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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冷冷地:“你下车。”
楚珣:“……”
这人慢慢侧过脸,喉结抖动,遮面的墨镜下露出一道深刻骇人的伤疤。那道疤似乎从鼻梁一侧起始,横贯半张脸,一直连到右耳,暗红色的。
楚珣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那男的突然踩着座椅站起来一把薅起他衣领,拎起来,再掷出去,毫不客气将他抛到土路上,抛还给金家侍卫队。
“哎呦——”
“你怎么这样……”
楚珣吃了一嘴土,想骂人,委屈地抬头,遽然愣住。
神秘的枪手一踩油门,绝尘而去,临走时,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就那一眼,墨镜下一张瘦长冷峻的脸映上楚珣的瞳膜,颇有棱角的下巴,横贯的伤痕,迫人的气质……这张脸嵌在一具无比熟悉的身形上,令楚珣吃惊,目瞪口呆。
两人终于面对面看着,却只有那么一眼,楚珣甚至来不及、没有机会透视墨镜看清对方的眼。
提萨拉的枪手神情漠然,似乎同样沉浸在震惊与无尽的回忆中,喉头抖动,欲言又止,很想说话,又可能是太久没找到个能说话的人,口齿笨拙发哽,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掉头驱车没入丛林……
楚珣当天狼狈回到金家别墅,是由几名家丁用类似滑竿的座辇将他从路上抬进屋的。
进了屋,在金老板一伙人面前,自然是一阵痛叫打滚骂娘。楚珣在外人面前一贯不吝惜示弱,不在意丢丑,嗷嗷地捂着血鼻子狂骂街上两伙匪徒。
你二大爷的。
你三大爷的。
你妈个不开眼的,敢欺负你楚二爷!
你三姑奶奶的七舅姥爷!
金家医生给楚珣包了伤口,手脚有几处磕破,鼻子堵上药棉花。
金百胜拍拍他的肩膀:“是提萨拉的人跟另一伙军火贩子交火,楚老弟,你今天不走运,赶上了。”
楚珣吸着鼻孔里的棉花,神经质地嘟囔:“在玉石铺门口把人一枪爆头的,就是提萨拉的杀手?真他妈利索。”
“爆人脑袋忒么就像爆个大西瓜,啪,红瓤子哗啦泄了一地,都吓死我啦!”
他心里盘桓的是,开第一枪将目标狙杀的,就是开车将他送回庄园的神秘男子。
一定是那个人。
于硝烟火海中从容不迫手起枪响取对方上将首级的枪手气场,带着残酷血腥的优雅美感。
金百胜问:“我的人说,开车把你扔回来的,是提萨拉手下?”
楚珣道:“不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可对方叫出他的名字。
金百胜眯着精明的小眼睛:“如果我的人没认错、没看走眼,那人是那骚娘们儿手下四大金刚之一,非常厉害,千米狙杀,杀人从不补第二枪。”
楚珣不知为何心不在焉,关注的侧重点严重偏移,若有所思:“不用补第二枪?提萨拉养的都这么厉害,我听说都是她相好,撒出去上得战场,领回来进得卧房?”
金百胜邪不正经地笑:“哈哈哈哈,下了床一杆神枪,上了床一条金枪,这才是克钦爷们儿过的日子!”
金老板仿佛意犹未尽,提到女人淫性猥琐心态大发,讲得绘声绘色:“你知道那女人怎么玩儿男人?风韵少妇,有姿色本钱,对男人很有一套,要不然身边那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据说她让手下几名高手全部脱光衣服,赤条条袒着那玩意儿,硬着,蒙上眼睛打靶,谁打中了,她就骑到哪个身上……哈哈哈哈!!!”
楚珣嘴角抽动:“……呵呵,够劲儿。”
金老板一拍大腿:“够野性哈哈,命中十环的,她当场骑了,打不中的蒙着眼睛听着干着急!一边儿干着一边儿再打,连中十发十环的绝顶高手,就来个痛快的天地同春!”
楚珣脸色蓦地变了,说不出的反胃,那个人……不可能的……自己眼花认错了,狗娘养的,简直是“玷污”……
金百胜仰起肉脖子大笑,伸手把楚公子搂过来,又在额头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金老板说:“她手下救了咱们楚老弟,我改天得还她个人情。楚珣老弟,咱们亲自会一会她?”
楚珣耸肩,伪装痴傻呆,不动声色。他也想会会对方,以及对方手下的神秘人……
也是当夜,林俊跑回来了,身形落魄狼狈,好在没有大碍。
车子冲出护栏,从很高的水泥大桥上坠落,砸进水面。好在这河很宽,水很深,林俊坠河第一时间就脱出车子,水性极佳,屏息摸向岸边。岸上有人朝河里扫了一串枪子儿取乐,没打到人,林俊早已凭借岸边灌木掩护,逃入树林。他没车开,因此耽搁了时间,一路潜伏用两条腿走回庄园。
林俊没敢惊动金家医生,在楚珣房里包扎伤处。他躺在长沙发里,剥掉衣服,胸前和颈部有坠桥时被方向盘硌出的红痕,肿胀。
楚珣取了药棉,熟练地擦拭,敷药。这样的活计,俩人都为对方做过许多次,轻车熟路。
楚珣一拍对方裤腰:“裤子。”
林俊轻吁一口气,解开皮带,慢慢褪下长裤,大腿膝盖有些轻微划伤磕伤,新伤摞着浅白色旧痕,这些年在楚珣身边留下的痕迹。
楚珣斜靠在沙发上,垂着眼,睫毛簌簌:“辛苦了。我挺担心你的,好在安全回来,休整几天。”
他腰压在林俊小腿处,简单敷了药。林俊仰躺,喉结微微颤动,自下而上描摹楚珣的脸。
林俊虽然三十小几岁了,身材保持很好,跟二十多岁小伙子也没大区别。他是基层特工出身,在国关念书时由上级相中,具备安全人员的一切素养,背景毫不显山露水,性情低调稳重,身手好,而且相貌平常,绝不丑,也不漂亮,在人堆里不扎眼,让人看过一眼再回想起来,想不起这人长什么样,而后每看一次,觉着这人每次都长得不太一样,难以描绘。
楚珣给这人大腿处擦药,偶然划过大腿内侧软肉。林俊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紧身内裤猛地激凸显形,在楚珣指尖的揉弄下勃起,裤裆撑起陡峭的坡型。
林俊咬着嘴唇,别过脸去,掩饰欲望冲动。
楚珣也不看对方眼睛,似乎对眼前一幕习以为常,早看惯了,太熟悉了,互相都知道对方全部底细!
楚珣冷笑道:“从那么高的桥上拍到水里,没把骨头震断了,看来小伤不重,还有那份心思?”
林俊脸色微红,回敬道:“我又没伤到那儿。”
楚珣洗完澡,换好睡袍出来,随口道:“你就睡这?”
林俊点头:“嗯,今晚我守一晚,保证安全。”
林俊漆黑的眼珠盯着楚珣,问:“今天……到底谁救你?”
楚珣挑眉,故作不在意:“不知道,我真没看出来……”
林俊心存强烈愧疚,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关键时刻把楚珣从车上甩了出去,楚珣差点儿丢掉脆弱的小命。原本应该他这个贴身保镖干的脏活累活,最后竟是仰仗那伙黑帮匪徒里莫名其妙的某个家伙将楚公子安全护送回来。楚珣是什么人物?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真是要了命了……
楚珣当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瞳膜上总有一枚黢黑的人影浮动,带着硝烟与修利的气势。
热带的风吹起窗帘,窗外林中有一丝幽暗的火苗,一闪而灭。有人点起一颗烟,在寂寞潮湿的夜晚,静静凝视楚珣卧房的窗子……
第三十八章 保镖不纯洁
也是从那晚开始;楚珣发觉;有人盯上了他。
楚珣属于拥有超强超敏感知觉能力的一小撮人类;脑波磁场与心灵感应力能够察觉周遭出现的异常能量波动。他非常明确地感觉到;就是那一晚,有人在悄悄跟踪他;监视他。
他每一次拉上窗帘,再拉开;楼下的大花园郁郁葱葱,草坪茂盛,密林深处生着青烟。数百米开外的暗处分明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默默凝视他的窗口。
金家护卫队再次驱车带他去郊外观赏种植园,他能感到身后有一辆军绿色越野车不定时在路口某个地方闪现,然后再神秘隐去,行踪诡秘,却又不动刀枪。
他在街边小摊上试戴草帽,买了一顶花草帽扣在头上,压低视线,然后猛一回头!
街角神秘的墨镜一晃而过,身形像一道飘忽的影子……
也就是这一瞥,楚珣遽然愣在街边,眼底划过千帆,恍如隔世。
他想了很多天,这时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就回忆起来,当天把他从车上扔下去、与他冷眼相望沉默无言的男人,到底像谁。
那人脸型瘦削,下巴棱角阳刚,身材挺拔颀长……整个人轮廓、身材,像十多年前印象中的一个青年。
那人很像当年玉泉路大院霍师长家的老大霍传军,粗旧衬衫,军绿长裤。
可是那味道,又不是霍传军。
楚珣呆呆站在路边,双手垂在身侧,像个神情痴傻的男孩,难以置信。
夕阳笼罩金家庄园,火红的热带花朵在林间舒展身姿,一地金光点点。
楚珣在庄园最美的一角支起一幅画板,闲来无事施展画技。
作画是他修身养性的爱好,业余段位水准,手托一只调色盘,下笔轻盈,笔风淡雅清新。
林俊在不远处花园里溜达,看起来像散步,其实全副心思都瞄着明晃晃的目标任务。楚公子明着是在画一幅绿树红花的花园美景,其实在小林看不见的地方,画布下面还压了一张纸,画得是清瘦帅气的少年的脸,剑眉漆黑,神情略微忧郁……
风起,身后不远处一棵大榕树树梢一动。
楚珣猛然回头,林间反光物一闪。那是狙击瞄准镜在夕阳下反射的光,暴露了狙击位置!
楚珣和林俊同时察觉到了。
楚珣微微一顿,扔下画笔和调色盘,突然跃过灌木丛,甩开大步狂奔,往山上反光的地方追去。
林俊大惊,喊不住人,完全无法理解楚公子已经看到山上有狙击手,危险,为什么不要命地往山里跑?!
林间窸窣,人影消失。
楚珣一路狂奔,胸脯急促起伏,跑到方才闪光的地方,停下来,焦急地张望,人不在了。
他失落地垂下头,一步步走回来,在某一刻突然停住脚步,蹲下身,睁大眼睛。
他从地上捡起半截尚待余温的香烟,呆望着。
他把半截烟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凑到鼻尖,用力吸吮那里面的味道,烟草的香气,唾液的味道,还有身体里流散出的无法磨灭的味道。
胸口某个尘封的角落被撕扯剥裂开,剧烈烧灼般疼痛,像被人用镰刀狠狠剜上脆弱的心房,像被人剥掉一层坚强的躯壳,楚珣捂着胸部,捧着这颗烟头,浑身颤抖,喉头哽咽。
他茫然站起身,四下张望,喉管里有什么东西堵着,喊不出声。
啊……
啊……
那人不是霍家大哥,虽然身形酷肖,但绝不是当年的霍传军,而是另一个人。
楚珣两手痉挛发抖,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眼前一片光环斑点交错着闪烁,眩晕,鼻翼抽动,终于绝望地嘶哑地喊出声。
“啊……”
“啊!!!!!!!!!!”
……
晚上从庄园的烧烤晚会回来,回到别墅,进屋休息。
楚珣在金老板一众外人面前强颜欢笑,讲了许多笑话;没有外人注视时,立刻收起笑容,神情寂寥。他也吃不惯当地食物,缅甸人烧菜讲究酸辣鲜,各种鱼酱虾酱、酸笋、河鲜,让他嘴里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楚珣情绪异常,失落抑郁,旁人察觉不到,林俊早看出来,这是珣公子一年一度的“生理期”提前降临。
楚珣进洗手间,狠狠呕了一通,把晚饭吃的酸不啦唧东西全吐掉,快把半个胃吐出来,眼底洇出眼泪。
林俊从身后搂了他的腰,轻轻拍抚后背:“难受?我给你做些合胃口的东西。”
楚珣皱眉,“唔”了一声,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对方臂弯里,精神抑郁期间,确实浑身病态的乏力。
林俊声音温存,哄小猫似的:“想吃什么?蔬菜粥?椰蓉紫米粥?我给你煮。”
楚珣难受地撅嘴,哼道:“我想吃……煎饼卷大葱,要蘸酱的,没有黄酱我不吃!”
林俊:“……”
林俊在客房套间用通电小灶给楚珣熬粥。
小林同志做饭手艺相当不错,家常炒菜不在话下。给人做贴身保镖的,讲求经济实惠,禁使唤,十八般技艺皆通。楚珣有时候想,这人倘若不是个保镖,同居同一屋檐下,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大便宜,年纪大些的男人性格温存贤惠,特懂得照顾人,对人真心实意的好……
楚珣喝了两种口味的粥,椰子粥和鱼蓉粥,煲得浓香稀软,暖心暖胃。
俩人对坐喝完粥,林俊把碗在水池里涮干净,擦净手,转身盯着楚珣,没有离开的意思,眼底漆黑深邃,视线低调缠绵。
楚珣往窗口走去,眼睛故意不看对方,低声道:“回去歇吧。”
林俊突然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肘,轻轻一带就把楚珣带到怀里,轻轻地喘息:“别随便站窗口,不安全……”
楚珣故意别过脸,肩膀抵住对方胸膛,俩人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僵持。
楚珣用肘撑着对方,林俊也不用强,温存地慢慢张开双臂搂住他,像大人哄孩子似的把人抱在怀里揉,嘴唇贴上他头发。在林俊心里,楚珣永远就是个孩子,虽然年龄大了脾气不好,时常发火骂人,蛮横矫情,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年单纯乖巧善良的男孩。
楚珣面色冷下去,沉着嗓子严肃地说:“我是欠了一屁股债,你这是今晚憋着我让我还账吗?”
林俊毫不掩饰眼底深情,嗓音低哑,渴求:“不用你还,你继续欠我,我不在乎。”
楚珣回道:“我在乎。”
林俊眼神遽然黯淡,失望:“……”
楚珣冷冷道:“……不行,不能那样。”
夕阳下街角某个冷峻落寞的身影划过楚珣的瞳膜,让他惊痛,发抖,香烟的味道熟悉得痛彻心肺!
他横肘猛地发力推开对方胸膛,甩开林俊的手。林俊从来也不强迫,默默地放开手,凝眸目送楚珣的背影。
楚珣头也不回往浴室走,对身后人道:“出去,门关上。”
之后一天,金老板在孟拱当地最豪华大酒店宴开八桌,请提萨拉赏脸吃饭。
金百胜这人性格豪爽手段大气,作为当地华商首富,与黑白两道都有交情,生意牵扯复杂。他有意请楚公子作陪,邀一派势力提萨拉见面,也是在对方面前摆个谱,亮一亮声势,让对手明白,他金百胜有背景有靠山,楚珣是北京军方的太子爷,不是一般身份,谁都别想动。
楚珣穿一身浅米西装,白色镶花边丝绸衬衫,脖子上系热带花色丝巾,用发胶在脑顶抓出亮眼的头型,在宴会厅里像一块吸引眼球的大钻石,举止风流倜傥,笑容可掬。
楚珣也见到孟拱黑道女匪提萨拉。这女的约略三十出头,妆容精致,眉目五官精明深邃,正是少妇风韵妩媚的年纪,看得出年轻时姿色更盛。楚珣心里合计,看这女人容貌年龄,当初竟没答应贺叔叔接提萨拉这一票任务,说不定比搞金百胜那胖家伙划算得多。
他没选择接近这漂亮娘们,难不成,有个人先接了这趟活儿……
他真正心思一直飘向提萨拉身后站的人。这女的既是黑道,身边保镖环绕,个个身材英武挺拔,面容冷酷。
楚珣饶有兴味,笑眯眯道:“拉姐,我前儿个可算见识到,您手下人厉害,枪口下救我一命,您赏光替我引见,我当面感谢?”
提萨拉红唇一抿,用戴满碧绿翡翠戒指的手在耳侧一摆:“韩天。”
身后隐藏在阴影中的沉默的人,这个叫“韩天”的人,缓缓上前。
韩天……
呵呵……
楚珣在心里冷笑,满脸笑成一朵盛开的大丽花儿:“呦,天儿——哥,久仰了,救命之恩,二爷感激。”
韩天墨镜下的视线冷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楚珣的犀利视线像射线穿透墨镜,笑道:“你扔我那一下,你他妈的也扔忒狠了。二爷我谁啊,真不留情面?”
楚珣字字句句话里有话,脸上笑得荡漾勾人,心里异样作痛。
他一条小腿翘在另条腿膝盖上,摇晃着,一副浑不吝的公子哥儿做派,冷笑道:“成,我跟你说话你也懒得搭理我。”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当过兵,玩儿枪的,有性格,在这金三角抬着军火抽着大麻挣着美元傍着美女,活得多滋润?瞧不起我们这号的,那你干嘛救我?”
楚珣一口怨气爆出来,在不揭穿对方的底线上,话里到处带刺,因为某些原因而烦躁难受。
要不是众目睽睽,他几乎情绪发作直接质问对方,你是提萨拉养的鸭子还是咋地?你这样了……
提萨拉意味深长地瞟一眼,眼底突然射出精明锐利的光:“我倒也想知道,韩天为何救楚少爷。”
楚珣有意挑衅,韩天默然不答,人冷得像块冰,刀枪不入。
两人视线在暗处胶着,楚珣锐利的眼锋透过对方遮面的墨镜,仔仔细细描摹那副五官,每一分每一毫,剥离、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