,淡茶色的皮肤完美无暇,浅黄色的眼珠像猫眼,后梳的头发颜色像他茶几上那瓶深色的兰姆酒。他身穿晚宴服外套,打着丝质黑领结,带着一脸开朗笑容迎向他们,握手坚定有力。他安排他们围坐在铜制茶几旁的两张翼背扶手椅上。茶几上有四小杯古巴咖啡、四个玻璃水杯,那瓶苏阿瑞兹特选陈年兰姆酒则放在一个柳条篮里。
  艾斯特班的姐姐伊薇丽亚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乔弯腰握住她的手,嘴唇轻轻拂过,闻到她皮肤上有一股姜和锯木屑味。她年纪比弟弟大得多,皮肤紧致,长下巴,额骨很高,几乎相连的浓眉像一条蚕,外凸的大眼仿佛深陷在眼窝里,想逃却又逃不掉。
  大家落座后,艾斯特班问:「两位的晚餐还好吧?」
  「非常好,」乔说。「谢谢。」
  艾斯特班帮大家倒了兰姆酒,举起杯子。「敬我们的合作关系大丰收。」
  大家都喝了。乔很惊讶酒的顺口和醇厚。那滋味像是花了超过一小时蒸馏,又花了超过一星期发酵的。老天。
  「这个酒太出色了。」
  「这是十五年的,」艾斯特班说。「根据以前西班牙人的法令,淡一点的兰姆酒比较高级,但我向来不认同。」他说着摇摇头,两边脚踝交叉。「当然了,我们古巴人也接受这个观念,因为我们相信所有的东西部是淡一点比较好——头发、皮肤、眼睛。」
  苏阿瑞兹姐弟是淡色皮肤,显然是西班牙人的血统,不是非洲人的。
  「没错,」艾斯特班看透了乔的心思。「我姐和我不是下层阶级出身。但不表示我们赞成古巴的社会秩序。」
  他又啜了一口兰姆酒,乔也跟进。
  迪昂说,「要是能把这个酒卖到北边去,那就太好了。」
  伊薇丽亚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短促。「那要等到你们政府肯再把你们当成人看待。」
  「别那么急,」乔说。「到时候,我们可就全都失业了。」
  艾斯特班说,「我姐和我没影响。我们有这家餐厅,还有两家在哈瓦那,一家在迈阿密的西礁岛。另外我们在卡德纳斯有个甘蔗庄园,在马里安瑙有个咖啡庄园。」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行呢?」
  艾斯特班耸耸肩。「钱啊。」
  「你的意思是,为了赚更多钱。」
  他说着举起杯。「除了——」他的手在房间里画了半圈。「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花钱的。」
  「胃口还真大。」迪昂说,乔瞪了他一眼。
  此时乔才注意到办公室的西墙上挂满了黑白照片——大部分是街景,几家夜店门口,几个人物,还有两个破败的村子,好像风一吹就会垮掉。
  伊薇丽亚跟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我弟弟拍的。」
  乔说,「是吗?」
  艾斯特班点点头。「回家乡的时候拍的。摄影是我的嗜好。」
  「嗜好,」他姐姐嘲弄地说。「我弟的照片上过《时代》杂志呢。」
  艾斯特班只是不好意思地耸耸肩。
  「拍得很好,」乔说。
  「哪一天或许我会拍你,考夫林先生。」
  乔摇摇头。「恐怕我对拍照,跟印第安人的想法一样。」
  艾斯特班苦笑起来。「谈到抓走灵魂,我听说奥米诺先生昨天夜里过世了,真遗憾。」
  「是吗?」迪昂问。
  艾斯特班轻笑了一声,轻得几乎就像是吐了口气似的。「而且几个朋友告诉我,最后一次有人看到盖瑞·L·史密斯,是他跟他太太在前往纽约列车的豪华卧铺车厢里,他的情妇则在另一个车厢。据说他的行李看起来收拾得很匆忙,不过还是很多。」
  「有时改变一下风景,能让一个人的生命重新得到活力,」乔说。
  「你就是这样吗?」伊薇丽亚问。「你来伊柏,就是为了展开新的人生?」
  「我来是为了兰姆酒的纯化、蒸馏、运销。但如果收到货物的时间不稳定,那我就很难做得好了。」
  「我们控制不了每艘小船、每个关税员、每个码头,」艾斯特班说。
  「当然控制得了。」
  「我们控制不了潮汐。」
  「开到迈阿密的船,就不会被潮汐拖慢速度。」
  「到迈阿密的船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乔点点头。「那是耐斯特,法摩萨的势力范围。他跟我的同事保证说,今年夏天的海面平静又稳定。我知道耐斯特·法摩萨说话很可靠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说话不可靠了。」艾斯特班又给每个人倒了兰姆酒。「你提起法摩萨先生,也是刻意想让我担心,万一你和我合不来,他就可能会抢走我的供应路线。」
  乔从桌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提起法摩萨——耶稣啊,这个兰姆酒真是太完美了——是为了证明我的观点—令年夏天海上风平浪静。而且我听说,是平静得异常。我不会口是心非,苏阿瑞兹先生,我也不会打哑谜。去问盖瑞·L·史密斯就知道了。现在我想去掉任何中间人,直接跟你打交道。这么办的话,你可以涨一点价。我会买下你供应的所有糖蜜和糖。另外我还建议你和我合资,设立一个更好的蒸馏厂,比现在第七大道上那些养肥老鼠的旧蒸馏厂都要好。我不光是接手奥米诺的职责,还接收了他口袋里的市议员、警察、法官。这些人很多都不会跟你讲话,因为你是古巴人,不论你出身阶级有多高。但透过我,你就有了管道。」
  「考夫林先生,奥米诺先生有通往这些法官和警察的管道,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有史密斯先生替他出面。那些人不光是拒绝跟古巴人打交道,也拒绝跟义大利人打交道。对他们来说,我们全是拉丁人,全都是深肤色的狗,当工人很好,其他就没什么用处了。」
  「幸好我是爱尔兰人,」乔说。「我相信你认识一个叫阿图洛·托瑞斯的。」
  艾斯特班的眉毛轻扬了一下。
  「我听说他今天下午要被驱逐出境,」乔说。
  艾斯特班说,「我也听说了。」
  乔点点头。「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安排让阿图洛一个小时前被释放了,我们正在说话的这会儿,他大概就在楼下。」
  一时之间,伊薇丽亚平坦的长脸因为惊讶而拉得更长了,甚至还很开心。她看了艾斯特班一眼,她弟弟点了个头。伊薇丽亚绕到他办公桌前打电话。他们等着,又喝了点兰姆酒。
  伊薇丽亚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他在楼下吧台。」
  艾斯特班往后靠坐,伸出两手,双眼看着乔。「我想,你是希望我们把糖蜜独家供应给你吧。」
  「不必独家,」乔说。「但是你不能卖给怀特帮,或是他们组织底下的人。其他跟他们或跟我们无关、独立做小买卖的人,可以照样做生意。反正这些人最后都会被我们纳入旗下的。」
  「而为了交换,我就可以利用你跟政客和警察的管道。」
  乔点点头。「还有法官。不光是现在有的,以后还会有更多。」
  「你今天联系的这个法官,是联邦指派的。」
  「而且他在欧卡拉市跟一个黑人女子生了三个小孩,这事情要是让他老婆和胡佛总统知道了,一定会很惊讶。」
  艾斯特班看了他姐姐许久,才把目光又转回乔身上。「亚伯·怀特是个好顾客。跟我们做生意有一阵子了。」
  「做了两年。」乔说。「自从有人在东二十四街一间仓库割断克莱夫,葛林的喉咙之后。」
  艾斯特班抬起眉毛。
  「苏阿瑞兹先生,我从一九二七年三月开始坐牢。在牢里除了做功课,我也没别的事可做。我提供你的东西,亚伯·怀特办得到吗?」
  「办不到,」艾斯特班承认。「可是如果不再供货给他,就会引起一场大战,这种事我可惹不起。真希望两年前就认识你。」
  「唔,你现在认识我了,」乔说。「我会提供你法官、警察、政客,还有一个中央集权的制酒模式,这样我们就可以均分所有利润。我已经除掉我组织里最弱的两个环节,也留下了你本来要被驱逐出境的王牌制酒师。我做了这一切,好让你考虑结束对裴司卡托瑞帮的禁运,因为我认为,你之前对我们传送了一个讯息。而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我听到那个讯息了。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但你也得把我需要的给我。」
  艾斯特班又跟他姐姐交换了一个眼色。
  「有些东西,你可以帮我们弄来。」她说。
  「说吧。」
  「不过那边戒备森严,非得打上一仗才行。」
  「好吧,」乔说。「我们会弄到的。」
  「你连是什么都还不晓得。」
  「如果我们弄到了,你愿意跟亚伯和他那帮人断绝往来吗?」
  「没问题。」
  「就算会引发流血。」
  「非常可能会引发流血。」艾斯特班说。
  「没错,」乔说。「非常可能。」
  艾斯特班哀叹一声,又想了一会儿,整个房间充满哀伤。然后他把哀伤全数吞回去。「如果你办到我的要求,亚伯·怀特就再也看不到一滴苏阿瑞兹的糖蜜或兰姆酒。一滴都不会有。」
  「那蔗糖呢?他可以跟你买吗?」
  「不行。」
  「成交。」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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