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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知道,这个年轻人原是佐伊的恋人。
西德尼最后提出要见佐伊最后一面。
可是,保罗说,佐出事时她的母亲恰好赶到伦敦,直接带着佐的尸体回了法国。
西德尼连自己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差点疯了。
第六十五章 一七七五年三月上旬的一个星期五。
那是德法日小姐被害后不久的日子,当时害死德法日小姐的凶手……法院的原书记员埃里克·维尔福被带上了法庭。
德法日小姐一直以她的美貌和温柔在伦敦享有良好的声名,当她被害以后,伦敦社会的许多名流曾写下长长的诗以表达自己的哀思。法院开庭那天,里面的人挤得超出了座位的限制,以至于不得不临时加了许多小凳,却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后面。
贾维斯·洛里坐在一群戴着假发的绅士中,面前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纸和笔。在他附近不远处坐着一位律师,胖胖的圆脸,小小的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却仍旧闪着精光。在法庭观众席上的座位前排挤着满满的人,其中有一个满脸疲惫之色的年轻人,虽然长相英俊,但明显喝了过量的酒,又太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以至于形容相当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这人正是西德尼·卡顿。
之后,紧闭的法院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接着一个戴帽子的面容粗鲁的家伙挤了进来,他虽然穿着礼服和靴子,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与衣着不符,显出几分狂暴气息,似乎随时随地准备和人大打一架。钉子样的头发更显出了主人的固执与倔强,这人正是克伦彻先生。他是得了特尔森银行的信差指派交一封短信给老洛里。但是,因为这个案子的被害者是他视为恩人的人,所以那封短信被看门人转交给老洛里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后面拥挤的人群里,等着看这场审讯的结果。
“你知道要审什么案子吗?”克伦彻先生旁边的人轻声问另一个人道。克伦彻先生长得太凶恶,这人不敢问他。
“凶杀案。”回答他的不是被询问的人,而是克伦彻先生。
“凶杀?杀父母还是子女?妻子?”那人显然只是来看热闹的,若说佐伊的死亡全伦敦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知道,那这人就当归属到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之中。
“杀了我的恩人!”克伦彻先生突然转过头去,粗声粗气地大声答道,眼睛瞪得圆圆地,看上去更加恐怖。
那人吓得闭上了嘴。
克伦彻却不罢休,继续道:“这种人活该死掉,被绞死。不,不行,绞死太便宜他啦!要砍成几段,然后一截一截丢到野外给猛兽吃掉。”
“他说不定没有罪……”那人低声咕哝了一句。
“没罪?怎么可能没罪?你说他没罪?”克伦彻的头直直伸到那人的面前,嘴半张着,露出硕大尖利的牙齿,似乎只要那人再说出一个字来,他就会咬死他。
那人哪还敢再说什么,牢牢地闭上了嘴。
这时,法官到来,整个法庭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正在交谈的人们停下说了半截的话,后面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前面的人被推挤得不耐烦起来,用力向后压着。
之后,在法官的示意下,站在法庭里的两个看守将一名犯人直接带进了被告席的围栏里,那名犯人衣着普通,眼神闪烁,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之前法院的书记员埃里克·维尔福。
坐在最前排的西德尼立刻呼吸沉重起来,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站着的犯人。
斯曲里弗看了看犯人,又看了看前排明显激动着的老朋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个案子原本轮不到他头上,毕竟他在律师界的名声太差,比他强的律师太多。但不知道西德尼有什么背景,居然让这个案子在已经指定给某个知名律师的情况下又硬生生转给了他,他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
那个始终如精确机器般运转的洛里先生也下意识地压了压头上的假发,又捡起桌上的笔,在思考着什么。事实上,他正想着自己以前见过佐伊的有限几面,那时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少女的美丽与善良,他一直以为她会幸福生活着,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这里审理害死她的凶手。
那位姑娘,当初他拉着她手越过海峡的情景仿似还在眼前,如今却已无法相见。
他又想起了自己护送过来的另一位好友的女儿露茜,他送她到目的地后也一直没有再见她。他一直以为这纯是出于工作上的业务,与私人感情无关。可是,佐伊的死讯为何会让他难过?他始终坚持不去见她们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法庭紧闭的大门外面也拥着很多人。这些人只知道一位贵族小姐被害死,凶手会被处死。而关于那位贵族小姐和凶手的一切,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等候,其实只是因为想看看是否会有人被吊死,或者分尸等等。
这年头,处死个把人太常见了,但人们仍然乐此不疲。
很久之后,法庭的大门终于开了,里面的人轰地一声挤出来,外面的人则刷地一下冲上去,两伙人纠缠在一起,立刻因为摩擦而产生的谩骂声怒喊声甚至打斗声都响了起来。这场闹剧几乎每次法庭结束之后都会上演一次,人们早就见惯了。
克伦彻跟着人群后面走出来,绕过打斗中的人,朝特尔森银行走去。走到一半时,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小杰利正冲过来,嘴里叼着根干草,不论是外表还是神气都与克伦彻极为相似。
“干什么?”克伦彻向小杰利吼了一声。
小杰利看到自己的父亲,急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是不是那个人要被绞死了?”
“那个人?”克伦彻瞪起了眼睛,“明明是两个人。两个人,一个是书记员,一个是个叫罗克的家伙,他们合谋害了德法日小姐,现在被查清了,都被判有罪。死罪。”他看到身边因为自己的话而聚起了一小圈人,那些人明显是因为没能进到法庭里面而不知道细节的家伙。
克伦彻闭上了嘴,拉着自己儿子的手道:“走,跟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小杰利失望地道:“不看杀人吗?”
克伦彻粗鲁地抹了一下脸,咒骂了一声,道:“有什么可看的?一看到他们我就想到可爱的德法日小姐居然死在这帮杂碎的阴谋里。真是可恶的家伙,我恨不得撬了他们的棺材去抽打他们的尸体,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宁。”这些明显亵渎圣灵的话他却一点也没放低声音。
对面走过来一个衣着破烂的人,撞了克伦彻一下。
“嘿!我说你,走路要当心!”克伦彻大叫道。
那人看了克伦彻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听你说……你要撬棺材偷尸体?这话可不能在大街上乱讲啊。”
克伦彻狠狠看了那人一眼,拉着儿子继续向前走。
那个人在父子俩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最后,克伦彻受不了了,停下来放开儿子的手,大步走回到那人的面前,晃着拳头道:“我说,你是来找茬的吗?是不是想挨揍?”
那人嘿嘿一笑,声音低低地道:“那两个要被处死的人,你很恨他们是吧?我这里有份生意你要不要做?既能赚钱又能让你出气。怎么样,考虑考虑?”
克伦彻盯着那个人,呼呼地喘着粗气,却不说话。
那人道:“如果你想做的话,就跟我来吧。不过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就算了。我们虽然缺人手,但只招长期的,坚决不要短工。”说着再也不停留,转身离开。
克伦彻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对自己的儿子大声道:“你帮我去特尔森银行那里守着,小杰利,我有点事要去办。”
小杰利抽着鼻子看了看克伦彻,咬着草根顺着来路跑回去。
克伦彻大踏步沿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嘴里低声道:“啊,德法日小姐,我不知道我要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他说我可以替你报仇,只要能报仇,还有什么我不愿意做的呢?”
一辆马车忽地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激起的灰尘让他“呸呸”吐了半天。
那辆马车装饰很漂亮,上面还有沃伦伯爵家族的徽记。
马车里坐着珀西和波妮。
波妮小姐只穿着普通的衣服,没有盛装打扮,脚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
珀西脸色铁青,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
马车驶向的目的地是本地最出名的某修道院,那所修道院一向以一视同仁和严厉著称。
德法日小姐的事虽然被沃伦伯爵用势力压了下去,没有将自己家族牵扯进来,但诺曼府这边却查出与波妮有关。面对诺曼府信中详细列出的证据,沃伦伯爵再也无法包庇女儿,只得将她送进修道院以求平息来自诺曼府的怒火。
珀西没想到对亲妹妹的一时心软居然导致了意中人的死亡,悲愤之下,他亲自将波妮关进了修道院中。
只是,逝者已矣,不管他们再愤怒或者再追忆,死去的人,却永远不可能活转来了。
是吧?
第六十六章 佐伊坐在房间里,一脸漠然。
门轻轻开了,她的父亲德法日先生走了进来,带来了她今天的午饭。
佐伊看也不看一眼,德法日先生将午饭放在桌上,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孩子。”
佐伊这才微微转头看了德法日先生一眼。
“今天觉得怎么样?”德法日先生道,仔细看了看她的脑后,这动作他几乎每次来都会做上一次。
“还好。”佐伊道。她的金发长长地垂着,仍旧很漂亮,只是她的后脑偏下一点的地方却有一个狰狞的伤疤,伤疤周围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看起来实在丑陋。她穿着一件毛皮衣服,露出来的手背上也带着抹不去的伤痕。
在诺曼府上被确定死亡之后,诺曼先生拗不过德法日太太的疯狂坚持,毕竟她是佐伊的亲生母亲,带自己女儿的尸骨回国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那一路上,飘洋过海,可想而知佐伊的尸体不可能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在来回搬运的磕磕绊绊中受了很多损伤。
德法日太太到家时,她的丈夫德法日先生已经回来了。他多日不见妻子,得知她居然背着自己去了伦敦后,心中既盼望诺曼先生不会真的让佐伊跟妻子回来,却又想着若是能回来的话,自己隔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再见到女儿,也不算什么坏事。
哪知道,和德法日太太一起回来的,居然是一具棺木。
当德法日先生在太太的三言两语中得知棺木之中的竟是自己的女儿时,他颤抖着手去打开盖子。
棺材里面是一具十六七岁姑娘的尸体,早已经冰冷僵硬,全身铁青。或许他应该感谢此时是冬季,天气寒冷,所以佐伊的尸体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居然没有腐烂,只有一些明显的撞伤。
德法日先生正哀伤地看着自己女儿时,佐伊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以想像德法日先生在看到那一幕时有多震惊,佐伊缓缓坐起来,带着迷茫的神色望着四周。德法日太太她认得,德法日先生虽然十多年不见,她也仍然还记得。只是这破烂的居室是怎么回事?德法日太太真的把她带回法国来了?
按正常来讲,死人复活本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会被人认为是魔鬼附身。但德法日先生太过疼爱自己的女儿,壮着胆子与她说了几句话后父女天性便占了上风,也顾不得佐伊是不是真的魔鬼上身。而德法日太太则坚持认为,酷肖自己母亲和姐姐的佐伊能复活,显然是已死的家人在暗示她一定要坚定为家人复仇的信心,因此佐伊的复活对德法日太太走“雅克”之路的影响只能说让她反而更坚定。
两人将女儿的死瞒了下来,事实上在佐伊四岁那年被送走之后,德法日夫妇就对外宣称说佐伊走失,因此在不明底细的人眼中,德法日夫妇原就是没有子女的。
佐伊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酒店后面的小屋之中,过着被半软禁的生活。她虽然又活了过来,脑后的伤却实在极严重,又大量失血,一直经过了大半年的调养之后伤势才渐渐愈合,但脑后却留下了极为丑陋的伤疤。而且一路之上的撞击让她身上有了不少难以褪去的伤痕,与以前诺曼府上那个美丽的德法日小姐相比实在是逊色太多。
德法日夫妇在她刚醒来那段时间也曾旁敲侧击地追问她死之后的事,是否还记得什么,怎么会又活过来。但佐伊一律报以茫然的眼神,最终德法日夫妇不得不在她的眼神前面败下阵来。
“头今天还痛么?”德法日先生又问。他确实真心疼着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
“有一点,不过没有太大关系,比以前好很多。”佐伊低声道。她说的是实话,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刚开始她的头痛起来,会忍不住满地翻滚,恨不得再度死去,最终德法日夫妇为了避免她自残的举动,不得不在她发病时用绳子将她绑在床上。
德法日先生道:“今天我们要安置一个人住下来,或许会有些吵,或许会有些忽略你,你有什么需要最好现在就说出来。”
佐伊道:“没什么需要的。您有事就忙吧。”
德法日看着佐伊,叹息一声,最终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关上,上面再落一把大锁。
佐伊闭上了眼睛。
果然,该来的要来了罢?
灵魂离体之后,她居然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前世情景,看着自己从呀呀学语一直到丧命在车轮之下。时隔多年再看前世的事,她已经有些在看影片的感觉,只不过那里面的主角变成了自己。但是其中一个片段却大大触动了她。
上高中时,她与同班的一个女生关系不错,那个女生家里有很多世界名著,她常向那女生借书看。
有一次她借到了《双城记》。
于是,她以魂体状态跟着前世的自己再读了一次《双城记》,看着那书里写着的马内特医生出狱之后的情景,被露茜接回去后经过她几年爱的抚慰才变成正常人。达奈被仆人诬告,露西与马内特医生出庭作证,斯曲里弗作辩护律师,卡顿为他想办法。之后,斯曲里弗、达奈与卡顿都喜欢上了露茜,露茜最终与达奈结婚,达奈却被法国的贵族身份牵扯,在法国大革命中被判砍头。在众人想过的种种办法都无效后,卡顿毅然代替达奈上了断头台,而昏迷中的达奈则被人送出去,送到了不明真相的露茜等人身边,马内特医生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旧病复发,重又变得痴呆。
那本书中的攻陷巴士底狱的功臣以及迫害马内特一家的凶手,都是德法日夫妇。
佐伊的灵魂颤栗了。
她一直觉得遇到的人眼熟,却没想到早在书中读过他们日后的遭遇。
那一脸的漠不关心,那一脸的颓废不振作,那人不就是与她深深相爱的西德尼么?
她怎样都没关系,可是,她的爱人如何可以走上那条悲剧之路,去代替别人上断头台?
她要他好好活着,一直活下去,衣食无忧,快乐舒心。
她不想看到他堕落,更不愿他落得那种下场。
佐伊一刹那间的信念变得如此之强,以至于她忽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了自己,将她猛力向下拖去,她的眼前立刻由一片光亮变得黑暗。
她再睁开眼睛时,面前浮现的是德法日先生的脸。
是的,既是日后推翻了巴士底狱的功臣,也是害马内特医生重新痴呆的凶手……德法日先生,佐伊的父亲。
佐伊很好地掩藏起自己的一切,对于他们后来的试探一律以茫然对待,渐渐地,德法日夫妇真的相信了她,也不再试探她。
可是,佐伊在养伤的时候,却一直没忘记推算时间。
她的灵魂同前世的自己重看《双城记》时,对其中的时间特别留意。
现在,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书中说,今年的十一月下旬时,洛里先生得到了马内特医生出狱的消息。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之前,马内特医生出狱了。
并且,被安置在自己的家里。
佐伊的想法很简单。德法日太太是个执着的复仇女神,执着到了偏执的程度,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这个母亲。而她所想做的拯救爱人卡顿的事情,必然被德法日夫妇阻挠。
所以,她没办法指望任何人,她只能依靠自己。
或许,虽然她孤军奋战,又正处于被软禁状态,但她熟知剧情,这算是她的先手优势罢?
现在她连房间都不能出去,身体又极虚弱,而刚刚出狱住进她家阁楼的马内特医生则应该还是痴呆状态,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接触到原著的女主角露西。希望她能在露西同洛里来接马内特医生时,托他们给西德带封信,哪怕只是个口信也好。天知道她死了之后,西德会难受到什么程度。
至少,得让西德知道,自己还活着,他万不可滑进深渊里去。
就这样,佐伊一边认真养伤,一边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而今天,德法日先生告诉她说,有个人要住下来。
已经十月下旬了,很接近于露西与洛里来接马内特医生的日期。
所以,这个被安置的人,必然是马内特医生。
佐伊轻轻坐起来。他脑后的伤早好了,只剩下一个很明显的伤疤,但她的头时不时会疼,她估计这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
不过只要能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