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
一弥一下子恍然大悟,看向了维多利加的侧脸。
说起来,布洛瓦侯爵只有右眼戴了单片眼镜。让他那冰冷又可怕的脸看上去愈发不像人类的眼睛。那巨大又冰冷的绿色瞳孔仿佛透过镜片紧追而来……
非常让人不愉快的光。
布洛瓦侯爵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只戴单片眼镜……
维多利加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你。击碎了父亲的眼睛的,正是红发公狼布莱恩·罗斯可。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这样啊!但是,为什么呢。是怎么做的……?」
「哼。」
维多利加哼了一声。
「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毕竟那个时候,我正被关在布洛瓦城中高塔最顶层的房间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从将书本、点心与裙子拿上来的女仆们的举动与简短的话语中来进行推测。」
「但是,即使如此你也将外面发生的事推理了出来,明白了一切吧。那时就是这样。因为……」
一弥抱着膝盖坐着,说道。
「因为你是维多利加啊。」
「没错。」
维多利加用那如同老太婆一般沙哑的声音赞同道。
外面的世界被白雪所覆盖,太阳逐渐西沉,外面明明像是迎来了世界的黄昏一般昏暗又冰冷,但只有植物园完全不同。南国的树木与花朵竞相开放,熟透的果实飘荡着甜美的香味。
有着单色的嘴巴与羽毛的异国的鸟儿拍打着翅膀自两人头上缓缓地飞过。
仿佛不知世界末日已然降临,只有两人被留在小小的乐园中的少女与少年一般,维多利加与一弥越靠越近,小声地继续说着话。
2
从现在开始追溯,十五年前的冬天——
布洛瓦城建造在森林的深处,仿佛半埋在森林中一般。数百年间,这都是布洛瓦侯爵家作为领主统治的地区。巨大的石造城堡,经过漫长岁月洗刷的外壁颜色深沉,与自然的悬崖也没有多大区别。
这天晚上,雪花不断地飘落。
即使人在城堡中工作,吐出的气息也被染成了灰色。
离开了老家,才刚刚被领主雇佣,脸颊还带着健康的红色的女仆从黄昏起便被命令不断地加柴火烧热水。女仆注意到,那些热水都是被搬运到城堡旁矗立的那座令人不舒服的石塔中。在雪幕的那一边,雄伟地屹立在夜色中的纤细的石塔。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赞美歌的声音。
应该是侯爵家的人们在歌唱吧。女人纤细的声音与依然年轻的,少年般明亮的男人的声音形成了美妙的合声。侯爵夫人与,以其举世无双的美貌著称的爱子在钢琴前共同演唱着。
毕竟今晚是……
没错,是圣诞节啊……
「啊,圣诞节!?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你……啊,抱歉。别瞪我啊。维多利加,抱歉打断你说话了。」
「给我道歉。」
「哎,可是,刚才……呜呜,对不起。」
「还有,把这个剥开。」
在图书馆最上层的植物园的角落中,两人在说着话。一弥坐在维多利加的身边,郁闷地道了歉。
维多利加将刚才从植物园中的深处走出来时,拿在手中的形状与颜色都很奇妙的水果递给了一弥。硬是将它塞到了困惑地说着「哎,要剥这个吗?」的一弥的手中。
「你该不会是打算吃吧。可能会吃坏肚子哦。」
「还好,有试毒的人在。不用担心。嗯,不用担心。」
「没有啦。」
「不,有。」
「没、没有……」
「久城。」
维多利加那深绿色的眼瞳危险地缓缓眯了起来。
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风。与外面的世界那冬天的景色相反,这是一阵仿佛用魔力从远处的亚热带传递而来的,温暖又带有一丝甜味的风。
「有。」
「……是啊。是有啊。」
一弥放弃了抵抗,点了点头。
维多利加满足地又抽了一口烟斗。金色的长发如同小狗甩尾巴一般左右摇晃着。
然后两人又开始说了起来。
在两人的头上,展开了亚热带的双翼,如同梦幻一般的大鸟再次飞过。
新年过后,雪积得更厚了。
布洛瓦城仿佛被装饰在涂满了鲜奶油的白色蛋糕上的,被砂糖与镀膜所做成的迷你点心城堡一般被染白了。寒冷包裹了石造城堡的内部,冷得仿佛被关在了冰之城堡中一般,女仆不断地颤抖着。
石塔中有事发生了。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领主布洛瓦侯爵与她的部下们——据说是在苏瓦伦的灵异部中工作的职员们,管家虽然有对女仆长说明过,但是最低端的女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匆忙地在塔中进进出出。
只有那个圣诞节的夜晚,她被要求“烧热水,再烧多点”。塔中大概是有病人在吧,女仆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待在城堡那宽广的华美房间中的侯爵夫人与其儿子坚持完全不管塔中发生的事。
接着,得到了短暂的假期的女仆回了贫穷的老家一趟,在数天后又乘上了仿佛要将积雪分为两块的破旧的马车,回到了布洛瓦城堡。将兴奋的年幼的弟妹的样子、久违地品尝道德母亲的蔬菜汤,与不大说话却似乎在关心自己的工作状况的父亲的侧脸装入了胸中,一个人默默地发誓,“要再努力一年,为了养活可爱的弟妹,服侍好主人”,脚步轻巧地下了马车时,她注意到了什么红得如同火焰一般的东西,差点摔一跤。
布洛瓦城外。在不知多少岁的巨大的杉树旁,站在一名年轻的男子。在这附近不大看见的都市风的大衣与靴子。随意垂落的长发红得如同火焰。到底在这儿站了多久了呢,他的头顶上堆满了积雪。
他看了这里一眼。如猫一般的绿色瞳孔,仿佛生气一般向上吊着,眼皮轻微地颤抖着。
「那个……」
女仆将箱子放在了地上。按照年龄可当她母亲的女仆长所教的,双手抓住了沉重的黑色棉裙的两端,低下了头。因为她被严格教导面对绅士时一定要这样做。
年轻的男子不可思议地俯视着眼前这娇小的身影。
「先生,来这边的城堡有事吗?若是那样的话,请尽情指示我。」
从最多十二、三岁的孩子口中冒出的严肃的话语,男子的薄唇微微地扭曲了。似乎是在笑。
他随手指向了城堡,
「这里有客人在吗。是名年轻女性。是我的恋人。」
「是一名,女士吗?」
娇小的女仆礼数标准地歪头思考了起来。然后疑惑地回答道,「城中只有侯爵大人与侯爵夫人,以及因住宿学校放寒假而回来的儿子古雷温少爷。剩下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卑微的佣人了。」
「唔。那,哪怕是佣人也行。有没有这么高的……」
男人用单手以地面为标准,比出了一个比女仆还要矮的身高。
被冬风煽动的大红色的发如同火把一般燃烧着。但是那火焰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非常地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女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瘦小的肩膀。
「金发绿瞳的美丽女子呢?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查到了这里。如果不在这里的话,到底是被谁带走,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金发吗……」
「我的柯蒂丽亚……」
「并没有这样的女士在。」
这样回答后,男人垂下了肩膀。
他打算就这样离去了,女仆咽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啊,对了。」
男人转过了身来。眼瞳中一片冰冷,正在愤怒地燃烧着。女仆感觉越发地恐惧,
「什么,塔吗?」
指向了塔,仰视着男人。
他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那个,虽然不知道是谁,那里似乎有病人在。圣诞节的晚上烧了很多的热水,搬到塔里去了。」
「原来如此,塔吗。不,怎么会呢。但是……」
男人咬紧了牙。牙与牙的缝隙间,漏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血腥的气息。
「……谢谢你告诉我」,他简短地道谢后,以惊人的敏捷跳了起来,突然伸长了两条手臂。
将手伸向了女仆那纤细的脖颈。
因为愤怒与怨恨而失去了人性的,悲伤的绿色眼瞳逼近到了眼前。女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雪下得更加猛烈了。
「别恨我。这是封口。如果柯蒂丽亚在那座塔中的话,如果让布洛瓦侯爵知道我问过这件事的话,就麻烦了。」
「不要。不要杀我!」
「哼。凭什么?像你这种瘦小无聊的孩子,要怎么向大人的我求饶呢?试试看啊。」
「弟弟与妹妹在挨饿。」
「……」
仿佛突然被打动了,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雪下得更大了,仿佛在两人间形成了一道冰之窗帘。女仆瞪大了双眼画了好多次十字。男人仿佛放弃了一般叹了一口气,「真是的」。
「……小姐,那你能不要提起遇到我的事吗?」
「我谁都没有遇到。」
「无论是对侯爵、管家、女仆长还是杂工们。还有对你的家族与朋友也是。能保证对谁都不说吗?」
「我、我,在这里,谁都没有遇到。」
眼泪喷涌而出。
男人仿佛很有趣般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敲了敲瘦小的少女的脑袋。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走。」
「那个。」
「快走!你这个无聊又瘦小的小鬼!」
「是、是!」
「我也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再见了,大叔!」
「什么,大叔?喂,给我站住!」
女仆以仿佛在被野兽追赶一般的速度飞速跑入了城中。
她喘着粗气冲入了城中,从窗户往外看去。男人已经不见了。
在这天晚上。察觉到睡在寝室隔壁床上的同伴正在不停地哭泣,女仆突然惊醒了过来。是因为回了一趟家后开始思乡了吗。她一边小声地安慰着她,一边在黑暗中伸出了手,点燃了蜡烛。
终于点燃的蜡烛的火光照亮了床边。
「啊。」
少女眨了眨眼。
黄昏时,因为在城外被奇怪的红发男子拦住了而扔在原地的旧箱子——原本是父亲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她的枕边。
有着如同愤怒的火把一般的头发的,那个男人……
她悄悄地站了起来,检查了一下门。
门上的锁自内侧牢牢地锁着。窗户也一样。
「好厉害……那个人,就像是魔术师的、不对,就像魔法师一样……」
她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既然可以如此自如地出入的话,为了封口,完全可以在自己睡着时掐死自己。女仆注意到这点时背上划过了一阵恶寒毕竟隔壁床的女仆同伴明明一直都醒着在哭泣,看起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入侵者。
少女转身看向了窗外那座耸立的高塔。她感到恐惧,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那座塔里到底住着谁呢。红发的男子在寻找的金发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这也是遥远的过去所发生的事。
然后这名年幼的女仆也不可能再次遇见布莱恩,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植物园中郁郁葱葱地,甜美的微风不断抚过。
坐在角落中的二人小声地继续说着话。
熟练地剥着水果皮的一弥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深黄色的果肉,如同武士一般眯起了眼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他挺直了背脊,一脸深刻。
「……你在干什么。快点吃。」
「唔。……一定要吃吗?」
「当然了,一定要吃。要说原因的话,久城。你啊,可是为了尝试这个形状怪异的水果有没有毒,才远渡重洋来到这个国家的。」
「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是作为国家的代表,非常认真地来留学……责任重大的……我明白了!不要这么恐怖地等着我,我吃啦!我吃就是了!因为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我就趁现在说了,我,来到了苏瓦尔后,能够与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每天,虽然很辛苦却很开心……」
「我也是。」
「那,再见了,维多利加。要过得好好的啊。不要光吃点心,也要好好吃饭。……啊唔!」
「……」
「……」
「……死了吗?」
「啊,好好吃!」
一弥愣了一瞬,跳起了身。
维多利加怀疑地看着他,说道,
「在骗人吧,你。」
「不、不是骗人啊!」
「你只是想骗我吃,其实它难吃到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吧。」
「那,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就不要叫我吃啊。你这个人啊,有时候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地坏心眼呢。总之先吃吃看嘛。真的很好吃哦。很甜……」
「什么,甜吗?」
维多利加接过了一弥递来的一瓣,拿到了娇小的鼻子前,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然后很高兴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不是有很甜的味道嘛,你啊。」
「是啊,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一弥很骄傲地回答道。
维多利加犹豫了很长时间,狠下心来咬了一口。蔷薇色的脸颊因为惊讶与喜悦而慢慢地绽放开。
一弥越发地得意了,
「对吧?很好吃吧。」
「嗯。」
「对了,为什么维多利加会知道女仆的事呢?因为布莱恩·罗斯可前去布洛瓦城寻找柯蒂丽亚的那一天,你才刚刚出生,还只有这么小吧。」
一弥用两手比出了一个过小的圆形,认真地说道。
维多利加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不断地吃着水果,她心情不好地沉声说道,
「你,居然胆敢将我比作狗的幼仔吗。就算刚生下来,也不可能这么小!」
「但是,你现在也很小……好痛!靴、靴子的尖头,踢到脚踝、最痛的地方了……你,瞄准得日益精准了啊。你注意到了吗?好、好痛……」
「确实,那天晚上我才出生没多久。」
「嗯。」
「之后,那名女仆便开始负责将书本、点心与裙子搬到我被独自囚禁的塔中了。恐惧着我这名灰狼的幼崽,谁都不愿意接近我。也就是说这份困难的工作被压到了地位最低的她的身上。为了让幼小的弟妹们吃饱肚子、能够上学,她在领主大人那令人不舒服的城堡中,与家人分开,独自一人努力地工作着。我当时几乎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所以根本没想到要去跟女仆搭话。她虽然害怕,但是她不小心说出的话语与她的态度变成了混沌的碎片,让我明白了外面的世界、自己出生的秘密等种种事情。」
维多利加停止了说话,开始将剩下的水果全都塞入嘴中。
又传来了一声拍打翅膀的声音。
微风甜美并让人觉得心驰神怡。
「那你父亲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
取出了手帕,一弥一边擦拭着维多利加的脸颊与嘴角,一边问道。维多利加抬起了头,嘟哝了一句「啊,那只右眼吗」后,再次低下了头去。
金色的头发再次摇晃了一下。
一弥的视线完全被那光辉给吸引了。
「就在那一日的五天后。」
「嗯、嗯。」
「布莱恩虽然觉得石塔很可疑,但是他应该也还没能确定吧。而且对塔的警卫很严,想要侵入也很困难。他怀疑可能拐走了柯蒂丽亚的犯人还有其他的四、五个人在。不过布洛瓦侯爵在其中是第一候补啦。全员都是苏瓦尔剧场<Phatom>的客人,全都与人气舞者柯蒂丽亚有关系。布莱恩心生一计。然后……」
两人靠在一起,继续轻声地说着话。
微风吹过,一弥的黑色浏海轻轻摇晃了起来。
金色的小鸟降落在了两人的身边,粉红的嘴颤抖着,高声鸣叫了起来。
刚过中午,管家长那「侯爵大人!」的叫声响彻在布洛瓦城中。
侯爵一家终于吃完了饭,佣人们正在厨房中用硬面包配着汤吃着午饭。“好大的声音啊,发生什么事了吗”,女仆疑惑地想着,抬起了头来。她自厨房探出了头来,胆战心惊地消除了脚步声,快步走在巨大的走廊上,偷看了一下大厅。
杂工们正放下了一个四方形的包裹,将它拆了开来。管家长对慢慢走来的布洛瓦侯爵说,
「刚才,有一名没有报上名来的男子来到这里,留下了这个。」
「原来如此……也送到我的城堡里来了吗?」
「哎?」
布洛瓦侯爵一脸烦扰地指向了包裹。
「有数名苏瓦尔贵族也收到了同样的