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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来的年轻公子?怕是你家姑娘看上人家了,一大清早跑去游湖,也不怕吹了风,回头再染上风寒可怎么好。”自己主子还没开口,善姐倒先说上了。
“善姐姐,吴妈妈也是这么劝姑娘的,可她非要去,我们也拦不住,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的脾气?除了柳姐姐,谁得话她能听得进去。”小香儿两手一摊,学大人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倒把柳姑娘逗乐了。
“小香儿,这事我知道了,回头碰着你家姑娘在劝劝她的,还是身子要紧,至于北边来的年轻公子,人书性情都不清楚,你家姑娘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柳姑娘表态会留意此事。
三人也不分主仆,一边说着城里的新鲜事,一边不停手的从树上摘花瓣,不大工夫有了满满一竹篮,拎着竹篮走到亭子外头,将里面的花瓣倒在竹席上晒,半干的花瓣才好做粉。
“柳姐姐,您听说没有,城里都传开了,说是住在北京城的皇上要来咱们扬州赏花,我们隔壁那个穷秀才还说什么学隋炀帝赏琼花,这隋炀帝是什么呀?琼花是不是平山堂里头开的那些花?”小香儿突然想到什么,似懂非懂的问道。
“小香儿,你说的是真的吗?皇上要来咱们扬州?听我妈说过,前几年皇上来过咱们扬州,那阵仗、龙船要几十米高,可惜我没赶上那个热闹,当时北门还砍了好几个人呢,听说都是些贪官,皇上是杀贪官来的。”善姐一脸兴奋的回忆她妈说过的话。
两人都没注意刚刚还在树丛里摘花瓣的柳姑娘,转眼坐进亭子里面,瞅着桌上的茶碗发起愣来。
“哥,你怎么才回来,早起柳姐姐就问你去哪儿。”善姐眼尖,头一个瞧见她哥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便大声嚷嚷起来。
“善儿,小姐在里头吗?”善大哥接过话茬问她妹妹。
“是善大吗?进来吧,正好有事情要和你打听。”柳姑娘听到善大的声音,让他进院子说话。
“哎,小姐好,小姐有事情只管问。”善大听话的走进院子,远远站在亭子外面等着他家小姐问话。
“善儿,你和小香儿去前头看看,你娘的饭做好没有,我这肚子早饿了。”柳姑娘随便找个借口支走二人,才开始问善大,“听小香儿说皇上又要南巡了,真有这事?”
“回小姐,确有此事,皇上是二月初六离京的,估摸再有十来天就该到了,主子的信刚到,奴才早起就是去取信的。”善大低头回话。
“恩,拿来我看看,也不知京里的详细情况,真让人担心。对了,善大,这几天辛苦你一趟,呆在静斋守着,查那个北方来的年轻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我总觉着里面有些不妥。”柳红吩咐善大办事。
“奴才省得,小姐您别担心,主子是什么人?没准备好不会蛮干的,这次主子也跟着来扬州了,听贝勒爷那里传来的消息,京里一切安排妥当,额附也会跟着过来,您只管放心。”善大和柳红相处日久,一开始的拘谨好了很多,还学会宽慰人了。
柳红挥挥手,让善大退出院子,等人走远了才打开信细细读起来。这是京里五阿哥给她写的信,厚厚一叠信纸多半都是用简体汉字写成,很多敏感的字眼甚至用英文代替,就怕书信在路上不慎遗失。
花了半小时看完信,柳红闭上眼睛细细回忆一遍里面的内容:尔康终于去了,半死不活熬了也有两年时间,紫薇闹着不肯呆在福家,说福家二老欺负她,皇帝没办法,只得把她送去京城外面的尼姑庵静养;尔泰再次升官,圣驾南巡的安保队长头衔落他脑袋上了,更可喜的是兰馨给他添了个闺女,小两口住在尔泰府上,不用看任何人眼色,得亏皇后替兰馨盘算周到,只说西北战事所费银两数目巨大,国库空虚,兰馨大婚无需赏赐宅子,尔泰的府邸很不小,够他们住的,为这话皇帝还夸皇后会办事呢;至于晴儿那里,柳红接生的双胞胎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瞧着十分可爱,晴儿也很惦记柳红,让人带话给她,有什么不顺心就回京里,锦宏和她都欢迎柳红回去住着;宫里头喜事也不少,乾隆老当益壮,先有舒贵妃给他添的十五阿哥满周岁,皇帝很高兴,抓周那日在宫里大办宴席庆贺,至于容妃生的十格格,因为模样活似皇帝本人,更是被宠上天,紫禁城里没有哪位阿哥公主能赶上十格格的龙宠,一岁大的小娃娃就有了固伦公主的封号,对于皇帝逾矩封赏,皇后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令妃还特意备了大礼送给容妃,表面上风平浪静、其乐融融。
信的末尾永琪意外提到金锁,说她突然失踪,皇上开始怀疑金锁是不是箫剑和小燕子的同党,满京城搜查,目前还没任何发现。
柳红想到这里突然笑了,皇帝现在恨透了箫剑兄妹,蒙丹这个傀儡首领就是被箫剑暗杀的,包括早先的加布和知画,也是在押送进京的路上被他暗杀的,这一年他又在各地干了好几起大案,先后暗杀了两江总督和漕运总督,闹得官场谣言四起,皇帝此次南巡只怕也与他有关。又想到没几天就能和永琪相见,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被小香儿和善姐这两个调皮丫头给撞见了,免不得一番笑闹。
第七十三章
乾隆年间的扬州府,盐商云集、繁盛无比,要不怎么说烟花十里扬州路呢。随着南来北往的官员和商人日益增多,或是单身行走、或是举家赴任,在扬州这个交通要冲都会稍作停留,于是一个传承千年的行当改头换面重出江湖了。干这个行当的人多半住在城里一些闹中取静的地方,院门口挂上士子名家手写的名牌,名字取得很是风雅,有叫静斋的、有叫菊坊的,初来扬州的人不知其中缘故,还以为进了书局或绣房,其实说白了里面住的都是些高级交际花,难听点就是一帮□,她们给自己住的地方起了个别致的名称——书寓,能住进书寓的□,不但容貌秀美、人人都有一手看家本领。
扬州书寓中的女子从小是做为瘦马养大的,甚或有嫁进豪门巨富为妾的经历,七八岁年纪就被妈妈们卖回去□,其中姿色绝佳者由妈妈请专人培养,教会她们“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各色手段,只为了将来能挣更多银钱,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这类女子外人轻易不得见,妈妈也极少让她们赎身嫁人,长到十三四岁就送进书寓开始迎来送往的营生。
姿色稍逊的女孩也能被教导去识字、弹曲,但主要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养到十五六岁,打听哪家盐商富户要纳妾,几百上千的银子就把人直接卖了,也有一些没人要的,妈妈们不舍得贱卖给普通人家,多半留着给书寓里的姑娘做跟班,几十年后也能熬成妈妈,自己开书寓做生意。
小香儿的主子就是扬州瘦马中顶顶出色的那种,十五岁开脸做了静斋的大姑娘,如今院子里几十口人都靠她挣钱养着,因为在扬州府名声响、来往应酬的出场费高,所以脾气变得很不好,当妈的都不敢说她,一二年功夫把静斋做到扬州行首第一家,可是挑客人这条也数她最难缠,稍微推板一些的她是压根不肯奉承,有一起因爱生恨的男子,暗地盘算着整治她。
再说静斋这位大姑娘弹一首绝妙琵琶,师承无锡派华子山,擅长的乐曲有《十面埋伏》、《夕阳箫鼓》、《小普庵咒》、《燕乐正声》等,其中《十面埋伏》这一曲更为士子们争相推崇,能在酒宴上请她弹一曲,没有白银十两不用想了。
至于柳红与她结识,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帮助晴儿顺利产下双胞胎之后,将及满月,柳红便和晴儿商量离开京城,虽说晴儿极力挽留,但柳红去意已决,还特意将太后遗言和自己的担心悉数告诉晴儿,于是六月的一天,从京城到南边的商船上多了一个素衣女子,别看她似乎单身出行,但凡有人靠近,不知从哪里就会冒出个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将来人解决。
七月中旬,一年最热的时节,柳红和侍卫善大平安来到扬州府,落脚处正是平山堂外那所庄园——柳园是永琪一早让人在扬州建好的,善大本就是当地人,母亲和妹子都在乡下种田,因为这些缘故才被接进柳园来伺候柳红,除了善大没人知道柳红的身份,对外只说是杭州知府柳云的家人,因为柳云老家扬州,当地人哪里知道柳云早已做了京官,家人也迁往京中长住了。
**月里,秋高气爽和风送凉,回到家乡没多久,柳红耐不住性子,带着善大兄妹二人,去不远的瘦西湖游玩。
瘦西湖历史悠久,据传是隋炀帝下江南赏琼花时留下的,到了康熙朝,当扬州官员和盐商为助皇帝南巡游兴,不惜重金礼聘名家沿湖修筑了园林群,当地文人墨客观赏之后,纷纷称其为借得西湖一角,堪夸其瘦,故名“瘦西湖”。园中景色散布于一湖碧水的两岸,最适合泛舟赏景。
善大找来的游船不太大,船身全长十几米,船舱里松松摆着一张方桌,壮实的船娘手拿竹篙立在船头,招呼三人上船,等客人在舱中坐定,她才一篙子滑离原地,船在水面上平稳的行驶起来。
眼见两岸景色不断往后退去,那十里长堤、三步一柳,好似绿雾般柔媚动人,加之山茶、石榴、杜鹃等妩媚花树陪伴,更觉舒卷飘逸、窈窕多姿,万般诗情画意尽现其中,偶有三五文人做伴游园,在岸上浅吟低唱,留下佳作无数。
半日功夫,只见湖面上有七八条游船往来,善姐玩性大起,不顾岸上有男子闲逛,卷起裤脚坐在船舷上划水玩,没一会只见岸上游人齐齐朝这里指指点点嘴里还说着什么,柳红瞧着稀罕,也走出船舱观看,才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跳水了,忙转身看过去,十多米远的湖中一个绿色身影不断挣扎,她身边停着一条大船,船上站着一群男子,正悠闲的对湖中人说话,就是不见有人下去救她,柳红性子虽不欲多管闲事,但眼前这番情形忍不住让人心头火气,正准备叫善大下水救人,耳边又传来“扑通”一声,坐在船舷玩水的善姐先跳下去救人了,善大气定神闲的站在柳红身后,全不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全。
善大这是成竹在胸,后来柳红才知道,善姐的水性比起她哥哥,高出不止一截,从小就在家门口那条小河里摸鱼戏水,养成一身好水性,只见她用力摆臂蹬腿,分把钟便游到落水女子身边,拽住女子的脖子一个用力转身往回游,也不管几米远船上的那群人大声叫嚷漫骂。
善姐游回来后,靠着船舷将落水女子顶上船,这才自己爬上来,许是水里凉,哆嗦了两下人就钻进船舱,柳红也跟进去预备帮着照顾人,还让善大吩咐船家调转船头返回柳园。
当日被柳红救起的女子正是静斋书寓大姑娘——夏盈盈,她陪广州来的客人游湖,本来气氛尚好,可恨在座那帮陪客中有好几个是她不肯应酬的,当着广州客人面连番被逼着喝酒,夏盈盈那臭脾气上来了,气不过直接跳船准备离开,不想刚下水便碰上脚抽筋,幸亏善姐救得及时,没变成淹死鬼。
在柳园住了两天,静斋老板吴妈妈领人找上门,借口柳园有男主人,她家姑娘不便久留,要带人回去,不提防被夏盈盈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指责做妈妈的害她,死活不肯回去。
善大妈出面和吴妈搭话,两个老家伙一攀谈,居然发现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还都沾着远亲,吴妈算是放心让她的摇钱树暂时住下来,正好城里风传夏盈盈投湖自尽,吴妈也想等谣言消停了再开门做生意。
不论前院怎么喧闹柳红都不出面,她也才知道自己招惹了还珠里面又一个麻烦人回来,心里正不自在呢,善大看出小姐不乐意夏盈盈留在家里,准备让他妈出面送走她,却被柳红喊住,一番思量之后决定让夏盈盈住下,留在身边也好观察她的书性,如果乾隆注定要遇上夏盈盈,柳红就将她了解的情况一一告诉永琪知道,今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因为善姐相救和柳园留宿,夏盈盈把柳红认作了救命恩人、知己好友,虽然半月之后回了静斋,仍隔些日子便来柳园看望她,时间一长还真有了些情谊,只是夏盈盈也知道自己行首出生、名声不好,来柳园总是躲躲藏藏,生怕把柳红的名声带累坏了。
小香儿替她家姑娘传话到柳园,趁势留下玩了半日,回去时柳红派了善大送她,正好跟去静斋打探消息,以后的十来天,善大难得回来,柳红听他说着静斋的消息,疑心顿起,善大嘴里描述的年轻公子形貌竟有几分箫剑的模样,身手也很不错。柳红细细回忆箫剑的习惯,说给善大听,主仆二人一番分析,认定此人正是箫剑,柳红不敢随便外出了,转而吩咐善大留意箫剑平时接触的人和事,让他摸清箫剑在扬州的住所,又把这些消息传给了永琪。
柳园主人躲在一片桃林里等待,此时南巡船队已经到了南京,乾隆本人在停留期间还乘兴游了秦淮河,没有太后老佛爷在身边管着,乾隆甚至连最得宠的容妃都没带,一众大男人夜游秦淮河意味着什么,当地官员自然很识做,早早安排下游船,船里更是别有洞天,皇帝一连在南京停了三天,很有些流连忘返的意思。
可不管皇帝心里多么不舍,三日之后船队依旧离开南京往扬州行驶,好在前方传来消息,扬州那群富甲一方的盐商早已安排了丰富多彩的节目,务必让皇帝的南巡尽兴而归。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末,圣驾时隔三年再次贲临扬州府,伴驾随行的除了皇五子永琪和皇十二子永璂外,额附福尔泰和福隆安也都随侍左右、护卫皇帝的安全,只是算来算去,龙舟里装着的都是男人,于是贴心的知府大人又送上十多名江南佳丽陪伴帝王
第七十四章
箫剑对自己的失败一直不能接受,历经多年磨练才形成的完美计划,怎会从一开始便陷入了皇帝的圈套。
回想当初,自己和蒙丹设计孤立陈家洛,迫使他交出红花会总舵主大权,那时的他是多么志得意满,好像割据一方自立为王的宏伟计划已经实现,以至于根本听不进陈家洛最后的劝说。师父明明告诉过他,皇帝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围剿红花会,甚至不惜给自己老子抹黑、诬陷陈家洛是雍正的儿子,这样一位阴狠老辣的帝王,师父尚且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又有多少成功的机会?
正是担心自己的实力太弱,在与皇帝的较量中会屈居下风,于是箫剑开始进一步攫取权利,他不甘心只做一个江湖帮派首领,他要拥有自己的军事力量,此时连老天爷似乎都在帮他,自己最忠实的伙伴蒙丹不甘心失去恋人,贸然尾随阿里和卓进京,妄图救出含香。他的鲁莽举动让箫剑看到了机会,一个凭空获得三万精兵的大好机会,于是他不但同意蒙丹进京救人的计划,还设计出一个绑架皇帝逃离京城的撤退方案,明知这是送羊入虎口,在铁桶般牢固的紫禁城中绑架皇帝,唯一结果必定是蒙丹被抓,而他所代表的霍集占部就会尽数落入自己手中,这几万部队和它最终能创造出至高无上的权利诱惑了他,在权利面前箫剑舍弃了自己的盟友。
如果不是箫剑自己急于求成,谋划在酒宴上射杀清廷将领、逼迫阿里和卓部造反,也许失败不会来得这么快,因为箫剑太不了解阿里和卓的为人。
阿里和卓何许人?一位年近五旬、手握四万精兵、二十岁时击败十多位兄弟继承部落首领大位的长者,这位长相憨直心思狡猾的老人几十年一直蛰伏于清廷的统治之下,难道他是没有野心的?答案显然是不可能,但阿里和卓太清楚手里这点兵马绝不是朝廷的对手,而回疆近百年的历史、各部落之间的仇恨注定了大伙没办法统一意见结成联盟,为了本部落的发展和回疆的安定,他甚至不惜将自己十八岁爱女含香献给皇帝做小老婆,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本部落臣服清廷的决定,他的智慧和隐忍都极为难得。
阿里和卓这位睿智的老人,怎会容忍自己部落的酒宴上出现射杀朝廷大将的事,可是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造反这一条,因为箫剑的手下还给他带来了含香联络蒙丹绑架刺杀皇帝的消息,明知这一切都是箫剑的阴谋毒计,他会甘心受人利用?老人城府极深,明着全盘接受箫剑结盟的提议,还利用自己在回疆的声望,联络了更多部落参与,暗中与霍集占部落长老互通消息,不久便里应外合,彻底将箫剑和他所代表的红花会势力赶出回疆,箫剑本人更是九死一生仓惶逃到西藏。阿里和卓想得很明白,即便你能逼迫回部造反,但你的野心不会有人愿意帮助你实现,因为你——箫剑绝不是一个诚实可靠的盟友。
彻底抛开箫剑后,阿里和卓直接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